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了很多,我闲来无事便找点事情做。”
苏又一直看着禹朝落,禹朝落似乎不擅长做这些事情,动作有些笨拙。
他再看向周围。
这是他的幻境吗?禹朝落没有选择自我了断,而是选择留在了他的山谷里。
他简陋的屋舍,四季不算分明的山谷也成了长林丰草之地。
这时禹朝落再次开口:“我自知改变不了你什么,你这些年也杀伐惯了,只是我不喜欢这种事情。待哪日我寻到了其他能隐居的场所就会离开,不会拘束了你,我也不想管你——”
苏又赶紧说道:“不,你不用走,只要你在这里,我就不会再离开这里。”
他说得非常急切,语速极快。
禹朝落抬头看了他一眼,自然不信:“我怎么留得住你?”
苏又却回答得格外认真:“你留得住,只要你在就留得住。”
禹朝落看了看他,许久才移开目光,从百宝玉中拿出了一个竹简,再看看面前的东西:“竹简上是这么写的,为什么做出来的不仅不香,反而有点臭?”
“那你就别做了。”
“我再试一次。”
禹朝落起身要去收集落花,刚刚站起身便被苏又用控物术拽过去,苏又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苏又在他的身后抱着他,将脸埋在他的后背,抱得紧紧的,生怕他会离开似的。
“陪我一会儿。”苏又像是在祈求,明明知晓这都是假的,却还是沉浸其中。
多久没有抱过这个人了?
十几年了,曾经他每天都抱着冰冷的尸体入睡,直到炼制出了铃铛,才将尸身封了进去。
那之后,他心烦的时候便会听听铃响,仿佛禹朝落在陪他。
禹朝落的表情有些迟疑,却还是坐在了他的怀里没动。
他垂着眼眸,看着苏又骨节分明的手因为抱得用力,指尖都有了鲜艳的红色。
苏又在山谷中留了几日,看着禹朝落做了一次又一次的熏香,却全部都失败了。
他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则沦落到要遍地寻梨花的境地,禹朝落还不许他用控物术撼动树干将花摇下来。
夜里,他会和禹朝落在木屋里同眠,看着禹朝落安静的睡颜,他可以整夜不合眼。
苏又知道身边的这个禹朝落是心魔之境里的幻影,但是他依旧愿意陪着他,只要他是禹朝落的样子。
他太过思念禹朝落了,看到幻影也会满足。
这天夜里,禹朝落突然拽住了他的袖子说道:“苏又,你的那些事情……能不能不要再做了?”
“什么事情?”
“死就死了,死是解脱,你又何必——”
“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个法阵的环境会让你夺舍也没有难度,就算灵魂虚弱也能顺利融合进新的身体里。法阵里那个最后能活下来的人需要我帮他开阵才能出去,到时候我就把他的身体夺来给你,我一定会复活你,就算最后我也没办法离开这个法阵,我也会让你活着出去。”
禹朝落越发难过起来:“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事情。”
“我想让你活过来,无论用什么办法。”
“可是活过来很痛苦……”
“该死的人是我,你换个身份活下去,总比留我一个人痛苦要好。如果可以,其实我更想抹去你的记忆陪着你,也不知我的身体能不能坚持下来完成这些事情。若是没有办法,你活过来了,有没有可能改变你的想法,你不再恨我了?”
“……”
苏又做出的决定从未改变过,除非他死了。
那样他才算放弃了。
禹朝落没有再说什么,继续躺在他的身边睡觉,小声嘟囔:“明天一定可以做好熏香。”
“嗯,那你好好努力。”
翌日。
苏又懒洋洋地用控物术托着一堆梨花瓣朝回走,刚刚靠近木屋,便看到了腾空而起的虺。
看到虺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他当即快速赶回去,看到奚霖掐着禹朝落的脖子,将禹朝落举在半空中。
禹朝落尚未到元婴期,哪里是奚霖的对手?禹朝落身体悬空只能来回乱蹬,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难得重逢,恨不得捧在手心的人被人这般对待,苏又当即红了眼,朝着奚霖攻击过去并且怒吼道:“放开他!”
然而他的攻击被虺挡下了,他只能与虺周旋,奚霖依旧举着禹朝落。
禹朝落双目充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求助地看向他。仅此一眼,便让苏又的心都跟着揪紧了,仿佛奚霖掐住的不是禹朝落的脖颈,而是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