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一柯没有说话，抱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盛子柚继续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你同情他，却也要想想，如果他成功了，他c位出道，但是纪然呢？封元煊呢？顾予铮、林倚东、景向磊呢？”
如果当初被焦修得逞，那封元煊可能早就崩溃的退出比赛，而纪然、顾予铮等人也是黑料缠身，粉丝脱粉。
甚至她自己，这眼看就要起来的星途，出现大的危机和波折。
这中间，隔着的仅仅是一成一败。
“一柯，你知道顾予铮和纪然的以前吗？”
关一柯微微一愣，抬头，看向盛子柚。
“虽然你没有告诉我焦修到底遭遇着什么，但看他这急功近利的模样，就知道他必定是欠了外债。又有营销公司在背后全力支持他，可以想象，他必然也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这一次失败了，他所要面临的或许会更加艰难，再加上一些其他经历，所以你才同情他吧。”盛子柚推测，声音肯定。
关一柯抿了抿唇，她没有想到盛子柚这么聪明，这么快就能推断出这么多有用的信息。
于是，他也不否认，点了点头：“嗯，是。”
“但是你不知道吧，纪然和顾予铮曾经的经历也不比焦修好到哪儿去。傅家欢年纪不小了，再不出道，也许就和窦轩一样，遗憾退场。他们都是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次机会，却又差点被焦修害得没了希望，然后让这么久的努力白费。”盛子柚又拍了他两下，“若是焦修成功了，那谁为无辜的纪然他们做主？”
她说完停了下来，看着关一柯。
他抱住脑袋沉默，片刻，他抬头：“我明白了。”
盛子柚满意地笑了：“所以，我一直觉得不用过于看重一个人的身世和经历。幸福的人一种模样，痛苦的人百般面孔。在意的是这个人就够了，焦修有心机我不讨厌，他要是认真比赛不找麻烦，我佩服他。可惜他造假、陷害，手段过于下作，这不可原谅。”
“好……”关一柯点点头，应了，他只是一时同情心泛滥，所以才会同情焦修。
他站了起来，露出一个笑容：“谢谢盛老师，是我魔障了。”
盛子柚摇摇头，笑道：“不是你魔障了，是你善良。焦修已经为自己的过错承担了责任，现在网络上基本都知道他做过的事情，也因此抵制、痛骂他。若是你想要在别人嘲笑他的时候站出来，那倒是没什么，因为你的这份善良，不单单因为他是焦修。”
关一柯看着盛子柚的眼睛，第一次知道对方竟然这么了解他，又能看得这么明白。
网上公开焦修犯下的这些错事，这时他不会说什么，在纪然等人对焦修冷脸的时候，他也不会说什么，在焦修排名下降，不能出道的时候，他还是不会说什么。
但是胡长鸣这样伤人自尊的讥讽时，他却会站出来阻止他。
这无关焦修，也无关品性，只是他单纯看不过而已，换成另外的人受了这种“语言暴力”，他也会站出来。
所以，他根本不用纠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只要按照心里想的做就行！
他不会帮助焦修，也不会在别人折辱他的时候，袖手旁观。
关一柯笑容灿烂，拽了拽盛子柚衣角：“盛老师，你怎么这么好呢？怎么办，我好喜欢你。”
盛子柚送他两个字：“贫嘴。”
关一柯咧嘴大笑：“我说真的，等这个节目结束以后，我可以追求你吗？”
他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真诚。
他是真觉得盛子柚这样的人实在太好了，本身又吸引人，他真的挺喜欢的。
要是她在这时候点头，关一柯肯定会认真对待她的。
可惜盛子柚一脚踹过去，满脸无奈：“赶紧滚，小心我揍你。”
关一柯跳开，嘻嘻哈哈想要跑出来，却在外面的时候，脚步停住。
