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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哪位?”半梦半醒间顾炀嗓音懒散倦怠, 带着丝丝沙哑。
“喂, 你好,我是大猛A啊!”电话那头的人因为被接通格外兴奋, 说话险些破了音。
“哦, 猛A你好,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顾炀坐起来,走到窗边捡起一支软长沙点上,被烟雾熏得眯了眯眼睛,他问:“我对你挺有兴趣, 你说清楚咱俩好好聊聊。”
“我是在Tenco上搜到你的啊, 就是你那张坐在栏杆上的照片,太带劲儿了!”
“Tenco是吧,行。对了, 还没自我介绍,我名字叫你父亲, 你要是想跟我亲密点,可以直接叫我爸爸。”
顾炀说完挂断了电话, 顺手把号码拖进黑名单。
最近总是有莫名其妙的Alpha打电话进来, 顾炀拿起手机, 下载了名叫Tenco的软件。
随便划了没几下就看到自己坐在栏杆上的照片, 已经上了热门,这张照片他只在几年前发给过一个人。看到内容有点失笑,他截屏给夏思乔。
彼时夏思乔正在喝水, 收到他的微信剧烈咳嗽起来。
不可思议地把屏幕转向贺裴,语气带着阴测测的质问。“你干嘛了?!”
前一阵子他换了手机,懒得倒腾那些数据,就把这活儿扔给了贺裴,没想到他这人报复心这么重,几年前的聊天记录翻出来都要当真。
还把顾炀的照片发到了Alpha交友网站上,备注自己只喜欢猛A哥哥。
贺裴顿了顿,道:“贺童干的。”
夏思乔想了想,也就贺童能干出这事儿来。
然后毫不犹豫回复顾炀。【贺裴干的。】
收到信息的顾炀笑了下,把手机扔到床边,人走进浴室。
家里那些蛆虫被收拾得差不多了,他那小妈跟弟弟此刻正在纽约跟老头子撕破脸皮争家产闹得鸡飞狗跳,他冷眼看着热闹又忽觉无趣,索性自己回来躲清静。
楚爷爷在夏思乔上大学以后就随着搬去了帝都,现在精神状态愈发的好,下象棋都不跟他犯糊涂生闷气了,一口气能追着他打上五层楼。
连下了两天象棋顾炀实在熬不过时差,回来江北跟五中的哥们儿们聚聚。
Thirteen里光影迷离交织,音乐的鼓点儿震得人心尖发麻。
卡座里的人有点喝多了,见到他就欢呼起来,周围座位不时有人侧目。
“呦!这不是炀哥回来了吗?”
“啊啊啊死鬼咱们孩子都三岁了你才回来!”
顾炀接过小弟递来的酒杯,靠在椅背上懒洋洋晃着,正逢音燥降低的间隙,周围几桌都听见这个长得过分招眼的青年一把慵懒低沉的嗓音。
“是吗,你又不嫌弃我不孕不育了?”
说出来的话却离经叛道,逗得旁边桌陌生人都笑了。
“我草。”林怀水忽然拿出手机打开什么举到程放眼前。“这不是Tenco上那热门帅哥吗,指名点姓说要大猛A,真人比照片还带劲啊我的天!”
交错的光束打在顾炀脸上,眼尾小痣灵动,盈盈地惑人浮想联翩。
像皓星,又像妖月,程放漫不经心地想。
他比从前更耀眼了。
林怀水跃跃欲试:“你说我去搭讪能行吗?”
程放觑他:“你又不想找甜O了?”
“如果是他的话,我愿意AA!”
“美的你,是那块料吗?”程放跟林怀水碰了个杯仰头喝酒,喉结滚动的线条凛然。
视线不经意瞥过,那青年正跟人摇着骰子,骰盅摇得神乎其技,却在开盅的时候皱了皱眉,然后不着痕迹地拨了拨骰子。
过了好一会儿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程放也笑了下,下颌线条锐利英俊。
*
顾炀跟他们喝到半夜,第二天又被电话吵醒。
老头子不知道是意识到年轻时候对这个儿子太过混蛋,还是因为现在妻离子散晚年凄凉,又或者知道了这个没关注过的大儿子背后的手段,总之对他说话带上了几分拘谨。
“是不是吵醒你了。”老头子笑着说:“我让你帮我带的那份礼物,别忘了帮我转交给程总。”
“知道了。”
剩下的声音被顾炀毫不留恋地掐断。
…
Totem总裁办公室灰色大理砖石极简奢华,一尘不染的地面似乎能把窗外的天光映到人身上。
顾炀第一次看到老头子口出那位传说中商业新贵的真容,微怔了下,随后噙上习惯性地散漫笑意:“你好,顾炀。家父顾德昭托我给你带了点小礼物。”
程放抬了下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指尖轻敲着办公桌面。
半晌,笑了下。
他的长相是俊美到带着几分凌厉的,连带着笑容都染着若有似无的攻击性,说话却滴水不漏:“劳烦你特地跑一趟,顾叔叔身体最近身体怎么样?”
