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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西大陆。

海登帝国。

西大陆面积广袤,南部土地尤为富饶,魔兽数量也远少于北部和东大陆,因此数千年来诞生了许多强国,在过去也曾经战争频发。

后来,天上的神祇们逐渐进入了大陆种族的视野,随着教廷的势力崛起,西大陆的诸多帝国也渐渐向神权低头,皇室和议会被主教们所掌控,甚至在处理许多国家大事上,都先要等待圣城的决策。

如今的圣城凯亚坐落在海登帝国西南部的山地,是一座无比恢弘的大型城市,以富有教廷风格的雪白大理石建造,内中外三城层层拔高,内城一直有神明的守护,也是红衣主教们议事之地,中城建造了无数允许信徒朝拜的圣殿,外城大多数都是高阶圣职者的住所,也允许普通的帝国公民购买宅邸——假如他们拥有这个财力,这是虔诚的信徒们最梦寐以求的住所,因此楼房通常有市无价。

倘若从外城向远方仰望,还能看到中城的大圣堂,穹顶的十字架闪耀着金芒,无数白色尖塔伸向天空,有一条漫长的阶梯向上铺展直抵圣殿之前的广场。

这条大道两侧矗立着无数的大天使雕像,每一座雕像之下都有着铭刻了名字的石碑,他们都是战功卓著的半神,有些已然身陨,有些可能还在大陆的某个角落忙于斩杀异教徒。

苏玟随着人流走在外城的街道上。

从某种角度上说,圣城几乎是海登帝国最大的“景点”,常年吸引来自西大陆各个国家的游客,虽然这里并不出售门票,但是外城的酒馆和商铺依然能赚得盆满钵满,而且那些本来就是教廷的圣职者在经营,仅是这笔钱就能——

见鬼。

苏玟中止了纷涌而至的思绪,试图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教廷通过吸引游客赚了多少钱,当然,毕竟内城的圣殿里住着货真价实的神明,次神们就像换班一样轮来轮去,准神们干脆常年不回神域,更别说那些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的大天使们,仅是这些家伙就能让向往神迹的外国人们源源不断地涌来,仔细想想他们甚至都没有付出什么成本!

苏玟:“……”

她头疼地扶额,实在不知道自己是有什么毛病。

现在,她就置身于一群来自天南海北的游客中,听着前后左右传来的谈话声,有几个人正说到他们为了来海登帝国旅游,还特意请了一队佣兵,这才得以穿过布满魔兽巢穴的灰烬山脉。

苏玟乖巧地走在人群当中,她将头发变成了金色,还特意让五官平凡了一些,耐心地听着旁边几个人的谈话,他们正卖弄性地讲起关于圣城的历史。

“凯亚是第二座圣城,假如你们有读过那么一两本书,”一个青年神情傲慢地说,“我父亲曾经去过前圣城法兰,法兰有三千年的历史,曾有无数的神明降临,因此还被称为近神之地——凯亚虽然也十分宏伟,但终究无法媲美前圣城。”

另一个少年也不甘示弱地说:“这就只能怪妖龙霜风之歌发疯毁掉了大半个圣城,让我们无缘——”

“也不仅是妖龙的错,”青年打断了他,瞥了一眼旁边的一个满脸无奈的姑娘,他们三人显然是认识的,他们似乎都想在女孩面前出风头,“难道你没有看到那座塑像吗!”

他故意扬起了声调,还抬手指向远处的广场,外城人流涌动极为繁华,然而隔着一条街,人们都能清晰地看到,在无数纯白的大理石建筑之间,有一座极为显眼的黑铁雕像。

那是一座雕工有些粗糙的女性人像,她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跪着,衣裙破碎而半裸着,胸口被一把华丽的长剑洞穿,远看就像是被钉在地上。

黯淡的黑铁表面布满了刮擦的痕迹,那些或深或浅的伤痕,从她的脸上一直蔓延到全身任何一处裸露的地方,倘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她的五官曾经也许还十分清晰,只是被过多的刮痕刻痕所扭曲,现在看上去已经有些面目全非了。

雕像旁边还有几个小孩,正手持着小刀反复切刺着她的胸口,可是这材料似乎异常坚硬,他们试了很多次,才有人成功地留下一道微小的刻痕,那个男孩欢呼起来。

“啊,”人群中那个姑娘小声说,“这就是‘伪神之死’。”

