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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胤禛出门, 对其他人影响很小,倒是将后院两个格格弄得不上不下的,不过,这两位也算是聪明人,即便有了几分宠爱,也没有因此想要来挑衅舒云这个福晋的权威, 而是两个人之间在明争暗斗。

胤禛一走,这两人不仅变得消停了, 还变得谨慎起来了,躲在自个屋里尽可能不出来,生怕因为之前有几分得宠,碍了福晋的眼, 福晋看她们不爽,直接找她们的麻烦。

舒云哪有空找她们的麻烦,她回忆着上辈子的事情,已经开始循序渐进编教材了,另外就是开始琢磨着, 等到自个出府之后搞研究的话,从什么开始。别人当家做主, 跟自己当家做主是不一样的, 所以,最重要的是先挣钱。

想要大炼钢铁什么的,胤禛或许罩不住,但是干点别的什么事, 却是没问题的,尤其赚钱什么的,这年头,谁不想赚钱呢?像是大阿哥胤褆,才开府一年多,安家银子就花得差不多了,据说为了多挣点钱,吃相比较难看,很是利用手里的权力,挤兑了京中不少商户,从他们手里夺走了大部分利润,还有的干脆就是直接低价买过来,让自个的门人奴才去经营了。

这种事情,要说大吧,也就是那样,要说小吧,受到影响的人也不少,纳兰明珠虽说觉得胤褆这般做法简直是愚蠢,但是还不得不帮着他收拾首尾,将一些人的弹劾也压了下来。

太子自己倒是不想办法敛财,敛财的都是索额图为代表的□□,像是凌普在内务府里头捞的钱,也有一部分送到了毓庆宫。但是这一部分占了多少,那就不好说了!太子是个好招牌,康熙素来护短,凡是跟太子有关系的,康熙简直就像是眼睛上头戴了三尺厚的滤镜一样。

也正是因为如今护得太多,等到日后康熙老去,太子日渐成熟的时候,父子两人的关系便再也不复从前了!从前的偏袒,到了后来,固然还有一些父子之情,但是更多的是猜忌,从前理所当然的事情,后来就变成了不忠不孝,大逆不道,就如同弥子瑕当年分桃一样,好的时候,是你有一口好吃的都惦记着我,不好的时候就是,你吃剩下来才想到我!无非就是感情变了而已。

上头两个如此,下面的人自然也不可能老实到哪里去。胤祉嘛,虽说没开府,但是呢,如今也开始帮着办差呢,他善于文事,因此康熙也就是安排他跟翰林院的人混在一块儿,胤祉呢有点附庸风雅的性子,喜欢什么古籍书画之类的,搜罗一些古墨名砚,实际上这些东西看起来不打眼,却是最需要花钱的。

马佳氏在京城是真的不怎么起眼,荣妃这么多年虽说攒了不少私房钱,却也不能现在就给儿子,何况,荣妃的女儿也到了要出嫁的时候了,已经确定了要抚蒙,无非就是对象还没选好,所以,一些私房是要留给她的女儿的,胤祉又好面子,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就问自个额娘要钱,因此,自然也收了一些商人的孝敬,要不然,根本支撑不起他的爱好。

胤禛还算是比较好的,孝懿皇后留给他的产业和私房不少,在钱财方面,他暂时还真不缺。至于他的爱好什么的,目前来说,他那几样爱好还不怎么花钱。自从当年那条小狗没了之后,胤禛这几年也就没有继续养狗了,至于其他的嘛,他暂时还没那个闲心。但是饶是如此,出去办差的时候,下面送的礼物,他也是不会拒绝的。

舒云排了个计划表,攀爬科技树什么的,最是耗钱不过,所以呢,一开始的时候,就得多挣点钱,之后就算是失败了,也不会伤筋动骨,胤禛又不是朱元璋,全国的人力物力可以供他调派,胤禛能够调用的资源就差远了,既然如此,那么也只能自个折腾了。

舒云已经做完了第一个五年计划的时候,胤禛就回来了,顺便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胤禛难得能够出门,也是会假公济私一下,召见一下自己在外头的管事的,想到舒云喜欢西学,总不能全指望那些传教士带过来,胤禛干脆便叫他们组织了一个商队,去guang州那边进一些舶来品运到京畿附近卖,也顺便帮着搜罗一下各种西洋的书籍和物品。

