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天,樱花烂漫。
江砚和顾桉的女儿出生,取名江可。
江可小朋友十个多月时,已经会奶声奶气叫妈妈,但是不会喊爸爸。
不管顾桉怎么教,小家伙就是学不会。
甚至后来都能熟练对着德牧喊“窄窄(崽崽)”,对着江砚还是咿咿呀呀。
江可出生的时候,江奶奶曾提议把崽崽送回江家老宅,等江可长大再接回去。
国内外有很多新闻,家里的大型犬在孩子出生之后,不可避免产生嫉妒心理,继而咬伤婴儿发生惨剧。
德牧的寿命一般在十二岁,崽崽已经八岁,相当于已经走过大半程。
崽崽的爸爸是一条缉毒功勋犬,曾经为江砚挡过一颗子弹,而崽崽对于顾桉同样意义非凡。
她高中时哥哥江砚不常在家,大部分时间都和崽崽在一起,都是因为有它在,她才能每天晚上睡得安稳。
甚至在她的婚礼上,崽崽是唯一的小花童,它戴着小领结跑过来,嘴里叼着他俩的婚戒。
顾桉说什么都不舍得把它送走,一说起来就吧嗒吧嗒掉眼泪,保证自己会看好崽崽还有宝宝。
所以在江可出生之后,顾桉和江砚很重视德牧的“心理疏导”,很是耐心地让它知道:
这是我们家的新成员。
我们不会因为她就不爱你。
她会和我们一样爱你。
江可还小,每每顾桉抱她,崽崽都伏在她脚边,威风凛凛的德牧,此时乖巧驯顺,像只呆萌的大兔子。
到后来,江可开始学走路,崽崽寸步不离,生怕她磕到碰到,温柔无辜且大只,默默守护。
每每看着一人一狗对视,顾桉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等宝宝睡下,江砚下巴抵在顾桉颈窝,眉眼微微弯,有些无奈。
顾桉仔细打量他神色,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有点伤心,宝宝会叫崽崽,但是不会叫爸爸……”
江砚想说没有,但怀里人眉眼柔软,紧张兮兮看他。
蓦地让他想起,她十六岁眼巴巴要给他贴创可贴的时候。
他抿唇,长睫低垂,看起来很是无害:“有一些。”
那张脸英俊冷淡,清俊不减,声线微微压低、带着鼻音,像个恃宠而骄要人哄的小男孩。
顾桉歪着脑袋忍着笑看他:“那要怎样才能好一些呀?”
毫无预兆地,江砚在她面前俯身。
那双干净的眼睛微微弯起,弧度很漂亮,睫毛长而柔软,眉眼五官每一道线条都让人心动。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吻我。”
顾桉呆了一瞬,好半天才红着脸开口:“本事见长江警官,会撒娇了。”
江砚不置可否,轻扬眉等着她。
顾桉踮起脚尖,嘴唇贴在他梨涡。
如愿以偿见大帅哥微微笑起来,揽住她的腰带向自己。
江砚垂眸,就这么一小下顾桉白皙的耳朵已然红透,像是刚刚才在一起。
他侧头从她耳侧亲到嘴角,而后扣住她后脑勺,温柔而带有侵略性地掠夺所有空气。
当又一年春天来临时,顾桉研究生毕业在即,而江可小朋友迎来一周岁生日。
她穿毛茸茸带帽子的外套,外套上还有两只羊咩咩的角。
脸圆眼睛也圆,像一朵软绵绵的云,软软糯糯趴在顾桉怀里。
此时,她正好奇打量围着她的人——
舅舅、舅妈、哥哥。
还有她英俊迷人的老爸。
顾桢吊着嘴角笑:“恭喜啊领导,老来得子。”
江砚顶着那张冷冷淡淡的少爷脸,语气却像个得意的少年,“羡慕吗。”
顾桢嘴角一顿:“羡慕什么?”
“我有女儿,”江砚看了眼顾桉,低声说:“和我老婆一模一样的女儿。”
顾桢想起自己曾经送给江砚的箱子,里面装着满满的女孩儿衣服和玩具。
而现在,那些毛茸茸软绵绵的可爱玩具,被顾桉摆满客厅每一个角落,无处不在。
他顿时脸有些挂不住,冷冷哼了一声:“我还有儿子呢!你有吗?你没有!”
