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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就是太有感觉了啊

第五章 就是太有感觉了啊 

就在他们讨论时,有人将一样东西交给了肖寒。

肖寒低头看了一眼,那人又说了一句话,这才离开。

肖寒回过神,举着手里的报告说:“最新调查结果显示,杜如丽两个月前曾经有过刮宫。”

打胎?

这个线索让原本不明朗的案件一下子仿佛拨开了迷雾。

也许只要再多一点儿进展,他们就能找到答案。

蔚蓝突然站了起来,她说:“让我跟陈宇谈两句吧。”

肖寒立即感到奇怪了,她之前不是说陈宇不认识她?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陈宇身材高大,很轻松地看着蔚蓝:“蔚老师,有句话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随后,他凑近蔚蓝的耳朵低语了一句。

另一边监控室内,所有人都在等着,只有秦陆焯皱着眉盯着监控,看着陈宇的嘴唇与蔚蓝贴得极近——说话就说话,贴那么近干吗?

“陈鸿源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

齐晓有点儿不敢相信地说:“陈宇告诉你的?”

此时肖寒狠狠地拍了下大腿,一脸亢奋地站起来,他盯着屏幕,陈宇在对面的审讯室内安静地坐着。

他说:“陈鸿源没有生育能力,所以陈宇才放心地把杜如丽安在陈鸿源身边。

谁知杜如丽却是个不安分的,又和别人有了私情,所以凶手很可能就是杜如丽的奸夫。”

肖寒望着法医后来送来的那份报告,继续感慨,“这也是杜如丽私底下要打掉这个孩子的原因,如果这真的是陈鸿源的孩子,按照利益最大化原则来说,她应该是要生下来的。”

蔚蓝开口问:“这两天你们排查杜如丽的社会关系,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齐晓苦笑:“杜如丽的手机被人拿走了,这会儿还不知道被扔到哪儿去了。

她本人社会关系复杂,光是在北京就换过好几个工作地点,后来被陈鸿源包养,虽然不用上班,可是经常出入酒吧和KTV这些娱乐场所,连她家保姆都说带回家的人太多,记不住。”

“保姆的口供呢?”

肖寒叹了一口气:“保姆早就被翻来覆去问过几遍了,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因为陈宇这边没什么嫌疑,不在场证明又充分,肖寒过了半个小时就通知人把他放了。

蔚蓝从卷宗里抬头望了一眼周围,齐晓见状,指了指外面说:“秦队刚出去打电话了。”

“你还叫他秦队?”

蔚蓝淡笑着问道。

齐晓尴尬地笑了下,赶紧说:“叫习惯了,一时间改不了口。”

蔚蓝状似无意地说:“可据我所知,他都已经离开警队三年了吧。”

齐晓没想到她这么清楚,憨憨一笑:“我刚进咱们刑侦队的时候,那会儿的队长还是秦队呢。

你不知道那时候秦队有多威风,用咱们局长的话来说,他天生就是干这行的。”

蔚蓝翻了一下案卷,纸张滑动摩擦的声音增加了闲聊的气氛,她问:“你觉得他现在不威风?

物流公司的老总身价不低吧。”

齐晓立即摆手,满脸不赞同地说:“哎,不是钱不钱的事儿。

说真的,秦队以前还在队里的时候,他就是正义的化身。

咱们队里没一个不服他的,咱们这职业您也知道的,每天都跟罪犯打交道,有时候看多了也挺丧气。

每次都是秦队安慰我们,而且有什么事儿他肯定第一个冲在前头。”

“他应该挺爱警察这职业的吧。”

齐晓点头:“那是自然的,咱们身处一线,要是心里没点儿正义感,谁爱跟危险打交道。”

蔚蓝被逗笑了,问道:“这也是他说的?”

说真的,她见惯了他不说话的模样,倒是不怎么想象得出来他义正词严地对下属讲大道理的样子。

可这两天,不管是她还是肖寒,一个电话都能把他叫过来,她知道他公司里肯定也有很多事情,偏偏他就来了,大概这就是他心里的那团火吧,即便离开,却也从未熄灭。

蔚蓝终于问道:“既然他这么喜欢当警察,当初为什么离开警队?”

齐晓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蔚蓝说:“蔚老师,您这是套我话呢?”

蔚蓝微笑:“你看出来啦。”

蔚蓝把案卷递给他,自己站起来走了出去。

这层楼是审讯室,来往的人不多,她出来后就看见窗口处高大的身影。

“抽烟?”

她走过去,却没看见男人手指上夹着烟。

秦陆焯是在发信息,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打,没一会儿,就把屏幕关掉了。

蔚蓝见他把手机揣回口袋里,说:“工作这么忙,你一直过来没关系吗?”

秦陆焯好笑地看向她,虽然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明明白白:这到底是拜谁所赐?

不过秦陆焯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时薪一千,你不是也挺有空的?”

蔚蓝略感惊讶,抿嘴笑道:“连我的时薪你都知道,专门关心过?”