搞这种洋货买卖的,一般都是很容易赚钱的,京城又不比江南,附近本来就有港口,天jin虽说也算是港口城市,但是出于一些考虑,那些来自西洋南洋的商船,几乎不会在天jin停靠,也就是去高丽,去倭国那边的商船,才会停在天jin,甚至这些也不多,大家宁可跑远一点,去江南那边。这就导致了哪怕港口离得很近,京城这边也不怎么容易看到什么洋货了。而且这年头,朝廷更加依赖漕运,这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哪怕海运更省钱,更高效,也没人会提,下面那些商人自个要借着海运赚钱呢,至于朝廷嘛,漕帮多少人指着漕运吃饭呢!

所以,从那边将洋货运到北边来,一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背后没有足够分量的靠山,那肯定是不行的!有靠山的那种,一路上关系都打通了,不用到处被收取税费,不用阎王小鬼都要孝敬,只需要一定的运费,就能将东西送到北边来卖出个好价钱了!

舒云一听胤禛的话,就直接说道:“既然都要正常往来于南北了,干什么不搞一支船队呢?”

胤禛一愣,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海上风疾浪大,若是船翻了可就不好了!”

舒云解释道:“那些海商还有那些西人,远洋航行都能够保障安全了,这近海的航行,只要船足够结实,想要翻船也不容易的!从海上走的话,完全可以在南边直接将那些西洋南洋来的商人的货物一船一船得买下来,又便宜又方便,等到将来经验丰富了,完全可以自个去南洋,去西洋,就不用老是指望那些海商了!”

胤禛倒不是什么顽固保守的人,但是总还是有些觉得皇子经商似乎不是那么体面,不由有些犹豫,舒云便说道:“咱们过段时间就要搬出去,皇子还在宫里的时候享受的是亲王的待遇,可是出宫之后,封爵之前可就不一样了,能有多少俸禄,安家银子听起来多,又能用上多久!”

舒云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也别觉得我这么说市侩,我一个女流,能做的也就是家中这些事情,如今人口不多,看着是没多少开销,可是日后情况便是不同了,家中人口滋长,都得有奴仆伺候,还有各种人情往来,光是每年给宫里的年礼,节礼,寿礼,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要是光凭着庄子上铺子上的产出,可未必够用,没个稳定的能来钱的产业,那怎么能行!”

很多帐根本不能细算,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别看那些所谓的士大夫,一个个耻于言利的样子,但是,嘴上不说,不代表就不要了!

胤禛稍微一盘算,自个之后封爵,一开始顶多也就是个郡王了,郡王一年才五千两银子,五千两有什么用,自从明朝中后期,大量来自美洲的白银流入中原之后,白银的购买力就下降很多了,五千两银子,放到寻常人家,那就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一家子能富足地生活好几代了,但是呢,放在皇家,舒云头上一根镶嵌宝石的钗子就要几百两,一套好的头面几千两是正常操作,倒不是上头的金银宝石真值这个价钱,而是这个人工是真的值钱,什么拉丝,点翠,还有宝石打磨这种事情,都不是一般的工匠能做的。

这般一盘算,胤禛顿时有了危机感,没错啊,将来家里人越来越多,要是没有足够的钱,难道要跟那些落魄的旗人一样,拿着祖上当年不知道从哪儿弄到的东西出来卖吗?一想就浑身难受好不好!

他自觉他在的时候不会这样,但是以后的儿孙怎么办,就算是个铁帽子王,爵位也只能传给一个儿子,其他的儿子一般也就是封个什么贝勒贝子,甚至要落到什么镇国将军,辅国将军这个层次去了,这个层次,俸禄更没什么名堂,要是分家不多分点家产,回头又没什么出头的机会,那真是想想就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不行,爵位这东西没办法,毕竟想要建功立业,也得有足够的机会才行,但是多给儿孙弄点家产,不至于让他们分出去之后就饿死,还是有必要的。

这么一想,胤禛就下了狠心,说道:“行,那就做吧!”

