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池禹最终没有等到于星落。
电话像石沉大海一样。
如果一个人成心躲着你, 讨厌你,你是找不到她的。
金色的阳光虚拢在他搭在方形盘上的手指上, 指尖发烫,他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身体从骨头到皮肤, 每一寸都在疼, 透露着体力不支与精神耗尽的讯号。
午日的太阳渐渐向西轮转,就像对时间的无法抗拒和不可逆转, 事件的发生也是。于星落把他永远地留在孤寂的角落里, 没带走他。
池禹自嘲地笑, 肩膀微微颤抖, 冒出嘶哑的声音。
路人经过他的车边,侧目看,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 气质有点邪性,笑得很好看。他没有在打电话, 更没有刷抖音。
像是谁惹了他,气笑了似的。
此前种种, 南柯一梦,时间推着他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他抬手摁住酸涩的眼球, 闭了好一会儿。然后没有继续等待,开着车扬长而去。
*
回去以后,他病了几天。
再出来已经是一周以后了,陆京延约了几人去泰拳馆。
说要远离声色场所, 搞点积极健康的活动。
池禹来是来了,却一副懒懒的,不想搭理人的模样,散漫地坐在看台下面的红色皮沙发里,翘起二郎腿,点了根烟。
脸上全是烦躁,周身的气压低到极点。那支烟的红色火星,就他妈跟个火|药引子似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
讲道理,铁人这么折腾起来也憔悴。池禹瘦了挺多,衬衣领口隐隐显露冷淡的喉结和锁骨,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微微凸起。
没人知道在他这些天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样的低气压只可能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惹了这位混世魔王。
陆京延脱了拳套,倚着擂台围栏,有气无力,“不行了我死了。池哥,你来吧。”
池禹眸光往上抬,在玻璃烟灰缸边缘磕了下烟,漫不经心的笑:“行啊。”
……
“再来。”池禹赤|裸着上身,一身清瘦的肌肉,汗水从黑色的发梢落下,顺着皮肤肌理往下淌。他怼了怼拳击手套,身体微微前倾,跟里奥叫板。
里奥是泰国人,职业拳手。受伤退役后来中国当教练,说中文是必要技能。
“池禹,你今天有点奇怪。”
泰拳是杀伤力极大的格斗技艺,以力量和敏捷著称的运动。和别的拳不太一样,真打起来没什么章法。
说着话,他又不管不顾的出拳,腿迅速扫了上去,有股子要杀人的狠劲儿。
那种急促的冲意,连里奥都招架不住。
林雨翔站着看了半天,怪道:“他最近怎么了?跟他妈大魔王修炼出关似的,太久没杀人了?”
里奥被摁着狂揍一顿后,不想跟这帮无法无天的公子哥儿混了,从台上跳下来:“我要去忙了,你们谁上去陪他?”
几人狂摇头,有毛病啊,平白无故找个人揍你。
一向不怎么和这帮人一块玩的于秉洋站了起来,他比这群公子哥更像个人一点,大几岁,也成熟一些。
于秉洋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口头语都很少带脏话,他看了看池禹,抬手解开衬衫纽扣说道:“我来。”
场馆内的射灯全部照向台上,下面有些暗淡,从于秉洋脸上看不出表情。
他卷了下袖子,三两步上去,对林雨翔的提醒置若罔闻:“秉洋你不换衣服啦,穿正装挨揍是要搞什么仪式感吗?”
台上两人已经打了起来。
细看来也不是在练习,而是真的在打架,炽热的扭打在一起。
池禹的身材虽然清瘦,却是天生的运动料,身上还有股子不怕死的冲劲。他在吃到第一记闷拳之后,便反扑,出手又快又狠。
过了几分钟,台下的人才渐渐看出形势来。这是在玩儿命互殴啊!
两人打累了,体力也消耗尽了,靠在围栏上短暂的喘息着,于秉洋挨了好几记,看着他问:“池禹,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拿刀上来扎你吗?”
他冷哼一声,声线冷硬又不屑。
于秉洋:“还不是因为他妈的杀人犯法!”
池禹舔了舔唇,感觉到口腔里一阵血腥气,还是没说话,傲慢不减。
于秉洋现在想想还是不解气,继续说:“你他妈泡谁不好,非要泡我妹,我们家上辈子挖你祖坟了?”
招上池禹跟染上瘟疫似的。
池禹解开拳套丢在一旁,看着于秉洋:“你要不是于星落她哥,我也不会让你现在还这么笔直地站在我面前,骂我。”
“我还得谢谢你?”
池禹冷笑一声,身上那抹狂妄还是收不住,“不用感恩,记住就行。”
“……”于秉洋终于又“艹”了一声,心说我他妈倒要看看你狂要什么时候。
果然下一秒,那个刚刚还在放狠话的男人眼神暗了暗,认真说了一句:“不用艹了。于星落又把我甩了,你满意了?”
于秉洋笑出来,惊讶是真的,满意也是满意的,看他表情不像是假的。“甩得好!”
池禹没在意他的冷嘲热讽,又问了他一句:“我找不到她了,她去哪了?”