秦陆焯笑了声。

蔚蓝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肘,说道:“如果是陪你说话,我可以免费的。”

秦陆焯皱起浓眉,朝她睨了一眼,直接拒绝:“我不需要。”

蔚蓝也不恼火,点点头:“别急着拒绝,如果你以后需要,我的话依旧管用。”

“什么毛病,非要跟别人聊天?”

秦陆焯从口袋里把烟盒掏了出来,却只是捏在手里把玩,没从里面拿出一支烟。

外面的天气并不明朗,暗灰色的天空笼罩着肃穆的气息。

蔚蓝突然笑了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说不准就是今天?”

她偏头打量着外面,初雪的降临总是那么让人期待。

“天气预报说,这周都没雪。”

七点多,肖寒招呼大家去食堂吃饭。

这次他特地请食堂阿姨开了小灶,过去的时候饭菜都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肖寒笑道:“黄阿姨,谢谢你啊。”

阿姨摇头:“你们破案这么辛苦,我做点儿菜算什么。”

黄阿姨一见到秦陆焯,开始问东问西的,又见一旁的蔚蓝,赶紧说,“这位是上次跟你一起的姑娘吧……”蔚蓝抿嘴浅笑。

秦陆焯解释:“她是队里请回来的技术顾问。”

黄阿姨一听,还挺失落的,忍不住把秦陆焯往旁边拉了拉,低声说:“阿姨也好久没见你了,知道有些话我说了你肯定不爱听。

可是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了,遇见合适的小姑娘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该主动的时候就该主动。”

虽然黄阿姨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蔚蓝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

她先坐了下来,没一会儿,秦陆焯也过来了,偏偏就她旁边还剩个座位,于是他也顺势坐下。

黄阿姨说:“要是饭不够,就喊我一声。”

齐晓高声道:“谢谢阿姨,我肯定要吃三碗的。”

倒是肖寒说:“您快下班了吧,要不您先走,别管我们。”

黄阿姨一笑:“嘿,我这个活轻松,没事的。

说起来,我是给公家食堂做饭的,这可比给私人做饭的阿姨好多了,能按时上班下班,星期天还有假期。”

蔚蓝正端着碗吃饭,黄阿姨这句话钻进她的脑子里,突然像是点亮了一盏灯,那些晦涩不明的地方一下就被照亮了。

她腾地站了起来,拽着身边秦陆焯的手臂:“跟我来。”

秦陆焯瞧了她一眼,竟然真任由她拉着自己一路疾行。

蔚蓝原本是拉着他的手臂,最后干脆握着他的手掌将他重新带回了监控室。

她翻出杜如丽保姆的口供,将其中一段指给秦陆焯看。

在这份口供上,保姆说那天晚上她之所以没在家,是因为杜如丽给她放假了,这种放假也并非第一次,保姆离开别墅的时候,有已经熟识她的门卫可以证实她的证言。

“想想从底层出来的人突然拥有了一切,恨不得疯狂地炫耀这突如其来的财富,就像保姆说的,她刚来的时候杜如丽对她要求极严格,恨不得在她做事的时候时刻盯着她。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愿意主动给保姆放假呢?”

特别是这种住家保姆。

“因为她要在别墅里和人偷情……所以肖寒他们不需要查阅这几个月别墅人员的进出情况,只需要将保姆放假那几天的监控视频调出来,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蔚蓝含笑听着他的话,突然踮起脚,伸手捧着秦陆焯的脸:“你怎么会这么聪明呢?”

爷们儿了一世的秦陆焯怎么都没想到他能有这么一天。

蔚蓝的手很软,带着特有的软香温热贴在他的脸颊上。

秦陆焯的脸颊微凉,被她的手这么捧着,半晌都没反应。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蔚蓝已经缩回自己的手,又将卷宗捧了起来,轻笑道:“所以我说,肯定有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

他看着蔚蓝低头认真看着卷宗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他不是没被姑娘撩过,不说撩,就是主动示好告白的都能找出不少,可被这样撩拨,他还真是第一次。

要说蔚蓝真对他做了什么?

没有。

甚至就连口头上的表示都是隐晦又温和的,有种和风细雨的感觉。

肖寒推门进来,看见秦陆焯站在蔚蓝身边,蔚蓝低头看着卷宗,而秦陆焯低头看着她。

他此刻的眼神是肖寒从未见过的。

或许是被推门的动静惊扰,秦陆焯抬头看见了他,肖寒正要说话,他径直走了过去,拉着肖寒就往外走,都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等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秦陆焯伸手推开窗子,冷风直直地灌进来,一下子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伸手在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夹在手指间。

等他再去找打火机时,半天都没摸到。

最后肖寒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打着,橘色火苗蹿起。

秦陆焯将烟叼在嘴边,弯腰低头凑近,烟头被火苗点燃,他深吸了一口,随后缓缓吐出。

肖寒早就瞧出不对劲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不对劲,无非就是关于两个字——情和性。

后面那个字这两人现在肯定没有,那就剩前面这个字了。

“其实蔚老师挺好的,长得漂亮,还这么有能力。”

