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岛市紧邻大海,气候温润,春秋两季特别长,市区内各式各样的疗养院有很多,但季家的老爷子最偏爱东山上陈家村附近这一家,位置隐蔽,足够清净,山上的空气好,附近都是农家,老爷子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跟着乡下的外婆过的,年纪大了以后越发想念在乡下的那段生活,所以他每次来绿岛疗养,基本就会选择这家,在他们兄弟四个中,章时年跟着来的次数不算多,上次来还是九十年代初的时候,算算距今都快二十年了,山里的变化挺大的,但通往疗养院的路他还是能找到的。
疗养院建在小镇西边的一片山坡上,上山的路还和当年一样宁静,耳边听到的只有山谷里的流水声和枝头的鸟叫,偶尔还能看到松鼠跳下树上跳跃的松鼠,山里的树木大多刚刚发芽,路边倒是有些不知名的小野花已经开了。
疗养院门口有人把守,没有通行证进不去,章时年看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就在围墙外边走了走,这里如陈安修说的,果然有很多绿樱花,其他颜色的樱花看多了,这种淡淡的绿色显得特别的干净清透。应该是近些年种的,他以前来这里的时候很多都是柿子树,一到秋天,红彤彤的小灯笼一样,满树都是。
昨晚陈安修和吨吨离开后,他给纪思远打过一个电话,可是电话是助手接的,后来联系了纪明承,才知道那人不知道又带着第几任新欢去国外度假了,他隐约记得那晚的事情是纪思远找一个姓杨的身边人去安排的。今天早上接到纪明承的回话,说查到纪思远身边确实有个姓杨的,但离开有些年头了,说来也巧,那个姓杨的现在就在这家疗养院工作,所以他才特地走这一趟。
“章先生?”章时年没等多久,疗养院的大门就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五十左右的体态偏胖的中年男人,他一脸热切地走到章时年面前,又说,“章先生,您来了,今天早上接到纪少的电话,我出来迎了好几次了,里面请,快里面请。”
“杨先生是吗?”
“是,是,章先生可能不记得我了,我以前在纪总手底下做事的时候,见过您几次,我叫杨源成。”他对章时年的印象挺深的,况且他还知道以前自家老总对这人是有点想法的,但碍于各种原因,这层关系一直没挑破过。
章时年随着他往里走,里面的格局和当年没差多少,就是路边的法国梧桐明显粗壮很多,这里可能是旧区的原因,他看着在南边又扩建了新区,“杨先生,现在是在这家疗养院工作?”
“章先生叫我老杨就行了,我年纪大了,就托纪总帮忙找了这份工作,挂名做个主任,钱是没有以前赚得多,但工作很稳定,各项福利待遇也好。”
章时年微笑,“原来是杨主任了,杨主任在这里工作多少年了?”
杨源成不知道章时年为什么突然他的工作感兴趣,但还是诚实回答说,“今年是第八年了。”
两人在疗养院的小茶坊里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对面就是峡谷的风光。
“章先生,请喝茶。”杨源成摸不准这位突然要找他做什么,纪少只说是要问他点话,但这位不开口,他这心里总是有些忐忑不定。
“上次来绿岛市,还是九年前的事情了,和你们纪总喝酒的时候,当时杨主任也在吧?”
“是的,是的,我当时跟着纪总的。”杨源成很快回答,在章时年到来之前,他已经把记得的关于章时年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了。九年前是他最后一次见章时年,所以关于这一次的事情,他反复回忆了很多次。
“一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杨源成笑说,“章先生的样子都没怎么变,我刚才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们纪总一点没变倒是真的,依然是美人环绕,去年秋天还在北京见过他一次,我记得当年你们纪总还给找了个漂亮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哦,叫肖飞,现在已经是个大明星了。”这么长时间了,别人可能他不记得,肖飞他可是记得他太清楚了,就因为肖飞伺候过章时年这一次,被纪总养在身边好几年,早就捧红了。
章时年心下一跳,眼中有一瞬间的凌厉之色,但口气还是温和的。“杨主任确定吗?”
“确定,确定,这事当年就是我去安排的。”杨源成说完,又大胆试探的问了一句,“章先生是不是找肖飞有什么事情?要不要我帮忙联系公司那边,我人走了,还有不少认识的同事在那边。”
“没什么大事,以后再说吧,杨主任在疗养院工作这么多年,认识镇上开建材店的那家人吗?”
“建材店?章先生说的是老陈家?陈建平家?”这镇子不大,大点的建材店就那么一家。
“是姓陈。”章时年点头,“他家的情况你了解吗?”
杨源成心里更加疑惑,这陈家就是地地道道的山里村民,日子虽然过的还可以,但怎么也想象不到可以和眼前这位扯上关系啊。
章时年似乎明白他的疑惑,淡淡地又加了一句,“他家的大儿子陈安修现在我身边做事,这次碰巧遇到杨主任了,顺便问问。”
杨源成心道原来如此,留在身边做事的,总是知根知底的好一些,于是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疗养院里经常有些小装修的活,和陈建平打交道不少,是个很交朋友的人,我还和他一起喝过几次酒,他家三个孩子,数着他闺女最有出息,小儿子是个不省心的,不过这两年变好了不少,至于那个他那个大儿子,听说以前学习也是不错的,前些年还听老陈说,他这个大儿子要考军校,留在部队上什么的,现在回来了,估计是事情是没成吧?人品方面也没听说有什么不好,就是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闹了个不大不小的事情……”杨源成说到这里,略微一犹豫。毕竟背后说人坏话这种事情总是不太好。
“十几岁有了个孩子吗?”
