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午时初,三刻(按今日计时,当为上午十一点四十五分)。
地点:吴山下,清河坊。
三公子和宁心儿告别苏府,心情均颇为抑郁。从清河坊原路返回时,就听到前方一阵嘈杂声此起彼伏地传将过来,前面原本拥挤却又井然有序的街道乱成一团。老百姓四散奔逃,却又没有明确的方向。不时有惨叫声传来,伴随着惨叫声的,是鞭子的抽打声。人群像被驱赶的牛群,直奔三公子而来,在盲目无序的碰撞中,摊位被撞翻,小车被推倒,老弱病残、腿脚慢的被挤倒在地,任人践踏。婴儿的啼哭声和呼喊丈夫或妻子名字的急切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三公子急忙一拉宁心儿,退到墙角站好,等汹涌的人流过去,三公子才发现造成这一场大混乱的原因。
一群劲装短打的汉子,骑坐着高头大马,有二三十人,一个个兴高采烈眉飞色舞。他们有的手中提着兔子、黄鼠狼、秃鹰等动物,看来是刚从城外打猎归来。那些没提猎物的人则手执长鞭,逢人就打,并从其中获得极大的快乐。每当挨打的人发生痛苦的呻吟时,他们便得意地狂笑不止。他们似乎并不急着赶路,坐骑在他们缰绳的控制下,缓慢地踱着小碎步。骑手们甚至比试起彼此的鞭法,看谁抽得更远,把鞭子甩得更响,把人打得更痛,在他们看来,那些瑟瑟发抖,在他们长鞭下哀号的人们,仅仅是供他们泄欲撒欢的玩物罢了。
三公子皱皱眉头,问旁边一个同样紧贴墙壁站立的中年人道:“这是些什么人?为何此般嚣张跋扈?”中年人小声道:“这些人你都不认识?这是庆王和他的随从们从郊外狩猎回来了。他们打猎打高兴了,从这里经过时要鞭打路人,要是没打到多少猎物,从这里经过时,他们照样要鞭打路人,而且鞭打起来会更加使劲,前些日子,一个卖面粉的老人家就差点被他们活活打死。”
三公子道:“这位庆王,是否就是和恭王赵争夺太子之位的庆王赵恺?”
中年人满面忧色地说:“可不就是他,还没当上太子,就这么欺压百姓,要是万一让他当了太子,做了皇上,那咱们老百姓怎么还会有好日子过呀。”三公子道:“他们越来越近了,你还不走,你难道不怕挨他们的鞭子?”中年人苦笑道:“我怎么走呀,我做生意的家当都在这里,只能等着挨他几鞭子了。反正又不是第一回挨鞭子,我早就习惯了。等送走他们这些瘟神之后,我还得照常在这里做生意,我一家老小都等着我赚钱养家糊口呢。”
宁心儿不服气地说:“难道就没有人来管管他们?”中年人道:“这位姑娘说的话可真好笑。庆王做的事情,官府哪里敢管,还不是睁只眼闭只眼,就那么过去了。前些日子,连汤丞相的独生儿子汤勉族都被庆王打成重伤,差点就没命了,抽咱们老百姓几鞭子又算得了什么。”骑兵队越走越近,中年人道,“两位还不快蹲下,准备挨打?”宁心儿道:“我偏不蹲下,看他们能怎么样?对不对,公子?”三公子道:“我同意,我陪你站。”
中年人摇摇头,道:“你们这两个年轻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愿老天爷保佑你们。”说着,他很熟练地蹲在墙脚,双手护头,脑袋埋在膝间,几近地面。采取这种姿势,可以最大程度地减低鞭子对身体的伤害,这可是他在无数次遭鞭打中摸索出来的经验。三公子抬眼望向后方,只见采取和中年人一样姿势的人不在少数,不由得又皱了皱眉。
走在骑兵队最前面的两位骑兵已经来到了对三公子有效的攻击范围之内,其中有一位大胡子骑兵,他看见蹲成一片的人群中,醒目地挺立着两个腰板笔直的年轻人,不禁喜形于色,他对与他并缰而行的同伴说道:“看那边,两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还挺有骨气的样子,依我的主意,咱们先把那个年轻的小子给收拾了,再把他旁边的那个美人带回去,哥几个慢慢享用,你看如何?”
