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中莫名出现的发光源,绝不是探照灯和手电筒,而是一种冰冷的荧光,亮如明月。玉面狐狸也看出那不是廓尔喀人的探照灯,预感到有危险,她连忙捡起鱼尾弯刀。我们二人顾不上再拼个你死我活了,捡起背包,躲进一条岩裂。却见那个巨大的发光源,缓缓沉入暗河,眨眼又不见了。
我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那岩裂十分狭窄,我和玉面狐狸两个人全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挤在一起,我隔着衣服接触到她柔软的身子,心中不禁有些异样。
我对玉面狐狸说:“你不是想要我的狗命吗,怎么直往我怀里钻?”
玉面狐狸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抬手就是一刀,我将身子向左一侧,稍稍避过她的来势,右手按住她握刀的手腕,擒住往下一拧,喝一声:“撒手!”玉面狐狸的鱼尾刀应声落在岩石上。她手腕被我扭住,疼得直吸凉气,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心想:“打不过怎么还哭上了?”只好把她放开。怎知她抬手又是一记耳光打向我,我和她离得太近,又看她眼中含泪,好似梨花带雨一般,没料到她突然动手,脸上“啪”地挨了一下,打得我眼前直冒金星。玉面狐狸捡起鱼尾刀,傲慢地挺直腰板儿,转身走了出去。我有心发火儿,又不能摁住她揍上一顿,只好不再理她。
我一看此地不宜久留,打开我的背包,点了一下装备,只有三个黑驴蹄子,两包压缩饼干,一支狼眼手电筒,一捆信号火炬,一个空的行军水壶,以及工兵铲。背包上配有浮漂,所以落在暗河中也没有沉下去。但这暗河无边无际,水势浩大,我如今落了单儿,仅仅凭一个绑有浮漂的背包,如何脱身才好?
我打开狼眼手电筒往周围看了看,正应了那句话:人不该死总有救。不远处的岩石上,有一个船型棺木,只是空棺,以鱼皮缠住的死尸,并不在棺中。
圆沙古城干尸庙下的暗河,分为上下两层,由于水位下降,上层已经成了积满流沙的洞窟,下层暗河幽深湍急,边缘布满了层层叠叠的巨岩。当年从干尸庙中抛入圣井祭祀洞神的棺木,也有若干穿过流沙,落入了暗河。那棺木都是整根沙柳,从中掏出人形,沙柳浮力甚强,正好用来渡河。我将背包扔进棺槽,使尽全身的力气,要将棺木推进暗河。
忽听玉面狐狸在我身后说:“你要把我扔下?”
我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我不是一路人,走的不是一条道儿,暗河中还有别的棺材,各走各的为好。”
玉面狐狸服软说:“我不会水,你带上我,我告诉你西夏金书的秘密!”
我一听这话,俩眼珠子一转:“西夏金书中有什么秘密?你先说了,我再带你走!”
玉面狐狸还没开口,忽见暗河中那个巨大的光源又出现了。
我见情况紧急,只好先让玉面狐狸上了木棺,不过我也明确地告诉她:“不要想跟我玩儿什么花样,胡爷我往外掏坏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身上的西夏金书你也别想看上一眼,怕你一看走不动道儿了,八匹骡子六匹马拉不回去!”
紧接着我用工兵铲在岩石上一撑,木棺落在暗河上顺流而下。二人乘在木棺上随波逐流,在湍急的河流中持续迅速向前。如果我所料不错,暗河的尽头便是西夏坛城,供奉金阙明珠的密咒伏魔殿,同时也是西夏妖女的墓穴,但是很难估计距离,只盼雪梨杨、胖子、大金牙三人也能脱险,抵达那座深埋山腹的地下宫殿。玉面狐狸之前说只要我带上她,就会告诉我西夏金书中的秘密,可她一直也不吭声,我也不想去问,明知问了对方也不会如实相告,而且玉面狐狸也未必全部知道。如若她已经洞悉了其中的秘密,那就没必要抢夺这个西夏金书。西夏金书共有四幅图画,其中三幅的信息不仅玉面狐狸知道,我也知道,只有最后一幅图画——永恒的死亡之河上,两个无脸鬼捧起一个黄金棺材。其中似乎隐藏了打开西夏地宫的秘密,必须揭开这个谜团,才可以进入密咒伏魔殿!
我打头儿想了一遍,又往前抬头一看,见玉面狐狸在前面瑟瑟发抖,两手紧紧抓着木棺,看来她确实不会水,这倒不是装的。
我吓唬她说:“你在江湖上好歹有个匪号,手下也不少,是不是没想过会有今天?我可提前告诉你,上了我的船你就得听我的,我让你怎么着,你就得怎么着,别想跟我玩儿什么哩格儿楞,否则让你吃板刀面,要么就吃馄饨!”