“非常不错。”高血压心脏病全犯上了。
“那就好。”程放看着摆在办公桌上的价格昂贵的“小礼物”道:“听闻顾叔叔喜欢收藏,我这里有几幅字画,还得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
顾炀厌烦这些虚伪的礼尚往来,却答应地干脆:“没问题。”
转眼就给忘在脑后,昏天黑地倒时差失败以后干脆破罐破摔,报复性日夜颠倒。
直到在酒吧被那几个曾经没皮没脸现在混的人模人样的Alpha小弟灌得上了头才猛然想起来。
顾炀这个人向来肆意,想做什么做便是了,因此转身就往外走。
“炀哥你干嘛去啊?”
“爱情买卖。”
“什么?”
“讨债。”
…
程放开门的时候顾炀正靠在别墅门边的栏杆上,一边叼着软长沙一边玩连连看。
此时天边深稠的黑已经镀上了一层浅青,顾炀抬眸打量了一眼他,忽然吹了声口哨。“程总挺精神啊。”
显然喝多了酒又没了正形。
Alpha在清晨都会有些正常的生理反应,程放淡定道:“还行,普普通通罢了。”
“我还以为你们豪门老男人都深藏不漏,没想到程总还挺奔放。”
程放:……
二十八岁就荣登豪门老男人的程放握着门柄侧头往里偏了偏。“进来说吧。”
别墅装修跟他办公室差不多,充满着精英特有的简练飒沓。
程放去茶水间给他沏蜂蜜水,顾炀懒洋洋靠在门边,嗓音里有点儿沙哑的倦:“不用了麻烦程总了,我来上门取件的,取完就走。”
程放真是服了。
此刻距离他上次说没问题已经过去了十五天,而现在是凌晨五点,他满身酒气跑过来说要取件。
他把蜂蜜水递到顾炀手上。“你去客厅等我。”
…
等从收藏室出来的时候客厅已经一团糟。
葡萄柚的酸涩冷香混杂着胡椒的辛辣张牙舞爪地蔓延,而客厅里那位传说中想找个猛A的像妖精一样的Alpha正盯着蜂蜜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放喉头微滚,舌尖勾过犬牙。
听到脚步声顾炀抬眸,一双轻佻又略显凉薄的桃花眼眯了眯,缓慢道:“对不起,我好像出了点状况。”
易感期的Alpha很容易影响同类,程放目光充满侵略性地看着这个出现在自己地盘里的Alpha。过了会儿,他哑声说:“你先上楼吧。”
空气中忽然多了种信息素和顾炀碰撞。
是Romanee-Conti,丝绸般优雅柔滑的红酒味道里染着玫瑰露水的冷香。
沉稳中带着野兽般的张扬。
易感期的Alpha情绪易被挑起,信息素带着浓烈的征拓欲强势席卷,隐隐在空气中胶着起来,看在不见的地方似乎有火花划过。
半晌,顾炀却只是散漫笑笑:“给程总添麻烦了。”
人的情绪可以掩饰,信息素却不会骗人。
Alpha的晦涩又躁动的欲.念在楼梯间被无限放大。
按理说在别人的家里发生这种事情,虽是意外,但还是有点失礼甚至不体面的,顾炀却因跟这个世界撕扯多年,早已不在意别人看法而神色从容。
程放似乎也格外纵容。
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清晰,一轻一重,带着强烈的个人特色,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离卧室的门越来越近,Alpha踏进这扇门就会自我隔离,不吃不喝,独自扛过直到易感期过去。
这期间他会不安躁动,没有安全感,所有负面的情绪无限放大。
程放抬眸看他背影,不同于大多数Alpha的粗旷,顾炀脖颈很细,很白。属于Alpha的腺体像是上等白釉瓷瓶上的烟青色纹路,被人细细勾勒,妖冶迷人。
程放忽然握住他的手腕。
顾炀回眸。
同是Alpha,都深知对方的德行,其实不需要多说什么心底的想法就能从眼神中碰撞出来。
“我帮你。”程放嗓音沙哑,剩下的意思弥漫在玫瑰冷香的红酒味道里。
酒意和易感期的情绪交织吞噬着顾炀的理智,程放的话像是一扇禁忌的铅灰色铁门。
而他最喜欢打破禁忌和束缚。
顾炀笑了下,眯着眼慢悠悠在程放身上逡巡了一圈。
“程总还这么精神呢,一点儿不普通啊。”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铁门的密码。
两个Alpha像较量,像角逐地挑弄起对方的情绪来。
热意灼烧间程放撬开了他的唇,急切又温柔地索取。
顾炀抗拒了一瞬,随后被更深刻的欲.望吞噬。
手指像是隔靴搔痒,渐渐地两个Alpha都不满足于这种饮鸩止渴。
“我想上你。”顾炀推开他一点,手指描绘着程放凛冽到充满攻击性的五官,眼尾的小泪痣像是染着魔力,骗人意乱神迷。“可以吗?”