憋了半天,肖寒干巴巴地说。

说完,都不用秦陆焯瞪他,他自己就先闭嘴了。

他作为刑警队队长,向来靠的不是嘴皮子,这种事应该让局子里那些搞后勤的阿姨来做。

当初秦陆焯在警队的时候,可没少有人给他介绍对象,那会儿就连他随便出去参加个大会,都能吸引小姑娘追到警局来。

其中闹得最热闹的是一个刚毕业的警花,长得美,腰细腿长,穿上警服,别提有多么的英姿飒爽。

她的照片挂在分局的官网上,不知道被多少内部兄弟惦记上。

谁知就因为和秦陆焯一起参加了一个会议,遇上这位传说中不近人情的秦队长,从此她就芳心暗许,不可自拔。

姑娘风风火火地追,送吃的,请吃饭……说实话,但凡一个姑娘能做的她都做了,最后连他们方局都听说了这事儿,秦陆焯却愣是没松口。

用他的原话说:我不喜欢她,也不可能因为周围的人一起哄就跟人家在一起,那是对她不负责。

瞧瞧,多义正词严。

可是也像极了他的性子,果断、决绝,绝不拖泥带水。

那会儿方局气得恨不得拿皮带抽他,就问他想找个什么样儿的。

秦陆焯理直气壮地说:“找个我有感觉的。”

感觉这玩意儿却是最不靠谱的,到底什么叫有感觉?

那话肖寒到现在还记着呢,他见秦陆焯不说话,竟鬼使神差地问:“老大,你说你对蔚老师有感觉吗?”

秦陆焯转头望向窗外,今夜漆黑的天空中悬挂着一轮明月,就像那年,他在边境时看到的一样。

他轻吐了一口气,灰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侧脸。

就是太有感觉了啊。

肖寒性子急,原本是想连夜请杜如丽家保姆过来的,后来还是被劝住了,保姆五十多岁了,这会儿连夜上门得吓着人家。

反正有了线索,明天再请也不迟。

这会儿已经快九点了,蔚蓝拿起手机,这才发现因为之前设置了静音,她错过了好几个电话,有一个座机号码打了四五次。

随后她看到短信栏里的信息,是昨晚的民警发来的,说是今天有技术人员到她家去做勘查。

蔚蓝轻抚了下额头,她真是把这件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齐晓见状,立即关心地问:“蔚老师,您有事儿?”

蔚蓝一边编辑短信,一边回道:“昨天家里进贼了,今天办案的民警联系我,结果我静音了一天。”

“还有这事儿?

!”

齐晓大吼。

他这一吼不要紧,其他人都盯着蔚蓝看。

她伸出手轻轻托着下巴,有些无奈。

只不过她怎么都没想到,最后是刑侦队大队长肖寒带着他的助手兼徒弟齐晓同志亲自上门给她勘验。

用他们的话说,蔚老师如今是在为人民服务,作为人民警察,怎么能看到如此忠良之人被小贼迫害。

于是,连带秦陆焯也被撺掇着一起去了蔚蓝家中。

齐晓从车子后备厢里拿了一整套工具,临进门之前还给每人发了一双鞋套。

倒是蔚蓝瞧着他拿着的箱子有些好奇,齐晓把她的眼神看成了怀疑,他拍了拍箱子说:“蔚老师,您放心吧,我这套工具就是拿到凶杀案现场都足够专业。

您家这是入室盗窃,一切蛛丝马迹我都不会放过的。”

显然他的安慰只让蔚蓝觉得好笑,杀鸡居然用上了牛刀。

蔚蓝淡淡地笑了下,低头将鞋套穿上。

几人在蔚蓝的带领下进了门。

昨天蔚蓝没怎么见过室内被破坏的情况,根据民警的说法,是怕破坏现场,没让她进来。

结果今天推门进来一开灯,几人都震惊了。

齐晓睁大了眼睛,转头看向蔚蓝问道:“蔚老师,您确定您家不是被打劫了?”

他们站在玄关处,整个客厅乱得一塌糊涂,只要摆放了东西的地方都是一片狼藉,犹如台风过境。

等到了卧室,蔚蓝推门进去,身边跟着秦陆焯。

他刚瞥见里面的场景,整个人就挡在了门口,后面的齐晓根本进不来。

齐晓朝他看了一眼:“秦队,您给让让,我得进去看看。”

“给我。”

秦陆焯低声说道。

齐晓一脸蒙,直到他手里的东西被秦陆焯一把夺过去,他才意识到秦陆焯说的是什么。

他刚要说话,就见秦陆焯转过头,满脸严肃:“在外面等着。”

谁知刚进去,他又转身警告了一遍,“敢进来的话,有你好看。”

这次,连站得最远的肖寒都听得一清二楚。

蔚蓝此刻站在卧室里,衣柜里的衣服被丢了一地不说,最关键的是连她放内衣的柜子都被翻了出来,内衣散了一地。

她回头看秦陆焯,想起今早的黑色蕾丝小内裤。

“这里我得收拾收拾。”

她皱眉说道。

秦陆焯举起手中的工具,沉声道:“卧室被翻得这么乱,说不定小偷会留下指纹。”

蔚蓝“哦”了一声,还是让开了。

梳妆台上的化妆品被打翻了很多,一旁的首饰盒子更是被翻了个底儿朝天。

黑色丝绒小盒子扔得到处都是,看得出原本里面放着的首饰此刻都不翼而飞了。

秦陆焯低头开始采集指纹,他开口说:“这里你暂时不能住了,想好去哪儿了吗?”