以前也没发现江砚这么幼稚这么爱显摆。
那个傲娇表情像极说烧烤摊老板夸他好看、多送烤串的时候。
难不成一不小心被顾桉同化了?
两人携手共进逆生长?!
顾桢“啧”了声,偏过头去,完全不给领导好脸。
刑侦支队的一、二把手站在一起,代表着支队的颜面,象征着支队智商颜值天花板。
两名刑警同志身形清瘦又挺拔,表情肃穆又冷淡,和开案情分析会的时候并无区别。
可是如果仔细听听他们的对话内容,会发现他俩正在像一年级小学鸡斗嘴,谁也不让着谁。
顾桉和沈医生有些无奈。
顾桉故作严肃,微微颔首:“抱歉,让嫂子见笑了。”
沈医生摇头笑笑,无奈道:“我们家那个也没好到哪儿去。”
顾桢亲儿子在旁边,皱着小眉毛面带鄙夷,煞有介事跟着点头,深以为然。
“宝宝,我们要抓周啦!”
顾桉把江可放下来,江可毫无心理准备。
笑容凝固在软糯糯的脸颊,乌溜溜的眼睛尽是茫然。
在她面前,有笔墨纸砚,还有书、钱币、算盘。
顾桉私心,哒哒哒跑回房间,拿起自己画画用的触控笔放到一边。
沈医生笑笑,从包里翻出听诊器,挨着顾桉的触控笔放下。
江砚难得想要凑一回热闹,从警服常服上摘下自己的警号,递了过去。
顾桢挑眉:“可千万不要抓你爹警号。”
顾桉内心不能更同意,眼睛一眨不眨看向宝宝。
江可一下子被这堆奇形怪状的东西包围住,大眼睛扑闪扑闪满是好奇。
她一开始被花花绿绿的故事书吸引注意力,装模作样翻了几页,书都拿反,板着小脸嘴里咿咿呀呀,一看就是个小话痨预备役,成功把在场各位逗笑。
“宝宝,喜欢书吗?”顾桉莞尔。
江可对着顾桉笑出小梨涡,又觉得沈医生的听诊器很新鲜,忍不住摸了摸,半天搞不懂这个新玩具怎么玩,拿起来又放下。
最后,她黑白分明的圆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那样幸福又满足的眼神,像极猫咪遇到小鱼干。
循着她目光看过去——
江砚六位数的警号银光闪闪,众人呼吸一滞。
不负众望,下一秒——
江可身子前倾小手一把抓住江砚警号,笑眯眯握在手里,奶声奶气又响亮无比喊了一声:
“爸爸!”
江砚从没想过,自己女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学会叫爸爸。
他眼睛无意识看向顾桉,睫毛长而浓密,目光清澈如水。
顾桉弯着眼睛看他,只见江砚微怔,和她告诉他她怀孕了的时候一模一样。
片刻后,那张冷如霜雪的俊脸上,有浅淡笑意化开,冰雪霎时消融。
江砚弯腰把女儿抱起来,目光软得不行:“宝宝刚才说的是什么?”
“爸爸!”
江可攥着他警号晃晃,嘴角梨涡可爱极了。
像得到无比珍惜的宝贝,再也没有松开手。
顾桢幸灾乐祸看江砚,江砚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握住顾桉的手。
顾桉吸吸鼻子,比自己听到第一声妈妈的时候还要感动,可又有些无可奈何:“这可怎么办呀……”
很多人读警校、从警,都是因为警察世家,耳濡目染。
因为崇拜自己家人,有高度职业认同感,便从小立志。
江砚皱眉笑着没有说话。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开心幸福过一辈子就好。
不用多么优秀,只要健康、三观正,有自己所爱所坚持。
但是如果她想和他一样,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那他也一定会成为她最坚强的后盾。
“我大侄子当时抓周抓的是什么呀?”顾桉问沈医生。
沈医生扶额,笑容无奈:“你哥的大檐帽,一看到就像是见到亲人,抱在怀里怎么也不松手……”
“兄妹俩一起倒是也有个照应。”
“跟她哥哥差两岁。”
“能上同一个小学,升同一所中学。”
顾桉对上亲哥目光。
他不用说,他的意思她都懂。
从小到大,他保护她。
而他们家宝宝是江可的哥哥。
会像他保护她一样,保护她的江可。
宝宝一天一天长大,顾桉把减肥提上日程。
研究生毕业以后,她索性在家办公,跟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比起来不知道幸福多少倍。
虽然体重上下浮动不超过三斤,但是因为长期不运动,总要比之前看起来圆润一些。
天刚蒙蒙亮,江砚起床跑步,被人从身后抱住腰。
“我也要去。”顾桉迷迷瞪瞪,眼睛都睁不开,黏在他身上像块江可爱爱的狗屁膏药。
江砚揉揉她头发,低头把人抱起来洗漱。
江砚平时跑步配速五分钟以内,为照顾顾桉堪堪放慢到七分半。
他腿长,一步相当于顾桉好几步,顾桉跑到三公里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委屈巴巴地喊:“跑不动了,不跑了不跑了……”
“那我们回家。”
顾桉点头如小鸡啄米,瘪着嘴角嘟嘟囔囔:“回家回家,腿也酸,肚子也疼,老胳膊老腿的就不应该出来跑步……”
江砚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蹲下,“背你。”
他刚剪过的寸头干净彻底,穿黑色帽衫时身上少年气毫不违和,看起来还是个又a又冷的大酷哥。
顾桉抱住他脖颈,把自己的全部重量压在他背上。
脸埋在他干净的颈窝偷偷笑,心里甜得冒泡泡。
“江砚。”
“嗯?”
