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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褚奕峰醒来时祝余已经走了,褚奕峰疑道:“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好歹是你府上的人,就跟着咱们也没事。”

凌霄一笑:“问完了事就让他回去呗,在这里呆着也不方便,他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再说也不在编制,让人看着也不像。”

褚奕峰点点头不在意的去了,凌霄心里叹一口气,原先不知道祝余的身份尚要保他,更何况是知道了他身份后呢,凌霄不是个心软的人,与其说是祝余昨晚的坦诚和他坎坷的身世让凌霄怜惜了,倒不如说是昨晚的事触动了凌霄的心事。

祝余不过也是个不足弱冠的少年,说起来比凌霄还要小几个月,经此大祸受了这十几年的孤苦,昨晚凌霄看着烛光下脆弱的少年不禁想,这要是他的峰儿该怎么办?

夜里灯火依稀,细看下祝余的眉眼还是有几分相似褚奕峰,凌霄当时就想,若是当初没趟这池浑水,那褚奕峰的下场是不是会比贤王,比祝余还惨?凌霄可不觉得褚奕瑾比太子心慈,这一位在计谋上跟他老子差了几条街出去,但那股狠劲儿可是有过之无不及的。

想到这个凌霄心就软了,再说祝余也算是褚奕峰的堂兄,爱屋及乌,所以才承诺了祝余会将贤王的骨灰迁皇陵。

两人商议好了一些细节凌霄就让祝余先行一步,毕竟这军中有不少都是参与过当年库沙尔湖战役的,说不准就有认得祝余的人,既然要保他就要做到底,凌霄趁着夜色送走了祝余,祝余亦承诺了会尽力说服匈奴单于。

凌霄和褚奕峰加速行程,北边的密报一封封传来,匈奴单于现在还没有动兵,只是不断的调集大军压向两国边境,褚国的大军也全力在集结,凌霄问风行军:如今匈奴集结了多少军士?将几何?步兵几何?骑兵几何?

风行军答:将数位,步兵数以万计,骑兵数以万计。

凌霄再问:匈奴大军一共有几何?

风行军答:数十万计。

凌霄压抑了半日才没让秦龙半道上结果了这杀才,省的他费了半日劲赶到皇城也得被太子一剑砍死。

伏杰琴却没有这么好的涵养,当即给北部的严师修书一封:严将军,你再不费点精神把匈奴的老底儿看明白了那哥哥我就不去了,你怎么不怕匈奴已经集结了百万兵士呢?别怕死,深入胡儿山去看看,到底蛮族是如何排兵布阵的,风行军建军于圣上打天下初期,直属皇城,个个都是千挑万选的精兵,不是给你传这些不着调的事的,哥哥我现在很生气,你好自为之。

伏杰琴赶上过当年打天下的小尾巴,当日前朝残部西去几千里地就是十几岁的伏杰琴跟着他父亲伏梓易去剿灭的,那时褚王朝早已经在皇城中统治了十年之久,年富力强,伏杰琴赶上了好时候,轻轻松松的做扫尾工作拾了不少挂落儿,年纪轻轻就有了军功,如今当年的老将多归天了,伏杰琴倒是朝中站得住脚有战功的武将了,在这些武将中很有些威严,说话也有分量。

其实也不能全怪严师,匈奴集结兵士的方法和褚国不同,他们都是分家族分部落的散居于草原戈壁上,平日里除了达慕大会还有大单于有令的时候都是在自己的地盘上的,有事了也能迅速的集结起来,但他没有一个明确的编制,甚至一个部落一种编制都有可能,所以严师费了老劲也没探出来匈奴到底是集结了多少兵士。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褚奕峰沉吟了一会儿道,“匈奴如今应该是集结了近十五万大军,其中骑兵与步兵参半,将士除了大单于外应该还有马祖和仓子苦……”

伏杰琴疑道:“这些连前线的探子都无从得知的事,为何大将军倒是知道?”

“你们看地图……”褚奕峰看看帐中并没有地图,便拿了支毛笔蘸足了墨汁在书案上画起来,笔下蜿蜒不停,一笔就将褚国与匈奴的边界画了出来,又添几笔画出匈奴的部落分布图。

褚奕峰将毛笔放到一边指着一处道:“这里是匈奴首都头曼,大单于现在已经将自己手下的兵士全部派遣到了边境这里来了,剩下还能方便调动的必然是大青山的兵士,阴山那里他不会动,再看这里……这里还要防着我们曲线突袭,他不会不设防。”

褚奕峰抬头看看帐中将士,低头继续道,“那就还有狼山的兵士了,既然这样,跟过来的将士必然就是马祖和仓子苦了,这两地的铁骑并没有传言中的多,我估计应该是骑兵步兵参半,我上次在库沙尔湖战役中就留意过匈奴部落的兵力分布,应该是没有记错,马祖麾下兵士近五万,分布于大青山以南,仓子苦麾下兵士近三万,分布于狼山,还有大单于自己手下的,这几下的兵士加起来大约就是十五万了。”

帐中一阵沉寂,伏杰琴看着褚奕峰暗自心惊,要不自平定张继叛军后军中皆称二皇孙褚奕峰为鬼将呢,他的方法与普通将士想的都不同,甚至拟出一套战策来你都会哑然,这种战策怎么可能会赢?

但褚奕峰用事实证明他做的到。伏杰琴一开始以为褚奕峰只是在战策上出其不意异于常人,没想到在排兵布阵上还有对敌方的了解上也能到如此程度。伏杰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帐外小兵已经将地图取来,伏杰琴接过的摊开一看彻底心服了,褚奕峰在书案上随手画出的竟是与地图不差分毫,更是将地图上都没有记录清楚的阴山地貌都描画了出来!