蔚蓝抬起头,漂亮的眼睛斜睨着他,嘴角扬起,柔声说:“要不秦助理,你再收留我几天?”

秦陆焯没回答,这是蔚蓝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们出去后,肖寒立即对蔚蓝说:“我觉得,在抓到犯人之前,蔚老师,你还是不要住在这里了。”

蔚蓝点头,她收拾衣服准备先搬出去,不管是去酒店,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这里确实是不能住了。

肖寒关心地问道:“蔚老师,你在北京有亲戚吧,要不我们现在就送你过去?”

“不用,她暂时住在我家。”

随后,秦陆焯的声音响起。

肖寒和齐晓齐刷刷地转头看向秦陆焯,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倒是秦陆焯神色淡然地看着蔚蓝,微抬下巴,淡淡地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蔚蓝微愣后,指了指自己的箱子,浅笑:“已经收拾好了。”

秦陆焯伸手替她把箱子拿到外面,几人又在房间里四处勘查了一遍,这才离开。

出来之后,齐晓把东西收好,说道:“这些我明天送到辖区警察局,刚才我进门之前也看过了,这边都是老小区,监控设备老旧不说,还有不少是坏的。”

蔚蓝这个四合院是她外公生前住的,周围确实都是年代很久的小区。

肖寒吩咐道:“别忘记了,蔚老师这次给我们帮了大忙的。”

齐晓得令,清脆地“哎”了一声。

“案子还没破,说不上是帮了大忙。”

肖寒摇摇头:“线索基本已经清楚了,现在就剩找证据了。

人啊,只要干了坏事,肯定会留下痕迹的。”

一转念,他笑道,“这话还是老大你跟我说的。”

肖寒看向秦陆焯,有些怀念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

蔚蓝朝秦陆焯看过去,从她认识秦陆焯开始,“老大”这个称呼倒是不止从一个人嘴里听到,跟在他身边的沈放也是这么叫的。

要说男人心底都有一股子傲气,谁都不服谁的那种,但偏偏有一种人,只要他出现,就能让人服气。

不管是作为心理医生还是作为一个女人,她都对他兴趣十足。

秦陆焯轻笑了声,单手拎起蔚蓝的箱子,放进了车子的后备厢。

等再次走到驾驶座旁边时,他伸手将车门打开,说:“你们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这个案子也快破了。”

肖寒点头,特别认真地说:“这次破案之后,我请大家吃饭,老大,你也要赏脸。”

秦陆焯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声音低沉:“一定。”

随后四人分别上了车,齐晓是坐肖寒的车过来的。

车开到路口的时候,肖寒摇下车窗,朝秦陆焯挥挥手,往相反的方向开走。

秦陆焯关上车窗往家的方向开,车内没开灯,路边昏黄的灯光不时照进车内。

蔚蓝转头看向他的时候,见他的侧脸轮廓在昏黄灯光中若隐若现,她终于开口问:“你不是拒绝我住在你家里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男人修长的手握着方向盘,在蔚蓝问这句话时,他的手不着痕迹地微微收紧,就连下颌都下意识地紧绷了。

只是他开口时,声音依旧淡漠:“我什么时候拒绝你住我家了?”

对,他只是没回答,不算拒绝,而是沉默地同意。

她善解人意地点头,低笑道:“原来你不说话是同意的意思啊,我记住了。”

秦陆焯摸摸鼻子:行,说不过她…… 

有了第一晚的经历,这次蔚蓝洗完澡,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发现没落下什么,才回房间睡觉。

至于秦陆焯这边,他睡得更早,几乎是刚到家就进了房间再没出来。

早上起床,秦陆焯穿好衣服从房间出来,就闻到客厅里的香味。

待他慢慢地走到厨房,便看见穿着家居服的背影正在厨房忙碌。

她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个柜子里找出来的灰色围裙。

秦陆焯并不经常在家吃饭,围裙这玩意儿他没用过,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正专心对付锅里的鸡蛋的女人。

她身材高挑,浓墨般的长发被随意地扎成马尾,在身后轻轻晃荡。

居家穿着的衣服因为贴身,显得她腿长腰细,特别是那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格外引人注目。

看得出她长期锻炼,身材极好。

蔚蓝回头发现他的时候,笑了一声:“起床啦,正好也该吃早餐了。”

她拿着锅铲指了指旁边,挺自然地说,“先把粥端出去吧,熬得差不多了。”

