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5
不用她猜, 也不会让她胡思乱想。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种无保留的交代, 让人特别有安全感。
只要她瞄一眼时间，稍微一想,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立马就有了答案。
哦, 肯定是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 拿着手术刀, 在手术室里, 为某个生命努力着。
为了奖励，她也给他报备：【我去拍戏啦。】
顾绅：【注意安全。】
盛千姿：【死不了。】
顾绅：【……】
盛千姿前往拍摄取景地点, 由梳化师进行梳化, 换装，随后是等戏, 试戏, 拍戏……
姐弟恋真的不是盛千姿喜欢的一种情侣相处模式, 所以，整部电影，尤其是感情线的部分, 她都拍得很艰难。
导演说要在“依靠”和“照顾”之前寻找一个平衡点，有时候她需要像个小女人一样靠在陈绍的肩上撒娇, 有时候又要变成能照顾他和爱他的“姐姐”。
盛千姿觉得挺难的，可能这跟她渴望的爱情不一样。
每拍一场, 她牵着陈绍的手，都会联想到如果是顾医生，肯定不会像电影里的男主角那样不省心, 他会做好自己的事情，再来找她，给她十足的依赖。
电影拍摄越来越接近尾声，《生命只有一次》已经开通了点映预售通道。
时隔两年，再一次把作品呈现在观众面前，盛千姿有点害怕，也很逃避地不上网，不去刷数据，不看预售票房。
反正电影已经拍完了，好与不好都成了定局，现在刷数据，发现与理想的界限差太远，反而会影响心情，影响目前这部电影的拍摄状态。
所以，当陈绍很开心地对她说“恭喜”的时候，盛千姿有点懵。
“恭喜什么？又要套我什么话？”
“哪有套你什么话？”陈绍斜她一眼，“恭喜你票房大卖！”
票房大卖？
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些小讯号，盛千姿笑了笑，如此看来，票房应该还不错。
有邓瑶阿姨和齐衡老师的口碑和路人盘在，估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中午吃饭。
盛千姿一边玩手机，一边用筷子挑菜吃，心情看上去轻松自在。
陈芷珊调侃她：“怎么了？在刷票房数据啊？”
以前的盛千姿很有自信，她不是那种不敢刷数据的人，每上映一场电影，她都会提前给自己订一个小目标，亲眼看着它实现。
盛千姿看她一眼，坦白说：“没啊，我在看其他。”
陈芷珊：“怎么不看一下票房？”
现在的票房都是预售票房，在猫眼app有实时更新，但盛千姿没下载。
她小声问：“你告诉我呗，有多少？”
陈芷珊笑着看她，无奈开口：“排片率挺高的，8月19日不是什么特殊节假日，但好歹也是暑假，7.2%的排片率，怎么样？”
“这么高？”盛千姿惊了一下，“这只是点映啊。”
陈芷珊继续说：“对啊，这电影路人盘很强，目前预售六千多万，离点映还有几天，估计能破亿。”
六千多万？
盛千姿笑了下，顿时觉得松了口气，紧揪着的一颗心终于定了下来。
-
与此同时。
小芝拿着一大沓的电影票，像个小富婆一样晃荡在临江医院的走廊，给大家分发下去，只要是医院里的医护人员都有。
有护士拎着电影票调笑：“小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还给我们发电影票，这票价可不便宜啊，一张接近四十块钱，一百张就得三千多。”
“钱又不是我的。”小芝看着她们，挑了挑眉，忙解释，“你们可别误会啊，这是顾医生请你们看的，是顾医生花钱买的电影票。《生命只有一次》医疗题材公益电影，这周六点映，大家记得去看呀，如果跟上班时间有冲突的，可以找我换票，我哪个时间段都有。看完了，记得上豆瓣给电影打个分，人家演员导演拍这戏都不容易，90多天呢，什么都可以忘记，分不能忘了打，记得打分啊。”
最后，小芝还掩唇透露小秘密似的，告诉她们：“听说演员拍这剧，一分钱片酬都没拿，全是为爱发电的，动动手指头，给我们演员姐姐一点鼓励呗。”
有人说出了实话：“怎么感觉你在暗示我们刷分啊。”
“我怎么刷分了？”小芝吐了吐舌头，“我又没说让你们打五分，是不是？况且，又不是我让你们‘刷分’的，是顾医生，这锅我不背。”
大家纷纷笑了：“顾医生什么时候开始搞慈善了？”
小芝将所有电影票分完，舒了口气，大步返回顾医生的办公室，汇报情况。
顾绅穿着一件白大褂，鼻梁上架着一副禁欲的金丝框眼镜，坐在办公桌后，眼都没抬，一边看心电图一边问：“分完了？”
“分完了。”小芝坐下歇了会儿，“然后留了张自己的，顾医生你有留吗？”
顾绅看傻子一样抬眸看她一眼，又冷又淡：“你说呢？”
“还别说，你对千姿的电影挺上心的呀。”炎炎夏日，小芝一边用手朝脸上扇风一边说，“如果她知道了，肯定会很感动。”
顾绅没说话。
小芝说时迟那时快，立马打开手机给盛千姿发了条微信。
盛千姿收到时，刚好在等戏休息，一下子收到了两条信息——
一条来自小芝：【你知道顾医生今天干了什么吗？】
一条来自顾绅：【在干什么？】