他的同伴年纪稍轻,长了一双细小的三角眼,不过他的眼神却比大胡子骑兵来得灵光,而且还能保持一定的冷静。他急忙抓住大胡子骑兵准备将鞭子奋力甩出的手臂,说道:“且慢,休得鲁莽,我看这两个年轻人的神情,似乎有恃无恐,恐怕有后台,咱们可不要打错了人才好,万一他们是哪位王公贵族、高官显爵家的公子小姐,那咱们可就把祸闯大了。”
大胡子骑兵不耐烦地挣开三角眼骑兵抓住他的手,道:“就你胆小,管他们是何来历,先打了再说,反正有小王爷在背后替我们撑腰,怕他个鸟。”说着,皮鞭在空中划出一道乌黑的弧线,先缓后疾,直奔三公子的脸而去,要是这一鞭给打实了,三公子非毁容不可,大胡子骑兵下手之狠毒可想而知。
三公子不躲不闪,他根本不知躲闪为何物。他用手凌空一探,便将鞭梢捏在手中,再用力一带,大胡子骑兵便从马背摔落下来。他后背着地,摔得又脆又结实。光看他在空中旋转三四圈的美妙姿势,没准你还以为他是故意摔着玩的呢。
谁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公然反抗庆王的权势,人群中已经有人暗地里叫好,却又替三公子担心。有些上了年纪的悲观的老人已经在替三公子惋惜了,年轻人一时的冲动,很有可能就此毁了他的一生。在他们看来,得罪了庆王,不死也只能剩下半条命。
大胡子由于疼痛而大声惨叫,吸引了其余骑兵的注意,他们也不再鞭打百姓,纷纷策马围拢过来。年轻的庆王夹在他们中间,他面容和善,一张圆脸总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这是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看上去脾气温顺、心肠软弱,让人无法对他产生戒心或厌恶之情。庆王道:“胡老九,你真是个没用的废物,才喝了几杯酒就醉成这样子,好生生地骑着马也能从马背上掉下来。”胡老九道:“回小王爷的话,不是属下自己摔下来的,是有人把属下硬拽下马的。”庆王面露惊奇之色,道:“还有人敢把你拽下马来?打狗还得看主人,这分明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是谁这么大胆?”三角眼骑兵替胡老九回答道:“是那边站着的那个年轻人干的。”他的手指准确地指向三公子。
庆王满怀好奇地打量了一番三公子。三公子冷淡镇定的神色让他看不出深浅,很快,他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并把它投向了俏生生站在三公子旁边的宁心儿身上。他心里一颤,被宁心儿的美貌深深打动,他还从没见过如此充满活力与野性、肆无忌惮的姑娘。他动了把她据为己有的念头,而且他深信,这念头很快就会变成现实。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愉快极了,一丝淫笑不自觉地浮现在他的脸庞。他主意打定,便对三公子说道:“刚才就是你把我的手下拽下马来的吧。”他的声音很温柔,态度也很亲切。
三公子哈哈傻笑,也不说话,庆王忍耐着,好不容易等三公子笑完,这才又接着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三公子道:“你姓赵名恺,这里的人谁不知道。”
有骑兵愤怒地呵斥道:“大胆!敢直呼王爷名讳,找死。”他急于在主人面前立功表现自己,举起鞭子就朝三公子抽去。庆王一抬手,示意他且慢动手。那骑兵急忙抖动手腕,想要改变长鞭的方向,无奈长鞭乃柔软之物,控制不易,因此长鞭绕了个弯,无巧不巧,重重地落在躺在地上的胡老九身上。胡老九又一声惨叫,人群中响起了竭力压抑的哄笑声。
庆王对三公子道:“你知道本王就好,通常,胆敢冒犯本王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三公子冷笑不止,并不接话。庆王本来打算等三公子问时再告诉他答案的,可三公子愣是不接话茬,让他颇感无趣,只能自己一个人接着往下说道:“我会把这个人拖到郊外的狩猎场,蒙住他的眼睛,让他四处乱跑,我再放出猎狗咬他,秃鹰啄他,再派几个箭法不准的弓箭手射他。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到最后,他会被猎狗和秃鹰活活分尸,吃光他的血肉,只剩一副空骨架。”宁心儿吐吐舌头,小声道:“真残忍,小心会有报应。”
庆王耳朵倒是蛮尖,他听见了宁心儿的话,也不生气,道:“小美人,你别害怕,本王可不会这么残忍地对待你,你这么漂亮,本王宠你疼你都还来不及呢。”
三公子嘲讽道:“赵恺,你说话的口气,不像王爷,倒活像荒淫无耻的市井轻薄之徒。”
庆王怒道:“你还胆敢口出不敬之言?要不是看在这位小美人的分上,本王早就派人把你给拿下了。”三公子道:“莫非你看上了这位姑娘?”庆王道:“不错,你和她是何关系?”宁心儿抢着接话道:“我是他的妻子。”她见三公子也不出言反对,心里不由一阵甜蜜。
庆王道:“原来如此。原来是一对来赶集的小夫妻。难得本王喜欢你妻子,只要你肯休了你妻子,由本王将她带回王府,本王不仅不计较你刚才的冒犯之罪,而且还赏你纹银五百两,应该够你下半辈子花用的了。”
三公子对宁心儿道:“他开的条件这么好,不如我就同意算了。”宁心儿这下可真急了,眼泪扑扑地直往下掉,她带着哭腔说道:“你要是这么对我,我马上死给你看。”三公子没想到一个玩笑引得宁心儿这么大反应,连忙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道:“瞧你哭的。都怪我这人没正经,乱开玩笑,我掌嘴。”宁心儿仍然眼泪不止,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三公子道:“我当然不会同意。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宁心儿道:“你不会又是在开玩笑吧,我都不清楚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做人好累哦。”
三公子很同情地点点头,道:“我知道,做人累,做女人更累。不过,这次我是说真的,而且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了,你可不可以不再哭了?”