秦陆焯没说话,默默地走到旁边,当真按照她说的,按下电饭煲的按钮,准备把粥先端出去。

只是刚打开盖,一股热气就扑面而来。

她煮的是白粥。

秦陆焯一个人住,平时又很少去母亲那边,因为在警队养成了习惯,吃饭都是将就,大部分时候是在公司的食堂跟员工一块儿吃。

单位的大锅饭说不上难吃,但也绝对不会好吃到哪里去。

没想到此时,一锅简单的白粥,让他感受到了家的味道。

没一会儿,蔚蓝把煎好的荷包蛋端出来,她指了指桌子上的切片面包说:“我翻了下冰箱,只有这个了。”

秦陆焯给她盛了一碗粥,两人吃饭都挺有规矩,没有说话。

快吃完的时候,秦陆焯抬头看着她问道:“如果你习惯在家做饭,附近有超市,东西都挺新鲜。”

蔚蓝挑眉,倒是忍住了,没有一大清早就调戏他,毕竟昨晚他还认真地问她,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于是她点头,应了一声:“好呀,我也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吧。”

早上照例是秦陆焯开车送她去公司,下车的时候,蔚蓝又敲了敲副驾驶位置的窗子,秦陆焯将车窗摇下,听见她说:“今天我自己开车回去,你不用特地来接我。”

秦陆焯心想,他也没打算接。

上午有个咨询者过来,蔚蓝依旧将手机调成静音,一直到咨询结束的时候都没人打搅。

咨询者离开之后,助理张萧敲了敲门,没等蔚蓝问,张萧就指着外面说:“蔚老师,前台有东西,需要您亲自签收。”

蔚蓝起身前往前台,一出来就看见已经有人围在那里。

这个心理工作室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咨询师,见她过来,有个姓陈的咨询师笑道:“蔚老师,咱们工作室就数你排面最大。”

前台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两人合抱着一束巨大无比的玫瑰花,娇艳欲滴的玫瑰上还能看见水珠,如同沾染着清晨的莹露。

其中一个快递小哥见她过来,开口道:“蔚小姐是吧,请您签收一下。”

陈老师扫了一眼,惊讶地道:“该不会是1314支吧?”

虽说数字是俗气了点儿,可有几个女人能抵得住这么豪气的俗?

谁不希望自己是被别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让别人费尽心思地捧着、哄着。

张萧和前台小姑娘对视了一下,满眼艳羡。

特别是她们这些年轻的小姑娘,男朋友发个1314元的红包都要截图到朋友圈炫耀一番,这会儿瞧见这么大手笔的示爱,蔚蓝这个当事人还没说话,她们的少女心都快要溢出来了。

谁知,围观者激动不已的时候,蔚蓝伸手拿起玫瑰花深处藏着的卡片,看了一眼上面的手写字以及最后的落款,问道:“这个能退吗?”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愣住了。

两个快递小哥也有点儿疑惑,好在大家都是聪明人,想着能做出这么大手笔的举动,估计也是情侣吵架所致。

陈老师劝道:“要不你就签收了吧,人家也只是送花的。”

快递小哥赶紧点头:“蔚小姐,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跟对方说一下,我们这个都拿过来了。

要是退回去,花店那边不好交代。”

蔚蓝低头看着卡片上“周西泽”这三个字,冷笑了一声,她干脆地在签收单据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快递小哥又是鞠躬又是感谢。

蔚蓝温柔一笑,在他们询问放在哪里时,她抬了抬下巴:“那就麻烦你们帮我再抬下去。”

“放在楼下?”

“随便找个垃圾桶扔了吧。”

回办公室之后,她给蔚然打了个电话过去,过了一会儿才接通,那边一开口就问道:“怎么今天有空给我打电话?”

“爸爸没和周家说清楚?”

蔚蓝直接问道。

蔚然也是毫无头绪,皱眉说:“什么意思?”

蔚蓝把周西泽今天让人送花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对面的蔚然也是连连冷笑,她说道:“看来他是后悔了,不过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还没结婚就敢在外面乱搞,周西泽的行为让蔚然也看不上。

要不是蔚蓝已经跟他分手了,按蔚然的脾气,早上门揍那小子一顿了。

蔚然安慰她:“你放心吧,爸爸不会逼你和他在一起的。”

但她也给蔚蓝打了预防针,“不过妈这几天已经在给你物色相亲对象了,我给你提个醒。”

这个消息,将蔚蓝一上午的好心情都毁掉了。

所以当下午肖寒打电话过来,问她要不要跟着一块儿去案发现场时,蔚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是开着自己的车过去的,到了别墅门口时,刚要给肖寒打电话,就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她按了按喇叭,对面黑色越野车里的男人看了她一眼。

“秦助理,你也来了。”

蔚蓝看见他,之前的郁色似乎一扫而空。

在重新审问了杜如丽的保姆之后,根据蔚蓝的提示,他们只调查了保姆放假那几天的监控。

等蔚蓝和秦陆焯到的时候,肖寒正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说话,见他们过来,介绍道:“这位是夏智辉夏经理,负责这里的保安处。”

夏智辉年纪不算大,看着文质彬彬,他伸出手,客气地说:“我是这里的保安经理,有什么问题的话,几位可以尽管说,毕竟这种命案发生在我们的别墅里,我们也希望能早日找出凶手。”

蔚蓝看着他伸出的手,被他腕上的东西吸引了。

因为夏智辉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所以没多逗留就先离开了。

他一走,秦陆焯瞥了眼身边的女人,低声问:“想到什么了?”