盛千姿比较好奇第一条信息，先回了小芝：【他怎么了？】
小芝一边笑一边敲字：【他买了好多电影票，然后取出来，让我给医院里的人发，还让她们看完务必评分，他在给你“刷分”。】
盛千姿：【真的假的？】
盛千姿不太相信，顾绅这种这么严肃又严谨的人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可能吗？
小芝：【真的，我没理由骗你啊。你看，这都下班一个小时了，我还没走，就是因为帮顾医生发电影票，加班了。】
小芝敲完字，顺道调侃了一下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顾医生，千姿根本不信你请全医院看电影的事情，笑死我了。”
顾绅摘下眼镜，微微蹙眉盯着她看了半响，问出一句：“她在跟你聊天？”
“对啊。”小芝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很奇妙，“不然，我怎么知道她不信呢？”
说完，她还得意洋洋地将手机反过来，展示给顾医生看，正好是微信聊天框的界面，盛千姿后来的回复发了不少字，密密麻麻一片。
顾绅办公桌下的腿随意交叠着，明明是气场清冷的男人，此刻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奈。
他刚发出去的四个字，过去十五分钟，连一个回复都没有。
顾绅赌气地继续发：【在干什么？】
顾绅：【在干什么？】
顾绅：【在干什么？】
连发了三条，盛千姿瞧见，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忽视了他，点进去回复。
盛千姿：【？】
盛千姿：【你以为你是小学生啊？】
顾绅：【小学生就不配得到回复了是吗？】
盛千姿：【你在凶我？】
顾绅：【不敢。】
盛千姿：【那你刚刚是什么语气？】
要不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表情包，盛千姿真想扔只猪过去。
顾绅：【我在吃醋。】
盛千姿扑哧一声笑了，直接问：【找我干什么？】
顾绅：【什么时候回来？】
盛千姿如实说：【不回来了。】
顾绅：【……】
盛千姿歪了歪头：【……】
顾绅干脆地问：【第一站在哪路演？】
盛千姿一看，有些诧异，没想到“路演”这个词，连他这种21世纪从不上网冲浪的老干部性格的人都能时髦地get到，看来没少做功课啊。
盛千姿回复：【北京。】
路演是电影宣传的最重要环节，一般分为映前场和映后场，映后场比较有意思，可以近距离地接触观众，最直观地获取观众观影后的感受和反馈，也可以和导演、编剧、主演一起聊一聊对电影的深入看法和理解。
所有电影的路演第一站一般都逃不开北上广，《生命只有一次》最初取景地在北京，又是政府重视的重点电影，所以，这一次的路演第一站经过长时间的斟酌，选在了北京。
《冰糖蜜柚》杀青后，盛千姿只休息了一晚，直接飞往北京，在工作人员安排的酒店放下行李，还没休息一分钟，立马又前往小会议室进行主创开会。
彼时，所有主创都来到了现场，包括主演、导演和编剧，大家对明天的点映都很重视，围在一桌，探讨了一下之后的路演方案。
前一晚没睡好的盛千姿一边打哈欠一边做笔记，认认真真去听，不敢有半点马虎。
顾绅突然发来信息：【到了吗？】
贪图方便，盛千姿在桌下悄悄打了一串“1”过去：【111111】
顾绅：【饿不饿？】
盛千姿：【……】
其实，她是真的饿，早上天还没亮就往这边飞，只吃了飞机上的早餐，现在开会已经过了中午，还没吃饭。
能不饿吗？
顾绅：【给你点了东西，记得下去拿。】
盛千姿：【……】
不是，盛千姿觉得挺神奇的。
他是怎么知道她现在在哪家酒店，又是怎么知道她没吃东西的？
难不成是因为瑶姨？
开完会议，盛千姿收到一条外卖短信，下去酒店瞄了眼，居然是两份东西。
包装非常精致，貌似还是北京什么大饭店送来的外卖。
顾绅又发短信来：【姨也有份，拿去跟她一起吃。不然，你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吃饭，没几分钟只吃一点点就吃完了。】
这意思不就是说，要邓瑶阿姨看着她吃吗？
盛千姿幼稚地冲手机翻了个白眼，这种被人当小孩的感觉不能说不舒服，就是觉得又叛逆又甜蜜。
她喜欢跟他对着干，却又依赖这种被人处处照顾的感觉。
晚上，盛千姿挑剔地发短信告诉他：【我不喜欢吃香菇。】
他没有表现出很奇怪的语气，只是平静地问：【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盛千姿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味道不喜欢。】
她确实是从小就不能接受菌类的食物，就跟多数外科医生不喜欢吃内脏一样，一吃就想吐，反胃，又恶心。
平时跟人聚餐，偶尔有人看见她不吃香菇，都会给她说一堆“香菇含有很多营养......”之类的话来劝告她，挑食不好。
每次她都很无奈，香菇有很多营养，她也知道啊，但她接受不了就是接受不了。