海船什么的,以胤禛的身份其实很容易弄到的,距离收复台湾还没多少年呢,当年造的海船还在,横竖只是在近海,不走远,这些船足够了!一开始的时候,当然可以先买这些旧船,以后还是弄一些新船的。

胤禛知道的事情其实很多,比如说当年郑家曾经纵横东海,倭国,高丽都无法抵挡他的海船,便是红毛西夷也被他们打败了,这才占了台湾。

由此可见,郑家的船也许比西夷的差,却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么一思量,胤禛这个急脾气干脆直接从故纸堆里头,将当年收缴到的郑家那边的海船图纸也找出来了。不能都指望别人,等到以后有钱了,完全可以自己造船嘛!

造船的事情暂时也就只能想想,这年头造船可不比之后,都是木船,所以,光是木料的处理就很花时间了,上辈子的时候,也是有一帮匠人费了不少力气,才算是解决了木料处理的难题,这才能够在比较短的周期内造出大船来。至于用钢铁造船,现在还是省省吧,工业基础达不到那个程度,也就只能停留在纸面上。

舒云对于胤禛的行动力还是非常满意的,当他看到了外面世界的变化,自然想法就会发生改变。康熙年纪越来越大,他是不愿意改变了,但是胤禛还年轻。

胤禛叫人去南边贩卖洋货这种事情大家并不会关注,在一个以农耕为主的时代,其实想要挣钱无非就是那几条路子,大多数权贵更习惯于直接接受那些商人的孝敬,不用担什么风险,也比较省事,真正让下面的人去经商的其实并不算多,就算有,从事的也都是那些不怎么会亏的行业,比如说卖粮食,卖布料什么的,不需要太过专业的人才,也几乎不会亏本。

胤禛如今没有开府,并没有什么门人奴才,用的还都是孝懿皇后留给他的人,这些人到底忠诚的是他还是佟佳氏,还是个问题,不过胤禛呢,对此并不是很在意,毕竟,他做的事情又不会危害到佟家的利益,无非就是为了赚钱而已。但是等到之后,胤禛就琢磨着要自个培养出一批忠心于自己的人了,至于现在嘛,就是个过渡而已。

时间过得很快,似乎一瞬间,就已经到了康熙三十三年,四月的时候,胤禛一家子终于终于从紫禁城中搬了出去。

老实说,上书房一帮小阿哥们其实是松了口气的,主要是胤禟,做题做得高兴了,就开始给其他人安利,本来其他人不理会也就算了,偏偏让康熙知道了,康熙看了看舒云出的题目还有简单的教材,顿时表示,这些学问都很有用,大家都学起来吧!

于是,一帮小阿哥都惨遭加课,数学天赋好的还好,天赋不足的,那真是要崩溃!尤其,胤禟难得有一项远胜过其他人的学问,经常在上书房显摆,要不是他跟老十经常在一块厮混,很少落单,早就被人套了麻袋了!

而作为出教材和出题目的四嫂,舒云在一帮很少见面的小叔子们那里也得了不少敬畏,如今一听舒云搬出去了,以后应该出题的频率会低一点,最好出宫之后圆了房,很快就生孩子,然后就没那么多的时间来管他们了!

不过他们想的实在是太多了,舒云如今虚岁才十四,让她这个年纪就怀孕,这也想得太多了点。倒是出府没多久,宋格格就怀上了,她原本年纪就最大,虽说在胤禛那里的宠爱比李格格要稍微少一点,但是也仅仅就是一点而已,相差并不算明显,但是偏偏就是她先怀上了。

舒云按照惯例上调了她的份例,至于其他的,舒云也就懒得理会了。

但是架不住宋格格居然是有被迫害妄想症的,怀孕之后,为了防止被人害了,就在自个屋子里头很少出来,即便要出来,身边也都是伺候的人。宋氏怀孕两个月之后,问题又来了,她妊娠反应非常严重,吃什么都吐,之后差点没瘦成了一把骨头,看着她那个有些凸起的肚子,叫人都怀疑她支撑不住,直接就要折断了腰!

