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了酒,脑子还有点不清楚,看到他的一瞬间竟然有点晃神。
男人长得实在太犯规,近距离看更是要命。
她年少时偏爱漫画里的清俊贵公子,外表秀雅,内心腹黑,后来长大后被现实打击,知道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也就歇了心思。
大学四年没谈过恋爱,大概也是执着这心底的男朋友人设,不想随意交付初恋。
然而这会儿在雨中,他噙着笑看她的样子,将那幻想中的人填补完整,有了躯壳,有了神态,有了……温度。
KTV大门外的彩色射灯频频闪耀,投到地面,不断变化着绚烂的图案,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梦境,有些不太真实。
“你怎么来了?”她没有松开搭在他臂膀的手,反而更抓紧了些。
外套湿漉漉,还有被雨滴打湿的痕迹。
她灼热的手心感受到不属于她的凉意,又缩回来,重复了遍:“来干嘛啊?别告诉我你是路过。”
酒精让她的口气变得骄横,敬称全忘了。
荆念也不恼,方才清清楚楚看到了她眼中的迷恋,尽管一闪而逝,依然取悦了他。
低气压消散不见。
他随意抚掉肩膀上的水滴,直接朝里走,淡淡道:“里面都是我的学生,过来交流下感情。”
骗鬼呢。
许柔想着昨天在办公室,他应付那帮女学生时不耐烦的样子,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她没有跟上去,站在原地,像是自言自语:“是为了我吗?”
他刚走上旋转楼梯的第二层,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可这句话语调虽轻,依然一字不差入了他的耳。
脚步停了半刻。
他搭着扶手,从上往下看。
少女抬着头,眼睛亮晶晶,三分忐忑,七分得意。
“是的。”他对上她的目光。
许柔心漏了一拍,压下异样的情绪,强自镇定道:“我……”
“你什么你?”他倏然轻笑:“你刚才怎么敢没洗碗就走,我花市价两倍的钱,就雇你这么个偷懒的钟点工?”
所以……是来抓她回去返工的?
她皱着眉,酒精让思维能力变得迟钝,往常轻轻松松能想明白的问题,这会儿却捣起了浆糊。
他看了她一会儿,耐性消耗殆尽,撇唇:“你慢慢磨蹭。”
许柔刚想跟着上楼,铁艺楼梯开始有纷乱的脚步声传来。
一伙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浩浩荡荡从楼上下来,夹杂着嬉笑怒骂。
经过许柔时,为首的黄毛停住,目露惊艳。
许柔被这淫邪的视线看得一阵恶心,有心想走掉对方几个人高马大的小喽喽又堵在身前。
同一时刻,原本走开的男人去而复返,一把揽住她的腰往身边带,语调温柔:“怎么去了那么久,上面一百多号人都在等你。”
她几乎是秒懂,埋在他怀里一声不吭。
混混们被荆念口中这一百多号人的阵仗给唬住,彼此对视几眼,心有不甘地走了。
“知道你穿成这样有多蠢了吧。”他立刻放开她,眉眼阴郁。
许柔自知理亏,没敢顶嘴。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荆念推开了包厢的门。
门一打开,桌上的玻璃瓶就巍颤颤停下来,刚巧指向他们的方向。
许柔很不仗义地蹦走,坐到董妍身侧,对着众人摆手:“你们看清楚了,要回答问题的是他,不是我。”
荆念没动,表情还带着点冷意。
在座众人也没了动静,他们还是头回在教室外的地点遇到他。
这位Z大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教授,受欢迎程度同外貌成正比,性格捉摸不定,来去踪影也是个谜,但总体而言,对待学生们的态度还算温和。
可眼前这一位,五官还是他,可气场完全变了。
他压着眉眼,一一扫过在座的脸孔。
那架势,仿佛是来捉奸的。
董妍抓着许柔的手,低声道:“教授平日里不都挂着笑吗,怎么今天看起来有点……呃……”她组织了一下语句,继续补充:“堕落天使莅临人间的味道。”
狗屁天使,魔头才对。
许柔拿过桌上饮料喝了一口,但笑不语,心道:这才是真实的他啊,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
气氛有点微妙。
就连成功把荆念约出来沾沾自喜的孙眠都有点无措,她站起来,在镜子前练习了无数遍的笑容瞧上去有点僵硬。
“荆教授,我们都在等您呢。”
“恩。”男人敷衍应了声。
孙眠很尴尬。
幸好下一刻他唇角又勾起,回到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笑笑:“玩什么呢?”