“是的,”青年扬起下巴,“怎么样,我们也该去试试——”

“不,”女孩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冷冷地说,“假如你想去像是那群蠢货一样割她的胸,那么你就去吧,我并没有半点兴趣。”

她转过身去拉住那个少年的手,两人嘀嘀咕咕地说起话来。

青年脸色也相当精彩,虽然周围其实没人在意这种事,但他似乎觉得自己很挂不住,“‘伪神’毁了法兰,她活该得到这样的下场,你难道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她冻结了整个法兰!所有的居民和圣职者都变成了冰雕——”

“我知道,”那个女孩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些书上都有,我只是觉得侮辱一座雕像十分无趣,假如你选择找她决斗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青年:“……”

哪怕人们嘴上骂得再欢,一口一个“伪神”,但他心知肚明,也不是所有的异教徒和反抗教廷的人,都能被冠上伪神的|名号。

伊洛娜确实是名副其实的神祇,只是她手段残忍的屠城,又傲慢地将自己称为世间真神,而且被冰结的前圣城彻底毁灭。

法兰位于海登帝国中部,建立时期几经选址才定下了方位,那里地处平原,土地富饶肥沃,四通八达连接着各大重要城市,如今的圣城凯亚坐落在山上,距离灰烬山脉也并不遥远,要知道那里是整个海登帝国遭受兽潮冲击的主要原因,从这一方面来说,凯亚与法兰自然无法媲美。

伊洛娜毁掉法兰的故事,对于教廷来说并不是一个值得宣扬的美丽传说,他们更愿意告诉所有人伪神是如何被光明神斩于剑下。

但是,在那之前,偌大的法兰城中如何回荡着哀嚎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以及在那个人释放毁灭级禁咒之后,这座圣城浸没在无尽的寒风与暴雪中,从圣殿到塔楼再到外城的每一栋房屋,举起长剑护盾加身的圣职者到街上四散奔逃以及隔着窗户瑟瑟发抖的居民们,所有的人和事物悉数变成了毫无生机的冰雕,死亡来临得那样迅速。

接下来就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苏玟其实不太清楚那场决斗是怎么回事,大部分人也都不知道,鉴于光明神和伊洛娜的战斗没有太多观众,唯有圣城里千千万万永恒定格在死前一瞬的冰雕,以及少数埃尔维斯身边的追随者次神们。

其他的主神,诸如战神和天空之神等等,他们愿意和光明神围攻霜风之歌,不代表他们还愿意去参与殴打一个人类。

是的,伊洛娜确实已经有了超越次神的力量,像是黑夜之神亲口承认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在主神们的眼中,她就是一个很强的人类而已,或者说,哪怕换成一个真正的次神,主神们也不屑去围攻她,就像不久前战神冕下还专门等着战斗结束,才出手去痛揍色|欲之神——

苏玟对这些主神所谓的自尊和骄傲保留意见,不过也能勉强理解,毕竟他们都是神族,而且是瞧不起一切生物的主神,唯一能和他们媲美的存在就是古龙,霜风之歌不仅是一个强悍的对手,还是他们的天敌。

至于伊洛娜,她在教廷眼中是异教徒,是圣城的毁灭者,是丧心病狂的刽子手,无论大陆种族和教徒们如何憎恨她,对于其他几位主神来说,他们其实是无所谓的。

他们不会为大陆种族的死亡而感到愤怒,更不在意异教徒的事——反正教廷信徒崇拜的对象是光明神和其追随者,又不是他们。

这一瞬间,苏玟非常清晰地感知到了这些人的想法。

这种感觉相当奇怪。

她凝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长街上交错来往的人影,以及远方阶梯通往的中城广场,一群白鸽停驻在大天使的雕像上,大剑和长戟的刃尖上闪烁着寒光,偶尔飘落几片雪白的羽毛,在遥远的塔楼里传来钟声的时刻,鸽群纷纷振翅起飞,扑向澄澈如洗的蔚蓝天空。

……他们都是我弹指间就可以毁灭的存在。

少女微微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双手,一边出神一边想着。

这一刻,她不但理解了那些毫不在意大陆种族生死的神明,甚至还能想象到伊洛娜屠城时的心态,哪怕她并不理解这位阁下为了什么而夺走一城人的生命,但是,也许那些根本不重要。

也许只是因为她有这样做的力量。

“……你没事吧,小姐?”

