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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城池营垒42

小夏急得跺脚:“米叔叔本来就不喜欢军人,这下邢克垒麻烦了,印象分整个就没了。”

束文波一遍遍地拨着邢克垒的手机,始终无法接通,他翻出厉行的号码打过去问,结果那边说:“今天的训练在后山,他一大早就过去了。怎么,有事?”

“大事。”束文波也不铺垫了,直接切入主题:“米佧那边出了点乱子。”

都是过来人,厉行一听是米佧的事,爽快地说:“行,我派兵上山找他,让他给你回话。”

挂了电话,厉行派了个参谋去找邢克垒。可团部距离后山训练场比较远,加之又全是山路,车子只能开到半山腰,结果等参谋见着邢克垒的时候天都黑了。

意识到出大事了,邢克垒回团部的路上不停地看手机,刚有一格信号就打给束文波。听闻沈嘉楠和米佧在陆军医院发生冲突,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嘉楠她们母女和我小媳妇儿打起来了?”

束文波说:“小夏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场了,听她的意思是沈阿姨的情绪波动很大,好像……打着米佧了。你先别急啊,具体怎么回事我正找嫂子问呢,不过你还是进城一趟吧,据说……”

这样的欲言又止让邢克垒恼火。他手上打着方向盘,喝道:“怎么?”

束文波一咬牙:“据说你未来老丈人当时在场。”

方向盘明显飘了下,邢克垒迅速扳正,他抹了把脸,说:“小夏现在人在哪儿?你让她去帮我看看米佧,然后给我来个电话。”

束文波猛地反应过来:“你要干什么?”

“去沈家。”邢克垒说完径自切断了电话,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二十分钟后邢克垒接到小夏的回复:“米叔叔不让我进门,说佧佧睡了。”

“小夏你把今天的事再跟我说一遍。”当听到小夏说米佧的手机被摔了,背上又挨了两拳时,邢克垒的脸色陡然转沉。完全可以想象失控的沈母会有多疯狂,面对那样的不堪,他那柔弱的小女友怎么应付得了?

路过团部,邢克垒连车都没停,更别提换下被汗水浸得半湿的作训服,一路飙车到沈家,期间他脑海里不断跳出米佧含泪的眼睛和受伤的神情,左胸口疼得突突地跳。

正是万家灯火的时候,那种昏暗的寂静有着特别的韵味,只是这些却温暖不了邢克垒冷厉的眼神和冰寒的心。从车上下来,他按门铃的耐心都没有,直接挥拳砸门。

束文波和小夏在这时赶了过来。

目光触及邢克垒冷寒的神色,束文波伸手拦他:“垒子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隐忍达到临界点,邢克垒愤怒地甩开束文波的手:“我都佩服自己,女人都被打了,居然还他妈这么冷静!”话音未落,他抬腿照着铁门就是一脚,乓的一声震得小夏下意识往束文波身后缩了下。

沈嘉楠打开房门:“邢大哥你怎么来了?”当然没有指望闹成这样还能瞒住他,可她依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连语调都很平静。

“你说我为什么来?”凌厉的目光锁定她的眼睛,邢克垒的声音有种难以言喻的威慑力,他说:“沈嘉楠,你把心眼全用在算计我了是吗?”

见邢克垒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束文波真怕他急眼犯起浑来,赶紧抬手扼住他手腕。

“干什么,怕我打她啊?”邢克垒握紧拳头和束文波较劲,他说:“我不能对女人动手,她就能对我女人动手吗?我邢克垒的女人是谁都能欺负的吗?那他妈还要我干吗!我欠她们沈家什么?还是要我负责一辈子?凭什么?!”