胤禛看到宋格格这样之后,也是吃了一惊,毕竟宋格格肚子里的是他第一个孩子,他还是比较期待的,宋格格吃不下不要紧,孩子要是因为她吃不下导致先天不足,那可就不好了。问题是,为了宋格格这一胎,太医也没少请,可是,太医也不是万能的,宋氏吃不下就是吃不下,到后来,已经到了喝水都能吐的地步。

舒云上辈子生了五个孩子,就没一个有这么折腾的,大概是因为朱元璋后宫里的妃嫔生孩子的时候年纪都偏大一些,似乎也没见过有谁反应这么严重。

要是宋氏底子厚也就罢了,偏偏宋氏原本就是个亭亭袅袅的比较典型的瘦美人,虽说不至于如同林黛玉一样,但是显然她本来也没多少能量储备。各种偏方都试遍了,舒云甚至特许宋氏的娘家人过来探望,还带上了宋氏在娘家的时候喜欢吃的东西,但是宋氏就是吃不下去。

李格格看着都对生孩子有了恐惧之心,也躲在自个屋里不敢出来了,而舒云呢,她又不是学医的,就算是后世医学非常发达的时候,照旧对妊娠反应没什么办法,最多也就是通过静脉注射之类的手段给孕妇增加营养而已。

问题是现在哪有这种手段,宋家那边据说都已经开始求神拜佛了。

就在大家都怀疑像宋氏这个样子,这一胎要保不住的时候,宋氏终于能勉强吃下一些东西了,大家全都松了口气。

胤禛不是没见过怀孕的,就是没见过像是宋格格这样怀孕的,他这天刚刚在舒云这边用过饭,正坐在炕上看书呢,忽然就来了一句:“宋氏不是个有福气的,以后就不叫她生孩子了!”

这个时代,似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认为生孩子都是女人的责任,生得不好,也是女人的问题。就像是康熙年轻那会儿,生孩子的就一直就是那几个妃子,哪怕夭折率很高,但是证明她们能生,这就是好事。而后来呢,七阿哥胤祐出生之后又轻微的足疾,很显然,谁也不能把责任推到康熙身上,肯定是戴佳氏不好,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度非常受宠的戴佳氏之后就再也没能侍过寝。

胤禛也是一样的想法,一看宋格格这般情况,他只会觉得是宋格格的身体并不适合生孩子,这是给自个的后代拖后腿啊,既然如此,以后就不要再生了!

对于胤禛这种非常直男的想法,舒云很想翻一个白眼,但是问题是,没准宋氏的体质真的不太适合怀孕也说不定,舒云琢磨了一番,干脆什么也不提了!

在这个人均寿命并不高的时代,鼓励晚婚晚育并不是什么好事,经历过一次之后,舒云就已经发现,有的时候,明明知道是正确的事情,还真是没有办法来解决。像是上一次,之所以结婚年龄开始推迟,一方面是因为女性得到了一定的受教育的权力,另一方面就是她们在家就能够挣钱,因此,哪怕为了让她们在家多挣一些钱,许多人家也不会选择让女儿早早嫁出去。

所以,许多事情靠着利益来引导,可比用强制的行政措施来引导强多了。舒云干脆也就懒得做这个无用功,至于说什么宋格格可能是因为年纪小,怀孕反应比较大的话,胤禛见过的比宋格格年纪小就怀孕的不知道多少,别的不说,大福晋当年怀第一胎的时候,还没有宋格格大呢!

因此,舒云只是说道:“哪有这种说法,现在宋格格不又能吃了嘛!”

胤禛却是摇了摇头,说是能吃下了,但是哪怕硬塞呢,宋格格依旧是一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脸上血气看起来也不足,看起来就叫人觉得有些心惊胆战,几个嬷嬷在宋格格那里守着,就怕她保不住这个孩子。

胤禛虽说经历过的孩子夭折的事情并不少,别的不说,他同胞弟弟胤祚,同胞妹妹七格格都是早早夭折了的,宫里头,夭折的皇子皇女从来都不少,但是,对那些人,胤禛其实是缺乏了同理心的,虽说算起来是弟弟妹妹,但是没相处过自然没什么感情,可是如今这个看样子都未必能够妥善活下来的,却是他自己的孩子,这让胤禛甚至不敢多去看宋格格,生怕回头孩子没了,自己到时候承受不住。