玉面狐狸问我:“板刀面怎么吃?馄饨又怎么吃?”
我说:“板刀面是我一刀剁了你!馄饨是我直接给你扔河里去!”
玉面狐狸说:“我看你只是咋呼得凶,却不愿意杀人。”
我说:“那你可看走眼了,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在潘家园儿是什么名号——戳破天的大旗杆子!话虽有点儿悬,能耐不含糊!你是不是以为我能混到这个地步,是光凭我长得英俊?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你奶奶个腿儿的,我这也是拿脑袋拼出来的,如若不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我敢吃这碗?你要是凡尘俗世待腻了,你尽管言语一声,今儿个我发送你一场!”
玉面狐狸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又回过头去,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
我一看这路子不对啊,她怎么还委屈了?不过这么一来,我也不好再吓唬她了。
过了许久,玉面狐狸叹了口气,才开口说:“其实……其实我与你真的没有什么过节儿,只是我必须从西夏地宫中带出明月珠……”
我说:“那也不必说了,各有各的苦衷,谁生孩子谁知道肚子疼。”
玉面狐狸嗔道:“人家好好跟你说,你怎么不听呢。”
我心说糟糕,这会儿怎么连称呼都变了,不说你我了,说成“人家”了!这个“人家”是干什么吃的?我只好对她说:“那你说吧,你为什么要明月珠,不是那些境外财阀出大价钱让你来盗墓取宝吗?”
玉面狐狸低下头说:“我祖上家世显赫,但我父母早亡,自幼是祖父将我带大,前几年他老人家在一次事故中撞到了头……”
我心说:“你祖父不也是个盗墓的老土贼吗,是不是掉进哪座古墓里摔坏了脑壳?”这话我只在脑中想了一下,却没说出口。
这时玉面狐狸继续说道:“西夏地宫中供在密咒伏魔殿中的明月珠,又称上清珠,那是一件稀世之宝,根据史书记载,人若有所忘,以手抚此珠,则前尘往事历历在目。我祖父头部受损,只有这明月珠才救得了他。所以,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要在西夏地宫中找到这枚明月珠。”
我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如此执着。”
玉面狐狸说:“你能体谅我的苦衷便好。”
我说:“我可以体谅,非常之可以体谅。”
玉面狐狸说:“之前是我不好,如今咱们一同落进暗河,多亏你仗义出手,我才没做了这水下之鬼。”
我说:“既在江湖混,都是苦命人,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玉面狐狸说:“我可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
我说:“你想怎么报答?”
玉面狐狸柔声说:“救命之恩,恩同再造,你想让我怎么报答,我都听你的。”
我说:“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不想再死皮赖脸地非要冒充正人君子了。”
玉面狐狸嗔道:“胡哥,你太坏了!”
我一听不好,糟了个大糕,称呼怎么又改了?已经不说“人家”了,改叫“哥”了!
我对玉面狐狸说:“坏人肯定有,不过应该不是我。”
玉面狐狸说:“那是谁啊?”
我说:“明知故问,总共就俩人,两口子压死奶娃子——不是你就是我。”
玉面狐狸说:“你就喜欢说胡话,真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口中同她对付,心中却说:“你这是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看来你真不认得我是谁!纵观当今世界,阶级敌人人还在心不死,我一刻也没放松过警惕,连睡觉都睁一只眼,说句不好听的,老子的阅历比你的月经还多,我会相信你这套鬼话?”想到这儿,我对她说:“刚才听了你的身世,我感同身受,我也曾经年少爱追梦,要是说起我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既然你提起明月珠,那我就不得不说一说我的祖父,说到我的祖父,我真是有一肚子的苦水儿要诉。我们家老太爷,从三岁就给地主放牛,十岁出去放牛的时候,被日本鬼子用刺刀挑起来,摔死在了大石头的上面,留下我太奶奶,含辛茹苦,一针一线缝穷把我爷爷带大。我爷爷小时候那叫一个苦啊,可他从小就要强,从小就发奋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好不容易当上了人民教师,教了好多学生,桃李满天下,真得说是吃下去的是草,挤出去的是奶,可他打小营养不良,最后挤奶挤太多了,挤成了乳腺炎,我全世界打听遍了,只有上清珠才能治他的乳腺炎!”
玉面狐狸听到这儿又扭过头来,幽怨地望了我一眼,说道:“胡哥,你太讨厌了!你爷爷知道你这么说他老人家吗?”
我说:“我爷爷打小就告诉我一句话——做贼的心虚,放屁的脸红!”