沈嘉楠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顿时被吓得退后了两步:“今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嗫嚅的。

邢克垒强势的视线压力下,束文波不得不松手,拉着小夏站到一边。

调转视线牢牢盯着沈嘉楠,邢克垒做了个请的手势:“好,我就听听你的版本。”

“年前你一直都忙,我怕麻烦到你,就选医院想给我妈做体检,腊月二十九那天去陆军医院咨询时看见你和你……女朋友了。正月我去陆军医院预约又遇见她了,她挺好的,还帮我做记录,我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吧,就说认识你。”抬眼看邢克垒,沈嘉楠停顿了下。

深邃的眼底翻涌着极力压抑的怒意,邢克垒眯眼:“继续!”

沈嘉楠抿了下唇,说:“可能是我说错话了,她就问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呢,不过就是想着她是陆军医院的医生,有个熟人就有个照应……”

“照应?”邢克垒克制着,质问道:“你有什么立场让她照应?她又凭什么照应你?”

沈嘉楠急欲解释:“邢大哥……”

邢克垒抬手制止:“说说今天吧,不用兜圈子,直接点,我赶时间。”

这样的谈话气氛糟糕透了。原本除夕前一天在陆军医院外见到邢克垒和身穿医生服的米佧举止亲密后,沈嘉楠是花了心思打听的,这才了解到实生医生米佧性格绵软,而她也是吃准了米佧不会告状才敢大着胆子在她面前挑拨,万万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那么多人,破坏了全盘计划。

沈嘉楠稳了稳情绪,说:“今天确实是我不对,因为我妈一直催我们结婚,甚至提到了孩子。我心情不好刺激到她了,然后她就说到姐姐孩子的事情,米医生就误会了,后来我妈又误会了她,邢大哥你知道我妈的情况……”

简单的几句话,表面没一点责备米佧的意思,似乎把过错全揽到了自己身上。

邢克垒冷笑:“你以为我不了解米佧什么脾气吗?就算她误会了,断不会和你这个外人说一个不字!至于沈姨,她误会什么?我是娶你姐了还是和你结婚被捉奸了她误会?没错,我是向沈叔承诺照顾你们,但是沈嘉楠你记住,我看的是沈叔的面儿,没有和你们家攀亲的意思。我跟你姐和你之间,即便顾及沈姨的病,也永远不可能假、戏、真、作!”

他的话,坚定到给了沈嘉楠致命的打击,更是粉碎了她隐隐的期待和一切希望。沈嘉楠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泪眼蒙眬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今天的事错全在我,邢大哥你能原谅我吗?”

连考虑都省略了,邢克垒冷声砸出两个字:“不能!”绷紧下颚盯了沈嘉楠足足半分钟,他微眯眼睛看沈嘉楠:“我没想到你会背着我去接触米佧,你的所谓用心我实在没办法往好处想!”

如果不是先前备了案,今时今日,米佧在一个外人嘴里知道他的过往,邢克垒不敢想象,在受到那样的羞辱之后,她还怎么接纳自己。

沈嘉楠哭了,伸手抓住邢克垒的袖子:“对不起邢大哥,你原谅我。”

邢克垒侧身避开她的碰触:“我相信你是在无意间偶遇米佧的,总不至于你还专程找人调查了我们。但体检选在陆军医院是冲她去的吧?否则不会对我只字不提!至于你对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

周身散发着戾气,邢克垒的表情和语气愈发的冷:“我现在站在这儿,不是来听你解释和道歉,只是当面告诉你,对你们家,我仁、至、义、尽!没错,我就是来翻脸的!无论起因为何,就凭你伤害了米佧,我邢克垒就容不了你!从现在起,你们家的事我不再管。有谁敢说我邢克垒、说我老邢家无情无义,我就好好和他谈谈人生!”

