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跟刚刚那个一样么?可以, 真会给我省事儿。”桑延慢条斯理道,“每回愿望说的都是我想干的事儿。”
想起去年的生日愿望,温以凡忍不住反驳:“我去年想的愿望是跟我工作有关的。”
“嗯?你记错了。”桑延很不要脸,“你说的是想让我当你对象呢。”
“……”
两人沿着街道往前走。
桑延继续问:“还有么?”
“你是要给我三个许愿机会吗?”但温以凡没什么愿望, 盯着他高大宽厚的背影, 想了好半天, “那你背我吧。”
话一脱口, 温以凡又想起他今早才拆线:“算了,我还是――”
没等她把话说完,桑延已经半弯了腰:“上来。”
“……”
温以凡盯着他看,很快就爬了上去:“那背一会儿就好了。”
桑延站起来,背着她往前走, 又道:“还有没有?”
温以凡突然明白过来, 他似乎是会给她实现很多个愿望。她看着他的侧脸, 弯起唇,顿时觉得过生日当寿星真是件令人期待的事情:“那你笑一下。”
桑延撇头扫她。
温以凡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举止像调戏良家妇女一样:“我想看你的梨涡。”
桑延皮笑肉不笑:“我没那玩意儿。”
“你为什么不承认你有, ”提到这个,温以凡有些纳闷, 本着印象去戳他唇边有梨涡的那个位置, “这多可爱,我也想有一个。”
“……”
可爱。
桑延眉心一跳, 提醒道:“温霜降, 别拿这个词来形容我。”
盯着他硬汉包袱很重的模样,温以凡忍不住笑了起来, 开始掐他脸。她的力道不轻不重,像是想把他的梨涡掐出来:“桑延, 我很喜欢你的梨涡。”
像个受气包一样,桑延任由她掐,这回倒是默认了自己有梨涡这玩意儿。
“我哪儿你不喜欢?”
“说的也是,”温以凡又开始许愿,“那你的梨涡不能给别人看。”
桑延的脚步一停,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温霜降,你说你是怎么变得这么专制的?”
温以凡的眼眸弯成漂亮的月牙,语速缓慢却又显得理直气壮:“这不是你让我许愿的吗?”
“行。”桑延今天格外好说话,像是完全没有底线,对她的什么都要求都有求必应,“以后只在你面前有梨涡这玩意儿。”
温以凡这才笑着收回手。
桑延又道:“还有么。”
温以凡自顾自地想着。
恰好路过了一家奶茶店。
里头正放着最近大火的歌曲,是SHE的《你曾是少年》。
/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
/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
/爱上一个人/就不怕付出自己一生/
温以凡的眼睫动了动,忽地抬眼盯着眼前的男人。
他正看着前方,黑发黑眸,侧脸的曲线硬朗流畅,带着几分锋利。那么多年过去,他的模样已经成熟了不少,眉眼间的少年感却还十足。
让温以凡瞬间想起了,少年时的他把篮球塞进她手里,而后不知跑去哪里帮她借钱的背影。那时候他能拉下脸去帮她借钱,到现在,依然如同当初那样,能耐着性子一个一个地问她生日愿望。
再一个一个地帮她实现。
温以凡渐渐发了呆,鼻尖开始泛酸,莫名回头看了眼。
从这个角度,温以凡远远地还能看到咖啡厅的边角。似乎就快要消失不见。
完全看不到赵媛冬的身影。
在这一刻,温以凡的那点负面情绪才后知后觉地涌了起来。她的心脏有点空,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似乎是彻底跟过去道了别。
像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从她心脏里被挖了出来。
在她25岁生日的这一天。
收回视线,温以凡把脸埋进桑延的颈窝里。
注意到她的动静,桑延又看了过来:“怎么?还没想好?”
温以凡才意识到,她好像根本不是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她的眼眶渐湿,一点点地沾染着他的脖颈,冰冰凉凉的:“桑延。”
桑延顿了下:“怎么了?”
“除了你,”温以凡勾住他的脖子,忍着声音里的颤意,“没有人爱我了。”
“……”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两人远离了热闹喧嚣的街道。
昏暗的路灯之下,桑延停下了脚步。光影交错,他的面容变得不太清晰,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背上的温以凡,眼眸暗沉而不明。
他声音很轻,似有若无地冒出了句:“我只爱你。”
从年少时的心动,一直持续到现在,再到未来的每一个瞬间。
我都只爱你。
“……”
温以凡抬了眼,透过雾气弥漫的眼,对上了他的视线。
“温霜降,”桑延扬眉笑起来,仰头亲了亲她的下巴,缓慢而又认真地说,“再许个愿。”
温以凡说话鼻音还很重:“什么?”
