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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新同学

第36章新同学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大街空荡荡没有了行人,一轮冷月悬在薄暮的夜空中,孤零零。

借着月光,杨吱抬头打量他,他脑袋上包着洁白的纱布,遮掩了英俊的容貌,往日的毕露锋芒的气质都收敛了不少。

看起来可怜兮兮。

杨吱哑着嗓子说:“要疼的话,哼哼几声,把疼哼哼出来就不疼了。”

寇响拧着半截眉毛,心说他又不是大姑娘,哼什么哼。

她自顾自地说:“小时候摔了跤,妈妈总是这样说,哼哼出来就不疼了。”

看着她柔顺的眉眼,寇响竟不知,别的母亲原是会说这般温情脉脉的话语。

赵女士,外人口中的温婉佳人,在家里却是另外一副模样,寇响无数次深夜里见她手里一根冷烟,袅着长夜漫漫,冰冷如霜。

从来未曾待他片刻温柔,那些儿时渴望的母爱,长大了,便嗤之以鼻。

求而不得,复弃之。

他鼻息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不是这样哼。”杨吱纠正:“好疼啊好疼啊,这样的。”

寇响:

他疯了这样子。

不过,这丫头刚刚那一声“好疼啊好疼啊”,湿嗒嗒粘糊糊,腻在他的心尖,倒是生出许多旖旎遐思来。

杨吱见他发呆,叹了声,决定放弃了。也对,他是大男孩,还能指望他跟个姑娘似的,哼哼唧唧闹着疼?

月光下,她看着他嘴角淤青,伸手碰了碰。

寇响本能后仰,没让她碰到,但旋即立刻懊悔,欲附身的时候,她的手已经缩了回去。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它是直线前行,有些东西停留在某一时刻,你还没有回过味来,便永远无法重新感受。

他心情突然有点躁,为了挽回点什么,寇响装作漫不经心,就像刚刚在废弃工厂那样,伸手揽着她的肩膀。

可是杨吱却敏感地躲开了。

“刚刚就算了,以后你别说我是你的女朋友。”杨吱说:“特别在学校。”

“怎么了?”

“很多同学讲闲话,说我们有暧昧什么的。”

他半边脸被纱布裹着,挑眉:“我们有吗?”

“当然没有!”杨吱声音大了些:“可是同学们不会这么想,就你以后注意一下就行。”

“我寇响想和谁当朋友,需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当朋友没问题。”杨吱踟蹰着:“哎呀,算了,应该是我想多了,反正你别跟人说我是你女朋友就行,别的都没关系,你有不会的题还是可以来问我。”

寇响陪着她,走在空寂无人的大街上,冷哼:“当我女朋友,还丢你面儿了。”

“没这回事,就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啊!”杨吱费劲儿地解释说:“不想平白增加别人无聊的谈资。”

他在学校可是公众话题人物,而她偏偏就不喜欢被人议论。

“那你想当吗?”

“什么?”

寇响低头看她,郑重其事:“你想当我女朋友吗?”

杨吱双脚像是被灌了铅,挪不动步子,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惊呆了。

她结结巴巴说:“你讲讲什么呢,你你还缺女朋友吗?”

“我缺不缺和你想不想,是两回事。”

“你快别开玩笑了!”杨吱心慌意乱:“我不想,我不想当你的女朋友。”

晚风轻轻地抚过她的发丝,她低垂着眼睑,睫毛轻微颤栗。

沉默了许久,只听他轻喃了声:“好,不开玩笑。”

**

那天晚上,寇响的话在杨吱心头敲起了警钟,她并非迟钝笨拙,她有着身为女孩天然的敏感和细腻。

杨吱向掌握全班第一手情报的苏北北求助,毕竟她比她认识寇响还早两年呢。

“emmm。”

苏北北“嗯~~”了很久,问杨吱:“他都说得这么清楚明白了,你还怀疑什么。”

“我就是想不通。”杨吱放下做题的笔,小声对她说:“宋茉那样的他都不喜欢,他喜欢我什么啊。”

宋茉和他门当户对,开朗大方又自信,在女生中绝对是最耀眼的存在。而她,根本就是丢人海里就能沉下去,捞都捞不起来那种。

他能喜欢她什么?

苏北北看着杨吱胀鼓鼓的胸脯,挑了挑眉:“嘻嘻嘻。”

“嘻什么嘻。”杨吱侧过身去,讲书本抱在胸前阻挡了她的视线:“他不是那种人。”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苏北北摊手。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他不是那种人。”杨吱斩钉截铁地说:“他才不会像那些讨厌的男生那样,总是”

总是不怀好意盯着她。

“天真。”苏北北摇头叹息:“永远别相信男人的表面功夫。”

杨吱不知道什么表面里面功夫,但她能够感受出来,寇响和其他男孩不一样,所以她才愿意和他当朋友的。

“吱儿,如果实在好奇的话,索性去问问他呗。”

“问什么?”

“问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杨吱惊了惊:“我都说不想当他女朋友了,再去问他,不是很奇怪吗。”

“可你又很想知道不是吗?”

“唔”

是啊,她都明明白白说清楚了,不想当他女朋友,可是她又很想知道,他究竟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话说回来,刚刚都是在说寇响喜不喜欢你,那你自己呢,喜欢他吗。”

杨吱微微一惊。

苏北北低声道:“寇响哎,全校女生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有钱又帅有才华,身材还好,据说六块腹肌和18cm,跟他在一起,多梦幻啊。”

杨吱红了脸:“天!你从哪里知道这种事情!还还18cm”

“哼,我有我的渠道。”

杨吱惊悚不已,不愧是掌握全附中一手情报的天才少女。

玩笑归玩笑,杨吱摇头说:“我不会谈恋爱的。”

未来尚未笃定,前路一片迷茫,她哪里有心思想这些多余的事情。

“没问你谈不谈恋爱,就问你喜欢他吗。”

杨吱皱了眉:“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就就不知道啊。”

她没有恋爱经历,甚至连和男生接触的经验都没有,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完全空白一片。

苏北北拿着笔,吐了口假烟圈:“看过太多男欢女爱,本座告诉你,喜欢一个人,很简单,只要在脑子里想象一下他全luo的模样,看看你有没有扑上去啃的冲动,就知道了。”

杨吱脸颊突然炸红!

