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服小姐不仅给何遇撂了狠话,还在挂断电话地瞬间将他拉黑。
何遇又拨通了三次电话,均是响了一声就被自动切断。
他沉着脸,面色不佳。
倚在沙发中,就这样静坐了整整一下午。
在最后一缕夕阳也在窗边消失不见时,何遇终于起身。
他拎起外套与车钥匙,砰地一声关上大门。
驱车赶往serendipity。
这样亲自去逼迫姜枳辞职,是关心她?喜欢她?
不是,何遇只是讨厌别人反抗。
曾经因违背不了父母,和阮甜甜分开,是他心中最大的心理阴影。
选择姜枳也不过因为她在像阮甜甜的同时,还是条舔狗,好掌控。
美丽、才学、气质,这些何少爷统统看不到。
不过是一个阮甜甜的替身,一个追求了他这么多年,他偶尔大发慈悲才会回头看上一眼的家伙。
有什么资格闹脾气?
又有什么资格让他求着对她好?
自尊心受到了挫伤的何少爷,头脑发昏。
他忘记了顾延颉的警告,也忘了那日在姜家楼下,明明已经发现她和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并不一样。
甚至不知道去了serendipity要做什么,这是心理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快去serendipity,去见她。”
而等何遇真正到了serendipity时,他才发现,刚刚受到的所谓羞辱其实只能算作一个开端。
真正的羞辱是从他在餐厅门口停下超跑开始。
门童明明已经走到了车前,帮他拉开车门,正在何遇拔掉钥匙解安全带的时候,门童好像朝车内看了一眼。
而后微笑一秒钟收敛。
“砰――”的一声。
他还顺带将车门也关上了。
玻璃差点砸到何遇伸出去递钥匙的手。
何遇:“……?”
连普通用户都有资格享用泊车服务,他一个钻石级vip用户――虽然在几个小时前注销了资料,但不代表门童可以这样不尊重他。
他敢笃定,serendipity的老板一定向内部发送了什么指令,不然这个门童不会有胆子这么做。
幸好大门是自动的,不然何少爷还要因为没人帮他推门而腹诽一通。
一楼大厅的楼梯侧方,是预约台。
那里有八位迎宾小姐,站在预约台的两侧,随时等待着客人登门,带领他们去二楼提前预约好的位置。
何遇习惯性地朝预约台走了两步。
对方很警惕,才走了两步而已,连预约人员带迎宾小姐,九个人一同带着职业笑容看了过来。
而在发现来人是何遇后,又统统收敛起了笑意。
一个个脸上都浮现出了疑惑的表情。
像在说:他不是注销了吗,不是再也不来serendipity消费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何遇脚步一僵,直接拐了个弯,朝二楼走去。
电梯也需要刷卡通行,看serendipity从上到下都知道他注销了的情况,这么效率,他的会员卡肯定也早就失灵了。
所以何遇只能徒步爬楼梯上去。
偏偏只有最高层的用户才有资格享受乐队演奏,所以他要一口气爬六层楼。
……
刚到六楼,山涧泉水般的清澈音色便勾住了何遇的耳朵。
“是不错……”他嘀咕道。
说起来,何遇知道姜枳小时候学过钢琴,姜叔叔重金请过名师对她进行一对一教学。
也知道那名钢琴家在世界的知名程度。
以他的地位,绝对不是‘重金’就能请得动。
据说他收徒,必须要对方有天赋且愿努力才行。
这些条件都成了‘姜枳肯定能弹一手好琴’的证明。
可等何遇真正听到时,还是会惊讶不已。
虽说钢琴在国外乐器中,和中国的古筝一样,学的人太多了,反而在大众印象里形成了烂大街的错觉――
即使都知道学的人多只意味着弹得好的人会更多,但还是会下意识觉得没劲,技巧再炫也不如拨两下竖琴。
可姜枳所弹的曲子,像是有一种魔力,能引得人不自觉静心,抛却杂念,只专注于那些从她指尖蹦出的音符。
这种魔力是无形的,奇妙的,随着她的节奏快慢,仿佛化作了真正的山涧清泉,从何遇的心头划过。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明白了什么,这种感觉和当日见到光线从姜枳睫毛上跳落时感受的一样。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并没有让这种感觉从指尖逃跑。
何遇推开了二楼餐厅大门,正对着的是用餐的众人,仅用矮屏隔开座位。
往常应当是右侧靠窗的位置人更多,也更抢手。
窗外是与白日相同的车水马龙,却因夜色降临,带来了白日完全感受不到的迷离美景。
可今日不同。
左侧与中间的位置已经坐满了,右侧靠窗的那一排竟然还空着一个位置。
虽说这可以用‘预约的客户还没来’去解释。
但众人的视线着落点就没办法硬掰了。
往日的客人们,视线都时不时望向窗外,发呆也习惯性地朝着窗外看去,今日却都向左侧看去。
而左侧有什么会比窗外的城市美景更吸引他们?