盛大的夜幕之下,街道上吹着燥热的风。周围静谧至极,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世界像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两人只看着对方,仿若再容不下任何人。
再许个愿。
除了我。
还会有很多人爱你。
-
霜降一过,像是也把炎热带走,南芜市的冬天随之到来。随着时间流逝,桑延的伤口也渐渐恢复好,最后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温以凡查了好些祛疤的方法,折腾了好些天,才让他的疤痕淡化了些。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年底。
某次采访回台里,温以凡被郊区甘鸿远谈话。大致已经是今年年会快到了,看到她的履历上写着有十年的舞蹈经历,让她去筹备个节目,给《传达》栏目组争争光。
温以凡有些猝不及防:“主任,我跳了十年,但我也快十年没跳了。”
甘鸿远笑眯眯地地拿着热水瓶,喝着茶:“没事儿,有总比没有好。而且就都是图个乐呵,咱这没几个年轻姑娘,全是大老爷们儿,大家都不爱看。”
温以凡委婉道:“但我这也没时间练习,基本功也很久没练了,手头上还一堆后续报道要跟……”
甘鸿远点头,很贴心:“你最近不用给我报选题了,好好筹备节目吧。不要弄太喜庆的,我们组要显得与众不同,知道吗?跳点文艺点的。”
“……”
温以凡又说了几个拒绝的话,都被甘鸿远一一驳回。
最后她还是被赶鸭子上架般地揽下了这活。
回到位置上,苏恬好奇地凑过来:“主任找你干什么?说年会的事情吗?”
温以凡看过去:“你也被找了吗?”
“对,但我没什么特长,他说一个我反驳一个。”苏恬实在干不来这事儿,嬉皮笑脸道,“去年琳姐在的时候都她主动筹备的,今年找不到人主任估计也很愁。我看他刚刚找了好几个人了,现在看来是定了你了。”
温以凡有些头疼。
“没事儿,就随便跳跳。去年年会你也看到了,没几个表演能看的,就热闹热闹。”苏恬安慰她,“而且还有奖品啥的。对了,你可以让桑鸭王一块过来。”
闻言,温以凡稍稍直起身。
苏恬半开玩笑:“说不定他还挺想看你跳舞呢。”
温以凡看向苏恬,像是想起了什么,原本脸上带着的无奈一扫而光。她支着侧脸,轻舔了下唇角:“嗯,我回去再想想。”
……
到家之后,桑延还没回来。她先是回房间洗了个澡,等她在出到客厅时,就听到了桑延在跟人发语音的动静声:“你哥哥我,90后,谢谢。”
“……”
听到这句话,温以凡也顿时清楚了屏幕对面的人是谁。
她到冰箱去拿了杯酸奶,坐到桑延旁边时,他又极为欠打地发了条长语音:“半天不说正事,你总得先跟我说个原因,为什么不同意。如果是老,我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你这对象呢,是有点。”
温以凡默默地喝着酸奶。
也不知道桑延这个性格,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等他发完语音,温以凡才问:“只只怎么了?”
桑延懒懒道:“过年她要带段嘉许回家,说我爸妈不太同意他俩在一起。”
“啊?”温以凡瞬间有了种感同身受的感觉,讷讷道,“为什么不同意?”
桑延似乎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不知道,估计年纪太大吧。”
温以凡更觉得危险了:“我跟段嘉许应该同龄吧。”
桑延倒是理直气壮:“咱,90后。”
“……
”
温以凡也搞不懂他这个“老”的标准是什么。
随后,桑延偏头瞧她,像是以此为引子,忽地提出:“温霜降,今年跟我回家过年?”
刚听了桑延父母那边对段嘉许的态度,温以凡格外忧愁。
“你爸妈要是也不同意怎么办?”
桑延扬眉:“这你倒是不用担心。”
温以凡:“为什么?”
“他们对我找对象这事儿要求不高,”桑延似乎也没觉得这种低标准有什么问题,漫不经心道,“是个姑娘就成。”
感觉桑延这条件倒也不至于这么着急,但他妈妈先前好像一直在给他找相亲对象,像是唯恐他找不到老婆。
温以凡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
不过她也没多问,认真答应下来:“那我到时候挑一下礼物,你爸爸妈妈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嗯?不买也成。”桑延勾唇,心情似乎不错,“想买我到时候陪你一块去。”
“好。”温以凡放下心来,纠结着要不要跟桑延提年会的事情,但又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能跳成什么样,只好先问问他的时间,“对了,你22号晚上有空吗?”
“不确定,”桑延说,“怎么?”
“没,就是公司年会。”温以凡垂眼,没说得太清楚,“可以带家属。”
桑延立刻懂了:“你有表演?”