本以为顾医生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教育一大串话，没想到他直接回复：【好，下次不点了。】
盛千姿的心当下就被击中，这种瞬间被理解的感觉让她觉得莫名的心安，问：【你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顾绅：【哪里奇怪？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不喜欢和喜欢的权利，不奇怪。】
盛千姿：【可是有些人就会说，我太娇气了，爱挑食，香菇这么健康又营养的食物都不吃。】
顾绅：【有营养的食物千千万万种，不缺这一个。】
顾绅：【世界上的人本来就是独立的个体，没必要将自己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强按在别人身上，何况还是个会思考的成年人。】
——好像，还挺有道理？
顾医生就是顾医生，瞬间就把她给说服了。
盛千姿哼哼回复：【好，下次我就用这句话跟别人“吵架”了。】
顾绅：【。。。。】
《生命只有一次》的正式点映时间， 第一场， 在下午1点55分。
盛千姿睡到早上11点才起床， 洗漱， 洗脸，吃饭，和化妆。
陈芷珊将化妆师领进房间， 站在化妆镜前， 给她化下午出席路演的妆。
盛千姿一边用手机观看以前的路演饭拍视频， 一边回忆着，一般上台都要说什么来着......
对了，她昨晚还专门撰写了一份自己对于钟意这个角色的理解和感受，不停地默读背诵下来， 生怕待会儿有哪个点出错， 被人问得哑口无言。
神经紧绷，紧张到了极点。
时隔两年， 再次站上舞台。
陈芷珊理解她的处境， 正因为太难得， 所以才珍惜， 才害怕因为自己的一点点小错误， 又立马回到原地。
剧组一行人一同前往电影院，从楼梯后门低调上去，随后走进一个相对较小的影厅，开始等待电影的放映。
所有的主创里看过成片的估计只有导演和剪辑， 演员是没有看过的。
只有在配音的时候，看过粗剪。
这种感觉特别奇妙，走进影厅，验收自己三个月努力的成果。
盛千姿突然想知道，顾绅此刻在干嘛？
今天是周六，他应该不用上班吧？
会不会也在电影院里，看着荧屏上放出的眼镜广告，等待影片的开始。
眼镜广告播放完，变成了啤酒广告。
顾绅发来短信：【在干嘛？】
盛千姿低头敲字：【你为什么总是问我在干嘛？】
顾绅：【网上说，问自己喜欢的人在干嘛，其实是“我想你”的意思。】
盛千姿：【？】
——您还挺时髦？
顾绅：【对吗？】
盛千姿：【别问我。】
顾绅：【所以，你是喜欢我说“你在干嘛？”还是“我想你了”？】
盛千姿肉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摸了摸手臂。
有没有毛病啊，这个人。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又严肃地打出这些肉麻话的？
盛千姿舔了舔唇，回复：【如果你老说第二个，估计这辈子都追不到我。】
顾绅秒懂：【看电影。】
他也在看？
盛千姿不打扰他了，没回复，将手机收好。
邱鹤偏头看她嘴角上扬，笑着问：“跟谁聊天，这么开心？”
“有吗？”盛千姿眨了眨眼，“就......一个朋友。”
邱鹤：“之前跟我们打网球那两个中的一个？”
盛千姿点了点头，敷衍着说：“对吧。”
邱鹤的眼神里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其实，之前买房子的那件事，两人闹得有些不愉快。
大抵是邱鹤不太相信，这世界上会有这么快就出尔反尔的事情发生，进而对盛千姿有些迁怒。
那天，她微信发了一大串文字，告诉他前因后果，他只回了一个【哦】。
后来的聊天也爱搭不理的。
盛千姿感觉挺无奈的，脸上挂着淡然的神情，从那之后跟他的交情浅了很多。
电影开始。
大家都沉默下来，视线专注在荧屏上。
在这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盛千姿看得很投入，仿佛里面的角色根本不是自己演的，而是另外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被暴力伤医毁掉了一生，毁掉了人生理想，一个可怜至极的人。
如果是医护人员看这个片子，一定会很有共鸣感。
因为这是真实事件，是随时可能发生在身边并且让人细思极恐的事儿。
电影放映完，盛千姿跟随剧组，前往另一个舞台大厅，正式开始路演。
路演流程很简单，大多都只是为了交流。
主创们先自我介绍，随后，便由观众问问题，演员或者导演一同进行深入的解答。
盛千姿被问到的问题基本都与电影的最高潮有关。
有观众问：“电影里有一幕特别吓人，患者家属偷偷藏着刀，去砍钟医生那里，你害怕的情绪非常真实，是怎么做到的？”
盛千姿当下就联想到了在临江医院那真实发生的暴力伤医事件，抬了抬话筒说：“其实，在这个电影开机之前，邓瑶导演提前了一个月就给我剧本，来找我了。当时我特别怕拍不好，她把我推荐去了临江医院当志愿者，去观察学习了一个月，不能说是有幸看到吧，就是当时，大家留意新闻的都会知道，发生了一件类似的事情，刚好亲身经历了......”