宁心儿道:“人家哭都哭了,想再哭一会儿,行不行?”
三公子无奈道:“当然行,我等你。”
宁心儿道:“哼,现在我又不想哭了。”她在三公子的肩头擦干了自己的泪水。
庆王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三公子道:“你的提议,让三公子十分不快。”
庆王道:“是不是嫌钱太少?本王可以加到一千两。”又对宁心儿说道:“小美人,跟着你的小相公有什么好的?看他一脸穷酸相,保准一辈子没大出息,你跟着本王,你想要什么,本王都能满足你,你问问你的相公,他行吗?”
宁心儿道:“你这个人真不要脸。堂堂的王爷,光天化日之下,在这么多人面前,纠缠一位良家妇女,成何体统?简直是毫无廉耻。”
庆王狞笑道:“小美人儿,你尽情地骂吧,等你到了本王的手中,看本王怎么慢慢收拾你。来人,动手。”
随着庆王的一声令下,骑兵立即分成两拨,一拨攻击三公子,一拨来抢宁心儿。二十来条皮鞭像一团乌云从空中急速下落。三公子出手如电,抓住其中最先落下的一条皮鞭,硬生生地夺将过来,他虽然并未练过鞭法,但是却可以用鞭使出剑法来。他内力贯注皮鞭之内,长长的柔软的皮鞭居然能在空中保持笔直,犹如一柄又瘦又长的无刃剑。三公子将鞭一挥,二十来条皮鞭被拦腰斩断为两截,断裂处平整如刀切斧削。骑兵们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手中的长鞭便已抽空,而且长鞭不明不白地就短了一大半。
这是何等武功!他们心里生出畏惧。虽然为庆王立功从而讨些赏钱的念头依然存在,只是看来这次立功未必很容易,而且三公子随随便便地站着,站得也不是特别直,脑袋也不是抬得特别高,眼光中甚至很难找到愤怒,可看得出来他并不在乎他们人多势众,而人多势众一向是这些骑兵胡作非为、恃强凌弱的最大法宝。
三公子说:“各位,先把刚才断掉的鞭子想象成你们的手、胳膊,或者是脖子。然后再决定你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众骑兵面面相觑,不敢言语。老百姓们虽然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围过来看好戏,为三公子呐喊助威,但他们的脚步,却是悄悄地越移越近。
庆王道:“你究竟是谁?”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既想再度命令手下动手,但又怕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无功而返,面子上会更加难看。因此,他决定先摸清楚三公子的底细再说。
三公子道:“且慢,待我做完一件事之后,再来回答你的问题。”他鞭子挥出,二十多位骑兵根本来不及闪避,每人脸上挨了两记狠狠的鞭击,留下两道相互交叉的淤青伤痕。鞭起鞭落之间,鬼哭狼嚎,就连一直躺在地上自以为因祸得福可以少挨两鞭的胡老九也不例外,他的脸上照样有两道淤青。虽然挨了打,而且被打得不轻,骑兵队们反而更加丧失了勇气。没有一个人有冲动的表示,譬如拔刀霍霍或者大声骂娘。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碰见一个视他们为鱼肉刍狗的主,他们也变得和那些在他们鞭下呻吟的老百姓一般温顺无奈。
三公子鄙夷地挨个扫视他们一遍,道:“一帮鼠辈。”又对庆王道,“想知道我是谁?你且下马来,我不喜欢仰着头和人类说话。”庆王自然不肯下马,马在此刻是他身
份与地位的象征,如果他要是下了马,他就将在成百上千等着看他笑话的老百姓眼面前威风扫地、颜面荡然无存。
三公子道:“赵恺,你是自己下来,还是想我用鞭子抽你下来?”庆王无助地去看不再簇拥着他的护卫团,冷笑道:“我养你们何用?”终于有几个胆大的护卫壮着胆子,一边高喊“护驾”,一边围在庆王身前,他们拔出大刀,护在胸前,警惕地注视着三公子的一举一动。他们只想着防守,却不敢进攻,而且他们清楚,他们的防守也只是装装样子,给庆王一个交代而已,他们被鞭子抽打得头晕眼花,脸上正火辣辣地痛着。
三公子道:“赵恺,看来你不肯下马。”
庆王想溜,便道:“你给我走着瞧。有种你待在这儿不要动,我一会儿再来收拾你。”
三公子道:“你怎么说话像一个三岁孩童,好不幼稚。请问你又能请到何方高手来为你撑回场面?”