苏玟猛地惊醒过来,发现刚才那个女孩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她似乎想要伸手触碰自己的肩膀,却还是碍于礼节不敢随意动作,“没事,小姐,谢谢您,我只是想到……可惜我太年轻了,没有机会去法兰看看。”

——对于普通人来说,她确实不年轻了,不过,法兰毁灭在一百多年前,具体的时间,大概是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也许是一岁,也许是半岁?

总之,在她可以认字读书的时候,法兰已经变成了前圣城,所以这话也没说错。

女孩看她没事就松了口气,接着又有些不解地说,“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想去看法兰,我觉得凯亚这座城市也很美丽壮观,除了那座雕像。”

苏玟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的广场,“人们有理由憎恨她,她确实做了在大陆种族眼里十分糟糕的事,因为他们并不愿意被当做强者眼中的蝼蚁,而她却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无论他们再怎样抗拒,这都是事实。”

在法兰被毁灭的最初的那些年里,这座曾经辉煌壮丽的近神之地,曾经一度被严酷的风雪笼罩,冻结的冰雪数年都不曾融化。

伊洛娜留下的魔法领域有着人们难以想象的力量,阳光似乎都厌弃了那片土地,在几年之间不曾照临于化为冰城的法兰,整座城市常年阴云笼罩,甚至本来四季温暖如春的风语平原,都因为这禁咒的缘故变得寒冷,更别提法兰周边的小城市和村镇,许多人都难以忍受这气候而相继搬走,也有一些身体欠佳的人死于疾病。

教廷认为伊洛娜的死亡不足以赎回她的滔天罪孽,所以在新的圣城建立了这座伪神之死的雕像,而且还专门放在外城的大广场上,最初那些年里,人们为了雕像赶来法兰,满怀怨恨地在上面留下刻痕——他们许多都有亲人朋友死于那场无妄之灾。

再后来,折辱她的塑像似乎已经成了某种习惯,或者说来到凯亚游玩必须做的几件事之一。

女孩有些惊愕地看着一脸平静的金发少女,似乎为这话感到十分困惑,“……您在说什么?”

“我是说——”

但是他们又能怎么宣泄心中的愤恨呢,伊洛娜已经葬身于深渊,被罪火焚烧灵魂直至死亡,异教徒和黑暗种族们在圣火中被活活烧死,快的时候只需要几十秒,最慢也不过是几十分钟,伊洛娜却被烧了数年之久,那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人们没有别的办法了,”苏玟轻声回答,“就像你刚才对你的朋友所说,人们没有机会去和她决斗了,鉴于她死得不能再死,更别提绝大部分人根本没有这样的力量,那么他们还能怎么办呢,不是每个人都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得到一个折辱神明的机会——说实话,真正有本事那么做的人,对这种事反而会十分不屑。”

金发少女微微弯起嘴角,似乎想到了什么,笑意里增加了一点难以言喻的甜蜜,紧接着,她眸光一转,又多了一些纠结。

“我刚才……其实不是想说这个。”

女孩小声说,“您刚才说‘大陆种族’,这个词……我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

好吧。

确实只有神族和龙族才喜欢用这样的措辞。

苏玟有些难受地想着。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她依然能控制自己的言行和每一个举动,但是许多奇怪的、从前未曾有过的想法,却像是雨后疯涨的草叶般,一茬一茬地冒了出来。

“我在回答您的问题,小姐,”苏玟稍微平复了情绪,“您认为伊洛娜的雕像在圣城里是一个丑陋的景物,人们又对她做着更加丑陋的行径,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您可以从他们的举动中看到他们内心对这个世界的投射——当您拒绝去这样做的时候,您已经和这些弱者不同了。”

女孩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过了一小会儿,她抿着嘴唇,低声说:“您听上去也十分傲慢,无论是大陆种族还是弱者这样的称呼,这又反应了您怎样的内心呢?”

