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是更大的车子。”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圆华抱怨着。
“平时都是我一个人开车,所以没在意副驾驶座坐起来舒不舒服。”那由多在回答的同时,操作着方向盘。
“这辆车子是品川的车牌,所以你是从东京来这里?一路开过来很辛苦吧?”
“我还去过更远的地方出差,因为全国各地都有我的客人。”
“客人是?”
“针灸的病患。”
“针灸?”
“就是中医的针灸治疗。我是针灸师,坂屋先生也是我的客人。”
“原来是针灸啊,我原本以为做这种工作的都是一些老爷爷。”
那由多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针灸师也有年轻的时候,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说得也没错。虽然我说全国各地都有我的客人,但其实他们都是我师父的病人。我师父已经八十几岁了,腰腿都开始有问题,所以由我这个徒弟出差服务这些客人。”
“是噢,原来是这样。”圆华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趣。
那由多邀她一起去参观跳台滑雪并没有特别的理由,如果硬要说原因,那就是希望多了解她。她一眼就看出了坂屋目前状况不佳的原因,还发现了他膝盖的旧伤,甚至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这些都不像是巧合。那由多觉得和她多相处一段时间,或许可以稍微了解她。
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跳台。今天是晴天,几乎没有下雪。在蓝天的背景衬托下,跳台让人联想到白色的碉堡。
停车场内有许多面包车和休旅车,应该是准备参加下一场比赛的选手,还有与选手相关的人员开来这里的车辆,有些车子的车身上还写了比赛队伍的名字。
那由多穿着登山服,斜背起肩包走下车。圆华也跟着他下了车。她戴着毛线帽。
练习已经开始,选手一个接一个地从空中飞落。站在下方时,可以看到选手飞向空中,但看不到选手起跳,所以感觉选手是从跳台的起跳点一下子冲出来。圆华似乎也被眼前的气势所震慑,她抬头仰望着,一句话都没说。
那由多在可以近距离看到着陆坡的观众席上看到了筒井和坂屋。筒井穿着昨天那件羽绒服,坂屋穿着蓝色专业滑雪服。两个人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
那由多走过去时,筒井发现了他,举起一只手。那由多刚才在电话中告诉他,会带圆华一起过来。
“早安。”那由多向他们打招呼后问坂屋,“腰的情况怎么样?”
坂屋左右扭动身体后点了点头说:“多亏了你,我觉得好点儿了,不愧是‘神之手’的徒弟。”
“过奖了。”
“接下来就要靠我的技术了,在这件事上,任何名医都帮不上忙。”
“别这么说,请你好好加油。”
“嗯,我会尽力啦。”
坂屋戴起手上的头盔,扛着原本竖在一旁的滑雪板离开了。他的背影感受不到丝毫的霸气。
“希望他可以找回平时的感觉。”筒井嘀咕道。
“只要改正姿势的缺点就可以了,对吗?”
“的确是这样,但知易行难,也许需要某种契机。”
“契机?”
“任何契机都没问题,也许是侥幸来一次大跳跃。跳台滑雪的选手经常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回想起诀窍。”
“侥幸……噢。”
“但是,”一旁的圆华开了口,“也许值得期待。”
“为什么?”那由多问。
她指着走向缆车站的坂屋说:“因为他身体左右的平衡改善了,比昨天好多了。是不是针灸的效果?如果是这样,你真的太厉害了。”
听到圆华这么直截了当的称赞,那由多反而有点儿不知所措:“那就谢谢了……”他想不到其他可以说的话。
“那个缆车谁都可以搭吗?还是只有选手才能搭?”
“不,只要付钱,谁都可以搭。”
“是噢。”圆华说完,迈开了步伐。她似乎打算去搭缆车。
“真是个奇怪的女生。”筒井小声说道。
“老师,你也这么觉得吗?”
“是啊,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觉得她好像完全看透了我的想法。这么说可能有点儿失礼,但老实说——”筒井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了下去,“心里有点儿毛毛的。”
“她说昨天的事还没有搞定。”
“是啊,她说想要看有关那次龙卷风的调查报告。因为是七年前的事,我的记忆有点儿模糊,所以昨天告诉她,我会确认相关资料和照片,在脑袋里重新整理之后,再告诉她详细情况。”
“原来是这样。”
“她似乎也遭遇了那场龙卷风。”
“啊?所以,她妈妈去世的时候……”
“她好像也在场,而且亲眼看到她妈妈断气。”
那由多听了,一时说不出话,看向前方的缆车。圆华坐在缆车上,即将到达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