“……”温以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出来的,故作镇定道,“嗯,跟苏恬一起合唱一首歌。你要想看的话可以过来。”
桑延没想太多,悠悠道:“行。”
-
年会前一天,温以凡恰好轮休。她本想好好休息一晚,醒来再练练舞,结果却被桑延折腾了一个晚上,直到天明才入睡。
温以凡半点不想动弹。
半睡半醒之间,能听到桑延的手机似乎一直在响。
后来,可能是怕吵到她,桑延直接起身出了房间。不知有什么事情,她费劲地睁眼看了他几秒,而后又重新被困意拉扯进了梦境里。
没多久,温以凡听到玄关处有敲门声。
她用枕头捂住耳朵,等着桑延赶紧过去开门。
但持续了大半分钟,敲门声仍旧继续着。
温以凡的起床气燃到了顶端,内心憋闷得要命,爬起来出了房间。她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听到厕所有淋浴的声音。
温以凡往玄关处走,打开木门问道:“哪位。”
外头的人穿着外卖制服:“您的外卖。”
温以凡的大脑完全没法运转,只想赶紧拿完赶紧回去睡觉。她接过外卖,而后便关上了门。她看都懒得看,直接把袋子搁到餐桌上,又回到桑延房间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
温以凡听到桑延洗完澡出来的动静声。他推开门进来,身上带着铺天盖地的檀木香气,坐到她旁边问:“刚谁来了?”
她把被子盖到脑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也没继续吵她,桑延又起身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了。不知是看到什么东西,他隔着被子将她抱了起来,问道:“喂,温霜降。生气了?”
温以凡快忍够了,把被子扯下来:“我要睡觉。”
“那玩意儿是段嘉许给我点――”
“桑延,”温以凡打断他的话,认真道,“你要再打扰我睡觉,我接下来一个星期都不会理你。懂?”
“……”
桑延顿了几秒,挑眉笑:“你怎么还学我说话呢。”
温以凡重新钻进被子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我妹回南芜了,我出去接她。”桑延也不知道这姑娘起床气怎么能这么大,声音不由得都低了几分,“一会儿咱出去吃饭。”
像压根没听进去,温以凡完全没搭理他。
盯着她这模样,桑延莫名有点手痒。他低笑了几声,格外欠打地抓住她,把被子扯了下来,毫无顾忌的扯到怀里用力亲了下。
察觉到她似乎又要发火了,桑延立刻帮她裹好被子。
像是没做任何事情一样。
桑延的模样问心无愧,吊儿郎当道:“行,睡吧。我出门了。”
……
再之后,温以凡翻来覆去好一阵,都睡不太着了。因为睡眠不足,她的心情格外暴躁,爬了起来,恰好看到桑延给她发了消息:【醒了跟我说声。】
温以凡一点都不想搭理他,没有回复。
洗漱完后,温以凡看了眼桌上的外卖,注意到小票上的备注。
――我男朋友发烧,三天联系不上人。我在外地无法赶回来,请务必将他叫醒吃饭,谢谢。
“……”
这外卖好像是桑延点的,他备注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怕自己起不来吗?
温以凡也没想太多,拿上外卖坐到沙发前,随手打开电视,找了个最近大火的电视剧看。她边吃边看,手机时不时响动两声。
她瞅了眼,见没什么事儿,仍然没有回复。
吃到一半,玄关处的门突然有了动静。她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是桑稚,愣了下:“只只,你怎么过来了?”
“我哥让我上来的。”瞥见外卖上的小票,桑稚指了指,看着似是有些心虚,“以凡姐,你是不是因为这个跟我哥生气了?”
这话一落,温以凡默默思考着自己生气这事儿难道表现得很明显,又顺着看向小票。没多久,她有些茫然了:“没有啊,我这都吃上了……”
桑稚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误会我哥劈腿了。”
安静几秒。
温以凡突然意识到,这个小票上的内容呈现出来的好像就是这个意思。她垂下眼,有些慢一拍般地问:“啊,这是劈腿的意思吗?”
“……”
又跟桑稚聊了几句。
见也到了午饭的时间了,怕这小姑娘饿着,温以凡起身进了厨房,打算给她煮个面吃。桑稚跟在她后边,提起来:“以凡姐,我哥让你下楼一块去吃饭,我们不去吗?”
温以凡温和说:“我已经吃了,你想出去外面吃吗?”
桑稚眨眼:“我还是吃你做的吧。”
没多久,玄关处又响起了动静。桑稚主动过去开门。
桑延从外头走了进来。他穿着黑色的挡风外套,下搭同色长裤,显得肩宽腿长,照例格外酷。注意到他这个模样,温以凡再度想起了他早上疯狂吵她睡觉的事情。
以及那个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的恶劣模样。
温以凡抿唇,一点都不想跟他说话。
瞅见她俩都呆在厨房,桑延随意问了句:“你俩干什么呢。”
桑稚回道:“嫂子在给我煮面。”
听到“嫂子”这词,温以凡侧头,与桑延的视线撞上两秒。而后,她又看向桑稚,想起小票上的内容,很刻意地提醒:“别这么喊我,你哥劈腿了。”
桑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