何遇光用听的就知道。
是姜枳。
抹胸黑色收腰长裙,下摆侧方膝盖处划开,隐约露出半截曲线苗条的白皙小腿。
黑发高高挽起,将她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彻底显现在众人面前。
长期练芭蕾造就的、令所有女人羡慕的纤细天鹅颈,与不含一丝赘肉的紧致肩臂,在这条裙子款式的衬托下,将优点完全‘暴露’出来。
颜色也挑的好,姜枳肤白,最适合黑色。
黑色可以将她的优点加倍凸显。
可正因为优点太多,何遇的眼睛反而无处落下,不知道看哪里更好,不知道错过哪里才不算可惜。
也就在这一刻,随着姜枳的一个音阶调转。
曲子突从叮咚流水声转为密雨打窗,雨声越来越密集,速度也越来越快。
终于在弹奏到最高潮的那一刻,何遇醍醐灌顶。
姜枳的容貌虽然和阮甜甜有几分相似,但其实比阮甜甜更加精致。
要真的可以将人的外貌评定等级。
阮甜甜要比姜枳低两个档。
而要论气质……
谁能配和姜枳比气质?
原来他因滤镜与成见,只当姜枳是替身。
却一直忽略了,其实两人要真比较起来,作为替身的姜枳反而可以全方位碾压原主阮甜甜。
何遇推开门定定地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姜枳全身心投入在弹琴之中,自然没看到他。
包括两份工作被莫名其妙辞退,姜枳也没有想起何遇――
她甚至没有去想被辞退的原因。
因为两份工作在无理由辞退她的同时,分别打了三个月的工资到姜枳的账户上。
这等于她只干了一个月,却领了四个月的工资。
怎么想都是赚了,理由还有必要去追寻吗?
所以,何少爷费尽心机地折腾了这么久,还丢了脸,结果从头到尾愣是连名字都没在姜枳脑中出现。
赔大发了。
一年分四季,可分给秋季的时间最少。
明明才刚结束了烈日炎炎的苦,没能凉爽几天,在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寒风便裹着落叶袭来。
姜枳套上了巨大的毛衣,又从衣柜中抽出了各种打底,严严实实地穿了三层裤子。
没办法,学芭蕾已经对腿部造成了不小的损伤,她不可能为了秀腿,将它们无情地推进刺骨寒风中。
幸好腿细,穿了三层裤子的姜枳看上去并不会显得臃肿,事实上,她的腿比大部分只穿单层打底裤的姑娘还要修长。
顶着落叶好不容易走到了上班的地方,却见餐厅的玻璃被人从里用黑布遮了个严实。
“一、二……”姜枳数着楼层向上看,黑布竟然整整遮了四层!
马上就要营业了,为什么将玻璃都遮起来。
不会是倒闭了吧?