“真心话大冒险,这不刚巧转到您嘛。”角落有个人接话。
语调沙哑,还挺有特色。
荆念抬眸眺望过去,穿着迷彩卫衣的男生坐在高脚椅上,腿垂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蹭着,背倚着墙壁,吊儿郎当的样子。
“修涤?”
男生指尖夹着烟,很老练地弹了下烟灰,笑道:“承蒙厚爱,不怎么去上课您还记着我的名字。”
荆念没说话,坐到沙发上后扫了他一眼。
红毛小子,满脸痞气,她喜欢这种?
他想到有次见面时她穿了条破洞牛仔裤,那膝盖处残缺的布料挂着一大堆审美无能的流苏……
好像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有点烦。
更烦的是几个爱热闹的起哄起来。
孙眠哪里能错过逼问真心话的环节,拿着麦克风,语调甜腻:“教授,刚转到了您,您可不能抵赖啊。”
许柔搓了搓手臂,一阵鸡皮疙瘩。
“你说姓孙那个小妞会问什么啊?”董妍还挺兴奋的。
“我怎么知道。”许柔抓了把瓜子,又把水晶果盘里的西瓜叉了一块塞到对方嘴里,“别哔哔了,安静的做个吃瓜群众。”
现场注意力都在荆念身上。
妹子们尤其焦灼,这是个看脸的社会,他来之前她们盯着修涤,他来之后心就偏了。
男人外表无懈可击,气质尤胜,哪怕他一言不发静坐着,往人群里随意一瞟就都能搅乱一池春水。
“问吧。”
简简单单两个字,又炒热了氛围。
孙眠故弄玄虚开了舞池摇头灯,忽明忽暗的光线为即将到来的重头戏锦上添花。她拿着空玻璃杯,打算给他斟酒,语笑嫣嫣:“要是您不想回答,就喝酒。”
“没什么不能说的。”他伸手将杯子倒扣。
外套袖子因为动作被拉高了一瞬,露出里头的蓝宝石袖扣。
许柔觉得眼熟,半晌反应过来,不就是那天她沉入泳池底捡来的那枚首饰么?想起那晚思维就开始发散,纠缠的身影,水底的那个吻……
不,是人工呼吸。
她把剥好的一把瓜子仁丢到嘴里,面无表情地嚼碎。
像是冥冥中有心电感应,他脱掉了外套,顺手卷高袖子,将袖扣放到了口袋里,摘下的时候愣了下,而后侧过头去找人群中的少女。
许柔这会儿不想和他对视,怕引起公愤,假装没看见。
孙眠挤到沙发中间坐定,状似无意地隔开两人,
众人胃口被吊得厉害,一阵催促。
她清清喉咙,抛出一个问题:“教授,那我就直说了,你……能接受师生恋吗?”
话音刚落,男生们不约而同吹了声口哨。
孙眠算是问出了大部分妹子的心声,现场倏然安静下来,都在等那个人的回答。
可他偏偏就踏碎了一地少女心。
明明嘴角还噙着笑,吐出的两个字却是清清楚楚——“不能。”
许柔替妹子们惋惜,她们几乎是同时靠回椅背,拿过手机,佯装不在意地摆弄,无奈眉梢眼角挂着的失意出卖了沮丧的心情。
孙眠还不肯放弃:“那您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抱歉,游戏规则只能问一个问题吧。”荆念站起来,比了个接电话的手势。
他出去后,现场传来好几声叹息。
许柔受不了这形同深闺怨妇的现场,她有点出汗,刚才吃东西口红基本掉完了,想了想干脆去洗手间把唇彩卸了。
外头长廊昏暗,隔音并不好,各个包厢里的音乐传出来,形成混乱节奏。
她皱着眉迅速穿过,在厕所给董妍发消息:【什么时候走?】
等了好一阵子,对方的回复才姗姗来迟:【柔姐,有个小学弟要约我看午夜场电影。】
许柔沉默,打下最后一行字字:【你开心就好。】
有异性没人性,正常。
她表示理解,董妍母胎solo二十三年,老树逢春总是格外激动的。
不过她是真感到无聊,不想呆了,琢磨了会儿觉得不辞而别太过失礼,还是决定回去给大家敬一杯酒。
这娱乐场所的洗手间别出心裁在二层的南侧尽头,很是偏僻,不远处还有个小露台,风呼呼往里灌,夹杂着雨丝。
她推开门,感受到了内外温差,裸露在外的皮肤不由自主起了鸡皮疙瘩,不由得低下头匆匆往回走。
结果走了两步,又被人堵住。
“学姐。”
修涤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单手撑墙,“你不会就这么逃了吧?”