盛千姿叹了口气，“说实话，还是希望这样的事情能少发生，当时真的挺难受的。”
有人惊了一下：“原来你进医院，是为电影做准备啊？”
盛千姿歪了歪头：“不然？”
看观众这反应，盛千姿都能猜到当时营销号拍到她在医院的照片会编什么内容来造谣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继而，有观众问：“怎么理解《生命只有一次》这个片名？”
盛千姿说：“很好理解啊，字面的意思。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普普通通的个体，生命只有一次。医生护士为患者的生命努力着，跟时间赛跑，抢救着手术台上那仅有一次的生命，那又为什么某些人要把魔爪伸向医护人员，残忍又无耻地去剥夺他们的生命呢？”
路演结束，这段话莫名在微博上传开了。
今天下午的热搜榜，有5个都与电影相关——
#暴力伤医的看法#
#生命只有一次#
#钟意盛千姿#
#齐衡客串#
#邓瑶谈电影制作初衷#
评论基本都很中肯。
【盛千姿演技不错，不愧是影后出身，共情能力是真的强，但情绪的层次感还需要再磨炼一下，相对齐衡老师就好很多。】
【原来之前营销号乱吹的什么盛千姿怀孕退圈，盛千姿重病......乱七八糟都是假的，太可怕了。人家只是给电影做准备而已，就被这些鸡鸭鹅造谣成什么样了？网络环境乌烟瘴气，希望有一天能看到网络实名制。】
【一个演员为了拍戏，在医院当志愿者当了一个月，我是真的佩服，业内有多少人能做到这样，何况还是零片酬的公益献礼电影。必须支持！！！】
也有不少医生护士，感谢电影主创们为他们发声，号召人们重视这件事情。
盛千姿挺开心的，不管最后票房如何，尽力就好。
邓瑶阿姨也说，这次的电影不是为了赚钱，是带着公益性质的，起到作用，帮助到别人就好。
晚上。
盛千姿回酒店休息，临睡前刷微博无意刷到一个新热搜，特别疑惑。
#生命只有一次豆瓣长评#
盛千姿很喜欢看观众的反馈，她经常能从别人的反馈里学到东西，吸取到自己很难发现的缺点。
她好奇地点进去瞄了眼，热门是一个有上百万粉的大V博主，截图转载了豆瓣某个上千字影评出来，供人欣赏阅读。
里面的文字没有刻意地显露文笔，无病呻|吟，也没有说一堆表白演员、空无一物的文字，反而内容深刻且客观公正。
从文字里，可以了解到这是一位医生，也经历过暴力伤医。
仿佛说出了很多人的感受，底下评论都在赞同和认可。
盛千姿总觉得在里面看到某人的影子，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他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接下来的路演分别是辽宁、天津、成都、上海、广州、深圳，最后才回到临江。
近十场跑下来，盛千姿感觉特别疲软。
临江场次，她直接回了公寓，将行李箱随便往玄关处一放，脱鞋，换衣服，上床睡觉。
连着睡了好几个小时，从中午睡到晚上六点。
门铃响了两遍都没有听见。
直到手机有电话打来。
盛千姿又累又困地将手伸出被外，摸索到枕边的手机，来电显示都不看一眼，迷迷瞪瞪地接通。
“喂？”
“在睡觉吗？”
话筒里的声音温柔得过分。
盛千姿听出是谁了，几不可闻地“嗯”一声，“还在睡呢。”
顾绅：“不吃饭？”
盛千姿还没彻底睡醒，眼睛都没睁开，闷闷道：“不想吃了，太麻烦。”
其实她是想再睡一会儿。
电话那边静了几秒，男人的嗓音低低淡淡，只是提醒着：“你胃还没好，再睡一个小时，我来叫你。”
这声音，含着几分不容置喙的语气，也不得商量。
盛千姿起床气发作，怒得吼了过去：“我就是不想吃，你烦不烦啊。”
接而，直接将电话挂掉。
一个小时后。
晚上七点。
盛千姿客厅的门铃持续不断地被按响，连电话也响了起来，简直两层轰炸。
用枕头压住耳朵，依旧吵得不行。
盛千姿感觉自己浑身的怒气都被顾绅激起，起床，将卧室客厅的灯光打开，赤脚走去玄关处，扯开门，正要破口大骂。
