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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识愁滋味?(2)

第二天,路子深带着一群弟弟妹妹们游上海,从黄浦江到城隍庙,从东方明珠到复兴路。一路所见之风景在现代与古典、热闹与幽静之间无缝切换。少年们都玩得十分尽兴。

苏起起先特意观察了一下,以为路子深在林声面前会有些尴尬,不料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对待林声和之前一般寻常,仿佛表白的事从没发生过。

苏起不免暗叹,子深哥哥果然厉害。

可转念一想,大家从小一起长大,就算告白失败又能怎么样,也不可能因此绝交老死不相往来呀。

再看林声,她也很淡定,并未因此难过消沉,很专心地欣赏着周遭的风景。

那天回了酒店,林声忽说:“七七,你记不记得初中毕业的时候,我跟你说,你去哪个城市我就跟你去的?”

苏起点头:“记得呀。”

“我决定要考上海大学了。”

“它有美术学院么?”

“嗯。”

苏起虽有些怅然,但很快说:“你有了明确的目标,我替你开心。不过,我还不知道以后要去哪里。”

林声说:“不管去哪里,我们都是好朋友的。”

“那当然。”

苏起发现,不过短短一年,她已能接受伙伴分开的未来。难道这就是长大吗?虽然她仍希望大家尽可能在一起。但未来的事,谁都不好说。现在最主要是好好学习,以后才会有更多的选择,不至于捉襟见肘。

在酒店休息了没一会儿,李枫然要去找琴行练琴,梁水则想提前去适应场地训练。

路子深要给路子灏和林声上补习课。苏起想到路子深那张冷漠脸就头大,赶紧跟着李枫然和梁水出了门。

梁水跟酒店前台打听,在一条街区外找到了琴行。苏起热情地跑去问老板能不能借琴。

琴行老板见他们是孩子,指了指门口一台老旧的立式钢琴。

苏起拧拧眉毛,觉得那架钢琴不太好,刚想说什么,李枫然已过去坐下,开始弹奏。

一串音符流出,琴行老板的目光立刻移了过来。

李斯特的《钟》才弹了一半,琴行外不少路人驻足聆听,老板走来,低声笑道:“小朋友,你弹完这首了,去那架钢琴上练吧。”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台崭新的三角钢琴。

又对苏起道:“你这朋友厉害啊。”

苏起昂起小脸:“那当然,他是何堪庭老先生的弟子呢。”

“嗬!”老板叹道,“前途无量啊。多练会儿多练会儿。能不能拍张照?”

“签名可以,照相不行。”苏起自作主张,当起了经纪人。

梁水在一旁好笑。

苏起开心地趴在钢琴边歪头听李枫然弹琴:“风风,弹完了这首换琴哦。”

李枫然:“嗯。”

梁水听了会儿,看看手表,他要走了。

他低声说:“我先走了。”

李枫然点了下头,苏起没有任何反应,乐颠颠随着琴声摇头晃脑,还是小时候那副德行。

梁水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见苏起毫不在意他,停了停,拔脚又要走,但又一次停住,唤了声:“苏七七。”

苏起扭头:“啊?”

梁水说:“你过来。”

“哦。”苏起跟着他走出琴行,站在烈日下,眯眼瞧他,“干嘛?”

梁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跟我去体育馆。”

苏起眉心一揪:“不要。”

梁水一愣:“为什么不?”

苏起说:“我要听风风弹琴。”

梁水说:“那你为什么不看我训练?”

苏起说:“我看腻了。”

梁水说:“你怎么没听腻呢?”

苏起:“……”

苏起觉得他简直胡搅蛮缠,说:“反正我不想去。”

梁水噎了一下,忽道:“苏七七你有没有良心?”

苏起莫名其妙:“我怎么没良心了?”

梁水说:“来上海的时候,你脑袋压过来靠了我一晚上,重得跟铅球一样,搞得我没睡好,这几天精神不行。影响了我训练,你是不是该负责?!”

苏起瞠目结舌:“那都是几天前的事情啦!”

梁水说:“你看,给了你几天的时间,你都没承担你该承担的责任。”

苏起:“……”

她发现说不赢他,脸蛋一扭:“反正我不去。”

梁水抿嘴唇,换了套说辞:“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的?”

苏起皱眉:“我看你训练几百次了,难道每次都要我陪啊!”

