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桉捂着小脸笑,只露出一双月牙眼,盛满小星星,亮晶晶一闪一闪。
她就像个幼儿园小朋友,突然拥有一个巨大的糖果盒子,每一颗糖看起来都美味异常。
她本以为手里这一颗糖就是最甜的,可是却发现,下一颗更甜,下下一颗更更更甜,完全没有办法预料。
而这样源源不断的惊喜,能把人溺在粉红色泡泡里的甜,全部来自她喜欢的人。
顾桉把自己手递给江砚,小虎牙生动可爱,尾音脆生生上扬,尽是不加掩饰的欢喜:“要哥哥牵。”
江砚轻扬眉,把她手握入自己掌心,温温柔柔笑道:“臣遵旨。”
月亮悄悄躲到云朵后面,似乎也被互相喜欢的两位喂了柠檬,不敢再看,只留下如水清辉,轻轻笼罩下来。
江砚陪着顾桉逛了学校、压了操场、还去校门口夜市吃了一把烤串,刚到家,手机就响起来。
顾桉紧张看他,他接电话时表情很冷,下颌紧绷线条凌厉,挂掉之后就回房间换衣服,边把警官证塞进外套兜里边往外走。
顾桉软软糯糯一小团,站在他面前,皱着小眉毛:“你要出门吗?有案子吗?这次去多久?危不危险?”
“不确定,”错身而过时,他停住脚步,而后俯身附在她耳边一字一顿:“下次见面,哥哥要当男朋友。”
顾桉白皙的小耳朵,因为他压低的声线麻了一下,直到江砚摸摸她脑袋出门,脸颊温度都没有降下来,内心一百只尖叫鸡齐齐开嗓震耳欲聋,最后蹲在小墙角捂脸装蘑菇。
刑侦支队副队长江砚,读书时一张冰山俊脸蝉联n届校草,入警后追他的女生绕辖区三圈,可怜母胎单身至今,还没得及在小未婚妻这儿转个正,就被一个电话召回市局,加班加到地老天荒。
这一年秋天,甜美如同焦糖布丁,顾桉的日常还是教室、画室、宿舍、食堂单调充实,闲暇时间会投投稿接接单,画画赚生活费。
只是从每天睁开眼睛开始就是开心的,睡觉前也是一样,再过一个月,她就二十岁,十八岁时写下的明信片就会寄到江砚手里。
至于他那个时候写了什么,她好奇得不行又猜不出来,却隐隐期待,那会不会是写给她的。
天气渐凉,初冬如约而至,生日前一天刚好是个周五。
顾桉蹦蹦跶跶回到家,两名刑警同志都不在,她换上她毛茸茸满是煎蛋图案的睡衣,简简单单煮了个粥,就着综艺开开心心吃完,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她的小阁楼上,棉被被阳光晒得柔软蓬松暖烘烘。
等她睡醒,哥哥们是不是就回来啦?
顾桉美滋滋闭上眼睛,睡了暖和惬意的午觉,睁开眼睛时楼下有煮饭和炒菜声音。
她噔噔噔跑下小阁楼,顾桢个高腿长,一身宽松黑色运动服,系着她的海绵宝宝围裙。
事实证明帅哥就算披个麻袋都好看,亲哥这一身衣服看起来十分违和,但又莫名可爱,带着强烈反差萌。
他眉眼五官气质都和她完全相反:她圆眼睛,他眼睛狭长;她圆脸,他脸型偏瘦;她圆乎乎,他棱角分明;以及,她可爱,他欠锤。
“是虾籽面呀!”顾桉眼睛“叮”地一下亮起来,“我最喜欢这个面了,我们学校都吃不到!”
那个瞬间,顾桉简直想给亲哥吹个千八百字的彩虹屁小论文。
“出息,”顾桢虾籽在银丝面上码了厚厚一层,撒上葱花淋上酱油,“我要出差,江砚在临省最早下周回来。”
“没关系的,就只是个二十岁生日而已,又不是八十大寿,”顾桉乖巧从亲哥手里把碗筷接过来放到餐桌,“哥,你什么时候出发?”