庆王道:“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回府。”他骑在马上,在护卫团的包围下缓缓往后退去。三公子慢腾腾地道:“我的话你为什么不听?你不下马是不成的。”他把手稍稍抬起,眼看又要挥舞他那吓人的长鞭。护卫团里已经有人在打哆嗦了,三公子往护卫团跟前逼近,护卫团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三公子长鞭挥出,力道比上一次轻柔,速度却又快上许多,他把长鞭又当成了点穴棒来使,护卫团纷纷倒地。
转眼间,庆王便发现自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三公子道:“赵恺,你还愿意下马吗?”庆王脸色苍白,额头出汗,他不得不接受屈辱的命运。他翻身下马,身手居然还颇为矫捷。庆王站在了三公子面前,他比三公子约莫矮半个头。三公子欣慰地一笑,道:“这才对了,你本就该仰望着我和我说话。我是谁?你现在该知道了吧。我是一个你惹不起的人。别以为你是庆王就可以为所欲为,在我的眼中,你就是一个可怜巴巴的卑贱的凡人,与其他两条腿的凡人没什么两样。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为所欲为,那就是我。”颠狂至斯,千古仅此一人。
庆王仰望着三公子,心想这人一定脑子有病,而且病得不轻,但他尽量不让自己的真实想法在脸上表露出来,他也知道,这人既然有病,那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去预测他的行为,万一他疯劲发作起来,可能什么事情都敢做得出来。
三公子道:“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也不为难你,你只需向那些挨过你手下的鞭子的无辜百姓鞠躬道歉,之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庆王心中一凛,道:“难道你认识我父皇?”
三公子道:“岂止认识。我相信,他要是看见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一定比我更加愤怒。”他说话的口气活像一个长辈在教训晚辈。
庆王道:“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听父皇提起过你,你究竟是谁?”
三公子道:“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鞠躬道歉。”
庆王怎么能肯!庆王道:“我乃堂堂庆王,岂有向贱民鞠躬致歉之理。”三公子扬起了鞭子。庆王想:他到底敢不敢拿鞭子抽我呢?我乃皇上嫡子,金枝玉叶,抽我就等于抽在皇上身上,于是他断定三公子不敢抽他。三公子道:“你一定认为我拿着这条鞭子只是在吓唬你,你赌定我不敢拿它抽你。”庆王心里想:啊哈,我就是这么认为的。可他嘴上却一个字也不说,只是倔犟地沉默着。他怕万一真把这个疯子惹恼了,后果无法预料。
三公子道:“你们赵姓子孙又有何尊贵可言?你们的先祖以堂堂天子之尊,还不是被金国掳去成为阶下囚,受尽屈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不见你们这些后辈有些许血性表现。原来,所谓皇室也不过如此。”说着,一鞭抽下,抽在庆王的右肩之上。庆王顿时觉得半边身子都已麻痹,一阵剧痛让他差点晕倒在地。他真敢拿鞭子抽我,庆王心想。
三公子道:“滋味如何?我既然已经打了第一次,当然就不会在乎再多打一下。”
庆王想想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能无奈地朝东南西北各勉强地鞠了一躬,眼神中却含着极大的愤慨和恶毒。
三公子道:“你可以走了。”庆王不声不响地翻身上马,打马远去,连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随从也顾不上了。三公子身边响起了老百姓由衷的雷鸣般的掌声。三公子挥手致意。宁心儿也在这些掌声和欢呼中享受到巨大的快乐,她知道这些掌声和欢呼是为三公子而起,而她作为三公子最亲近的人,也从中获得难以言喻的甜蜜。更有些兴奋过头的老百姓为了表示对三公子的钦佩与感激,想跑过来把三公子抓住,抛到空中,再把他接住。这可犯了三公子的忌讳,三公子认为这是对他的一种冒犯,他不喜欢别人接触他的身躯,就像凡人不该企图攀越天梯。他急忙一把抓住宁心儿,匆匆地逃离鼎沸激昂而失去理智的人群,让他们自己去庆祝属于他们自己的太平与安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