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桉小脸一红,瞬间像只晃晃悠悠的热气球,不断升空不断变热,最后“biu”地一下炸了。
“你要是想看。”
“那以后哥哥给你看。”
她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往下想,眼前倏然划过他脱衣服画面。
不得不承认,比起十七八岁的美少年,二十六岁的江砚明显更符合她审美,身上每道线条都是警察生涯细细打磨,冷淡肃穆,人又高高瘦瘦,气质干净得不行,简直就是少年感和荷尔蒙的完美结合。
她已经二十岁,不是十六岁。顾桉努力摆出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样子,板着娃娃脸若无其事“哦”了一声……然后再也说不出话,窝在江砚旁边装蘑菇。
而让她脸红心跳的那位,微垂着眼睛看她,目光柔软清澈,俊美无害。
她完全招架不住在这种情况下还和他对视,脸颊呼哧呼哧冒着热气,小声问:“要不要休息一会呀……”
这又是脱衣服又是露腹肌又是撩妹的,可不是累坏了嘛!!!
更重要的是,江砚虽然年轻身体素质好,恢复得也不错,但是枪伤在动脉,等送到当地医院时失血量已达上千毫升,差点抢救不过来,至于那些追捕过程中落下的砍伤、钝器重击,罪犯都是亡命徒,下的都是狠手……
顾桉万万不敢大意。
江砚“嗯”了一声,躺下之后,又侧过头来交代她:“哥哥不能送你回家,所以早点回去,不要等到天黑。”
“嗯,”顾桉帮他把薄被往上盖了盖,乖巧答应,“我知道啦。”
小赵护士刚才走之前,特意嘱咐江砚今晚还要输液,需要有人陪床,不然他身体虚弱,很可能会睡过去,血管进空气就很麻烦了。
所以,顾桉虽然嘴上答应,心里却已经做好在这儿陪他熬夜的准备,江砚还能大半夜把她赶走不成?
虽然照顾病人并不轻松,但是她认识他四年,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可以在他旁边安静看他,可以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嘟嘟囔囔黏在他身边,不用担心他被加班电话叫走,不用担心他出任务遇到危险。
窗外日落,空气里的细小浮尘都被染上一层暖色调,因为他在,味道香甜,万物美好。
等江砚睡着,顾桉手臂搭在床沿,下巴抵着手臂,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眼前人。
在他杳无音讯的这一年,她曾经无数次梦见他,每次梦醒睁开眼的刹那,都会奢望,万一呢,万一他在她睡着的时候悄悄回来了呢?
等她哒哒哒从小阁楼跑下去,客厅黑暗一片,月光如流水,他常服肩章泛着冷光,冷淡肃穆挂在玄关,而崽崽卧在旁边安静无言,似乎和她一样在等某个人回来。
才发现,原来“心疼”这两个字真的可以有如实质。
而现在,他就在她面前。
长而柔软的睫毛,鸦羽一样覆着那双冷淡漂亮的眼睛。因为生病,本就冷白的皮肤就更加见不到太阳,毫无瑕疵,如同上好白玉。这样看着,倒真的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她坐在他床边的小凳子上,手臂搭在床沿,大概是身边人的存在让她安心,以压倒性优势战胜神经衰弱和失眠,顾桉不一会也枕着手臂沉沉睡去。
江砚醒过来时,室内没开灯光线昏暗,而窗外已经全黑,天边朗月清冷无言,手指碰到什么,他半阖着的眼睛睁开。
顾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他旁边睡着,可可爱爱的小圆脑袋枕着手臂朝向他,圆圆的小娃娃脸挤得像个糯米团,落一层柔和月光,呼吸均匀绵长。
他鼻尖都是她身上清甜的柑橘味道。
他轻抿的唇角微微弯,手指很轻很轻地落在她发顶,指尖发丝触感很软很真实,黑夜也变得静谧甜美。
他垂着眼睛看她,每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赚了。
小赵护士来给江砚输液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她最近柠檬摄入量超标,相信已经产生抗体,就再多来一点也不怕,她就不信了,她一个大活人,还能真被狗粮撑死?
她推门而入时,那位高冷禁欲的警官枕着手臂侧躺,那双平日里冷淡的漂亮眼睛,现在尽是不曾示人的温柔宠溺,正安静无言看着他手边小姑娘。
那个画面过分静谧美好,让人完全不忍心打扰。
那个眼神……怎么说呢……但凡有哪个男生肯那样看她一眼,她可能也不会单身至今!