放在后世,像是胤禛这样的想法,估计要被喷得头都抬不起来,但是在这个男权时代,胤禛这样的,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舒云不是什么圣母,也不会为了宋格格的事情,再去反驳胤禛的观点,她能做的,无非就是叫人好好照顾宋格格而已,要是再多了,说不定原本就有些被迫害妄想症的宋格格还要觉得舒云要害她呢!所以,如今这个不远不近的态度其实是最好的。

胤禛却是心里头盘算着,宋格格身体太纤弱了一些,李格格似乎身量跟宋格格也差不多,倒是福晋,虽说年纪小了点,但是身体一向康健,而且人也聪明,这样的母亲,才能生出更好的孩子嘛!胤禛摸了摸下巴,觉得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可惜的是,福晋还是小了点,总要等到过了及笄的年岁才好。

哪怕宋格格怀的是胤禛的第一个孩子,但是胤禛现在还年轻,没什么意外的话,将来孩子也不会少,再有就是,这个年代,不管是民间,还是皇家,孩子夭折简直是太平常不过了,康熙年轻那会儿,前几年的时候,孩子简直是一批一批地死,光是夭折的孩子就超过两掌之数,以至于后来还相信喇嘛的话,将皇子寄养在大臣家里,总算是开了个好头,从胤褆开始往后,站住的孩子才算是多了起来。即便如此,这些年宫里头出生的孩子,依旧多有夭折的,没死过孩子的妃子,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曾经是宠妃。

因着对这个孩子不抱多少希望,胤禛干脆将自个的心思都放在了外头。朝中如今其实没什么大事,主要是漠北那边,噶尔丹一直不那么安分,许多部族都受到了噶尔丹的侵扰乃至袭击,告状的蒙古王爷都跑到京城来了,毕竟康熙也是蒙古人的天可汗啊,所以,就得给他们做主啊!

康熙将这些蒙古王爷好生安抚了一番,表示一定会严惩噶尔丹。但实际上呢,康熙其实还没有真正做好与噶尔丹作战的准备。前几年的时候,已经征讨过一次噶尔丹了,那一次,虽说清廷大获全胜,但是最终还是让噶尔丹跑了,几年时间,噶尔丹已经修生养息,又准备卷土重来了。

康熙之所以拖着这些蒙古贵族,也是有理由的,当初康熙征讨噶尔丹的时候,蒙古这边其实有不少人在后头使绊子,最终导致了康熙功败垂成!因此,康熙存心要让蒙古那边得个教训,再削弱一些蒙古那边的实力,免得他们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一点事情都要跟朝廷讨价还价。另外一个原因也很简单,这年头,打仗打的都是钱啊,虽说之前那次亲征缴获不少,但是,真正能变现的就那么多,花销却是很大,光是那么多人马在草原上的嚼用,就是个非常夸张的数字,多耽误一天,都是一笔天文数字。现在的清廷可不比当初还在白山黑水的时候了,那时候什么都可以靠抢的,在漠北那边,能抢什么呢?所以,一时半会儿,康熙还真是有些下不了决心再来一次。

不过呢,下面的人对于这事还是非常感兴趣的,满人重视战功,战功也最保值,要是犯了什么罪,最能够保命的还是战功。当初鳌拜为什么还能保住性命,不就是因为他曾经是满洲第一巴图鲁,在战场上战功卓著吗?

有着上一次攻打噶尔丹的经历,大家都觉得噶尔丹虽说不至于是不堪一击,但是,也不可能是朝廷的对手,剿灭噶尔丹几乎就是白来的战功,这就意味着加官进爵,谁不乐意呢!福全上次因为追丢了噶尔丹,最后不光没捞到好处,还差点被问罪,如今呢,正是想要弥补的时候,毕竟他年纪不小了,下面的儿子们呢,不算太成器,他得趁着现在圣眷还在的时候,给儿子们多挣点前程,而其他的宗室呢,也都是差不多的想法,为自己,为儿孙。

至于几个年长的皇子,正好之前还都没封爵呢,如今就想着看看能不能混个战功,然后呢,封个看得过去的爵位。尤其是胤褆,他早就急着要证明自己了!但是上一次的时候,他跟着福全一块儿出去,追丢了噶尔丹其实也有他的责任,福全起码有一半是在给这个大侄子背锅。胤褆觉得自己上次就是运气不好,这一次,他一定不会让康熙失望!