猛然看见男人就站在她的公寓门外，捧着两盘菜，穿着偏舒适休闲的居家服，袖子的袖口挽上去一点儿，露出流畅的小臂线条。
盛千姿抬眸，看着他那张清隽又俊美的脸，骄纵冷声道：“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低眸睨她一眼，似是许久未见，连她皱着眉都觉得格外好看，轻轻哄道：“没什么好处，但你的胃比较重要。菜都快凉了，我能进去了吗？”
盛千姿视线往他手中的两盘菜扫去，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却一点儿都不好做，一盘是竹笋炒牛肉，一盘是油炸小鱼干，香味已经飘到她鼻尖，酥香的气味，格外诱人。
还别说，挺香的。
盛千姿依旧很生气，拼命地找他茬：“为什么要进我家吃？我是女生。”
他偏了偏头，开始退步：“不然，进我家？”
“我为什么要去你家？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盛千姿说得啧啧有理，仿佛自己真的没去过似的。
顾绅也觉得在理，妥协，提出一个好建议：“那......在门口摆一席？”
盛千姿：？？？
他说这话时， 明显带着细微的调侃。
盛千姿觉得他就是存心在耍她， 不客气地踢他一脚。
“馊主意。”
将门打开， 懒懒地走进去。
这意思是——可以进了？
顾绅比餐厅的服务员还尽责， 将两盘菜端进去，随后又返回公寓，将另外一菜一汤拿过来， 所有碗筷摆好， 准备开饭。
盛千姿盯着被男人盛满的饭碗， 皱眉说：“我不吃那么多。”
于是，她端起来，用筷子拨了点儿去男人的碗里，毫不客气的， 往他的碗里塞。
眼见顾绅眉头皱起， 盛千姿瞪他：“你敢嫌弃？我都还没碰过呢。”
“不敢。”他不过是看她吃得少才皱眉，顾绅由着她， 出声问， “你就吃这么点？”
“嗯。”盛千姿夹起一条小鱼干咬进嘴里， 开心地说， “要保持身材。”
顾绅问：“不是不拍戏了吗？”
盛千姿：“宣传期也要减肥啊。”
顾绅：“不减肥也好看。”
“你就吹吧。”盛千姿白他一眼， “现在网上有多少结了婚的男人嫌弃自己的老婆生了孩子后，肚子又大又胖的，真是没有心。”
顾绅沉默了半响，突然说：“就算你不给我生孩子，现在胖成猪， 我都喜欢。”
盛千姿脸一红，有点接受不了他的直接告白，撂下筷子，恼羞成怒地斜他：“骂谁呢？谁是猪啊？”
顾绅没说话，自顾自地吃饭。
盛千姿却感觉现在这种氛围似乎有点甜。
以前的顾绅，会这样吗？
想都不要想。
今天是周五，明天周六，剧组会在市中心的一家影厅进行路演。
顾绅问她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盛千姿歪了歪头，想不到他问这些的意图：“你要干嘛？”
“送你过去。”顾绅直接明了地说。
盛千姿：“可我有经纪人，有保姆车啊。”
顾绅：“劳斯莱斯不比保姆车快？能多睡十几分钟，还有专门司机，嗯？”
盛千姿：“......”
我能理解为，你在炫富吗？
不得不说，最后一个能多睡十几分钟的条件确实诱人。
盛千姿默认了。
翌日一早。
顾绅拎着早餐来叫醒盛千姿，分别有一杯牛奶和一碗馄饨。
她最喜欢吃馄饨了。
盛千姿吃得津津有味，最后把牛奶喝光，随口问：“早餐晚餐都是你做的吗？”
顾绅回去换了身衣服，做好出门的准备，靠在门边看她化妆，“嗯”了一声。
盛千姿问：“你怎么这么会做饭啊？”
顾绅：“以前在国外留学都是自己生活，西餐吃腻了，就渐渐学会了中餐。”
“那你会做西餐吗？”盛千姿眨了眨眼，开始夹睫毛。
顾绅：“你想吃？”
盛千姿夹完睫毛，拎出睫毛膏：“我想吃，你就给我做？”
顾绅看她折腾这么久，轻笑了声：“不是说了，给你享受女朋友的权利吗？不给女朋友做，给别的女人做？”
盛千姿“呀”了一声，不小心眨了下眼，睫毛膏沾到眼睑那里去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卸妆水在浴室，开始吩咐顾绅去拿，“帮我去浴室把卸妆水拿过来。”
顾绅一去浴室，立马惊呆，盥洗台一堆的瓶瓶罐罐，这里的东西都要好几万了吧。