姜枳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待她推开门,则受到了第二次惊吓。
才刚挤进去半个身子,姜枳就被人从一侧拉走,带着她快步进了电梯。
因为看到是经常跟她合作的夜晚领班,苏姐。
姜枳才压下已经逼近嗓子的尖叫声,没有反抗。
直到进了电梯,她才开口询问。
“怎么了苏姐,餐厅为什么是这个打扮,又为什么这么着急地拉我进电梯。”
她看了眼手机的时间,16:40,没有迟到。
苏姐答:“今天serendipity不营业,一二楼与三四楼分开,要进行私人藏品拍卖。那些老板们已经陆陆续续进场了,在三三两两喝茶聊天,我怕你不小心惊撞了谁,那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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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好。
姜枳松了口气,然后乖巧地对苏姐点点头。
“谢谢您,为我担心了。”
“悖庥惺裁纯尚坏模纪乱桓龆嘣铝耍垢艺饷醇狻!
苏姐也朝姜枳笑了笑。
“不过你今天怎么来上班了,人事没有提醒你今天休假吗,今天不需要任何演奏啊。”
“没有人通知我。”
姜枳一愣,手机全天满电,没收到任何短信或是电话提醒。
“那我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苏姐没有立刻点头,犹豫了下,反而对着姜枳摇了摇头。
“不,别走,跟我一块上顶层吧,那里有现场转播,你可以跟我们一起看,等看完应该会有自助餐,你来都来了,不如吃个自助再走。”
看姜枳没回话,苏姐还以为她是心里有顾虑,便朝她挤挤眼。
“serendipity的自助餐,质量有保证的,不用担心味道。至于那群大老板,他们拍完东西就走了,没有人真的留下来用餐。”
姜枳这才点点头,轻柔应下:“好。”
她刚才没第一时间回话,倒不是顾虑苏姐说的那些。
姜小姐向来都不在乎他人眼光的,要在乎,就不可能来serendipity找兼职。
她是忽然想起,原书中也有和拍卖相关的一段――
书里面,姜枳破产之后,家里的东西被法院拍卖,母亲最爱的祖母绿宝石戒也一同被法拍。
那时候何遇没有帮姜枳拿下。
后来戒指被人拍走不久,就又在一个私人藏品拍卖展上出现了。
书中的姜枳收到风声,立马求未婚夫何遇帮忙拍下,哪知无论她是哭还是闹,何遇都不同意,还指责她任性。
竟然要因为这种芝麻大的小事,耽误他的工作。
而就在姜枳在家里苦恼时,某个深爱着阮甜甜的男配到了拍卖现场,以310万美金的价格拍得。
最后,在阮甜甜重新登场,在姜枳面前夺走何遇的那个晚宴上,她的手上便戴着那枚戒指。
……
翻看到这个情节时,姜枳被深深地刺激到了,差点让从不失态的姜小姐心肌梗死。
因为现实中的姜家真的有一枚这样的戒指,无论是花纹还是大小,又或是这枚戒指的来历故事,全和小说里形容的一样,也刚好真的是岳冉最爱的戒指。
所以她相当有代入感。
“不会真这么巧吧,难道今天就是拍那枚戒指的日子?”
姜枳偏过头,看向电梯墙壁,有些苦恼地叹气。
上天并未给她太多时间自怜自爱。
姜枳才刚刚叹完气,还没沉浸进情绪,就见电梯停在了四楼。
一个身穿湖色荷花绣纹旗袍的女人踩着高跟,风风火火地赶了进来。
电梯门一关闭,她的嘴便像机关枪似的,突突地抱怨起来。
“马主管呢?”
旗袍女人问。
“每次不找他,他天天顶着个秃头在我面前晃悠,闪我眼,等需要他时又躲得谁也找不到。”
苏姐噗嗤一下笑出声。
“别急啊,马主管在楼下呢,你找他有什么事儿?”
“事儿可太多了,一时半会儿都说不清楚。”
旗袍女人柳眉一竖,嫌弃道。
“他去楼下干嘛,还关机,又不是有钱能参与拍卖的人,为什么要关手机啊。”
“他没钱参与拍卖,可咱们大老板有钱啊。”
苏姐朝旗袍女人挑挑眉。
“他是陪咱们大老板竞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