杨源成松口气说,“原来章先生已经知道了。长得好的男孩子难免花花事多点。”
“你知道他哪一年去部队的?”章时年以随意闲聊的口气问。
“具体哪一年,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八|九年前吧,听说是高三毕业那年直接去的。”
也就是小家伙根本没有机会在纪思远那里工作,可如果那天晚上去的那个人是什么叫肖飞的,小家伙怎么会恰好出现他的床上,还赤|身|裸|体的,实在是有点蹊跷。
杨源成直到章时年离开,也没弄明白这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就随意问了两句话,好像也没什么重点,但凭这位的身份,实在没理由特地跑来一趟,就为找他闲聊啊,他们纪总都没这么大的面子。
*
“壮壮,我说小章怎么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他第一次来,不会山上迷路了吗?”章时年已经单独出去有三个小时了,还不见回来,陈爸爸开始担心了。
陈安修正在整理货架,听见他爸爸这话,很不以为然的说,“他那么大一个人,能有什么事情啊?迷路了不是还有嘴巴问吗?”话虽然这么说,陈安修还是忍不住拧着眉往门口那里看了好几次,不会真的迷路了吧,山上枝枝叉叉的小路是挺多的。
“壮壮,我怎么听你这话,你和你这老板的关系不好?”一提章时年,壮壮明显脾气就暴躁。
“没,爸爸,你别瞎猜,我们的关系好得很。”好到就差滚床单来表达一下情比金坚无坚不摧的感情了。
“我想也是,否认你也不会把人带回家的。”陈爸爸自行得出结论。
陈安修吐血,他爸爸的神经怎么可以粗到这种程度,明明是他爸爸硬将人留下来的,他压根没有想把章时年带回家的意思。
“壮壮,你还是出去找找吧,待会没太阳了,山上很冷,怎么着也是咱家的客人。”
陈安修从梯子上下来,解了身上的藏蓝色的围裙,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那行,爸爸,我出去看看。”很少有人让他想想都头疼,章时年绝对算是他心中麻烦人物排行榜中晋升最快的那一个,而且上升势头迅猛,大有后来居上抢占第一的趋势。
出门后,陈安修正想着这么多路要从哪个方向找起呢,就看到章时年从右边的铁索桥那边转过来了,一身款式非常不错的深色休闲装,配着脸上那只大白熊的口罩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非常搞笑,有这种感觉的应该不只陈安修一个人,就看路上行人频频投去的怪异目光就知道了,陈安修的心情一瞬间爆好。
不过这人也真够嚣张的,都被人这么围观了,好像也没有一丁点不自在,这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人不服都不行。
章时年远远就看到陈安修了,这时走过来,“出来接我的?”顺便把口罩摘下来要放在口袋里。
陈安修没空计较他格外亲昵的态度,一门心思阻止他说,“别,别,戴着挺好看的,干嘛摘下来,多浪费我的心意。”
章时年轻笑,抓住他捣乱的右手。
陈安修踩着电线的兔子一样,瞬间后退弹开,一脸防备的问,“喂,光天化日的,你想干什么?”他还没忘记昨晚在章时年手中吃的闷亏,起码在他右手恢复之前,他都打算离章时年远点。
小家伙连炸毛的时候,都这么有趣,章时年敢想,可不敢真这么说,必要的时候顺顺毛还是很必要的,“我只是想问问你,今天胳膊有疼吗?”
真是这样?陈安修不相信的在章时年脸上来来回回的扫了好几遍,看章时年神情坦荡,他心想可能自己真是多想了,他都明确拒绝了,这章时年横看竖看都不像是死缠烂打的那种人,于是放下一丁点戒心说,“有一点,不过没什么大碍。”
“晚上的的时候,我再帮你换一次药。”
“好,那就这样吧。”反正爸爸都留人了,都这个时候了,陈安修也不可能真的将人撵走。
“壮壮?”
是陈妈妈的声音,想到刚才还和爸爸合谋欺瞒妈妈,陈安修瞬间有点心虚,“妈,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你不是去茂茂家帮忙了吗?”
“只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忙不开,过去帮了会,你在这里和谁说话呢?”陈妈妈的个头不高,现在被陈安修一挡,陈妈妈根本看不清后面人的样子。
“我老板了,爸爸中午有跟你说过的啊。”
章时年和陈妈妈打声招呼。
看清楚章时年的模样,陈妈妈又看看陈安修,脸色马上就是一沉。
不得不说陈妈妈果然是这个家里最聪明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爱的我是咚咚咚咚,逸心,笑忘尘扔了一个地雷 随便逛逛,和妮妮的地雷,谢谢cake的手榴弹,先发一章,待会发第二章,希望你们真的都没跑光啊。好担心,心肝扑扑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