这就是女演员的日常？
通过英文，他准确判断出哪瓶是卸妆水，拿过去给她。
直男地问：“你要卸妆？”
“当然不是。”盛千姿用棉签沾一点弄到眼睑上，“画错了。”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顾绅都快打哈欠，才终于收拾完毕，开始出门。
盛千姿唇红齿白，戴着墨镜，走去停车场。
顾绅日常一般都穿白衬衫西装裤，比盛千姿走快了两步，走去副驾位，替她拉开车门。
盛千姿弯腰坐进车里，睡了一夜好觉，心情特别好地逗他：“司机好，今天的司机真帅，要小费吗？”
她扶着车门时，不小心与顾绅的手指相碰，肌肤短暂的相触，耳根红了一下，瞪他一眼，警告：“不许占我便宜。”
顾绅垂眸无奈地看完她全程戏精的表演，眼睛里勾着浅笑。
揉了揉她脑袋，关门的同时，低声反驳了句：“小作精。”
盛千姿：？？？
反了你。
这一次的路演是映前场，顾绅有提前买票，坐进影厅，就能看到路演的横幅拉在舞台上。
随后是主持人请出电影的主创们。
这一次齐衡老师没有来，邓瑶阿姨也没有来。
盛千姿身穿抹胸短裙，踩七公分的红色高跟鞋紧着邱鹤的步子走上舞台。
她一眼就锁住了影厅第二排的清冷男人，男人的目光灼灼地落在她的身上，竟然还拿起他那台啥娱乐软件都没有的手机对焦着她，拍照。
盛千姿：？？？
莫名羞涩是怎么回事？
看路演就看路演嘛，还拍什么照！？
偏偏他一点儿尴尬都没有，还一副追星看到女神的样子，唇边勾住清浅的笑意，眼睛好看得只藏得住她一人。
害得盛千姿嘴角抑不住上扬，真想将他扔出影厅。
邱鹤发觉盛千姿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眼便瞧见了顾绅，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们......在一起了么？怎么那么亲密？
主持人开始走流程，让所有主创进行自我介绍。
盛千姿说：“大家好，我是盛千姿，在《生命只有一次》里演钟意，钟医生。”
映前场的环节比较少，最大的福利就是主演陪大家一起看电影。
盛千姿跟着剧组走下去，在第二排坐下，剧组的位置是早就订好的，但没有限制其他座位的预订。
正好，最后剩下的位置就是顾绅旁边的两个。
目前只剩她和邱鹤没选位了。
盛千姿走在前头，按照礼貌和走路顺序，她是应该坐在顾绅旁边。
邱鹤见状，提议说：“我坐右边那个吧。”
右边那个，就是顾绅旁边那个。
盛千姿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虽然顾绅不是她的男朋友，但总觉得邱鹤在堤防着什么，这种感觉让她特别不舒服，笑着推辞：“谢谢邱先生的好意，我还是坐右边吧。”
邱鹤一听“邱先生”三个字，眼神黯淡下去，才发现她一直介意着上次那件事。
盛千姿整理好裙摆，慢慢坐下。
灯光昏暗中，顾绅将准备好的毯子盖在她穿着短裙的大腿上，暖暖的，让她自在了许多，不用因为坐姿或者担心走光而拘束自己。
她低声道了句谢。
顾绅凑在她耳边，低语：“想跟我坐，是觉得我比他更让人安心，还是说你喜欢上我了？”
盛千姿推开他：“少臭不要脸，别离我太近。”
“行。”顾绅臭不要脸地说，“你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
电影看到一半，因为两人都看过，看得有些心不在焉。
顾绅将爆米花放在两人中间，盛千姿无聊 ，伸手拿了两颗来吃，不小心与顾绅的手指碰在一起，影厅空调温度低，指尖冰凉的。
稍稍一触，心跳就像是漏了一拍。
顾绅想将她的手攥住，刚要有所行动，将她的手指勾住，立马被反拍了一掌。
盛千姿瞪他，咬牙说：“别惹我。”
顾绅耸了耸肩，捻起一颗爆米花放她手上，乖乖地不敢乱动了。
距离电影结束还有二十分钟，电影里的男女主角，盛千姿和邱鹤抱在了一起，盛千姿见惯不怪，就像看着一部不是自己演的电影。
倒是身边人的脸越来越黑。
整场感情戏，持续了十分钟......