总之,如今的康熙朝还没有到后期那样吏治败坏,内耗严重,财政告急,现在大家整体上还是积极向上的,这也是之前一次次的胜利积累起来的信心,要知道,当初三藩之乱的时候,都已经有人喊着要撤回关外了呢,但是之后呢,什么三藩,什么郑家,最终都败在朝廷手中,噶尔丹因为有着罗刹人的支持,纵横漠北乃至回疆,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地只带着千把人马就跑了!所以,大家还都是挺渴望胜利的,当然,更渴望的是胜利背后代表着的利益。所以,请战的声音在朝中很大。

胤禛虽说骑射功夫不行,但是,作为男性,他骨子里头也是充满了征服欲的,上一次征讨噶尔丹的时候,他年纪还小,没能跟着出征,这一次,怎么着也该捞到一个机会了吧!

朝堂内外都在那里喊着要出战,康熙也在那里下旨准备出征,但是,事前的准备工作,那是真的很繁琐。老实说,舒云看着朝廷的效率,只觉得瞠目结舌。

要知道,上辈子的时候,她也是见识过朱元璋打仗的,哪有那么多的事□□先进行准备,等什么都准备齐了,黄花菜都凉了。当然,也是那个时候,机动能力已经很强了,而且原本舒云也将后勤做得非常好,庞大的后勤体系运转起来,很容易就能够满足战争的需求。

而现在呢,大清的战争准备简直让人觉得返回了几百年前,用大车,牛马,骆驼运送粮草,这些真要是运到地方,光是损耗就是一个非常夸张的数字了!万一粮道上头出了什么意外,大军就要缺粮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清廷的军队的确是堕落了,或者说,他们是故意的,需要用后勤来保证对军队的控制力。像是当年的蒙古骑兵,为什么能够保持强大的机动力,因为他们的干粮是奶酪和肉干,水囊里面装着的是马奶酒,骑在马上就能补充食物,还会驱赶着大量的牛羊随同骑兵一起出征,路上的时候,就宰杀牛羊作为食物。

当年满人还在关外的时候,也是差不多,出战不会携带多少粮食,一方面是靠着随身携带的干粮,另一方面呢,靠的就是抢劫了!现在要跑到漠北作战,难道不应该让蒙古那边提供后勤支持吗,居然要自个准备?

胤禛这些日子也帮着督管粮草的事情,每天回来也比较晚了,舒云在知道了情况之后,不由问起了胤禛,胤禛沉默了一下,只得解释道:“因为汗阿玛仁厚,不忍心让蒙古诸部承担太大的压力!”

胤禛一直很喜欢揣摩康熙的心思,他已经发现了一点,那就是康熙非常好名声,胤禛之前也没想过,似乎可以问蒙古人要求一定的粮草支持,别的不说,奶酪牛羊什么的,他们总要多支持一些吧!胤禛不怎么好去询问康熙,跑去问了胤礽,胤礽摊摊手,表示自己之前跟汗阿玛说过,但是呢,蒙古那些王爷一个比一个能哭穷,表示他们的草场都被噶尔丹抢走了,就算是想要支持大军,也是无能为力啊!

草原上的情况其实也比较复杂,要说起来嘛,大家都是蒙古人,算是一家子,实际上呢,互相之间关系其实说一般,都是抬举他们了,很多部族之间几乎是世仇!当然,其实许多仇恨也是满人挑拨起来的,满人也担心蒙古人哪天觉得自己也行,也入关跟他们争夺中原呢,所以一直以来呢,都在用各种办法削弱蒙古人的实力,比如说,给这些蒙古部族划分草场,人为制造各种利益冲突。蒙古人自个勾心斗角,无法团结起来,自然也就不会联合起来跟满人叫板了,满人呢,从竞争者的角色,转化成了裁判,这可就省事多了!