“虽然已经有宝宝,但我还是好喜欢你……”
她环着他脖颈的手不老实,捏上他脸颊,“超级无敌喜欢。”
这年五月,温柔依旧。
又或者说,只要他在身边,就万物美好。
江砚唇角轻抿,片刻后轻声告诉她:“我也一样。”
到家之后,宝宝还睡得正香。
顾桉展开瑜伽垫,攥拳表示:“我要做五十个仰卧起坐。”
江砚除了纵容毫无办法,“来,给你压腿。”
“我要是做完一百个有奖励吗?”
顾桉坐在瑜伽垫上,托着腮,小圆脸像草莓大福。
江砚好笑看她:“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
顾桉看着他那张人间绝色脸,瞬间见色起意。
大眼睛眨巴眨巴满是狡黠,掰着手指说给江砚听:
“十个要老公抱抱。”
“三十个要老公亲亲。”
“五十个要抱着亲亲。”
这小孩真是毫不掩饰觊觎他色相。
又觉得,能被觊觎也是荣幸之至。
江砚哑然失笑,片刻后乖顺点头,“听起来不错。”
“好的!”美色在前,顾桉勇气满满,“那我开始啦?”
江砚忍不住笑起来,弯着眼睛看她,嘴角梨涡漂亮得让人心动。
“一、二、三……”
“……八、九、十。”
顾桉起身瞬间,江砚张开手臂接住她。
浅淡好闻的薄荷香气,轻轻笼罩下来。
“还有四十个。”江砚松手。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在做第二十三个的时候,顾桉小脸憋得通红,圆乎乎的小番茄一般,起到一半就破罐子破摔躺了回去:“起不来啦……”
“要循序渐进,”江砚垂眸,俊脸清冷,正经得一塌糊涂,“肩颈腹部发力。”
他是健身教练吗?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好好鼓励一下吗?
顾桉瘪了瘪嘴角,心里有些郁闷。
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骗到大帅哥亲亲。
她抱着膝盖坐在那,小脸皱作一团,变成一朵自闭的小蘑菇。
江砚走到她旁边,手递给她,“我们吃早饭。”
果然呀!
结婚就不像以前了!
以前还粘着她亲亲抱抱呢!
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顾桉鼓着腮,像朵要被气炸的小蘑菇。
小蘑菇搭上大帅哥的手,借力站起来之后,猝不及防整个人失重。
江砚把她一把抱起来。
像是以前那种,抱小朋友举高高的抱法。
江砚后背倚着墙,黑发搭在额前,清隽轮廓也变柔和。
天才刚蒙蒙亮,室内光线昏暗,那双漂亮眼睛浸过泉水一般清澈透亮,安静看她。
顾桉手搭在他肩上,心跳蓦地有些快。
“来吧,”江砚眼尾微扬,嘴角梨涡温柔得致命,带着笑,“哥哥给你亲。”
江可小朋友两岁时,已经长成一个和顾桉一模一样的小话痨。
十一期间,江砚出差,一直到半个月之后才回来。
他到家时,沙发上一个顾桉一个迷你顾桉排排坐,扎着一模一样的丸子头,穿着满是煎蛋图案的软绵绵睡衣,不知道在头对头说些什么,笑得东倒西歪……
竟然分不出到底哪个年纪大些。
听见开门声音,两人不约而同抬头,那场景差点把江砚萌坏。
“爸爸!”江可眼里全是光,像一朵软绵绵的奶油面包,站在沙发上张开手臂,“抱抱!爸爸抱抱!”