盛千姿咬着爆米花，无声偷笑，就喜欢看他吃瘪。
突然被另一侧的人碰了碰手臂，她偏头看了眼，满脸疑惑。
邱鹤问：“等下能谈谈吗？”
谈什么？
盛千姿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好谈的，帮他看房子本来就不是她义务去做的事情，她认认真真跟他交代事情经过，却被他不信任和冷处理。
这是人品问题吧？
电影差几分钟结束，艺人一般都会提前离开。
盛千姿原本想起身离场，站起来时，无意发觉自己的裙子拉链好像松了，有隐隐往下滑的迹象。
这是抹胸裙，往下滑，后果不堪设想。
盛千姿小声冲顾绅说：“我去洗手间弄一下裙子。”
顾绅颔首。
这句话不小心被邱鹤听见。
盛千姿踩着高跟鞋往洗手间而去，走至一半，被人从身后喊住。
“盛千姿，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吗？”
“有什么事等下再说吧。”
紧急情况，盛千姿护着胸前，往洗手间赶，但她穿高跟鞋，哪够男人的大长腿快。
邱鹤伸手想留住她，却在即将碰到盛千姿手的那一刹那——
顾绅不知从何处出现，直接甩开邱鹤的手。
低沉的嗓音压着强大的气场，高大的身形挡住盛千姿略有些狼狈的身影，提醒道：“邱先生，请自重。”
有顾绅挡在身后。
盛千姿一秒都没停留，直接走进洗手间。
她一进去，外面就只剩下两个男人，杵在一边，尴尬对立着。
顾绅相对高挑挺拔，气质干净又利落，浑身散发着一种清清冷冷不入世的气场，现在的他，除了盛千姿，对其他人都疏淡得要命，仿佛之前的顾医生从来都没变过。
邱鹤对顾绅不太熟悉，只接触过两次，印象中还是那个在网球场被盛千姿忽视的男人，眯起眼，嗤笑：“自重？你跟我说自重？”
顾绅盯着他那张上了妆却依旧肤色暗淡的脸，勾唇淡笑：“所以，邱先生是觉得自己在女洗手间前截人很有礼貌？很值得歌颂？”
邱鹤脸一黑，自知理亏，刚刚他确实是心急了点儿，现在认真想想，确实不对，急着脸说：“那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要没记错的话，她对你意见好像更大吧？你有什么资——”
不巧，邱鹤的话音还未落地，洗手间立马传来女人略有些娇软的声音。
她说：“顾绅，你在外面吗？把口红给我，我要补妆。”
盛千姿今天穿着没有口袋的短裙，只拿了个很小的手包，若把口红塞进去，会显得有些臃肿和繁重，她不喜欢，便直接塞在了男人的口袋里。
反正，司机兼保镖，随叫随到嘛。
——移动的手包。
顾绅神色自然地将一支CHANEL口红从西装裤的裤袋里暧昧地掏出来。
盛千姿伸了只手过来拿。
他递过去。
而后，看见邱鹤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打脸来得太快，邱鹤好歹也是个爱面子的公众人物，脸面挂不住，低骂了声，转身离开。
盛千姿补完妆，走出来问：“他走了？”
顾绅盯着她一张一合刚补完妆娇俏的红唇，低声问：“是啊，你很遗憾？”
“我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很遗憾？”盛千姿指了指自己，撩起红唇，要笑不笑的，显然对邱鹤早已无半分好感。
顾绅伸手将她一缕凌乱的长卷发捋好，听见这话，呼吸顺畅了许多，也心情不错：“我发现你有个优点挺好。”
“什么？”
“无论是交朋友，还是做事，都有自己的底线，一旦被人触线，转身得干干脆脆。”
盛千姿对这个优点没什么意见，走去楼梯间，调皮地驳他一句：“所以，顾医生是在嘲笑你自己吗？”
顾绅：“.......”
盛千姿只顾着逗他，没注意看脚下，穿着高跟鞋走楼梯本来就难，还差点摔倒。
要不是顾绅及时扶住她，都要摔下去了。
纤细的腰被男人覆着，他手掌宽大，仿佛一掐就断。
暧昧旖旎间，顾绅覆在她耳边低语：“......牙尖嘴利。”
说谁呢？
盛千姿不客气地隔着衬衫捏了把他腰间的肉，发现，居然还挺硬？
-
两人返回公寓。
盛千姿窝在沙发勾着脚懒懒地玩手机，虚度时光。
顾绅则挽起袖口，站在他家的厨房上做午餐。
因为盛千姿喜欢吃西餐，顾绅满足她，煎了两块牛排，再做了一点儿蔬菜搭在旁边，外加一小碗燕麦汤。
顾绅做的牛排，简直是餐厅的标准，香味飘出。
盛千姿看见都惊呆了。
只要有美食，什么都好说，打开门，腾出空间让他进来。
盛千姿像个贪吃宝宝一样，乖乖地在餐桌旁坐下，等待开餐，好奇地问：“原来你还有这技能？我以为你只是吹吹牛而已。”
顾绅说：“我在国外待了差不多十年。”
“我也在国外待过啊，我怎么就没学会？是我待的姿势不对？”
“是你太懒。”顾绅毫不客气地拆穿。
“......”
盛千姿乜他一眼，用发绳将海藻般的长发绑在脑后，拿起叉子试了一下，毫不吝啬地夸奖，“好吃，太好吃了，人间美味。”
盛千姿嘴上说着好吃，手却拿起手机拍了照后，不停地刷微博。
一边吃一边玩，完完全全将顾绅当成了透明人，也似乎是仅仅两天不到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顾绅嗓音低沉，轻轻提醒：“就不能吃完饭再玩？”
“不能。”盛千姿瞥他一眼，“现在正是最精彩的时候，你知道我在干嘛吗？”
顾绅当然不知道：“干嘛？”
最近，盛千姿搞盛新荣搞得很爽，整个人都得意洋洋的：“我之前弄了些舆论，让千盈去逼盛新荣拿出母亲的遗嘱，你猜现在怎么着了？”
“怎么？”顾绅配合地问。
盛千姿：“他说没有遗嘱，然后我让千盈把这件事闹大，让公证处的人也知道，公证处出面辟谣说，母亲当年是有遗嘱的，可盛新荣拿不出来，估计已经销毁了。虽然现在真正的遗嘱已经销毁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盛新荣撒谎，弄得公司军心不稳，董事们都对他意见很大。”
顾绅安安静静地听她说，没有丝毫要打断的意思。
盛千姿：“后来不知道是谁，应该是公司里一直不满他的人吧，查到盛新荣从几年前开始一直都有将钱转到黎秀芳的账户上，公司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出现亏损和资金周转不灵，近几年估计都是停滞不前的局面。其实，这都是盛新荣搞得鬼。”
顾绅问：“所以，现在怎么样了？”
“我可不管他怎么样。”盛千姿翻了个白眼，“他是生是死都跟我无关，我只想要拿回我、我妈和妹妹的东西，就行了。就是不知道那个查到他账户的人是谁，应该是很恨他的人吧？毕竟他那么讨人厌......”