小赵深呼吸,职业素养让她宠辱不惊,她清清嗓子开口:“输液了。”
大帅哥应了声“好”便起身下床,身形清瘦颀长,病号服松垮穿在身上,却依然能看出肩膀平直而宽,劲瘦腰线深深凹进去,真人间绝色,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觊觎的那种。
而下一秒,她就见江砚弯腰,一手垫在顾桉肩膀,一手穿过她膝窝,将人一把打横抱起放到病床上。
非常标准非常教科书版本的公主抱。
小姑娘在睡梦中迷迷瞪瞪蹭了蹭鼻子尖儿,他把她脸颊碎发拨到一边,声音轻而温柔:“乖,睡吧。”
那个声线那个眼神!!!
那句苏死人不偿命的“乖,睡吧”!!!
小赵心里一百只土拨鼠炸开了锅。
辞职!必须辞职!!!
这单位真的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呜呜呜她也真的好想谈恋爱啊快点来个帅哥啊啊啊……
翌日,清晨。
顾桉打了个又长又惬意的呵欠,迷迷瞪瞪意识模糊。
阳光温和落在她眼皮,耳边窗外蝉鸣阵阵,薄被带着淡而好闻的薄荷香,和江砚身上的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把脸往被子里埋,深深吸了口气,好好闻好喜欢!
江砚……
江砚?!!
顾桉猛地坐起身睁开眼睛,面前不是她的小阁楼,而是医院病房。
意识瞬间回笼,昨天小赵护士说江砚半夜输液需要陪床,她自告奋勇先斩后奏留了下来,然后因为长时间的失眠加精神衰弱困得不行,趴在江砚手边迷迷糊糊睡过去……
顾桉还泛着迷糊的小脑袋瓜转得很慢,却依旧能想起来:
她昨天是趴在床沿睡着的!
可是!现在!却在床上!
她低头,身上盖着江砚的被子,枕着江砚的枕头。而病床旁边沙发有睡过人的痕迹,浅灰色毯子已经折叠整齐,放在一边,洗手间传来洗漱的水声。
他……难道在沙发上睡了一整个晚上吗?
他还生着病呀!
顾桉什么也顾不上,哒哒哒下床,洗手间的门没关,江砚背对她站,个高清瘦,病号服宽大,阳光透过病号服,能看到窄瘦的腰。
她小小声叫他,“哥哥,你在沙发睡的吗?”
江砚手里拿着剃须刀,俊脸清冷,淡淡“嗯”了一声。
顾桉又是懊恼又是难过,明明是来照顾病号的,却给病号添麻烦,“那你有没有不舒服呀?我睡得太沉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她挠挠头,脑袋上的小揪揪挠得东倒西歪,而眼圈无可救药发热,像个做错事的幼儿园小朋友,根本想不到补救措施,只能呆呆杵在那儿,手指背在身后轻轻绞着。
见她又有要哭趋势,江砚眉眼微垂,弧度无奈,他俯身和她平视,声线不自觉柔和了些:“哥哥没有那么娇气。”
她这才抬眼看他,他手里拿着剃须刀,洗手池上还放着剃须膏,眼角眉梢都还湿着,是洗漱一半要剃胡子,刚好被她打断。
上次他刚醒没几天,手指根本使不上劲,但是警容风纪却抓得很认真,拿着剃须刀刮胡子,最后胡子是刮干净了,也顺手把自己刮伤。
江砚摸摸她脑袋,转过身对着镜子,看自己下巴上的胡茬。
“你小心一点呀,”顾桉抱着门框,一点没意识到她现在其实应该回避一下下,嘴巴还在喋喋不休,“不要再像上次一样刮到自己。”
“其实不刮也可以的,不刮也……”她抿抿嘴,在心里小小声补充,不刮也很帅,特别特别a。
江砚那双漂亮眼睛,在镜子里对上她的,目光相撞,他眼眸很亮,眼尾微微上扬,笑得乖巧无害。
顾桉听见剃须刀打开发出“嗡嗡”声响,她并不懂这东西的内部构造,只是觉得但凡带刀片的,大概都非常危险,都得让江砚远离。
她从门口走到他面前站定,仰着小圆脑袋,小娃娃脸紧张兮兮地绷着,眼睛直愣愣看着他满是戒备。
她看起来还是小,没有长过他肩膀,十六岁的时候刚刚见到他、缠着他贴卡通创可贴,现在又在这眼巴巴看他刮胡子。
而他从自己二十二岁起,好像就已经拿她毫无办法。
江砚忍笑看她,他脸上涂了泡沫,但看起来依旧很帅,还……非常男人,“这个不会受伤的。”
可顾桉还是觉得紧张,只要想到这个小东西里面,有唰唰唰的刀片,就心脏提到嗓子眼儿,目光紧紧跟随他手指。
江砚哑然失笑,“要不你帮哥哥?”