顾桢难得对她温柔,只是语气依旧懒散且拽,“陪小寿星吃完长寿面。”
小时候爸妈还没离婚,但是生意很忙,又或者以此为借口逃避家长责任。
顾桢很小就会做饭,或者说很小就开始带孩子。
他脾气差,嘴又毒得要命,性子冷个子又高的男孩,在学校里没人敢惹。
但是回家以后会给她手忙脚乱扎头发,会为她学着做各种好吃的,还会在把她怼哭后又别别扭扭蹲在她面前哄她。
现在,眼前场景变换,是二十六岁的顾桢,和二十岁的顾桉。
真好呀,顾桉美滋滋笑弯眼睛。
这个世界上,她有哥哥,而她哥哥是顾桢。
她二十岁的生日愿望,和十六岁时最大的心愿一样。
是哥哥和他,岁岁平安,万事胜意。
11月22日,顾桉生日,荆市天气预报今天会有初雪。
外面寒风呼啸,室内却有奶油香气四下蔓延。即使只有她自己在,但她还是决定给自己做一个小小的蛋糕。
她午觉醒来,把长发随手绑了个小揪揪,把需要的食材一样一样用厨房电子秤称重,放到一个一个的小碟子里。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顾桉看也没看,因为顾桢说江砚最早下周从外省赶回来,“哥?你不是出差吗?”
江砚把黑色外套挂在玄关,笑着看她。
那张脸任何时候看冲击力都过分,顾桉心脏陡然一提。
突然想起一个多月之前,他说下次见面,哥哥要当男朋友。
“昨天回来的?”
“嗯,中午放学就回来啦。”
她的心跳蓦地有些快,江砚就这样毫无预兆出现在自己面前,冷淡、清俊、干净得不行,顾桉才发现,自己真的超级无敌想他。
即使他现在,眼睛下方淡青色十分明显,下巴有新冒出的胡茬,又颓废又英俊,依旧是说不出的好看,依旧对她有致命吸引力。
“哥哥去洗个澡,”他揉揉她头发,“然后过来给你帮忙。”
顾桉低头对着她烤蛋糕的小工具们,开开心心笑出小虎牙。
“低筋面粉呢?低筋面粉被顾桢放到哪里了?”
顾桉踮了踮脚尖,奈何当初顾桢定做的柜子都是按照他那一八五往上的海拔,丝毫没有考虑他刚刚一米六的妹妹,顾桉仰着小脑袋,只能看到个柜子底端。
江砚洗澡很快,擦着头发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宽松白色长袖和黑色运动裤。黑发软趴趴搭在眉宇,胡子刮得很干净,脸又白,身上尽是没有褪干净的少年气。
“哥哥,你帮我拿一下面粉,我够不到。”顾桉踮起的脚尖落回去,皱着小脸回头求助。
江砚走过来,站到她身后,两人距离骤然缩近,他身上的味道铺天盖地环绕下来。她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因为好像再往后一点点,她就能靠近他怀里……
他卫衣袖口宽松,随着手臂举高精致腕骨从袖口滑出,是干干净净的冷白肤色。空气里淡而清冽的薄荷青柠味道萦绕在鼻尖,心跳也跟着变快。
“是这个吗?”他把袋子递给她。
大少爷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只吃人间烤串,顾桉无奈,“不是这个,这个是淀粉,不是低筋面粉。”
江砚点头,似懂非懂,然后又拿了一包给她。
“虽然都是面粉,但是不是一个东西呀我的大少爷。”
她又在大少爷前面加上“我的”这两个字了。
江砚揉揉鼻梁,嘴角止不住带了淡淡笑意,听她嘟嘟囔囔:
“你拿的这个是蒸馒头的,烤不出来蛋糕的。”