梁水一计不成,神色暗淡,说:“行吧。别的运动员都有家长和朋友陪同,就我一个人。我妈妈那么忙不能来,我——”

他没继续说下去,声音低了,表情还挺平静的,可苏起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失落又无助。

她心软极了,犹豫起来。

梁水拿眼角偷偷瞥她,见她有些松动却迟迟不做决定,别过头去,生气了:“你这朋友一点儿都靠不住。一个人就一个人,我就当你没来上海。”说着就要走。

苏起叹了口气,赶紧追上:“哎呀跟你去啦。”她皱着眉,不高兴道,“我去跟风风说一下。”扭身进了琴行。

梁水眉毛一抬。

苏起进了琴行,李枫然早已换到新钢琴旁,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移动。

苏起说:“风风,我先走了。水砸非要我去看他练习。他练完了,我再来找你。”

李枫然垂眸看着琴键:“嗯。”

她刚走,又转身叮嘱:“不许跟人照相,听见没?”

他点了下头。

她一爪子伸过来,拨弄了两下他的头发,帮他整理发型:“好啦。”

人走了,他拿余光瞥了一眼,室外,阳光灿烂。

苏起出了门,一见梁水就板起了脸。

梁水:“你对我怎么没对李凡那么客气啊?”

“就你最讲斤!”苏起一边走一边不满地咕哝:“你早说就叫上声声路造啊,真是的。那么多朋友,朋友的责任是不是也要找他们分担一点儿啊?总是说我一个人,我哪次不是最积极的,懈怠一次你就说说说,烦死了……”

小麻雀叽叽咕咕叽叽咕咕。

梁水不吭声,任她说,不经意挑了挑另一边的眉梢——

苏七七你个傻子。

去体育场要坐公交,两人上车没位置了,便扶着吊环站在一处。那吊环松松垮垮的,路上红灯多,汽车走走停停,两人的身板随之晃来荡去,仿佛要撞到一起。

苏起被他时不时晃近的身体弄得不太安宁,后退吧,奇怪;转身背对他吧,也不好;只得默默移开眼神去看窗外。

梁水心里也有些微妙,可他更不想离她太远,便装作很寻常淡然的样子,随车摇晃,偶尔凑近了她,瞧着她的额发从他下巴上撩过,跟微风拂面似的令人心情愉悦。

两人对站了一会儿,渐渐也就适应了。

苏起这才扭头,问:“水砸?”

“嗯?”他声音慵懒,低低落在她耳边。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粉红的嘴唇,又匆匆移开眼神去,说:“你这次比赛有信心么?”

梁水另一只手也伸起来握住了吊环,低头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苏起扭头望住他:“当然真话了。”

这一面对面,他正好随车晃荡着朝她一倾,她猛地迎上他俊俏的脸,少年琥珀色的眼瞳清亮而深邃,近距离笔直地看着她。她心尖儿咚地一颤。

他心头又何尝安宁,以为自己差点儿要碰上她鼻尖了,暗暗吓了一跳。

夏天的阳光照得车内透亮透亮的,她的脸颊白皙粉嫩,很细腻的肌肤,甚至能看到极细的少女的绒毛。

他干涩地咽了下嗓子,在一瞬的空白后从脑子里搜刮出了刚才的谈话内容,说:“一半一半。”

苏起惊讶:“啊?我以为你会很有把握。”

梁水深吸一口气,说:“国家队标准很高,我一直都在努力去达标。但结果怎么样,还不知道。”他说完,忽低眸问,“我要是落选,你会失望吗?”

苏起立刻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水砸,我觉得你已经特别特别厉害了。真的。再说,我觉得你一定会入选的。”

梁水弯了下唇,眼睛也笑弯了。

苏起被他的笑容弄得心跳漏了一拍,匆匆别过头去看窗外,却蓦地感觉他随着车晃近到她身旁,温热缓缓的气息落在耳边:“要是进了国家队,我就要走了哦。”

这一声低低的,不似他以往的语气,竟有种说不出的柔软。

苏起只是耳朵听着,却莫名浑身麻了一下。余光瞥见他的脸在耳旁,她按捺住咚咚乱跳的心,垂了垂眼睫,低声:“走去哪里呀?”

“北京吧。”

苏起手指抠紧吊环,“哦”了一声。

梁水歪头瞧她半刻,问:“你会舍不得我吗?”

“当然啊。”苏起匆匆看他,有些难过的样子,补充道,“你们谁走我都会舍不得。”

梁水见不得她那模样,心也跟着扯了一下,立刻不聊这个话题了,安慰说:“没事,也不一定入选。”

苏起急道:“不行。还是要入选的。”她说,“我可以放假了去北京看你。”

梁水愣一愣,倏然笑了,说:“那好吧。”

一路聊着到了体育馆,进了冰场,和他们料想的不一样,来提前训练的人并不多。

教练已经到了,梁水换了身衣服,跟教练做起了热身。

苏起坐在看台上观看,光是热身就做了半个多小时,随后是极其漫长而枯燥的拉力训练。

教练将一根黑色的塑胶拉力带套在梁水腰上,另一头套在自己身上。梁水以过弯道时的姿势侧身贴伏在地面,用力拉着一步步走——教练在拉力带另一头,身子后倾,蹬着地面,用自己已成年的强壮身体给他增加阻力。