“我不知道。”

后者幽幽地回答,“也许是失去控制濒临疯狂、最终也会像是逃不脱的宿命一样,走向自我毁灭的存在。”

女孩:“……”

她有些害怕地看了对方一眼,慢慢地挪到了自己的同伴旁边,不敢再和苏玟说话了。

苏玟向她微笑了一下,跟随着涌动的人流继续向前,她穿过两侧有着圣职者阁楼的长街,身边来往的人群里不乏祭祀和神官,他们显然也是非工作时期的闲暇状态,熟人之间一脸轻松地说说笑笑,两个年轻的见习骑士姑娘手挽着手亲昵地走过,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大堆日常用品。

过了一会儿,她随着周围的人群来到了广场,这里十分热闹,周围充满了游客和居民以及圣职者,西大陆的各个种族,人类矮人精灵等等,还有少部分骑士牵着自己的魔兽和坐骑龙,旅客们对伊洛娜的雕像都十分感兴趣,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掏出刀上去割几下——而且这座雕像基本上也是仿真比例,并不可能同时围着几十个上百人。

伊洛娜的塑像被安置在一个平台之上,假如忽略那些恐怖的深深浅浅的伤痕,这人其实十分美丽,她跪在地上,长长的卷发散落在腰间,侧脸的线条清晰,眼窝很深,鼻梁高挺,唇瓣削薄,哪怕是跪姿也莫名显得有些冷漠。

可惜过多的伤痕在这张漂亮的脸庞上纵横交错,倘若仔细看的话还会感到相当吓人。

苏玟站在人群里仰望这座雕像。

当年光明神击败了伊洛娜,以圣剑神罚将她穿胸而过,这把剑也被栩栩如生地雕琢出来,比一般的单手剑规格更宽更长,却还不到大剑的尺寸,造型十分华丽精致,握柄上有着繁复的神语魔文,这句话一直延伸到剑刃上——

我将击溃深渊之敌。

苏玟不太确定这句话是不是这么理解的,她又多看了几眼,将它牢牢记在心里。

伊洛娜的塑像虽然是跪姿,却因为在平台上,依然比一般人高了一截,也因为这个缘故,在远处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身上的衣裙破碎了一半,四肢和胸腹基本上都坦露着,唯有腰间胯|下还勉强被遮蔽起来。

她的神情似乎还停留在死前的那一刻,因为脸上有太多的划痕刻痕,苏玟也不知道该怎样解读这个表情,像是惊讶,像是解脱,也可能还有些不甘。

是啊,她是唯一以人类之身成就真神之力的存在,纵观塔文帝国的半神准神们,他们大部分都是混血和龙裔,而且也没有谁能拥有超越次神的力量。

这样伟大的成就空前绝后,她只有几百岁,也拥有了永恒,却终究还是输了。

——从这个角度,苏玟确实有点好奇当时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假如只是想屠城,她完全可以在光明神来临之前逃跑,而她当时的举动听上去又很像是在期待一场决斗。

“看看她!这是‘伪神’伊洛娜,是最邪恶的异教徒,是所有人类的敌人。”

旁边一个男人拉着自己的女儿循循教导,“你记住了吗!我同意了你去学习魔法,但是你绝对不能变成这样的存在!”

——前面的几十年里教廷一直拉拢塔文帝国,自然不能只凭借圣女阁下的裙带关系,他们对西大陆的魔法师们也给予了许多宽限条件,在注册身份的前提下允许他们自由行动,后来还主动在一些大城市里提供检测魔法天赋的魔阵,允许他们进入教廷创建的学院学习。

随着圣女埃米莉的死亡,教廷在塔文帝国的势力全线崩溃,圣城当然还是一片繁荣,但是苏玟都能想到内城里的主教们如何头疼,更别提前面几位次神被一招击败,哪怕伊利亚斯特意没有把他们都杀了,他们也会需要相当漫长的一段恢复时间。

“可是。”

那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噘着嘴,在父亲看不到的角度,她望着伪神之死的雕像,眼睛里却焕发出光彩。

“可是她的魔法很厉害,如果我也能有那么厉害的魔法——”

“闭嘴!”

男人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小姑娘眼泪汪汪地捂着脸,她的父亲似乎本来就仇视魔法师,这一下更是十分愤怒,“你的曾曾祖父就死于法兰的毁灭!你永远不能忘记这仇恨!”