江砚把黑色外套挂在玄关,身上宽松t恤质地柔软中和凛冽气场。他人瘦高挺拔,皮肤又白,看起来依旧年轻英俊。
他笑着俯身把她捞起来抱到自己怀里,江可脸埋在他肩上,乖巧可爱:“爸爸,我好想你呀,像小猫想小鱼干一样想……”
软绵绵的娃娃脸,看起来好满足好幸福的样子。
顾桉心软得不像话,她皱皱鼻子,拖腔带调地说:“我也好像让老公抱抱呀。”
说完,还满脸艳羡,可怜兮兮看着江砚。
江砚伸手揉她头发,“一会儿抱。”
顾桉弯着眼睛笑,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算啦,我不跟宝宝争!”
太长时间没有见过爸爸,江可粘人程度简直和顾桉有一拼。
吃完饭的时候,要坐在江砚旁边,给他表演大口吃饭:“爸爸,你看我!”
她拿着宝宝专用餐具,“啊呜”一大口,小脸撑得圆鼓鼓,像只仓鼠崽崽。
吃完饭之后,她又拉着江砚聊天,煞有介事,豌豆射手土豆子一般,奶声奶气表达欲相当旺盛。
江砚忍着笑看顾桉,用嘴型说:“一个字都没听懂。”
顾桉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但是没有忍心打断她。
晚上八点,江可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长而卷翘的睫毛落下来,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是在犯困。
“宝宝,妈妈抱你去睡觉好不好?”
江可搓搓眼睛,小手瞬间揪住江砚衬衫不放,“要爸爸,要爸爸讲故事再睡!”
顾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吃谁的醋好,心底却幸福得冒泡泡,“太久不见你,看来真的很想你。”
“那你呢,”江砚嘴角弯起很浅的弧度,低声问她,“想我吗。”
就在这时,江可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快要睡着,江砚伸手把小家伙抱起来,“爸爸哄你睡觉。”
他弯腰抱小朋友的时候,低头吻过顾桉脸颊,“一会儿见。”
顾桉唇角微微弯,乖巧点头。
天气预报大范围降温,外面起风。
顾桉从橱子里找出厚一点的被子,想要给女儿换上。
江可卧室的门没有带上,她刚要推开门,听见江砚说话的声音。
“爸爸不在家,帮爸爸保护妈妈了吗。”
“嗯!我和崽崽一起,一起保护妈妈!”
江砚坐在她床边,花花绿绿的故事书倒扣在腿上。
黑发垂在额前,鼻梁挺直,侧脸清隽。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落在女儿额头。
降温的夜晚,外面冷风呼啸,室内温暖依旧。
他干净冷质的声线,清泉一般缓和落在耳边:
“妈妈在生你之前,也是个小女孩。”
“会哭鼻子,会想吃好吃的。”
“她是因为你才变成妈妈,你要和爸爸一起爱她。”
顾桉倚着门,眼底卧蚕无可遁形。
她喜欢的人,真的十年如一日的温柔,从来都没有变过。
她怀里抱着宝宝的被子,轻轻推开门,“降温了,我们换厚一点的被子。”
江可已经睡着,睫毛卷翘像混血小娃娃。
“眼睛和梨涡像你。”
江砚眼睛微微弯,给女儿掖好被子的边边角角,“宝宝晚安。”
哄睡女儿,两人终于有独处时间。
江砚身上长袖白t,黑色运动裤宽松,宽肩窄腰、腹肌长腿和结婚前没有任何区别。
顾桉倚在墙上,笑着看他:“刚才看到你哄宝宝睡觉,突然想起我高中的时候。”
江砚轻扬眉,太久不见,太想把人抱进怀里。
顾桉仰头,柔和光线落在她脸颊,眼眸清澈如同小鹿斑比:“你记不记得我高中的时候,跟江柠去看过一次恐怖片,应该是高二下学期、美术集训前。”
江砚垂眸:“你说因为心情不好。”
“江警官记性可真好。”
顾桉想起自己的暗恋心路历程,只觉幸福和心酸中还透着一丝丝好笑。
“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心情不好。”江砚压低视线跟她平视,漂亮干净的眼睛里有她小小的影子。
顾桉脑袋抵在他胸口,小小声说:“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好小,个子也长不高,想让你等等我,不要找女朋友,等我长大。可是我又不能真的开口。”
两人呼吸浅浅交织在一起,在静谧的夜晚,亲昵又温柔。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是我看完恐怖片,家里又停电,吓得半死,你就回来啦。”
现在靠在他怀里,说起那个时候的暗恋,竟然心跳得像是十六岁的顾桉。
只不过她曾经觉得遥不可及的人,已经是她的合法丈夫,是她宝宝的爸爸。
“我不敢洗漱,不敢自己上楼,你就说给我讲睡前故事。”
江砚眼睛弯起的弧度很漂亮,安静听她说话。
“我当时就觉得,江砚哥哥真是又好看又温柔,然后就听见你问我,”顾桉敛起表情,板着小娃娃脸,学他的语气说话,“要听碎尸案,还是离奇失踪案?”