像是这些被噶尔丹打得抱头鼠窜,不得不跑到京城来求援的蒙古王爷,他们干什么要舍近求远跑到京城来呢,不就是担心他们要是去找草原上的其他亲戚,不光没法获得什么援助,还要被他们将自个剩余的实力也吞并了吗?

这在草原上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一个部族出现了颓势,那么,被其他的部族瓜分就是难免的结局。

这些人倒是非常急切地希望清廷能够帮他们将草场抢回来,在自个的地盘,他们是王爷,但是想要让他们出钱出力,那就没办法了!理由也非常理直气壮,他们是真没有,自家的家底都让噶尔丹抢走了!当然,他们许诺起来,倒是一个比一个嘴皮子利索,眼睛眨都不眨,表示只要天可汗能抢回自家的草场,那么回头一定唯天可汗马首是瞻,恨不得将部族的未来全许诺出去,至于到时候会不会遵守,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谁要是真相信这些蒙古贵族一诺千金,说话算话,那才是见了鬼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康熙又一向自诩仁君,哪里会对这些表示自个如今已经是一穷二白的蒙古王爷们穷追猛打呢,哪怕明知道这些人能够跑到京城,肯定留了后手,也得好生安抚,免得破坏了满蒙团结的大好局面。不光如此,还得赏赐他们,让他们安心在京城待着,回头他这个圣天子,自然会带着他们去攻打噶尔丹,将他们失去的草场抢回来。

大概是第一次,胤禛对康熙的行为产生了一些怀疑,面子就这么重要吗?胤禛如今对于数字什么的,是非常敏感的,他帮着督办粮草,稍微一算,就知道光是在粮草之类的上头,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这还是不考虑到有什么意外损耗的情况,如果在进入漠北的途中,遇上风暴,那再多的准备,也是白搭,某种意义上来说,大漠上的风暴比起海上的风暴还要可怕一些。

虽说心里头觉得康熙死要面子这种事情着实有些不那么靠谱,但是胤禛终归不是那种愣头青,会直接跑到康熙那里去表达自个的想法,他只是放在心里,下意识地想着,如果是自己,那么他应该怎么做,强逼着那些摆明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蒙古王爷们出钱出人吗?

舒云敏锐地意识到了胤禛的改变,虽说上辈子的感情被抽离了,但是那时候,身边连同一帮子儿女都是典型的政治生物,也将舒云的政治敏感度培养出来了,胤禛心中已经出现了比以前更加强烈的野心,他渴望表现自己。

其他人并没有感觉到胤禛的变化,就算是感觉到了,也只是觉得大战当前,作为一个年轻阿哥,想要建功立业而已。

大量的粮草装在车马上头,通过各个渠道,向着草原运送过去,大清的战争机器虽说没有全面启动,但是如今也算是预热完毕,已经开始部分启动起来了。

虽说康熙想要御驾亲征,但是在此之前,他还是先派出了不少人马,进入草原待命,或者说是阻止噶尔丹进一步的扩张。噶尔丹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多年经营,在漠北根基深厚,也有着不少死忠,加上背后还有罗刹国的支持,因此,虽说经历了一场大败,但是实力恢复得很快,他之前的时候,还企图让康熙允许他继续南下,恢复准噶尔原本的地盘,但是被康熙一口拒绝了,开玩笑,在清廷这里,你早就是逆贼了好不好,谁会跟你妥协啊!

噶尔丹为了快速恢复实力,自然是要去掠夺别人,不管是别人的地盘,还是别人的牛羊,亦或是别人的人口,他那边如今真的是什么都缺,因此,什么都靠抢!要是再让他这样抢下去,回头朝廷需要付出的代价更大,因此,康熙已经下了决心,必须毕其功于一役,这一次,一定要彻底将噶尔丹解决了,省得漠北这边年年不安份,朝廷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跟噶尔丹一直耗着。

康熙的战略还是比较靠谱的,清兵大举压阵,导致噶尔丹不得不开始收缩,双方□□味越来越浓,互相之间已经有了好几次小规模的冲突,就等着决战开始了!

而在战争开始之前,胤禛却承受了他的第一次丧女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