盛子柚见到这一幕，微微诧异，外面有人？
她正要上前看看是谁，就听见那人说：“一柯，你先去吃饭吧，我和盛老师说两句。”
是焦修。
盛子柚停下脚步，听着关一柯警告焦修：“你不要打盛老师的主意，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焦修笑了：“你放心吧，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他摇摇头，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盒打包的饭，出现在盛子柚面前。
关一柯看了看他的背影，有些不放心，就没有走远。他在一个刚刚听不见两人交流的位置，但要是焦修突然动手，他却是能够发现的。
然后他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动静。
焦修真的只是单纯想要和盛子柚说两句，所以走了过来，他脚步轻轻的，脸上褪去假笑之后，是冷漠中带着一点狠戾和淡定。
“什么事？”盛子柚收起假笑，声音平静的问道。
焦修看着她，突然扯出一个笑容：“我输了，盛子柚，我确实斗不赢你，之前是我想当然了，妄想一次性成功。”
盛子柚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焦修走近，声音坚定：“但是我若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动手的，我不后悔。只是……不会再不自量力挑战你。”
他就是这样的个性，要不荣耀登顶，要不落入泥潭。
只要有希望能够c位出道，他就一定要试试的。
“盛子柚，你为什么要帮纪然他们呢？在这个学员班，你帮助了林倚东、景向磊、傅家欢、封元煊、路和，然后是纪然、顾予铮，我都记着呢。”他比盛子柚高多了，靠近的时候，必须低着头才能看着她眼睛。
但是比他矮的盛子柚，看向他的时候，气势丝毫不弱：“大概是我心中还有一点热血吧，人和人不一样，他们纯善，我还剩一点热血，你为达目的，机关算尽。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焦修笑了，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我做不到善良，这辈子都做不到。现在我倒下了，但不代表我未来再也爬不起来，盛子柚，有一天我会再次走到你的面前。那时候的焦修，会比现在强大。”
盛子柚没有接话，因为，那个时候的盛子柚，只会比现在更加强大。
所以，她并不怕他。
焦修靠得更近，微微闭眼，闻了闻盛子柚身上的香味，然后轻声道：“如果那个时候，我是靠着自己实力上来的，你是否会正眼看我。”
盛子柚嘴角一勾，声音干脆：“不会。”
做过的事情就是做过的，焦修害过她，她也害了焦修，两清，再无瓜葛，也谈不上是否正眼看焦修。
闻言，焦修自嘲一笑，摇摇头，转身：“我明白了。”
盛子柚什么也没说，在他之后走了出去，各忙各的事情。
周六，最后一场公演，男团选拔赛的收官之战。
今天盛子柚等四位导师是评委，每个人都有一票，折合下来是两万票，关系重大。
这天下午，盛子柚带着杨芸和艾薇赶到公演现场，这次是另一个舞台，更大也更精致。
她今天一袭湛蓝色长裙，头发盘了起来，露出白皙的肩膀，脖子上的项链和耳环、戒指是一整套首饰，华贵精美。
当然，这是赵婧租过来的，买这些首饰对盛子柚而言也不是完全负担不起，只是没必要掏家底去买一套首饰。
因此，让赵婧租了一套合适的首饰就够了。
盛子柚出现在后台的时候，绝对算是惊艳亮相。
上一次公演她也很惊艳，那种惊艳更像是美艳的妖精，不像是今天，大气、端庄的美感。
要是上次像个美艳的小公主，这次就像是高贵的王后。
完全是不一样的类型，却是一样的漂亮。
“啊——盛老师！”
“盛老师好漂亮啊啊啊！”