我们二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挖苦对方,暗河中突然亮了起来,那光亮自下而上,迅速接近,我和玉面狐狸都是一惊,一股寒意从脚底心直贯顶梁门,一个握紧工兵铲,一个拔出鱼尾刀,只听“哗”的一声水响,从水中跃出一条头上发光的大鱼!
巨鱼从暗河中一跃而起,从头到尾足有三丈多长,鳞片呈一种近乎透明的淡蓝色,头上一个发光器,有如头顶一轮明月,我和玉面狐狸二人瞠目结舌,眼睁睁看它从头顶掠过,竟发出“呜呜”之声,带起的水将我们都淋透了,巨鱼腾空落下,几乎将浮在河上的木棺掀翻,巨鱼似乎并无攻击之意,但它在暗河中形成了一个大旋涡。木棺绕旋涡打转,我急忙用工兵铲划水,想要从旋涡之中逃脱。红柳木棺剧烈摇晃,玉面狐狸一个没抓住,翻身落在水中,她肩上有信标灯,使用化学光源,遇水即亮,一明一暗,闪烁不定,周围虽然一片漆黑,我仍是可以看到她的位置。
我心想:“玉面狐狸这个狐狸精,口中没有一句实话,活神仙碰上她都得吃她算计了,让她在这儿淹死也好。可还是那句话,既在江湖混,都是苦命人,我不可能见死不救,何况还要以此要挟她的手下。”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我立即伸出工兵铲,让她抓住,用力将她拽上木棺,又用铲子在水中一通猛划,逃出了巨鱼出没的水域。
玉面狐狸二次落水,又死里逃生,趴在木棺中吐了几口河水,兀自惊魂未定,忽然转身,一头扑在了我怀中,说:“胡哥,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说:“你给我坐好了,听我说,我救过的人多了,可这其中也有很多人,根本不值得我伸手,只值得我伸脚,所以你也不用鸟儿炸窝似的大惊小怪。”
玉面狐狸说:“说真的……”
我心想:“嗯,这才要来真的,合着之前全是假的?”
但听玉面狐狸说:“说真的……其余的人生死不明,咱们从这条暗河一直前进,必定会抵达西夏地宫,有一个秘密我要提前告诉你,否则你我均死无葬身之地!”
我寻思:“如此重要的事情你会好心告诉我?好吧,我就当是雷锋同志又复活了,听听你说的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玉面狐狸说:“大夏有山,山中密咒伏魔殿,以金阙明珠供奉伏魔天尊,但是伏魔天尊的巨幅壁画是不可以看的,任何人见到那幅壁画,都会立即变成永恒死亡之河中的活鬼。必须破解西夏金书中的谜团,才能打破这个诅咒。”
我说:“人要是活着,那就不能叫鬼,要是当了鬼,那就不说是活的,怎么叫活鬼呢?”
说话这时候,暗河水势趋于平缓,而洞穴的走势更为开阔,似乎进入了一个地下湖之中。地底洞穴之中生长着无数长尾萤火虫,在洞中漫天飞舞。岩壁上栖息的长尾萤火虫,自然垂下发光的尾部,像无数条长短不一的半透明细丝,从洞顶倾泻而下,极像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帘,使整个洞内熠熠生辉,灿若繁星。水平如镜,如果不用铲子滑水,木棺便停止不动。萤火虫多得难以估量,有的盘旋飞舞,有的落在洞顶,星星点点的荧光倒映在水面上,将地下湖映成了一片深邃的幽蓝色。四下里幻光浮动,木棺如同航行在璀璨的星空之中,上下左右尽是幻化的星光。此时船底又出现了几轮亮如明月的光源,那是栖息在深泉中的大鱼,正在暗流中潜行,头顶的发光器,发出阴冷的光芒,好似几轮明月在星河中升起。此等光怪陆离的奇异景象,我之前从未见过。
玉面狐狸触景生情:“从圆沙古城遇到大风沙,逃入古城干尸庙,又落进这条暗河,真可以说是两世为人。我到这会儿才明白,争名夺利没有任何的意义,与其等到死后才感到失落,不如趁还活着
,好好相爱一场!”
我心想:“在我面前说这个,简直是妓女面前脱衣服,穆铁柱面前比高低,你还差得远呐!”当即对她说:“光阴瞬息,岁月如流,人生几何,安能常在,你看万里黄河今犹在,古往今来尽是空,历数世间多怪事,高山为谷海生尘,观棋不语真君子,把酒多言是小人,我就这么多词儿,全给你扔这儿了。”
玉面狐狸说:“胡哥,你真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我说:“懂不懂不要紧,只是这西夏金书决不能让你看!”