顾桉叹口气,可可爱爱的小圆脸,写满“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是看看那张俊脸,又觉得他都长这么好看了,生活常识欠缺一点也可以原谅,而且那漂亮得不像话的手指,是握枪的。
算了,还是她踩个小凳子自己找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可就在她搬来小凳子前一秒,江砚弯腰,手臂环过她的腿,下个瞬间,她眼前视野变化,从柜子底部,变成正对着柜子。
江砚几乎是用把小朋友举高高的办法,把她抱了起来。
被他抱起来的瞬间,她手无意识抱住他脖颈,所以现在,两人离得特别特别近……
顾桉脸红心跳,因为紧张,眼睛都不会眨了。
眼前是他长而密的睫毛,干净的眉宇,视线沿着高挺的鼻梁下滑,是薄而清晰的嘴唇、唇角微微扬着,他转了个身靠近壁橱,轻笑着问她,“这样是不是就够到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无辜清澈,语气风轻云淡。
顾桉脸热,又不可避免因为突如其来的拥抱心里甜甜的,她也学着他,云淡风轻点点头,只是抱着他脖颈的手指悄悄攥起,微微冒汗。
江砚穿的是没有图案的白色卫衣,和冷硬肃穆的警衬截然不同,质地柔软,不那么挺括,看着就很舒服,他身体的温度透过那层布料缓缓渗入她皮肤,她伸长另一只手臂去找柜子里的低筋面粉。
心里想的却是,我找不到,我眼睛看不见。
我就想像现在这样,让他多抱一会……
然而,低筋面粉就在非常显眼的位置。
如果换了平时,她那个笨蛋小脑袋瓜大概也会想想江砚刚才一直找不到是不是在故意逗她,而现在她只是很失落地小声嘟囔了句:“好啦,找到了。”
江砚抬头,并没有放她下来,他后背倚在墙上,含着笑看她。
顾桉被他这样抱着,脚尖碰不到地很没有真实感,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她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他手臂,而她觊觎的美色近在咫尺。
锋利清晰的剑眉,很深的双眼皮褶皱,鼻梁因为挺直微微反光,距离唇角一指的地方,还有她喜欢的小梨涡。
可爱。
想戳。
她以前想看他笑,想碰一下他的小梨涡,都要毕恭毕敬打个报告,得到允许才敢胡作非为。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他在追她!
所以她做什么他都不可以不答应,对不对?
顾桉抬起原本搭在江砚肩上的手,伸出食指,在他嘴角戳了一下。
江砚无辜眨眼,长而浓密的睫毛,有微微弯曲的弧度,沾着午后阳光,看起来质地很软。
而他就这样看着他,温柔无害,乖巧极了,像个被人调戏敢怒不敢言的小可怜,任由她占便宜。
顾桉满足感爆棚,嘴角忍不住弯起来,又戳了一下,大帅哥皮肤好,偏凉,脸颊很软很软。
她碰了一下就不想松手,又大着胆子,拇指和食指并拢,揪起他脸颊的肉捏了捏、又捏了捏,借机会把便宜占了个一溜够。
江砚浅浅撩起眼皮,怀里的小朋友正弯着一双圆眼睛,手指在他脸上胡作非为。
被她指尖碰过的地方,无可救药起了一阵痒。
他觉得好笑,却又完全没有办法。
这小孩真是毫不掩饰觊觎他色相。
可又觉得能有色相能被觊觎,也是荣幸之至。
“好看吗。”
江砚清隽眉眼被宠溺压弯。
怀里是他喜欢的小女孩儿,是他刚满二十岁的小未婚妻。
顾桉手放回他肩上,大眼睛眨了眨,嘴硬着心虚着装无辜:“你说什么呀?”