“我也觉得，盛老师真的是我见过最美的人。”
“我每次都觉得盛老师打扮的特别漂亮，下一次又发现，还可以更漂亮！实在太惊艳了！”
……
曲峰也是眼睛一亮，但他正在别麦，不能上前，只能笑着道：“子柚，你今天真漂亮！”
冉友清接了一句：“是每天都很漂亮，哈哈哈。”
盛子柚也不谦虚，淡定地露出笑容，接受这个表扬。
这一次公演结束后，整个节目就结束了，她也即将正式走进自己的演绎道路上。
因此，她会想要给观众们留下很深的印象，她长得太漂亮，决不能让观众将她的漂亮定义了，要多变，才有可塑造性。
观众会记着在练习室英姿飒爽的盛子柚，也会记得上一次公演妖媚的盛子柚，还有这一次公演，端庄贵气的盛子柚，一样又不一样的盛子柚。
温珊珊站在旁边，笑容僵硬。
她觉得盛子柚就是和她犯冲！已经连续三次公演被她给艳压了！
关键是她今天精挑细选的裙子，在盛子柚面前，顿时被秒成了渣。
温珊珊真觉得有些膈应，气得跺脚。
好在她现在已经会苦中作乐了，至少自己今天也穿了恨天高，总算不会输人又输阵。
都别好麦后，就有副导演说——
“快要开始了，大家再检查一下自己。”
前面观众已经在准备进场了，化妆师拿着工具，仔细检查学员们的妆容有没有问题。
工作人也不断在说着安排，盛子柚和曲峰等人还算好，站在一边静静等待，但学员们却是极其慌乱。
“唉呀妈呀，我紧张。”傅家欢擦擦汗，身体都有些颤抖。
这可是最后一场公演，到底能不能晋级，就看这场公演之后的结果了。
而且现在网上投票清零，投票通道也还没有开启，相当于大家都是从零开始，每个人都有机会出道。
所以哪怕是排名靠前的学员也并不安心，反而担心自己到底能不能晋级？
自己粉丝会不会没有空来投票？自己的票数是不是粉丝们积累下来的，而短期爆发力不行？
就是这种未知又焦急的状态，才令傅家欢都紧张的有些颤抖。
盛子柚还没说话，纪然就白着脸说：“快补点妆，让你不要擦汗，会把妆擦乱的！”
纪然声音很担忧，又很着急，着急的想要找化妆师帮傅家欢补妆。
顾予铮拉住他，深深吸气，然后说：“纪然，你太紧张了，放松下来。”
纪然一愣，随即站稳脚跟，深呼吸平稳着气息。
这是终演舞台，没有后期的直播表演，让每一个学员都承载了很大的压力。
有的人高压时会发抖，有人高压时会紧张流汗，但显然，纪然是不断地担心自己的队友，并且焦急的转来转去。
人群中大概只有焦修淡定得可怕，安静站在一边，其他人都拿着纸巾，不断擦汗。
后台现在只是不冷，可也远远没到让这些学员们汗如雨下的温度，他们就是单纯的紧张。
盛子柚深深吸气，沉下脸：“都安静下来！”
顿时，没有一个人说话了，全部看了过来。
盛子柚视线扫过众人，脸上带着犀利：“你们就以这个状态上场吗？你们真的甘心把这样子的自己呈现给观众吗？屏幕前还有无数喜爱你们的粉丝啊。”
没人说话，都看着盛子柚，但不知道为什么，那蒙住耳朵的心跳声好像消失不见。
盛子柚继续道：“不就是一场演出吗？你们公演这么多次了，还怕这最后一次？！不就是直播吗？我就问你们，直播除了多了个实时投票，还有什么？”
学员们还是没敢接话，都盯着盛子柚，表情却放松了些。
纪然不知道别人的感受，但是他确实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那颗浮躁的心，重新落了地。
“你们要是出道，未来的大场面多了去了，这一次的舞蹈是你们练得最好的，你们怕什么，都给我上！”盛子柚拍了拍手，“加油。”
“加油——”一声齐喊，所有人脸上的慌乱都减少了，恢复了一些镇定。
要说完全的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但至少现在不再六神无主，不知道在做什么。
冉友清对盛子柚竖了竖大拇指：“好样的。”
盛子柚扭头对他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
这时候，曲峰探头过来，在她的耳边说：“柚宝，看不出来你还有干传销的潜质。”
