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赌界有一个说法,能抽到满黑桃A的人,是幸运之子。
他越泽是幸运之子?
孙哲嗤之以鼻,手心却在冒汗。难道越泽在骗他?可他这般做事沉稳的人,怎么会贸贸然压上这么大的赌注。
洗牌员问:“确定不退出了吗?”
越泽淡然地说:“不退。”说着,扭头看向倪珈,小丫头脸都白了,极度紧张而担忧地望着他。越泽看她半晌,忍不住抬手摸摸她有些凉的小脸。
手又落下,将她攥紧的小拳头收进手心。
孙哲死死盯着这一幕,脑中的弦顷刻间绷断:“我退出!”
他孙哲从来不会输,可是今天在最擅长的百家乐纸牌上,输给天才一般的尹天扬;在不怎么常玩的infinite bluff上,明明那么好的运气却还是输给新手倪珈。
他痛恨老天的安排,今天抽到如此好牌,甚至可以记入史册成为以后经常挂在嘴上的好段子,可给他那么好的运气,却偏偏给对手更好。
如果退出,他只用失去3.5%的倪氏,如果不退,越泽手中的5个A,会让他失去7%的倪氏和20%的孙氏。他不能冒险。
孙哲话音一落,倪珈全身紧绷的神经都在一瞬绷断,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她浑身发软扑倒在越泽怀里,泪水绝了堤一样肆意在他西装上流淌。
越泽轻拍她的肩膀,静静道:“没事了,没事了。”
孙理愤愤捶了一拳墙壁,不说话;孙哲倒最懂赌场规矩,反正倪氏股份都是他在赌场上赢回来的,输了也不可惜。所以干净利落地拿了文件,印上印鉴,交给越泽。
“谢谢。”越泽简短说一句,接过文件,交到倪珈手里,扶了她起身离开。
倪珈紧紧搂着文件袋,而越泽紧紧搂着她,各人搂着各人的宝贝,走出了贵宾厅。
贵宾厅里一片静谧,孙哲罕见地点了烟,沉思着。
孙理在一旁发火:“什么bluff?这种玩运气的赌法你也玩?我看你是疯了,竟然听那个臭丫头的话?”
孙哲没什么情绪地瞟他一眼:“我输掉的都是我赢回来的,你气什么?好歹我是光明正大地输;不像你,被人拿着迷奸视频敲诈走。”
孙理梗得脸红脖子粗的,暴吼一声,踢翻了椅子。
他气得人都站不稳,盯着桌上扑着的牌:“我倒要看看,抽到5张A的幸运之子是……”
怒气声戛然而止,孙理惊愕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孙哲见他跟石头一样僵了,抬头:“怎么了?”
孙理的手剧烈颤抖,把手中的五张牌翻过去给他看,孙哲惊愕。
那五张牌,从左到右,顺序是:
3,6,7,9,6。
孙哲石化,他竟然被这副烂到掉渣的牌给bluffed了。
孙理愤怒地把牌砸向桌面,力度之大,击打起一片花花绿绿的纸牌,在桌面的光晕中漫天飞舞。
服务员无声清理着贵宾厅,打开窗帘,隔音效果很好的窗外,是沉默的狂风暴雨。
孙理望着黑暗的窗外,突然一笑:“台风来了,刚好程哥要借着这个机会清理门户。今天的离岛,会变成地狱。哥,你说,要不要让越泽出个意外?”
走过长长的走廊,穿过了好几道门,倪珈总觉得这段路好远好远,地毯比进来的时候更软更像棉花。之前太紧张所以手脚冰凉,现在意识回笼全身热得滚烫。
世界天旋地转,墙壁上的后现代画变成抽象派,色彩像河流在她面前的走廊里流淌。
她的脚软软的像果冻,怎么都站不稳,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越泽身上。
最后一道外门拉开的瞬间,越泽的黑衣保镖们全迎了上来,小明说:“台风要来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他的声音嗡嗡的,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面前全是黑衣,黑色……
倪珈只觉眼前一黑,浑身都软趴趴的,再也没了知觉,就歪倒在越泽怀里。
倪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面目狰狞的男人在追她,无论她怎么拼命地跑,都甩不掉。她急得全身冒汗,在梦境里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浑浑噩噩中有谁在亲吻她,熟悉的触感,她感觉异常的安全,没有反抗。随后,极度苦涩的液体充斥着口腔,从喉咙里滑落。
再后来,再次失去知觉。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噩梦缠身。
倪珈醒来时,发现自己裹在好闻的西装里,依偎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从西装里钻出头来,仰头一看,就见越泽安静的眼眸,略显担心地看着她。
此刻,他们在车后座上,外面是狂风暴雨。
台风真的要来了。
外面风雨再大,夜色再暗,车厢角落里,他的怀抱都是温暖又安全,仿佛混乱天地间她唯一的避风港。她动了动,乖乖贴过去搂住他。
“醒了?”他低下头,拿脸颊贴贴她的额头,蹙眉微叹,“还在发烧。”
经他提醒,倪珈这才感觉身体被一种异样的热度包围,没力气,尤其是脑袋,热乎乎地沉重着,脸颊烫得像是快要爆炸的气球。
“可能昨天夜里着凉了。”倪珈嗓子嘶哑得不像话。
他敛眉,把她抱着更紧:“本来想让你休息的,但是……”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今晚留在离岛会很危险,必须马上离开,他不想让她担心,转移话题,“做噩梦了?”
她发烧昏迷的半个小时里,一直都是痛苦地蹙眉,在他怀里翻来覆去,很不安分。
倪珈没什么精神地“嗯”了一声。
她靠在他怀里,总觉得这样的温暖不太真实,心里不可避免地想起赌场的那一幕,她躲开他的手,自己承担的那一幕。
他此刻也一定在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