她咬破了嘴唇,目光涣散地望着他,连声音都是哆哆嗦嗦的:“阿泽,我宁愿死了。你不救我,我宁愿死了。”
他盯着她不成人形的样子,心里在淌血,挫骨扬灰的痛:“珈珈,不能这样,你再吃下去,会死的。”
“可我现在就要死了!”她无限悲哀地尖叫,身体痉挛。她用力抠住他的手臂,近乎卑微地祈求:“阿泽,你让人给我送药好不好?你救我,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做,好不好?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她痛苦地无以复加,再次拼命抵抗,却怎么都挣脱不了他的钳制。
两人最终撕扯到地上,这下他得了优势,压在她身上把她控制住,任是她怎么许诺怎么哭求都没用。
也不知耗了多久,她终于平息,软成一滩烂泥,虚脱了般,上下都是湿漉的。
就连越泽也是一身汗水。
他颓废地躺在她身旁的地毯上,无声地看她。她闭着眼,像累晕过去了,可他知道她应该是清醒的。只不过刚才的一切耗尽了她的体力,她或许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太阳完全西沉,暮色渐阖,房间笼着淡淡的灰,唯有她,是纯粹的白,衣衫白尽,脸也是白透的。
他伸手过去,痛惜地覆上她的小脸。
这一刻,她睁开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他一瞬间心跳得格外厉害,手顿在半空中。她似乎是清醒过来,静静地一笑:“阿泽,我想洗澡。”
他把她抱起来,比想象中还要绵软无力。走进浴室,把她放进浴池,又调好水温,看了坐在池边的她一会儿,才走出去带上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泽立在昏暗的暮色里,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浴室那边,世界始终安静,只有浴室里流水的声音。
越泽看了一下手表,十分钟了,他终于站不住,闯进浴室。
白玉色的圆形大浴池里铺着一层红色的防滑毯,而她闭着眼,侧躺在偌大的圆形浴缸里,以婴儿的姿势蜷缩着,静谧得像睡着了。
浴缸的塞子没有塞上,水哗哗地流着,周而复始地冲刷着她的身体。
她乌黑的长发像海草一样漫开,在薄薄的水面上漂浮,白色的裙子随波轻舞,在红色的圆形浴池里绽开,雪花一样。
他看着她沉静的容颜,心想,或许真是雪花,捧在手心,便会消散。
急匆匆的流水冲刷过她的半边脸颊,他担心她会呛水,迈进浴池里,想把她的头抱起来,她却突然睁开眼睛,冲他笑了。
越泽心跳加速,手停了停,把她扶坐起来,花洒里的水从头到脚淋在越泽身上,他想,他确实需要清醒。
“好像有点儿累了,”她软软说着,偎进他怀里,将头搁在他肩上。望见他被水淋湿的衬衣和后背流畅的曲线,忍不住伸手环住他的身子。
两人的身体只隔着一层湿透的薄衣,暧昧的体温差肆无忌惮地撩拨着彼此的心弦。
倪珈搂着他,有种空虚之后格外充实可依靠的感觉,不知是因为刚才的一番苦痛挣扎,让她心里格外脆弱,还是因为和他的一番争吵决裂,让她意识到他的重要。
她恋恋不舍地搂着他,像是贪心的小孩,不愿松开。
还是她最喜欢的男人的味道,她的心又莫名痒痒了起来,却不是因为药。而是因为……
她闭了闭眼,哀哀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怎么了?”他听她叹气,心跳不稳地低声询问,说出话来才意识到自己嗓子干哑。而她柔软的身躯就这样毫无顾忌地盈在他怀里,他思绪发散开来。
花洒似乎被她调过,冷水持续不断地浇灌,可他的额头还是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瞬间又被水流冲走。
她歪头挨在他肩膀上,喃喃的像是呓语:
“对不起,刚才的话可不可以收回?我不想赶你走,也不想和你分手。只是不想让你看见我狼狈又可怜的样子,所以乱说话。我不该调查你,不该不相信你。或许是我不习惯这样亲密的关系,总觉得不安,这也是我的错。可是,”
她声音很小,像犯错的孩子请求原谅,“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他贴住她冰凉又熨烫的脸颊:“好。”
倪珈睁着眼睛,望着他清俊的侧脸,看着水珠滑落把他清爽的短发贴合了起来,她一时忍不住,伸手进他的发间,来回摩挲了几下。
这样亲密的狎昵叫她心痒,更叫他差点儿失控。
越泽侧头垂眸,眼眸清黑,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分辨什么。
倪珈也迎着他的目光,毫不畏惧的样子,水流从她脸上划过,洗得干干净净,她唇角弯弯:“阿泽,我其实是爱你的。”
倪珈幽幽说完这话,微微呼出一口气,往他怀里蜷了蜷,眼睛闭上了。
越泽不知此刻心里是种什么感觉,他想她或许神志不清了,可偏偏说的每一句话都叫他心跳加速。想到她吵架时说的分手,就像随时都会离开,又想到她刚才说的一句爱,即使是冷静如越泽,也不能正常思考。
所以,就算她事后恨死他,他也应该用尽一切方法把她留下;此刻,他什么都不想管,就算是深渊,他也义无反顾。
心中不耻和冲动交织,他生气了,他爱上的女人,怎么能放走?
他俯身,把她放倒在浴池里,她以为他要丢下她离开,茫然无助地睁开眼睛,揪住他的手指。
而下一秒,他倾身过来,含住她柔软的唇,辗转轻咬,异常的温柔。
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像是默许,更像是邀请。
越泽更加无忌,手指摸索着解开她的衣裙。
倪珈不安地扭动了几下,没有抗拒,双手绵软地扒拉开他的衬衫,竭力贴住他发热的胸膛。
他见她没有拒绝,还温柔地迎合着,最初的试探变得热烈而无所顾忌,天知道他一直都想拥有她的一切。
越泽心尖一颤,想要的感觉愈发强烈,最后一刻,仍是不确定地低声问:“珈珈?”
她迷茫地睁开眼:“嗯?”
“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吗?”他盯着她,有些紧张。
“知道啊,”她慵懒地合了合眼眸,又重新看向他,“阿泽,我是你的。”
倪珈累得再一次虚脱,急促而艰难地呼吸着。
可有些事情还是要说。
不知过了多久,她埋头进他的怀里,声音干涩而内疚:“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迷茫,害怕。妈妈要死了,我对药物的依赖越来越严重。而宁锦年还在外面逃亡,很有可能……说不定哪天他就会回来报复。杀了奶奶,杀了倪珞。我担惊受怕够了。天天都是负面的情绪,不知道方向在哪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未来。怕自己马上会死,可是却还有好多放不下的事。对不起,我只想不顾一切保护自己的家人,可,”她的眼泪一点一滴地落下来,“我忘了,你也是我的家人。对不起,我忘了。对不起,我在遇事的时候总会伤害你。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呜呜哭着不肯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