盛子柚表情不变，看向他，淡淡地说：“那你要跟我一起去发展事业吗？”
曲峰：“……”
公演演播厅正门，观众们正在有序进场。
陆江沅跟着人群，走到角落的一个位置，那儿有人正在发盛子柚的应援物。
他靠近的时候，还听见围着的粉丝们叽叽喳喳说着话——
“这次怎么这么大手笔？”
“我的妈呀，这些东西也太贵了吧！”
“是呀，上次还只是小手幅，这次就是一人一个手幅，一个应援发卡，还有随机应援灯！”
“哎呀我去，蜜蜜，这边怎么还有这么大一个大灯啊，这也太大了吧！！肯定非常贵！”
“是呀，这绝对很贵。”
……
在发应援物的一个黑色羽绒服女孩儿抬头，笑着回答：“这都是陆悠大佬的钱买来的，之前他赞助了好多钱，我们用了一半，剩下的都还给他了。”
“就是那个土豪陆悠？”
“陆悠是谁？”
“你竟然不知道陆悠！！！”有人惊呼。
这位陆悠最近在“柚子们”中可是相当出名，爱豆平时不收礼物，所以他们都是在活动的时候，让愿意的粉丝自愿赞助一点，用来买应援物。
那天群主“柚宝的蜜蜜”在群里说了这事，群员陆悠直接说，他全部负责了。
当时群里一愣，但是大家都不愿意，又不是什么大事，哪用得着一个人掏了所有钱，一人一块两块，不算破费，一个人全部给了，那钱也不少啊。
群主就去私信陆悠了，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群主回来后就说，陆悠是土豪，这点钱对他无所谓。但当然也不让他一个人全给了，这也是其他柚子们的心意，所以没用完的，都退给了陆悠。
陆江沅听见他们聊天，转身就走。
那个群主“柚宝的蜜蜜”知道他是陆悠，上一次公演的时候见过，这一次陆江沅就不是很想出现在她面前了。
他不知道，在他刚刚离开后，他的表妹也拉着朋友跑了过来。
“啊啊啊，蜜蜜，给我一个大灯牌！！”
群主笑了笑，调侃她：“你抱得起吗？“
“抱得起！我买到了前排的票，这一次抱着大灯牌，我就不信柚宝看不见我！”陈颖佳握拳，“为了爱豆看见我，被压死了我都愿意！”
群主笑了笑，把第二大的灯牌给了陈颖佳，很豪华，所以有些重量。
最大的那个他们找到了十个连号的粉丝，到时候让十个连号的粉丝抱着。
其实“柚宝的蜜蜜”分发东西也是有秩序的，不能谁来要大灯牌就给谁，一个是这些贵的灯牌都是还要收回去下次用的，另一个则是会有想要又没有拿到的人有意见。
像这个陈颖佳，她虽然不是老粉，但是柚宝的活动她都来了，平时打投也非常积极。
这一次赞助的时候，她是除了陆悠以外，给钱最多的，买下这个灯牌，绰绰有余。
也因此，没有其他粉丝有意见，看着她和另一个姑娘，艰难地抱着大灯牌进去。
“咦？”陈颖佳一愣，忙踮脚看，但前面还是人潮拥挤，没有再看见熟悉的身影。
“怎么了？”旁边的朋友累得大喘气，却还坚持抱着灯牌。
“我好像又看见我表哥了，上一次也好像看见他……”
“在哪儿呀？”
陈颖佳摇摇头：“没看见了，应该是看错了，我表哥除非是疯了才会来这样的地方……”
她甩甩头，怀疑自己就是太累了，才会看错。
“走走走，我们赶紧进去。”
那个陈颖佳口中“疯了才会来”的表哥，坐在了前，，这一次的演播厅不是之前那个了，很大，观众也比之前更多。
而这一次他旁边不是群主和她男朋友了，换成了一个纪然粉。
陆江沅有些不悦地看了“然然”灯牌一眼，好似透过灯牌，看向了纪然。
然后等灯光暗下来之后，他拿出手幅和发卡。
今天他没有去领，只能用上一次没舍得丢掉的。
那发卡上立起来的“柚宝”二字还依旧亮着，他特意去换了电池，保持亮度，手幅也和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损坏。
他看着这个小手幅上的盛子柚，露出一个笑容。
然后陆江沅缓缓伸手，将那两个字，顶在头上。
这时候，舞台灯光亮起，整个现场回荡着声音——
“男团选拔赛总决赛，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