他说话声音并不小,周围的人倒是见怪不怪,还有些人对那个女孩投去复杂的目光,鉴于西大陆的人们对于魔法师或多或少都有些意见,毕竟这个词在数百年间都是禁忌般的存在。

那个男人看着女儿氤氲着泪水的眼睛,却没有发现对方脸上有悔意,一时更生气了。

只是,在他又要抬手的时候,神情忽然恍惚了一瞬,在小女孩畏惧的目光中,他匆匆忙忙甩下一句:“你别乱跑,在这里等着。”

说完扭头就走了。

小姑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目瞪口呆地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爸爸……”

这时候,人群里有一个年轻的少女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一手轻柔地按上小姑娘的肩膀。

后者愣愣地抬起头,眼见着对方那灿烂的金发色泽褪去,变成月光般的银灰色,她惊呼出声,抬起头却发现周围没有任何人感到异样,似乎人们都没有看到这一幕。

小姑娘的眼睛亮了起来,魔法师们似乎天生就向往这些神奇的力量,“您是谁?”

“您是冰系魔法师吗,对吗?”少女柔声说,“只是现在还无法成功释放二阶魔法。”

“是的,”小姑娘脸红了,“我,我只是自己看过几本书,用了一年时间才成功释放了第一个魔法,而且还只能背着我的父母练习。”

“下一次,”少女凑在她的耳边,“……用我的名义祈祷,也许你会得到想要的力量。”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刚才安静的世界似乎再次喧嚣起来,她试图在人群中寻找那个人的身影,却发现并没有类似的人。

她的父亲也从旁边的一家商店里走出来,拎着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发愣,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花钱买这些没用的物品,想了半天无解,只能走过来抓起女儿的手臂,把她连拉带拽地拖出了外城。

他们两人听口音就是海登帝国的公民,只是似乎并不居住在这附近,城外的大道上停驻了许多马车和魔兽坐骑,那个男人扯着女儿去牵马的时候,忽然被两个骑士拦住了。

两个骑士似乎从刚才开始就跟着他们,其中一个人拔出了腰侧的长剑,“先生,你可以离开了,但是这位小姐必须留下。”

“什么?”男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将女儿拉到自己身后,“你们要干什么?!我们是合法公民,你想要带走我的女儿不如杀了我——”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圣骑士轻描淡写地收回了长剑,剑刃刚刚洞穿了男人的咽喉,锋刃上残留着殷红的血迹,他手腕一抖,血珠从闪烁着寒芒的利刃上飞溅起来。

小姑娘望着父亲的尸体,泪水夺眶而出,“爸爸——”

她绝望地大叫起来,试图呼救,然而周围的人只远远投来注视,在听到圣骑士们“处决异教徒”的宣称后,他们就迅速离开了,许多人还为此叫好。

那个圣骑士扯了扯嘴角,“伪神的信徒,嗯?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你的主人了。”

骑士一步一步逼近,也许是猎物太弱小的原因,他反而带着猫抓耗子的戏谑,没有立刻一剑刺穿对手。

小姑娘惊恐地后退,在死亡的笼罩下浑身都在颤抖,半晌才想起自己是个魔法师,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我、我以我名呼唤你,冰雪的精灵啊——”

空气中泛起一道微弱的霜蓝色光雾,光芒一闪即逝,冰元素们无精打采地出现了一秒,接着就消失了,似乎根本不愿回应这祈祷。

两个圣骑士都大笑起来。

他们并不是审判团的人,也没有多高的职位,只是负责在外城巡逻,哪怕实力并不差,因为工作的缘故,平时根本没有机会处决异教徒,很少能享受这种凌虐猎物的快感,因此现在的场景让他们感到十分愉悦。

小姑娘满脸都是眼泪,父亲的死亡以及她接下来的结局,让她悲痛又恐惧,模糊间,刚才的记忆再次涌现出来。

“冰雪的精灵啊——”

倘若你能救我的话,我愿意成为你的信徒。

她在心中默念出那个名字,“我以我主之名命令你们,冻结我的敌人——”

我的灵魂,我的信仰,我的一切。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萦绕着刺骨寒意的白色冰霜,自她的指间喷薄而出,冰元素们尖啸着化作两道汹涌的白色洪流,疯狂地奔向两个圣骑士。

他们的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就永远的被定格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