邢克垒的决绝令沈嘉楠崩溃,她无论如何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了几年的男人会对一个看上去憨憨的女医生有那么深厚的感情,甚至不惜违背对她父亲许下的承诺。

五年的往来,沈嘉楠以为即便没有爱情,邢克垒对她也是有着旁人无法替代的情分。在痛失了父亲,在母亲和姐姐相继因承受不了打击精神失常时,是邢克垒撑起一片天空给她,是邢克垒用他有力的臂膀带她走出伤痛。然而今天,因为她对他女朋友的冒犯,他要和她一刀两断了。即便她并不认为那是冒犯,只是在捍卫自己的依靠。

沈嘉楠是清楚自己没有立场的,所以面对米佧时,她搬出沈嘉凝,用姐姐与邢克垒的过往当挡箭牌,她甚至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是在为姐姐而战,试图掩盖内心对邢克垒爱情的期许和骨子里的偏执自私。

可沈嘉楠忽略了,邢克垒之所以愿意承担那场变故的后果,是身为军人和男人的担当,不是义务。他有自己的人生,他生命中必然会出现一个他愿意倾其所有去爱的女人。那个女人,显然不是早已执意退出的沈嘉凝,更不是费尽心机的沈嘉楠。

耳边回响着邢克垒决绝的、没有转圜余地的话,相比五年前那场车祸夺去她健康的打击,这样的结果,沈嘉楠更加接受不了。

执念让她双手牢牢抓住邢克垒的小臂,力道之大仿佛指甲都要掐到他肌肤里,她在慌乱中有些口不择言:“你就这样兑现对我爸爸的承诺吗?你就这样对待一个和你在一起那么多年的女人吗?是她提出的分手没错,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能把现在对待女朋友十分之一的心思给她,会是那样的结局吗?五年的感情,难道就被一句分手抹杀了吗?凭什么她被病痛折磨,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去爱别人?你就不能再等等她吗?也许,也许,她会好起来呢,到时候你怎么面对她?”

沈嘉楠的指控像尖刀一样剜进邢克垒胸口,他忽然意识到,原来在沈家人眼里,这些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现在她们认定了他的——背叛。

他背叛?他?

邢克垒忽而笑了,嘲讽的意味深浓,然后,笑意被一点点敛去,他眼神冷冽地道:“是谁在还是我女朋友的情况下和别的男人好了?在一起五年,她哪怕有一点点顾及我的感受,也不该这么做!是分手两个字抹杀了所有吗?是吗?我等她?相比她孩子的父亲,我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等她?!”

他竟然知道?沈嘉楠愕然。

“千万别说孩子是我的。”目光的落点是沈嘉楠的脸,邢克垒冷笑:“你姐目前是神智不清了,可我还没糊涂。”对于沈嘉凝有了身孕的事,他其实是在车祸的两年后知道的。

有次衡衡发烧,邢克垒带小家伙去医院,正巧碰上当年车祸时沈嘉凝的主治医生。那位女医生还记得邢克垒,见他怀里抱着个小男孩儿,她误会了:“当初你岳母还恳请我们瞒着你,说怕你太难过了,我就说嘛,你们年轻会有机会,看看,现在不是有孩子了嘛。”时隔多年,尤其他们还有了可爱的孩子,她以为没了隐瞒的必要。

当真相的外衣剥开,说邢克垒无动于衷是骗人的。听闻沈嘉凝怀孕,他有种拆人骨头的冲动。那种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强烈到让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受损。却也正是这个不堪的事实让他彻底清醒,冷静过后,邢克垒去了五院。

那天阳光正好,斑驳的树影投射到身上,让他整个人有种温暖的感觉。可有谁知道,那一刻,他的心竟是前所未有的冷。

花园的长椅上,邢克垒和神情木然的沈嘉凝并肩坐了很久。望着远处的风景,他把两人从初识时对彼此的冷漠,到因陆江飞引发的交集,以及她去部队探望他时那莫名的一吻和后来的分手,一幕幕在脑海中回忆着,末了说:“到此为止吧!”

无论是曾经对你有过的动心,还是气你的舍弃,以及那些因车祸引发的怜悯,都到此为止吧。时光无法倒流,一切不能重新来过,我亦不再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