“巧了。”程放下颌线紧绷。“我也是。”
…
Alpha的易感期通常要三到五天,程总裁五天没有在Totem现身。
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顾炀已经穿戴整齐准备离开,床头柜上放了一张奢华简约的黑卡。
瞥了一眼,程放不动声色地看他:“什么意思?”
顾炀脖颈上还带着暧昧又浓烈的红痕,甚至还有一些细微的咬痕,他却漫不经心:“营养费和误工费,程总龙马精神,值这个价。”
程放沉了沉气,忽然笑了:“我们商人讲究一分钱一分货,你给的价格有点儿高了。”
“那程总什么意思?”顾炀抬眉。
“我的意思是…”程放凌厉地欺近他。“按照你付的钱,起码还能再包我两个月。”
“不用了,多的给你当小费吧。”
“你这样会破坏我信誉,以后我跟人谈生意,都没法说我是诚信人了。”
“所以…”
“所以我还得再跟你两个月。”
被已经跻身华国顶级富豪榜的Alpha这番说法逗笑了,顾炀觉得有意思。
可能一个人独行太久了,他心底忽然漫起一点儿新奇又刺激的痒感,像被一把小勾子勾住。
他说:“可以,我有两个条件。”
程放挑眉,示意他讲。
“我开车的时候你得收起你的信息素,我怕警察误会我酒驾。”他毫不亏心揶揄起别人的信息素,全然忘了前两天的沉迷于沦陷。
“好。”
“我想去摩洛哥冲浪,你得伴游。”
国内首屈一指的网络游戏公司总裁毫不犹豫点头。
“回来以后顺道骑行川藏线,你知道什么叫骑行吗?就是骑着自行车去西藏,你能做到吗?”
这种前一秒还在海鸥与深海之间肆意游玩,下一秒就脸蛋红黑的骑自行车进藏,也就顾炀这种人能干出来这事。
程放似乎一点儿不惊讶于他天马行空的想法,甚至眉眼还温柔了几分。“好。我陪你。”
顾阳对霸总小情儿的听话体贴很是满意,背过身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你帮我找根充电线,手机没电了。”
腰枝劲瘦柔韧。
忽然和程放心底老旧的记忆重合了。
…
彼时他高三,一直是年级第一的他因为久久没有分化一直被人嘲笑。
书呆子就是书呆子,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他还记得那天自己脸上带着跟那几个人惨斗后的伤痕,埋着脑袋独坐在楼梯的拐角里。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稚嫩又痞气的声音。“书呆子?”
程放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里,眼尾的小泪痣特别漂亮。
这是他们初中部的校霸,因为早早分化出顶级的信息素,甚至高中部的混混们都要赔笑跟他讲话。
少年正叼着棒棒糖,肩膀上搭着校服,额头上有刚打完球滚落的汗珠,见到他脸上的伤口顾阳愣了一下,然后一点儿不见外地坐在他旁边。
程放一直很讨厌这种在学校里胡作非为的校霸,见他坐过来离他远了一些。
少年也不生气,一边儿擦汗一边自来熟道:“有人欺负你了?”
程放不说话,手却忽然被人攥住,他习惯性地想要挥拳过去,却在半路僵住。
少年不知道从哪儿变出另一根棒棒糖塞到了他手里。
眼眶发酸。
鬼使神差的,程放从来没有说出口过的委屈与不甘,全部倾诉给了这个谋面之交的少年。
少年听到后面也很生气,甚至把高中部几个混混叫了过来。
当着他们的面少年端起校霸的劲儿,吊儿郎当地猫着腰教训他们,却因为腰细得过分,在程放眼里一点儿不吓人。
“这书呆子以后就是我的人了,记住了吗?”少年凶狠道。
这书呆子以后就是我的人了,记住了吗?
程放记住了。
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只是少年生命中一个没有名字的过客,一个随手路见不平的义气使然。
没过多久少年就去了津西再无音讯,而他也因为分化得更强大也无人敢招惹。
少年像是他一个容易破碎的梦。
他甚至不敢经常拿出来品酌,怕这个梦会因为他的反复挂念而变旧泛黄。
成长期漫长,程放等了十八年才有这样一束属于他的光。
他以为只是少年只是他年少时期握不住的一束光。
但他又那么莽撞的,理所当然地闯进他的世界。
程放想。
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桃桃的故事。
桃桃的成长经历并不愉快,所以我更想让桃桃被人宠着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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