梁水倾斜在地面上,一手拉着带子艰难挪步,少年手腕上暴起青筋,面颊通红,额上早已渗出汗水,打湿了鬓发。

苏起看着都觉得又累又苦,很心疼。

但过去那么多年了,他就是这么一天一天过来的,以非人的毅力和耐力坚持着。从小学时那个瘦弱单薄的孩子一直训练到今天这高挑颀长的少年。

这一刻,苏起忽然很希望他能入选国家队,哪怕他们会分开。她也希望他有个美好的结果和光明的未来。

这一刻,她又想到了自己。她的未来呢?她有没有像水砸这样努力呢?每天无忧无虑快乐轻松地过,固然很好,可为了一个目标吃着苦却坚持拼搏,那种感觉也会很棒吧。

水砸,风风,他们都在越来越好,声声也有了明确的目标。她不能落下,一定不能输给伙伴们。

梁水训练了三四个小时,苏起始终安静坐在一旁,托腮看着他,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

训练结束,教练给梁水交待了些注意事项,先回更衣室了。

梁水还不走,留在冰面上继续练。

他似乎对自己过弯道之后的加速不太满意,反复练习着。

苏起也不催他,耐心等待。

他终于练得差不多了,扭头看她一眼,滑到边上来,冲她招了招手。

苏起立刻跑下去:“怎么啦?”

梁水满头的汗,眼睛却亮晶晶的,问:“很无聊吧?”

苏起立刻摇头:“不无聊啊,挺好玩的。”

梁水笑了笑,他拧开一瓶水,灌了半瓶进肚,拉开门,说:“你进来。”

苏起愣了愣,低头看冰面。

“不用换鞋。”他说,“你进来帮我个忙。”

苏起蹑手蹑脚地站上冰面:“干嘛?”

梁水见她那样子,有些好笑:“没事的,就你这重量,还怕把冰踩碎了?”

“不是——”没穿冰刀么,感觉总怪怪的。

梁水将一条长长的拉力带套在她腰上,带子塞她手里:“拉住了。”

苏起好奇:“这是要干嘛?”

“增加阻力。”梁水说着,将另一端套在自己腰上,说,“今天带你看一下速滑的风景。”

速滑的风景?

苏起正纳闷呢,梁水已迈步,滑到起跑线前。她明白了,他要拖着她赛跑。

少女顿时兴奋了,一定很好玩!

“身体后倾。”他回头看她一眼。

“哦。”她立刻照做。

一条拉力带连接着两人,梁水做好起跑姿势,突然发力冲出终点线,滑上赛道。苏起只觉猛地一股力量来袭,人瞬间被绳子拉出去,在冰面上高速滑行。

苏起尖叫:“好好玩!”

“水砸,你再跑快点儿!”

梁水在前头倾斜了身子过弯道,带着苏起以抛物线飞了出去。

“哇——”苏起被他甩出去,眼见要撞上护栏,可他在前头直起身子猛一加速,绳子又将她拉了回去。

太刺激了。

苏起双手抓紧拉力带,高速尾随在他身后,只觉周围的一切——围栏、看台、棚顶——全部化成马赛克,融化在刺眼的光线里,所有色彩变成了流动的河流。原来高速下竟是如此视觉,仿佛超越了时间,扭曲了世间一切。

只有他冰刀划出的细细的冰晶颗粒喷洒在她脸上,冰沁沁的;他的奔跑带起了风,冰凉的风涌进她的口鼻,清爽极了。

这就是速滑的风景吗?

原来,他想让她看到他高速滑行时见过的景色吗?

“好漂亮啊!水砸!再跑快一点!”

一根带子拉着他们。少年在前头飞跑,少女在后头快乐尖叫,开怀大笑。他冰刀割裂的声响,她清脆的笑音在冰面上回荡。

直到他终于跑够了,她也玩够了。

他忽然松了力,站直了身子,一个转身惯性向后滑动着,后面跟来的苏起在高速之下,随着惯性向他冲去。

他没有躲。

她猛地撞进他怀里,推动着他加速后退,两人搂在一起,哐当撞上场边的栏杆。

“我靠!”梁水撞到后背,叫了一声。

苏起差点儿没撞进他身体里去,巨大的惯性把她推挤到他身上,和少年的身体严丝合缝贴在一起,那触感实在太过亲密暧昧。虽只是一瞬,苏起却红透了脸,慌忙撑着他的胸膛拉开距离。

“你干嘛突然转身呀?”她叫道。

梁水被她一推,捂着后背又叫了声:“啊——”

苏起又慌忙摸他后背:“撞疼了吗?”