蔚蓝朝他看了一眼,略有些惊讶:“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秦助理的眼睛。”

对于这个称呼,秦陆焯已经学会自动忽略了。

蔚蓝轻声说:“这位夏经理家里应该挺有钱吧。”

肖寒听到她的话,笑着说:“才见一面,蔚老师你就看出来了?”

蔚蓝说:“他手腕上的表,得二十多万。”

是她姐夫傅之衡喜欢的牌子,小众又昂贵。

秦陆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对男人的表倒是挺懂。”

监控视频的调看并不算顺利。

命案刚发生的时候警方就在第一时间调取了杜如丽家别墅的监控,谁知竟被告知因为杜如丽多次请朋友到别墅开派对,她以她的朋友不少是网红名人这个由头将自家门前的监控拆掉了。

虽然后来物业这边几次协商,可这个别墅的开发商是鸿源集团,杜如丽的身份在这个别墅区里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即便有多处不符合规定,物业方面也不敢说什么。

谁能想到因为这个原因,给现在破案带来这么大的难度。

既然杜如丽家附近没有监控,肖寒他们换了个思路,将保姆放假那几天晚上所有出入的车辆号牌都记录了下来。

肖寒带着他们的人忙着,秦陆焯则是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蔚蓝自然跟他一块儿,两人沿着别墅区的主干道漫步。

两旁的树木此刻树干光秃,风一吹,枯黄的树叶慢慢飘落下来。

秦陆焯双手插在兜里,看似随意散步,直到他在小区假山的凉亭里站住,鼻腔中发出冷哼声。

蔚蓝转头望向他,只见男人启唇,声音低哑地说:“这个小区的监控看似布控得十分严密,但是如果真的掌控这些摄像头的位置,要避开也是轻而易举。”

蔚蓝有些惊讶:“你刚才是在查看整个小区的监控摄像头?”

毕竟杀害杜如丽的凶手能轻松地从这么严密的监控中脱身,这本身就很让人怀疑。

秦陆焯自然想到了这点,因此才会没跟着肖寒他们一起去看监控视频,而是亲自走一遍小区观察所谓的监控天网。

秦陆焯转头瞥了她一眼,只听蔚蓝淡淡地道:“我还以为你是在跟我一起散步。”

蔚蓝穿着一身浅粉色的大衣,腰间束着同色系腰带,迎风站在亭内,犹如冬日里独自绽放的一朵荷花,优雅从容。

偏偏她眉宇间带着的狡黠让她看起来并不像表面那样知性,更像是个暗中使坏的小姑娘。

秦陆焯垂眼看她:“想得倒是挺美。”

蔚蓝安静地看着他,秦陆焯被她看得有点儿不耐烦,转身从兜里掏出烟盒,结果一阵风刮过来,身边的人轻咳了一声,他想了想,又把烟重新装进烟盒塞在裤子口袋里。

往回走的时候,蔚蓝问了他一句:“不继续看了?”

秦陆焯摇摇头:“外头挺冷的,也看得差不多了。”

蔚蓝有些狐疑地望着他:他会怕冷?

两人又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准备重回保安处。

而齐晓正在保安处的会议室里唉声叹气,他抱怨道:“怎么线索又断了啊?”

身边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人跟着点头:“就是,还以为这次有希望了呢。”

之前连着突审了陈宇和陈锦路两兄妹,可是最后发现都没嫌疑。

这种命案上头很重视,就是给的破案时间短,眼看已经是第三天了,连嫌犯的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对面年纪略大的刑警安慰他们:“你们以为命案这么好破?

去看看内部档案,不知道有多少命案都过去十几年了还没破呢。”

齐晓低声说:“可我听说,方局发话,要是这次命案不赶紧破,全体要受处分的。”

现在网络媒体发达,连小区里丢了一条狗,隔天朋友圈都能传遍。

更何况,这案子还牵扯着豪门恩怨,网友自然脑洞大开,各种阴谋论都炮制出来了。

陈家兄妹没有嫌疑被放了,到了网友嘴里就变成了警察包庇有钱人。

杜如丽的父母往镜头前一站,哭着说女儿死得冤枉,她哥哥更是专门注册了一个微博,每天@各个大V,将自己塑造成为妹妹讨要公道的可怜哥哥的形象。

肖寒正一边抽烟一边看监控视频呢,听着耳边一直有人叨叨,立即吼道:“不想干活的都滚出去。”

眉宇间的烦躁显而易见。

此刻,秦陆焯正好推门进来。

众人神色尴尬,倒是秦陆焯表情安然,似乎没瞧见肖寒发火的一幕。

他走到齐晓的电脑旁,伸手轻轻点了点屏幕:“还没线索?”