江砚失笑,顾桉手指捏上他脸颊,轻轻揪了揪,“你能娶到媳妇儿也是个奇迹。”
他任由她手指在他脸上胡作非为。
那个时候,顾桢说接自己妹妹来荆市读高中,他为了躲避婚约搬到顾桢家借住。
顾桉住小阁楼,他和顾桢住楼下,两个二十出头的男人,莫名其妙走上带孩子的不归路。
竟然已经过去那么多年。
他垂眼,他们家顾桉看起来还是小,长发绑成丸子头,几绺碎发慵懒落在脸侧,喋喋不休的唇瓣看起来很好亲。
“刚才不是要老公抱抱吗。”
他走近一步,弯下腰,手臂在她身后收紧。
明明结婚好久,宝宝都已经三岁……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看到他都觉得心动,他一靠近,脸颊还是会发热。
江砚侧过头,睫毛鸦羽一般覆下来,轻轻吻住她。
他嘴唇温热软得不可思议,含着她的辗转厮磨,带着无限温柔缱绻,浅淡干净的薄荷味道占据所有感官,顾桉紧紧揪住他上衣下摆,心跳太快甚至耳畔轰鸣……
却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他。
那张俊脸冷若霜雪而又漫不经心,冷白灯光从高处落下,他眉眼浓重如墨色,像个年轻英俊的吸血鬼,显出摄人心神的吸引力。
顾桉心跳如擂鼓,察觉她目光,江砚睁眼,深邃眼眸简直能将人无声溺毙,他唇角轻轻勾起,故意贴着她嘴唇问:“哥哥好看吗。”
他鼻尖轻轻抵着她鼻尖,鼻息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顾桉小脑袋瓜缺氧,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江砚近距离看着她,眼神直白没有任何掩饰,慢条斯理问:“好亲吗。”
顾桉被调戏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热得快要爆炸,而后听见他在耳边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问:
“那想睡吗。”
两年后。
这一年初春,顾桉第三本漫画签售,在一百公里外的c市,要两天之后才能回来。
正好是个周末,江砚调休。
他早上跑步刚回来,江可穿着毛茸茸睡衣、散着长发跑到他面前:“爸爸,帮我扎头发!”
说完,还举高她带小绵羊的头绳,给他看。
江砚蹲下来,跟她平视,小心翼翼问:“自己扎不可以吗?”
江可皱起小眉毛看他:“我还是小朋友呢,我不会呀!”
江砚那双手拆解组装枪也不过二十秒,现在却连橡皮筋的用法都搞不明白。
他把女儿放到小凳子上,低头认真研究半天无果,最后只能给顾桉打视频求救。
顾桉明显也刚刚起床,视频那边一大一小排排坐,一个俊脸清冷满是无奈,一个圆脸软糯小口叹气、尽是无语。
她家江砚这是被女儿嫌弃了呀?
顾桉赶紧拿自己长发给江砚演示。
江砚目光清澈,一眨不眨看她,冷淡声线莫名带些委屈巴巴:“你什么时候回家。”
顾桉恨不能现在就飞回去:“大概得明天下午。”
江砚面无表情:“江可哭着要找你。”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江可一愣,瞪圆眼睛,冲着视频摆摆小手:“妈妈我没有!”