顾桉一呆,眼睛瞪得比刚才还要圆。
而江砚对她完全放心,已经手撑着膝盖,在她面前弯下腰来。
他大概刚才还简单洗了个澡,浴室湿气肉眼可见,有些雾蒙蒙的,是薄荷青柠的味道,和他身上一模一样。
她接过剃须刀,还有刚才他握过的淡淡体温。
他是对她放心,但是美色当前,她对自己完全不放心啊啊啊!
本来,她就对这个人这张脸完全没有抵抗力,更别提他现在主动把自己送上门,温温柔柔俯身靠近,像极掉进大灰狼陷阱却不自知的小白兔。
不能怂!
直接上!
顾桉攥拳,阵势像要去干架。
手里的剃须刀稳稳落在他脸颊,江砚很配合地微微侧过头,这个角度,他流畅的下颌线完全暴露在她眼前,精致利落,脖颈皮肤白到晃眼,一路往下没入衣服领口。
顾桉心跳开始不规律加快,屏住呼吸小心翼翼,顺着他清俊的脸部轮廓游走,距离太近,他鼻梁、嘴唇、下巴都清晰。
她冷不丁一走神,又想到昨天半夜睡着,是被他抱到床上,他就在沙发上闭眼到天亮……
卫生间空间狭小,空气不流通,悄无声息升温。
顾桉分不清鼻尖是他身上的味道,还是沐浴露的味道,心跳砰砰砰,甚至盖过了剃须刀的“嗡嗡”声。
她极力忍着心跳,右手战战兢兢拿着剃须刀,左手规规矩矩垂在身侧,努力让手不要发抖。
江砚的左边侧脸已经很干净,接下来,就是人中位置和下巴。
她的手没有着力点,很想把左手扶在他脸侧,又或者搭在他肩上,可是,这样的动作她完全做不出来,光是想想,脸就要热爆炸。
而这时,江砚见她迟疑,以为她够不到,又向前压低上身凑近,距离无声无息缩短。他睫毛垂落乖巧无辜,那双浸过清泉的眼睛,黑亮,直直看着她,“怎么了?”
他的脸真的离得很近,或许她额头微微向前,就要碰到他嘴唇,他清浅干净的呼吸似乎都落在她脸上,和她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顾桉看着他瞳孔深处自己的影子,突然想到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场景,他们看起来,或许很像是新婚燕尔的夫妇。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还有现在很专注看着她的人,让顾桉觉得自己像太阳光下的冰激凌,正在无可救药融化掉……
江砚垂着眼,双眼皮褶皱清晰优美,面前小朋友好像又在害羞,落在脸颊边的力道很轻,却又很认真,轻轻带过。
不知道为什么,她手上动作一顿,仰起头有些无措地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在话说出口之前,脸却先红了起来。
“我可能需要碰一下你的脸……不然手不稳,有点抖……”
声音很小,很软,棉花糖一样。
顾桉说完,脸颊爆红。她有占人便宜前科,之前细细摸过人家脸,即使是江砚牵着她手摸的……可她脸皮薄,现在理所应当的事情,也心虚异常。
江砚低头看她,额前黑发滑落,他皮肤白,薄唇绯色,眼瞳又是极致的黑,让顾桉想起年轻英俊的吸血鬼,看起来莫名妖孽,就连眼尾浅淡的笑意,都像在无声勾引。
“那你害羞什么。”
他指尖带过她侧脸,因为生病的关系,手总是很凉,在她发烫的脸颊轻轻蹭了下。而长睫之下,眼角微弯,纯良无害。
他就这样笑着看她,清冷的嗓音微微压低,漫不经心又温柔蛊惑,落在耳边。
“哥哥又不是没给你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