“哥哥,”江砚靠近了点,呼吸慢慢缠绕在一起,鼻尖快要相抵,“好看吗。”
人间绝色,美色惑人。
面前大帅哥简直可以用脸杀人。
顾桉鼓了鼓腮,老实巴交道:“好看的。”
“喜欢?”江砚后背抵着墙,因为她比他还要高一些,仰着头看她,语气轻缓,咬字近乎暧昧。
厨房空气瞬间升温,连带着她脸颊,她脸皮还是薄,实在没办法和二十六岁的刑警同志比。
顾桉红着小脸不说话,好半天,才在他注视下点点头,声音化开的棉花糖一般,“喜欢。”
江砚轻笑着扬眉,温柔无害,却又像是在无声勾引,“那想亲吗。”
顾桉那颗小心脏“扑通”一下,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嘴唇,薄却有清晰棱角,平时总是冷淡抿成一线,但是那次在电影院,她不小心碰到过,软得不可思议……
紧接着,小脑袋瓜里有根弦,“啪嗒”一下断掉。
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顾桉抱着江砚脖颈的手指,在他身后攥得紧紧的,脸红得像熟透的小番茄,而他近在咫尺的眉眼越来越清晰。
空气好像都已经凝固不流通,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渐渐能感觉到他呼吸扫在她脸颊,他鼻尖轻轻触到她鼻尖……
顾桉忘记闭眼,又不想闭眼,能看见他深刻的双眼皮褶皱和又长又温柔的眼睫。
江砚微微侧过头,眼尾弯下来,笑着说:“乖,闭眼。”
眼前一片黑暗时,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落在她鼻尖的他的呼吸变得遥远,软得不可思议的薄唇轻轻贴上她额头,蜻蜓点水,一触即放。
像雪花一般轻飘飘落在心上,细小电流却在那个瞬间悄无声息传至四肢百骸,久久不散。
直到他把她放下来,小心脏却依然活蹦乱跳找不到落脚点。
顾桉觉得自己像奶油冰激凌,被他看着,就这样一点一点融化掉。
江砚摸摸她的头发,弯着那双好看的眼睛,轻声说:
“顾桉,生日快乐。”
就因为他亲了她额头,顾桉在做蛋糕的时候频频出错,不是把盐当成糖,就是把黄油当成奶油,满脑子都是他眉眼靠近的样子,以及那句“闭眼”,额头好像还有他嘴唇的触感……
这算初吻吗?
算吧算吧!
因为她好喜欢呀……
觉得自己像个被宠爱的小朋友。
顾桉把蛋糕胚从烤箱取出挤上厚厚一层奶油,摆上切块的猕猴桃草莓芒果蓝莓,简单小巧,看起来很美味。
其他饭菜都是江大少爷直接买回来,每一样都很少,摆在盘子最中间,精致得不得了,带着不可忽视的“我很高贵”的气场。
江砚帮她点了蜡烛,“许个愿吧小朋友。”
顾桉闭眼,嘴角微微弯,认真又虔诚。
愿哥哥和他,岁岁平安,万事胜意。
就在这时,这一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和冷白月光一起飘飘洒洒落下来,窗外银装素裹,高楼大厦瞬间变成童话故事里的城堡。
顾桉迫不及待要跑出去,被江砚拎小朋友一样拎到身前,穿外套、系围巾,最后还不忘把她羽绒服的帽子扣到脑袋上。
初雪,生日,喜欢的人。
眼前一切都美好得过分。
顾桉走在江砚前面,倒背着小手,面对着他倒退着走路,踩着雪,咯吱咯吱。
她仰着小脑袋看他,他穿那件她特别喜欢的短款白色羽绒服,人非常干净又少年气,像个二十出头的冷酷小哥哥。
是不是应该给警察同志转个正啦……
顾桉像个小雪人一样被定住,站在雪地里。
羽绒服的帽子被江砚系很近,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圆头圆脑,她把脸往围巾里缩了缩,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让她有些紧张:“哥哥,你收到我的明信片了吗?”
“嗯,”江砚垂眸,眼尾有漂亮下弯的弧度,“收到了。”
所以说,同城的明信片可以当天收到对吗?
她都没有收到他的,看来他不是寄给她……
那他会寄给谁呀?
顾桉小脸皱作一团,有些很渺小的失落,从心底四下蔓延。
算了,没关系,反正马上就是她男朋友,大不了让他每天给自己写一张嘛!
可是,她好像、还是、很想知道。
“想知道?”
顾桉抿了抿嘴,老实巴交点头。
江砚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顾桉眼睛蓦地睁大。
一年半之前,江砚写好的明信片,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漂亮又有风骨的字,是时空隧道那一端,二十五岁的江砚问二十岁的顾桉——
要不要考虑和他恋爱。
顾桉想笑又想哭,声音都跟着心跳发颤:“为什么在你自己手里呀?”