乌戟失声叹道:“如此看来,大将军所算的应该与实情无异。”

褚奕峰一笑:“不敢这么确定,不过是先估出个大概来咱们放心罢了。”帐中将士更是敬服,心里暗叹英王如此天资却不得太子爷喜爱,唉……

文人相轻,武将之间就算是会有摩擦会有猜忌但更多的是情谊,这是从战场一起流过血的交情,这是一种血性男儿之间的惺惺相惜,褚奕峰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朝中武将中立下了什么样的地位,以及对他日后登基产生了何等的影响。

凌霄这时看着褚奕峰心里爱的不行,他的小将军总是会不断的给他惊喜,刚才褚奕峰的一言一行不断的在他的心里回放,英武又俊朗。

……

“你都集结了多少兵士?”祝余通过层层关卡终于见到了大单于羌胡,羌胡懒懒的倚在毯子上,身上穿着华贵的大毛裘衣,一张俊朗匪气的脸带着一丝笑意,淡淡道:“骑兵八万,步兵七万。”

祝余奔波了多天满身风霜,脸上遮不住的疲惫,轻声道:“大单于……匈奴的草原还不够多吗?草原上的马匹不够多吗?牛羊不够多吗?为何要贸然动兵呢?”

羌胡坐起来嗤道:“这里好你会急不得的一次次逃跑?看来还是不够好,早就听说中原的花花江山美妙,我也想去看看。”

羌胡集结兵士多日但并没有动兵,祝余心里有一丝侥幸,走近了跪下道:“中原再好也不适合匈奴人,何必让无数人丧命呢?谁家里没有女人和孩子?大单于慈悲心肠,为何要让无数子民陷入战争之苦中?”

羌胡鹰眼如炬,冷笑:“你不恨那老皇帝了?你不恨你那太子叔父了?”

“羌胡……”祝余一阵失神,羌胡自知失言,有些羞恼的狠狠的抽了祝余一巴掌,怒道:“别以为我是为了你!现在这片地上是我说的算,我要开疆扩土,要去夺更多更肥沃的土地!”

羌胡手劲儿颇大,祝余早就体力不支哪里受住这个,白皙的侧脸登时红肿起来,嘴角被抽的裂开,血珠慢慢渗了出来,祝余勉力跪好,轻声道:“大单于自然是为了子民故,但……”祝余只觉得被打的这边脸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一阵恶心后就什么就不知道了……

等祝余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软榻上,身上还盖着羌胡刚才穿着的裘衣,祝余还是觉得有些晕眩,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前因后果,刚坐起来帐篷被掀开了,羌胡端着一碗奶茶进来,一看见祝余起来了又没了好气,嘲道:“又想跑?”

“不敢。”祝余慢慢的爬下软榻跪下来,见羌胡还是一脸的不耐,祝余咬咬牙,膝行到羌胡脚下,柔声道,“以前是我不识抬举,以后万万不敢再悖逆大单于的意愿了,还请大单于看在……”祝余苦笑摇头,“什么也不用看,只求大单于为了自己的子民不要挑起杀戮。”

羌胡扫了一眼祝余的脸色,将那碗奶茶随手放在一边,俯身将祝余抱起,祝余此时有求于他再也不敢挣扎,乖顺的像一只猫儿似的让羌胡将他抱到软榻上,柔声道:“大单于……”

羌胡没有理会他,转身去翻检了一通后拿了一瓶药膏来,笨手笨脚的沾了些抹在了祝余嘴角,祝余吃痛却不敢说什么,等羌胡弄好了勉强笑了下:“多谢大单于。”

祝余趁着羌胡心情好像不错,小声道:“我刚说的事……”

羌胡也有些出神,不得不说他出兵真的是一时冲动,羌胡靠着弑父上位凭得也是一时的血性,他为人鲁莽大条,并不是个合格的统领,好在匈奴各部都是单独统领,他又是以这种方式上位很有震慑效果才一直治理的不错。祝余看着羌胡的神色,柔声劝道:“大单于天纵英才,但就算是打下了那花花江山,我们并没有那么多的人去统领啊……”

羌胡叹了一口气,有些愤意:“还不是柴丹王,说什么也要打,我一想也是,正好打下来了,就……”说着看了祝余一眼不说话了。

祝余急道:“你怎么还信他的?当日他就想夺了老单于的位子才出兵助你的,你……”

柴丹王是羌胡的叔父,匈奴最有威望的亲王,祝余心里叹气,匈奴现在摊上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单于还真是……他一开始听说羌胡要举兵就觉得奇怪,羌胡虽说没有什么脑子但也不至于这样,看来不过是一年多未回来,匈奴内部已经不似从前,这次举兵说不得里面还是得有什么阴谋呢。

两人对视,同时愣了下出神,祝余禁不住感怀,他幼时就与羌胡结识,当日只不过是一起跑着玩的伙伴,羌胡还曾在狼嘴下救过他,两人结为异姓兄弟,也曾推心置腹,二人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楚彼此都知道,但祝余当日满心满意的都是复仇,使尽了心机从羌胡那里骗人手骗财物,羌胡一开始还没留意,留意后才明白过来是被他耍了,一怒之下将祝余给……上了。

之后就是没完没了的狗血,祝余在智商上欺负羌胡,羌胡在**上蹂躏祝余,不知不觉的也纠缠了好几年。

羌胡顿了下道:“这也不是小事,回来我得再跟几位王商议一下。”

祝余一听知道有门,他本是褚国人,就算是与太子有多大的仇也不愿意任由外族人踏入自己的国土的。

“睡吧睡吧。”羌胡不耐烦想这些,脱了衣袍也钻进了被子里,两人什么荒唐事都做过,更何况祝余此时正有求于羌胡,也不敢说什么,跟着一起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