江砚冷着脸,语气认真极了:“你有。”
顾桉看着视频里的一大一小,托着腮笑起来。
这哥们结婚之后,不光学会撒娇,还学会丢锅了。
一天之后,顾桉到家。
一推开门,江可就和崽崽一起扑上来。
只不过在扑到之前,江砚个高腿长先一步把人抱进了怀里。
江可在一边眼巴巴看着,瘪着嘴角嘟嘟囔囔:“爸爸,你快点松手,我也要妈妈抱!”
江砚皱眉看她:“我老婆,不给。”
顾桉哭笑不得。
晚上,顾桉回卧室的独卫洗漱。
在她想要绑起头发洗脸的时候,江砚走过来,“我帮你。”
她从镜子里回看他,笑道:“我忘了,我老公现在会给女孩扎头发啦。”
江砚动作很轻,拢起她长发。
这时江可哒哒哒跑过来,站在一边:“爸爸帮我扎头发都是随便一扎,好丑!妈妈好看!”
江砚忍着笑:“乖,时间不早,去睡觉。”
江可也不想蹲在这被自家爹妈喂狗粮,倒背着小手昂着下巴尖儿去找崽崽聊天。
长发被绑成马尾,顾桉眼睛弯弯的,像月牙:“江警官当真是一点都不偏心。”
“偏。”他低头看她,眼底有清润的光,“我永远偏向顾桉。”
五月,这座北方城市春雨连绵。
下午四点半,顾桉去幼儿园接江可。
“哟,小婶婶!”江柠热情洋溢。
沈医生笑着招手:“桉桉。”
顾桉遗憾道:“早知道这么巧,下次咱们三个早点约个时间,找地方吃点好吃的!”
顾桢、江柠还有顾桉家宝宝上的同一所幼儿园,只不过一个大班、一个中班、一个小班,家长们经常在幼儿园门口碰面。
五分钟后,幼儿园放学铃声响起。
小朋友们排着队往外走,江可和江柠家宝宝、和顾桢家哥哥一起。
“哥哥再见!”
“大外甥也再见!”
半个幼儿园都跟她沾亲带故,幼儿园老大还是自己哥哥。江可在幼儿园简直就是个团宠,如鱼得水,可是给她高兴坏了。
“妈妈,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妈妈刚刚到。”顾桉蹲下来,给她穿上儿童雨衣,小熊宝宝造型,萌得人肝儿颤。
“今天过得开心吗?”
“嗯!我们今天看动画片了,是《黑猫警长》!”
顾桉牵着女儿,和嫂子还有江柠、以及两个小朋友再见。
“妈妈,爸爸也是黑猫警长吗?”
顾桉笑出小虎牙,“爸爸不是黑猫警长,爸爸是人民警察。”
“人民警察?”
“嗯,这个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
“爸爸要把坏人抓起来,不让他们欺负好人。”
江可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但还是觉得她老爸非常之酷炫。
“今天下雨,爸爸有小熊雨衣吗?”
顾桉怔了一下,忍不住想象自己老公冷着一张俊脸穿小熊雨衣……嘴角弯弯抿起。
“爸爸没有小熊雨衣。”
江可小眉毛皱着:“那我们快点去接爸爸下班吧!我可以把小熊雨衣给爸爸!”
傍晚六点,荆市公安局下班。
阴暗的天色,那么多人一起走出来,可她总能一眼看到他。
江砚白t恤外面套了件宽松黑色外套,撑着黑色警用雨伞,人瘦高白皙,一边走一边偏着头和同事交代着什么。
看来领导还要聊一会儿工作。
顾桉和江可非常懂事,没有喊他。
等江砚走出市局大门,看到的就是:
顾桉和江可两人穿着小雨靴。
在门东边的水洼处啪嗒啪嗒踩水。
“宝宝,你把妈妈带坏了。”
干净冷质的声线身后响起,两人呆住,一秒文静,像翘课出来玩被老师抓包的小朋友。
江砚无奈,宠溺压弯眉眼。
他俯身把宝宝抱起来,另一只手去牵顾桉,十指相扣。
顾桉抬头,他眉眼清冷,美好如水墨。
很轻又很温柔的声音,好像和回忆里的声音层层重叠,落在耳边。
“跟警察叔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