许柔不想理会,但考虑到对方是董妍的表弟,还是给了几分薄面。
“逃?你用错词了,表弟。”
他惊讶地挑眉,而后遂不及防笑出声:“你真逗,不是还比我小一年吗?”
她把头发重新扎了一遍,态度很冷淡:“有什么事就说。”
修涤歪着头,手里不停拨着打火机的火石,笑道:“真心话那环节,冒犯到你了,我道歉。”
许柔有点意外。
“没关系,既然是游戏,我也不是输不起。”
“那就好。”他又笑了下,掐灭火苗,突然凑近:“不过你不会连初吻都还在吧?”
“和你有关系?”许柔僵了下,冷着脸:“让开,我想回去了。”
“你要不要考虑下我啊。”修涤盯着她的唇,暧昧地眨眨眼:“我吻技很好的哟。”
越说越不像话。
许柔祭出杀手锏:“我要给你姐打电话了。”
“行行行,我马上走。”修涤头疼起来,举着双手做投降状,口气绵软:“那你告诉我你初吻到底还在不在。”
许柔被他缠怕了,刚想张口,他又眯着眼道:“如果你骗我,我会亲自检验的哟。”
现在的男生都这么会撩的吗?
她很无奈,总觉得要是说不在了,对方会更孟浪,干脆直接道:“还在,初吻要给未来的另一半。”
“古董吧你?”他啧了一声,打量她片刻,转身走了。
许柔松口气,打消了回去和众人告别的念头,抬脚往楼梯走。
然而这一晚注定是个多事之夜。
她走出两步后总觉得哪里不对,无意中回了下头。
不远处的走廊尽头,有个熟悉的颀长身影靠在墙边,神色不明地看过来。
许柔硬着头皮打招呼:“教授。”
他没回应的意思,定定看了她好一阵子后,向她走来。
许柔心跳加快,他背着光,看不清面上表情,可周身低气压如影随形,每走一步,都如无形枷锁,一点点扣住她的脉门。
走到她面前时,他柔声道:“为什么说谎?”
她不自觉退一步,勉强笑了下:“什么意思?”
他长睫低垂,掩住眸中戾气,抓住她纤细手腕,轻轻一下,人就在他怀里了。
少女眼睛眨动频率很快,惊惶如踩中陷阱的猎物。
这个样子,让他更加抑制不住那暴戾之心。
身体比理智更快一步做出反应,他半强迫地搂着她,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
视线一片漆黑,只有EXIT的灯牌幽幽散着些许光亮。
许柔来不及惊呼,下巴就被人抬起,而后男人的唇落下来,吞噬了她全部的感官能力。
不能思考,不能呼吸,整个世界浮浮沉沉。
她整整愣了五秒后才反应过来,开始挣扎。
他压着他的腿,轻而易举控制住她的双手,反扣在她头顶,加深了这个吻。
舔.弄.吮.吸,缠绵又强势。
舌尖攻城略地,将她的呜咽全部吞了下去。
她又惊又气,被生生逼出了眼泪,只是抵抗完全是徒劳的,到最后只能被迫闭着眼睛承受。
良久,他轻轻咬了口她的下唇:“说谎的人应该受到惩罚。”声音因为情.欲变得性感低哑。
“现在说说,初吻还在吗?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