于秉洋觉得好笑:“你不是霸道总裁吗,包了西山机场,买飞机逗她开心,撩姑娘的手段都被你玩得飞起了,既然你这么厉害——”
他顿了一口气,继续说:“就用自己的意念,感知一下她去哪儿了吧。”
“……”池禹从台上跳下去,斜他一眼:“你要说就说。”
于秉洋损起人来也是不要命,“我能告诉你就有鬼了。你继续接受毒打吧。”
*
离开洲际以后,于星落在父母家休养了几天。
于秉洋偶尔回来一趟,也不跟她说话,怒她不争气。这还是兄妹第一次置气时间这么久。好在他没在爸妈面前旧事重提,给她一些面子。
谁都明白,她和池禹哪儿哪儿都不合适。
她身体好了一点,回到公司正常上班,人瘦了一大圈,她是标准的鹅蛋脸,很小,还有点婴儿肥;现在却有些挂不住肉,看着挺让人心疼的。
邝英杰作为老板过意不去的,毕竟是因为工作强度太高进了医院。
穿插给她安排了件闲散的差事。
“换一个环境,也换换心情。”邝英杰是这样说的。
此时的于星落坐在飞去深城的飞机上,飞上高空一万米,她从机窗里看着漂浮的云雾,如蚂蚁一样渺小的的楼房,蜿蜒的山川……
心里空空的,没有想象中痛苦,只是很空荡。
就像被活生生剜去了一块肉,还没有长出新的一样。
陈拢月坐在于星落旁边,聚精会神地看着科技杂志,是去年的,Ocean发布新产品的时候,也正式公开,控股了某家材料生产商中国公司。
用强大的资本力量横扫市场,势不可挡。
陈拢月以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生,很少关注象牙塔以外的事情。
上了班以后,才逐渐明白商业社会的弱肉强食。
有些人不是起跑线比别人高,而是出生就在别人一辈子无法企及的高度上。
创业者们总是信心满满地表达期望:我们要做像微软,Facebook,亚马逊那样的公司!
但回过头来才发现,方向是有的,道路却是模糊的。
陈拢月合上杂志,叹了一口气:“这他妈真的是,市场终于还是资本家玩转的市场啊。普通人穷其一生赚到的钱,也不过是他们股市上的一粒泡沫。”
于星落手指压着杂志卷起来的一角,想了想,说:“如果单说钱,对大部分人来说,赚钱其实是你对这个世界认知的反馈,无论多少,你已经成功了。真的不用跟资本家比钱,你可以比比幸福感,成就感。”
陈拢月定了定,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于星落不解地问道。
陈拢月:“组长,我还真是佩服你。一本正经讲瞎话,听上去还挺有道理。”
于星落抿着唇笑,心说这都能被看出来,她说:“盲目冲刺也是一种勇气。”
“有点道理。”
于星落耸了一下肩膀,淡淡道:“放手去做手头的具体工作吧。被毒打多了,道理不用别人说,自己就能总结一堆。”
就像她自己,盲目冲刺,以身试毒,撞到头破血流,这不就明白了很多道理吗?
……
飞机在深城机场落地,邝英杰已经提前到了一天了,特地开车来接她们。
这一次来出差,是科技网举办的青训营,作为邀约讲师给学生们讲课。
邝英杰直接把任务推给了于星落,她学历专业拔尖,胜任起来不成问题;而且讲讲课什么的比泡在实验室轻松多了。
青训营有半个月多,但于星落的课却只有三四天,所以还能在深城这边玩几天。
于星落是个对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力求做到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最好,无论是多浅显的东西,她精心准备了很久,并不打算应付过去。
毕竟参加青训营的学生,都是层层选拔上来的,各个天资绝顶。
深城的冬天不算特别冷。
第一天上课,她一身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高挑干净,长发整齐的扎了起来,露出光洁白净的额头。听得出来语气有些紧张,毕竟没和这个年龄的学生接触过,也没上过课。但表情管理的很好,温温淡淡的模样,声线柔和,逻辑清晰,她的大脑好就像强大的知识库,有问必答。
就连坐在下面的一众小男孩儿都忍不住“哇哦,漂亮姐姐哦。”
课讲到一半,后面进来几个人,各个长相打扮周正,应该是领导,邝英杰陪同其中。
他们本是打算在教室后排看看的,谁知道坐下来就不走了,听完了一整节课。
搞得于星落还挺紧张的,像在面试一样。
下课以后,她抱着一摞讲义和演示器材走出教室,邝英杰那群人也出来,和她碰了个正着。
其实于星落并不理解既然邝英杰已经派自己来了,他还逗留在这里做什么。
直到邝英杰身边一位戴眼镜的男士介绍:“赵总,这是于星落。”
那位被叫赵总的四十几岁,高高瘦瘦的,他笑了笑,说道:“知道,我还没那么健忘。”
他看向于星落,主动伸手,很绅士,笑着说道:“于组长还记得我吧,上个月咱们在开城的一个慈善晚宴上见过,我对你印象很深,那会儿就被你上了一堂专业课,今天又上了你一节课。”
这下于星落记起来了,圳源集团的赵总。
怪不得邝英杰要留在深城呢,原来是为了和这位资方爸爸接触。
被大集团的高管记住姓名,无论如何都让于星落受宠若惊。
作者有话要说: 某位小王子再次狗起来了!伤疤还没好他就又可以了!艹!
下一章在0点,写多少都放上来。
不好意思来晚,写的比较难。这一章发200个小红包,应该会兼顾到每一位小朋友,继续给叽叽激情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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