苏北北指着她大喊:“你他妈真的在想象了!”

“没有没有!”

就在这时,数学老师一根粉笔头扔苏北北脑袋上:“你们两个,从上课到现在就一直在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成绩好就不用专心听课了是不是!”

俩人连忙噤声。

在数学老师背过去讲题的片刻功夫,一个小纸团落到杨吱的桌边,杨吱偷偷拾起来,上面有一行锋锐遒劲的字迹——

闹什么,乖乖听课。

杨吱回头,便见寇响倚在桌前,角度正好,阳光扑洒在桌面,修长的指尖兜着中性笔,灵活地旋转着。

他睨向她,眼角下那道淡淡的疤痕也勾了起来,不那么狰狞,反而显出几分可爱。

杨吱将纸条藏进掌心。

学渣还管起学霸来了?

**

在临近高二下学期期末的时候,3班又转来了一名新同学,再让班里的同学感觉到十分困惑。

附中招生要求极其严苛,一般而言除了通过熔炉地狱测试堂堂正正考进来,想通过其他方式进入学校的插班生概率几乎为零。

这位神秘的新同学究竟有何本事,一下子就勾起了同学们的好奇心。

讲台上的男孩穿着干净的白衬衣,在黑板上端端正正写下四个大字——

“我,徐嘉茂。”

笔锋遒劲有力。

他个子很高,至少一米八六,鼻梁高挺,内双的眼皮狭长,五官带着某种张扬不羁的气质,极具侵略性。

教室里女生低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好酷!”

“帅呆了啊!”

“是我喜欢的款。”

“真的”

徐嘉茂幽深的眸子平静地扫了教室一眼,最终目光落定在杨吱身上,随即,他嘴角突然咧起一丝坏笑。

转瞬即逝,没有人察觉。

杨吱瞪大了眼睛,内心的惊讶程度无异于突然爆发八级地震。

这个人!

她回头望向寇响,寇响面无表情地看着徐嘉茂,深邃的眸子里涌动着波澜。

他也认出他来了,他是——

Mon。

**

徐嘉茂自我介绍结束以后,班主任孙平为他选定座位,恰逢杨吱后排的同学前几天因为身体缘故办理休学,理所当然,徐嘉茂坐到了杨吱的后排。

他背着单肩包,一路从讲台走下来,杨吱注意到他今天的穿着打扮,白衬衣配黑色九分裤,非常规矩,与那日在废弃工厂张扬的打扮截然不同。

戾气也全然收敛,此刻便宛如一个清秀俊朗的高中男孩。

只不过在他经过杨吱身边的时候,嘴角突然扬了扬,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杨吱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徐嘉茂坐到杨吱身后的位置上,桌子往前面推了推,抵住了杨吱的背。

“让让。”他嗓音极有磁性。

于是苏北北从课本堆里抬起头来:“本座耳朵受孕了。”

杨吱本能地往前面挪了挪身体,没有搭理他。

“我叫徐嘉茂。”他突然又开口。

“我叫苏北北。”苏北北很自来熟地和新同学打招呼:“你声音真好听。”

“是么。”徐嘉茂浅淡一笑:“跟你们班上某些人比呢。”

“啊,比Caesar当然还差一点,更是远远比不上我男神了。”苏北北坦率地说:“我男神,裴青。”

徐嘉茂挑挑眉,鼻息间发出一声嗤笑:“我知道,August。”

“哟,看来是圈内人啊。”苏北北来了兴趣:“你会唱歌吗?”

“会。”

“哇,能来两句吗。”

“某些人已经听过我的声音了,她恐怕不大喜欢。”徐嘉茂勾起轻佻的眉眼望着杨吱的背影。

苏北北看看杨吱,又望了望徐嘉茂:“你俩认识啊?”

杨吱这才回头来,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不熟。”

“Caesar的女朋友,和我当然不熟。”

“Caesar!女朋友!”苏北北拉着杨吱的衣袖惊呼:“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杨吱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把自己的衣袖撤回来,压低声音说:“没有的事,他他乱说的。”

“噢,原来不是女朋友。”徐嘉茂微笑更甚:“那看来我有机会咯。”

苏北北惊悚地看着两个人,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杨吱也懒得辩解什么,这种事越扯越乱,她索性别过头,不再理会身后这个不省事儿的插班生。

**

下课的时候,沈星纬坐到寇响身前,问道:“他怎么会来我们班?”

寇响正在草稿纸上写着韵词,指尖的笔转了一圈,轻描淡写道:“想知道,问班主任去。”

“不是吧,这么淡定。”沈星纬拍了拍寇响的肩膀:“听圈子里的人说,上次battle你输给他了,台上硬生生一个词都没憋出来,最后恼羞成怒还动手打了人,真的假的。”

“真的。”

寇响坦坦荡荡承认。

“我靠,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是黑粉,故意捏造出来黑你的呢!”沈星纬大跌眼镜:“什,什么情况啊,你怎么可能输给那种家伙。”

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寇响脸色又沉了下来,指尖的铅笔让他给生生截断,掰成了两半。

“没输。”

没输,只是单纯想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