顾绅倒了杯水，温淡地说：“也可能是想帮你的人？”
“想帮我的人？”盛千姿想不到，“会有谁想帮我？小姨吗？要是小姨做的，我肯定知道，肯定不是小姨。反正就是盛新荣报应来了，他也算是罪有应得。以后，估计总裁都当不成。”
聊着聊着，越聊越深。
盛千姿简直把顾绅当成了垃圾桶，心里积压了很久的话，对某人的吐槽，以及这些年在娱乐圈遇到过的糟糕事儿都吐了出来，眼眸黯淡下去，没有了之前骄纵恣意。
如果她是一只猫，此刻她的耳朵一定是耷拉下去的。
被无端倾倒了那么多负能量，顾绅没有半点怨言，反而很开心，她能跟他说着这些。
说明，她已经在信任他，而且是很信任很信任。
盛千姿意识到自己有点自私，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要跟你说这么多负能量的事情的，这些我对谁都没说过......”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她懊恼地锤了锤脑袋，却被人抓住了手，制止住，某根线像是被人轻拨了一下，旖旎荡漾。
顾绅将她的手放下来，低笑的嗓音带着轻微的溺宠：“打自己干什么？我又不在意，我很开心，我不是心理医生，你还能跟我说这么多心里话。”
盛千姿舔了舔唇，问：“我这叫心里话吗？”
顾绅：“不算吗？”
盛千姿：“也.......算吧。那你能给我疏导一下吗？专业一点......”
专业一点？
顾绅无奈地说：“我没学过心理，只看过一些书籍，略懂皮毛。不过，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立马去学，给我一个月——”
“好了。”盛千姿打断他，“我乱说的，好端端的，学什么心理啊？我让你给我疏导一下，只是让你安慰我。”
盛千姿不服气地瞪他一眼：“明明是你在追我，却连怎么追我，都是我在教你。”
“已经进步很多了。”两人像小孩，在斗嘴。
盛千姿同意：“确实进步很多了。”
顾绅笑意不减，与她凑近了些，“所以，现在的我比以前进步了那么多，如果你最后不答应跟我在一起多亏啊........”
“为什么会亏？”盛千姿无语地问。
不过几秒，她便秒懂。
这是调|教出了一个好男朋友，却拱手让给别人的意思？
“所以，你不打算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接受我？”
“别套我话。”盛千姿不留情面地拒绝，“你的考核还没结束呢。”
顾绅：“......”
-
吃完午餐。
顾绅看她又困了，思考几秒，突然发问：“你有多久没休息了？”
“大半年了吧。”盛千姿记不清了，从进医院当志愿者开始，一直到现在基本都没怎么休息过。
拍戏熬夜通宵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有时候一星期的睡眠都超不过20个小时。
“有想过要休息一下吗？”顾绅提议着问，“哪怕只是一周，半个月或者一个月......”
“休息？”盛千姿根本无需思考，立刻回绝，“休息不了。”
顾绅不解：“为什么？人不可能总处在亢奋的工作状态，一直这样下去，是会垮的。”
“可是......”盛千姿也不妨告诉他了，直接说，“我签了对赌啊，我的行程不是由自己安排的。”
“对赌？”顾绅当然知道“对赌”是什么意思，这种协议不仅体现在娱乐圈，在各种企业投资中出现得更是频繁，“签了多少？”
盛千姿怯怯地举了四根手指。
——四亿。
顾绅无奈地低叹了一声，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明艳嚣张的小脸，淡淡调笑：“你现在一亿都没赚到吧？真是只不怕死的小野猫......”
“喂？”盛千姿在桌下踢他一脚，“你看不起我？我可是有过二十几亿票房的一番女主诶。”
她的意思是——指不定一个电影就赚翻了。
顾绅收拾桌面，低声说：“......没人看不起你。”
相反的是，他觉得这样的女人，很有魅力。
不畏手畏脚，有自己的目标，肯拼肯努力。
虽然有时候也会犯懒，会叹气，但人不就是这样的吗？
——一个真实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略晚，虽迟但到:-D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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