梁水低头看她,她一脸惊慌地给他揉着脊背,完全没有揉对位置,梁水说:“你跟头猪一样,能不撞疼吗?”

苏起气得打了下他的肩膀。

他心里乐得不行,嘴上却“嘶”了一下:“啊,真的疼。”

她一听,又凑到他身后帮他揉揉了,位置依然没揉对。但他也没纠正,反正——他刚才是故意的。活该呗。

想起刚才她撞进他怀里的一刻,他没忍住笑,那一刻疯狂跳动的心到现在都未平复。

……

从体育馆出来,已是傍晚。

街上人来车往,夕阳在树梢上跳跃,仍是闷热得厉害。

苏起走到坐公交的地方,意外看见一家精品店,她想给刘维维挑点儿特色礼物。

梁水跟着她进去,他是无法理解的——为什么女生那么爱逛精品店,有什么好玩的。

他抠抠额头,百无聊赖地在货架间流连,目光落在一株奇怪的植物上。那是一个极小的盆栽,里头种了颗绿色的豆子,怪就怪在那颗豆子上写着一行小字:

“i(心)u”

梁水凑过去摸摸那颗小豆子,他看看四周,没人注意到他。他轻轻一捏,居然是真的植物。他稀奇不已,又偷偷抠了抠豆子上的字,不是写上去的,竟是长上去的。

他戳了戳它圆滚滚的肚皮,豆子憨头憨脑地摆动,看着竟有点儿像苏七七。

货架上放着多盒一模一样的豆子草。

梁水扭头找苏起,她走到商店深处去了。他迅速拿起一盒走到柜台前问老板娘:“这个怎么弄的?”

老板娘:“浇水就可以了,大概半个月就能发芽长出豆子。”

梁水不太确定,又不太好意思,抠着脑门,眼神躲闪,低声问:“长出来的豆子上会有字么?”

“会啊。”

梁水仍是狐疑。

他想起苏起小时候在学校门口买的泡在水里的塑料球,说泡水里能生出一个小球,但买回家发现根本不会;还有泡在水里的枯草根,说能开出彩色的花儿,但也并不会。

梁水因此嘲笑过苏起无数次。

他于是问:“为什么会长出字来?”

“为什么?”老板娘头一次遭遇这种学术性问题,呆了半秒,说:“这——是科学家研究的。”

梁水皱眉:“我觉得科学家不会研究这种问题。”

老板娘:“……”

要不是他长得好看,她真想把他撵出去。正要说什么,

不想梁水迅速掏了钱,将那个小盒子塞进兜里,淡定看向别处。

老板娘莫名其妙地收下钱,刚关上抽屉,苏起走了过来,她给刘维维买了一串漂亮的头饰。

老板娘明白了,意味深长地一笑,说:“放心吧,会长出来的。”

梁水一愣,立刻别过脸去,一副“不是我没人跟我讲话我在看风景我很不耐烦苏七七你赶紧结账”的表情。

苏起纳闷地左看右看,没明白老板娘在说什么,付完钱拎着纸袋子出了门。

隔壁刚好有家奶茶店,梁水请苏起喝了杯奶茶,说是今天的回报。

苏起吸着珍珠,说:“好吧,算你有良心。”

晚高峰的公交车十分拥挤,梁水将苏起护着,等到有人起身下车时,将她摁在了座椅上。

苏起想着他训练了一天很累,想让给他坐。梁水哪里会坐。她便把屁股往一旁挪了挪,留出大半截空位:“坐呀。”

梁水有些好笑,但还是坐下去,和她挤在了一起。

夕阳在玻璃窗上流淌,苏起靠在窗边,喝着奶茶看街景。忽就想起了小学时第一次去看他训练的场景。

她扭头,说:“水砸,你一定要加油哦。”

梁水看她:“怎么了?”

苏起:“我看到你一直在努力啊,所以我很希望你能进国家队,真的。”

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真诚,“虽然我很舍不得你,还想能一起读书,但我更希望你好,你能实现你的梦想,拿到冠军。那一定会特别棒!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会特别骄傲的。我也会努力加油。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永远是好朋友的,对吧?”

梁水一瞬不眨盯着她,听着她讲完这一段话,每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车内空调很低,凉飕飕的,但梁水却忽觉,玻璃上夕阳的温度沁进了他的心底,他微微一笑:“好。”

他说:“未来,不论任何时候,不要忘了我哦。”

苏起心里泛酸,却又很开心:“不会的。你也一样啊,拉钩。”她朝他伸出细细的小指头。

少年伸出小指头,和她的扣在一起,拉钩;大拇指相对着紧紧一摁,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