显而易见。

“想过没,凶手很熟悉这个别墅区的监控。”

肖寒点头:“这个我们讨论过,凶手在案发当晚很完美地避开了监控镜头,说明他很熟悉这里的监控,所以当时我们第一时间怀疑的是内部人员行凶,但调查了当晚值班的保安,他们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秦陆焯的手无意识地在桌子上轻敲,这是他陷入思考时的习惯性小动作。

蔚蓝靠在墙边安静地看着他的侧脸,显然,认真思考的男人确实挺迷人。

“把那晚所有别墅工作人员的名单拿过来。”

他们查看监控这么久,一点儿线索都没有,要么是凶手太狡猾,要么就是有什么地方被遗漏了。

蔚蓝的说法秦陆焯是赞同的。

根据对杜如丽的分析,她并不是个十分宽厚的主人,曾几次责骂保姆打扫卫生太过偷懒,这样的人主动给保姆放假,便有些非同寻常。

杜如丽是被陈鸿源包养的,害怕被别人撞见她和男人开房,特地选了在自己的别墅偷情,这个说法很可靠。

那个男人如果要进入别墅,肯定会在监控录像上留下痕迹,但是现在没有,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和杜如丽偷情的人就是住在这个别墅里的人。

他们自然没有放过别墅的户主,毕竟住这地方的人,说不准在哪里都认识。

肖寒让人继续排查户主那边的消息,秦陆焯则是重点查看别墅的工作人员,拿到那晚的值班信息时,他扫了一眼,保安处是实行两班倒的上班制度,每天都有人值夜班,那晚一共有六个人值夜班。

直到秦陆焯翻出一张表格,指了指上面,问道:“这个签名是怎么回事?”

肖寒凑过来,瞧见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哦”了一声,解释道:“我之前问过,他们保安队每次换班,都需要经理级别的人签字才可以。”

这张表格是案发那天早上换班时的。

“夏智辉?”

秦陆焯轻声念了一遍。

“保安经理有两个,一个是夏经理,还有一个姓刘,那天是夏经理负责签名。”

“他几点上班的?”

肖寒一愣,稍微回想了下,说道:“应该是七点半到这边的,他们八点之前要全部交班结束。”

“你再把这个夏经理请过来。”

肖寒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说:“行,我这就去找他。”

等秦陆焯再抬头,才发现蔚蓝不知何时离开了。

蔚蓝是为了接电话才离开会议室的,电话那边的陈锦路好奇地问:“蔚老师,你还在忙那个案子呢?”

蔚蓝“嗯”了一声。

陈锦路有点儿不好意思,说道:“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扯进去。”

她张张嘴,想骂杜如丽,可一想到人都死了,于是她叹道,“我这几天连学校都不能去,我们家门口都有记者蹲着。

不过最惨的就是我爸,他连公司也不能回,据说很多记者在公司楼下等着。”

虽然嘴里说着惨,蔚蓝却听出她口吻中的幸灾乐祸。

陈鸿源出轨成性,或许在别人看来,男人有钱难免会沾惹上这些风流韵事,可是这对于子女来说,依旧是难堪的。

“你打电话过来有事儿吗?”

陈锦路这才想起正经事,她问:“蔚老师,你愿意上门做咨询吗?

我这几天出不了门,也去不了你的工作室。”

蔚蓝总算明白她的意图,无奈地道:“可是你本身并没有问题。”

“我有,我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呢。”

经过这件事后,陈锦路就差把蔚蓝当人生导师了,陈锦路说,“我给你加钱,翻倍行吗?

一小时两千。”

蔚蓝不是没被客户用钱砸过,她轻笑一声:“不是钱的问题,不过你真的坚持的话,我会上门替你做咨询。”

陈锦路开心地说:“蔚老师,你太好了。”

蔚蓝正要挂断电话,那边陈锦路突然又说,“蔚老师,那个案子我觉得挺危险的,要是不行你赶紧撤吧。

那个变态能杀了杜如丽,说不准哪天又丧心病狂杀别的人。”

她的好心相劝让蔚蓝想笑。

末了,陈锦路又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觉得杜如丽也挺惨的,听说她家兄妹五个,一大家子人就靠吸她的血呢,弄得她不能好好嫁人,当了我爸的情妇。”

嫁人?

蔚蓝皱眉。

挂了电话后,她并没有立即回会议室,而是前往杜如丽生前住的别墅。

此时,别墅早已经被查封,门口更是拉了警戒线。

她双手插在兜里,安静地站在那里。

直到她转身,看见不远处正准备离开的身影,两人视线相撞,那人慢慢走了过来。

“这边警察早已经拉了警戒线,你最好不要越过那里。”

夏智辉温和地解释。

蔚蓝浅笑,突然问道:“夏经理是哪里人?”

夏智辉有点儿意外,以为她是闲聊,随口说了地方,蔚蓝没作声。

夏智辉笑道:“您肯定听都没听过这样的地方吧。”

“我记得,别墅的主人好像也是这个地方的人吧。”

她回头朝着杜如丽住的别墅看过去。

夏智辉惊愕地朝她看过来,就在此刻,秦陆焯和肖寒赶到了。

肖寒着急,开口喊了一句蔚老师,谁知刚喊完,夏智辉一下子抓住了蔚蓝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挟持在身前,现场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蔚蓝虽然被他掐着脖子,却还是忍不住轻笑。

夏智辉也紧张得不得了,腿肚子都在打哆嗦,听到她的笑,忍不住恼火地道:“你笑什么?”