江砚拉着她手腕把她带到身前,俯身认真看她眼睛:
“决定去西南的时候,就去取回来了。”
“怕万一回不来,又寄到你手里,徒增烦恼。”
在他上午收到顾桉明信片的时候,完全不敢想,如果去年她最后等来他魂归故里,又收到这张明信片,会是怎样场景。她那么爱哭,是不是又要掉眼泪。
月光温柔,月光下的人尤其。
不管经历过多少枪林弹雨,见过多少不为人知的阴暗面,他眉宇始终干净,让人无端想起暴雨洗过的湛湛青空,有干净明朗的光。
他一字一顿,声线清冷又温柔,雪花一样落在耳边:
“所以二十岁的顾桉,要考虑和哥哥恋爱吗。”
顾桉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四年来的全部甜蜜酸涩涌上心尖,视线一点一点变得模糊,眼前他清隽眉眼慢慢只剩模糊轮廓。
她想到去年一年江砚切身经历过的生死,想到江砚在他二十五岁时寄出明信片,想到他又在出任务之前一个人去把明信片取回来,想到他负着枪伤昏迷,醒来第一句话是:“过来,哥哥给你擦眼泪。”
原来她暗恋他的时候,他也在喜欢她。
顾桉往前走了一步,脑袋抵在他胸前,眼泪不受控制簌簌掉落,鼻音很重:“要……”
江砚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手臂在她身后收紧。
他偏过头,靠近她耳边,轻声问:“那哥哥现在可以亲自己女朋友吗。”
顾桉小脸一红,彻底忘了哭。
江砚低头,那张好看而无任何瑕疵的俊脸近在咫尺,眉骨高而眼窝深,睫毛长而根根分明,瞳孔是很纯粹的黑。
顾桉手指紧紧攥着江砚衣服下摆,攥紧了又松开,他呼吸越来越近,渐渐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修长手指捧起她侧脸,顺着很轻的力道,顾桉抬头。
江砚清隽眉眼在眼前放大,长而柔软的睫毛密密垂落,在雪光之中,冷白的皮肤看起来更白,映衬得薄唇颜色绯红,热意从她颧骨一路蔓延至耳朵脖颈。
下个瞬间,他侧过头,薄薄的唇贴上她脸颊,被他碰到的地方起了窸窸窣窣的小电流,热意顺着毛孔无限扩散,顾桉攥起的手指关节泛白。
江砚微微分开,鸦羽一样的睫毛覆在眼睛,嘴角梨涡清浅温柔异常令人心动。
那双漂亮眼睛映着雪光,眼神干净直白又肆无忌惮,呼吸交织他低声问她:“再亲一下可以吗。”
顾桉被他撩得脸红心跳,软糯的声音含糊不清:“嗯……”
他冷白修长的手指从她脸侧下滑,指腹落在她嘴角,声音压得又低又轻,悄悄话一样温柔蛊惑:“那,亲这儿可以吗。”
顾桉从不相信生日愿望。
十八岁的时候信了一次,许愿到二十岁的时候,江砚是她男朋友。
十九岁的时候信了一次,许愿江砚能活着回来,不必是顾桉男朋友。
她红着脸,手指揪着他羽绒服下摆,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梨涡。
今年的生日愿望,我可不可以再贪心一点点。
我好想好想嫁给他,和他岁岁年年,朝朝暮暮。
江砚低头,月光落在他浓密眼睫。
她十八岁的时候,他陪她过生日。
她十九岁的时候,他在经历枪林弹雨,用握枪的手画下那张画像,以为再也见不到她。
生命流逝时,脑海里最后一个画面是关于她。
眉眼柔软,虎牙可爱,笑着说哥哥岁岁平安,万事胜意。
而他终于吻到他喜欢的小姑娘。
在她二十岁这天。
今年生日愿望可不可以和我有关。
可不可以是早点嫁给我。
这一年冬天,风霜雨雪都温柔。
月光如流水,落在那两张放在一起的明信片。
江砚,我喜欢你。
收件人:荆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江砚
寄出时间:一年以后的11月22日
二十岁的顾桉,
要不要考虑和哥哥恋爱。
收件人:a大美术学院顾桉
寄出时间:一年以后的11月22日
漫长今后,功勋给你,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