蔚蓝冷笑:“你能坚持三天,还挺厉害的。”

夏智辉不懂她的意思,蔚蓝不紧不慢地说,“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杀人犯不打自招的。”

其实,她刚才是诈夏智辉的,幸运的是她诈对了。

夏智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这是他随身携带的,他将刀子抵在蔚蓝脖子上,威胁道:“你们都退后,退后。”

肖寒怒道:“夏智辉,你跑不了的,赶紧把蔚老师放了。”

夏智辉低头看了一眼,竟是一咬牙道:“我跑不了,就拉着她给我垫背。”

没一会儿,保安室的人得到消息都赶了过来。

这会儿没人高兴锁定了嫌犯,因为此刻蔚蓝还被挟持着。

“你们退后,都退后。”

夏智辉吼着的时候,刀子抵在蔚蓝雪白的脖颈上,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一道明显的血线出现在脖子上。

肖寒还要说什么,却被秦陆焯伸手挡住,他沉声说:“都退后,别刺激他。”

这边,他们立即联系了警方的谈判专家,所有人严阵以待,眼睛都紧紧地盯着那把刀。

倒是蔚蓝作为被挟持的人质,看起来十分冷静,她想了许久,轻声开口:“夏智辉,你觉得这个情况下,你能跑得了吗?”

已经有人把他层层包围。

“你别说话。”

他的手在颤抖,显然他也明白。

“你是失手杀了杜如丽的吧。”

夏智辉不说话,蔚蓝幽幽道,“毕竟你们之间有个孩子啊。”

提到孩子,夏智辉明显有所触动,他咬着牙,似乎在竭力忍耐,却又带着泄愤一般的口吻说:“我求过她别打掉孩子,就差跪下了,她倒好,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去堕胎。”

最重要的是,堕胎后,杜如丽看起来一点儿都不伤心难过,她照样在别墅里举办派对,夜夜笙歌。

夏智辉曾经不止一次地站在这个地方看别墅,泳池周围灯光通明,里面的人香槟美酒在手,欢声笑语不断。

他恨自己不争气,更恨杜如丽。

“这不是你们第一个孩子吧。”

夏智辉的瞳孔陡然放大。

蔚蓝的声音轻柔和缓,在这种紧张的局面中,就像是有一双手,抚慰着他紧张的情绪:“这不是她第一次不跟你商量就堕胎了,而这次你的愤怒到达了顶点,重要的是,你发现现在的她跟从前的她完全不一样了。”

夏智辉整个人都在抖,蔚蓝继续说,“所以你跟她谈判,却没想到,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杀了。”

片刻沉默后,蔚蓝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诱哄:“你想没想过一个问题?”

蔚蓝唇瓣微启,发出一声轻笑,“你本身就是个威胁女人的垃圾而已。”

夏智辉猛地睁大了眼睛,电光石火之间,蔚蓝抓着他的手臂狠狠地往下拧,她的脚几乎是同时狠狠地踹在了夏智辉的脚上。

等夏智辉反应过来,对面已经扑过来一个高大身影。

秦陆焯一脚踢到夏智辉的手肘弯,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夏智辉握着刀的手脱力,刀锋在蔚蓝的下巴处划过后掉落在地。

现场一片混乱,秦陆焯第一时间把蔚蓝拽了回来,夏智辉被其他人按在地上。

秦陆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心里窝着一团火,他对蔚蓝怒吼道:“你就不能等到特警和谈判专家过来?

自己逞什么能?

他手里的刀子随时能划破你的喉咙。”

蔚蓝低着头,长发挡住了她的表情,让人看不真切。

见她不说话,秦陆焯气极了,伸手就要去捏她的下巴,余光瞥见她衣领上刺眼的红。

肖寒刚过来,正要说话,秦陆焯拽着蔚蓝的手臂就说:“我先带她去医院。”

大夫给蔚蓝缝合伤口的时候,他冷着脸,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吓得大夫吩咐护士拿东西的声音都不敢太大。

终于缝合好,大夫把换药的时间和注意事项告诉了他。

秦陆焯冷声说:“你在这儿待着,我先去拿药。”

蔚蓝见大夫要给别人看病,自觉地坐到了外面走廊的椅子上等秦陆焯回来。

男人提着药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的长发因为刚才缝合伤口不便被拨到了身后,雪白的侧脸沾上了一些血迹,透着一股殷红,却显得她整个人有种别样的柔美。

她见男人面色依旧难看,突然笑了下,指了指急诊室:“要不你去帮我问问大夫,我这个伤口会留疤吗?”

见秦陆焯不说话,蔚蓝幽幽地说,“美人如玉,要是玉上有划痕就不美了。”

要是搁平时,秦陆焯肯定会白她一眼,然后在心底感慨她的脑回路奇特,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此刻,面前的男人突然靠近她,伸手擒住了她的下巴。

他仔细端详了半天后,蔚蓝听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是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