玉面狐狸说:“你还是不信我的话吗?如若不解开铁盒中的谜团,我们到了密咒伏魔殿之中难逃一死!”
我说:“我还就不信了,说什么看一眼伏魔天尊壁画会被吓死,我挂符摸金,寻龙取宝,开过多少棺材,见过多少粽子,眼睛也不曾眨过一眨,我倒真想看看有什么东西能把我吓死。”
玉面狐狸说:“别说这样的话,你死了让我怎么活?”
我说:“我倒让你给吓死了,我是死是活与你有何相干?”
二人夹缠不清之际,木棺已行出地下湖,暗河走势再次变得奔涌咆哮,水声如雷。暗河前方的走势急转直下,我听水声不对,忙与玉面狐狸将木棺划到边缘,向前一看,暗河跌入一个直上直下的深洞,我从背包中取出一枚信号火炬,扯掉拉环向下一扔,明亮的烟火不住下落,一个庞大洞穴迷宫的垂直通道,自上而下从黑暗中浮现出来,那是在无穷的岁月中由水流侵蚀形成,暗河奔流而下,仅如一道白线,雾气缭绕,幽深莫测。
我们几乎已经触摸到了传说中西夏王朝的“密咒伏魔殿”,但是谁也说不清在这个古老传说的尽头——究竟是“仙境”还是“魔窟”?
一条暗河穿过绝壁直坠迷雾,由于这洞穴过于巨大,从高处居然听不到落水之声,我和玉面狐狸攀下绝壁,赴水向前。从风水形势上来说,这就是“九龙照月”,九条河流从四周注入这个大洞,虽然有的河流已经枯竭,但这形势尚在,《十六字风水阴阳秘术》之中曾有记载:‘九龙照月’埋的是女子,帝主人王不当此葬。可见西夏地宫中确实葬了一个女子,至于是不是“妖女”,我还无从判断。
而在这黑茫茫的水中,有一座规模宏大的宫殿,狼眼手电筒照明距离不过二十余米,两边不见尽头,往上看也看不到顶,简直跟一座山似的,外壁走势似成圆形,而且那是三合土,坚厚无比,工兵铲凿上去,只能凿出一道白印。
玉面狐狸说:“西夏地宫是坛城结构。”
我记得《十六字风水阴阳秘术》佛字一篇中,提到过坛城墓室,地宫外形有如土坛,在佛教传说之中,土坛是降魔的法阵,应该有六座石门,暗指六道,天、人、修罗为三善道,畜生、恶鬼、地狱为三恶道,看来玉面狐狸倒不是信口开河,由于这是一座土坛形地宫,所以我们往任何方向走,都可以找到入口。
二人绕行百余步,就见一座巨大的拱形石门,嵌在这土壁之中,石门上一左一右,是两个怒目圆睁的金刚,手执三棱降魔杵,相对而立,胯下各有一头猛兽,猛兽口中衔有一个恶鬼的首级,踏在无头尸鬼之上,当中是一个“神、鸟、鹿”盘旋合一,首尾相衔的图案,象征生死轮回,周围饰以卷云纹。
无首尸鬼以下的部分都没在水中,仅是水面以上的石拱门就高逾五六丈,系一整块巨石从中分开雕凿而成,闭合紧固,又以铁水浇注,几百个人也未必推得开它。
不过石门太过沉重,年久发生沉降,与拱顶之间分开了一道缝隙。我和玉面狐狸攀援而上,从拱顶之下钻进地宫。举起狼眼手电筒往前一照,宽阔的甬道直通深处,两边也有许多门洞,脚下都是刻满经文的大砖,各个窟室中的壁画精美绝伦,廊柱间布满了人油熬成的长明灯,但是早都灭了。我摘下一支长明灯烛,绑了一个火把,用Zippo打火机点上,照着亮往四周看。
我们完全不知道这坛城地宫中有什么危险,不敢贸然前进,玉面狐狸紧紧跟在我身后,几乎都贴在了我身上,她的呼吸吹得我脖颈发痒,我明知这个狐狸精是想对我施展美人计,不免起了要将计就计的念头,可是一想雪梨杨下落不明,我起这个念头对得起她吗?就让玉面狐狸往后边站,别离我太近。
玉面狐狸却说:“不!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有你在身边我才不怕!”
我说:“你在我边儿上我这全身上下都长鸡皮疙瘩。”
玉面狐狸说:“是吗?我摸摸!”
我见玉面狐狸说着话,便将手伸了过来,赶紧进了甬道旁边的一个窟门。之前我以为这甬道两旁的窟室中,绘的都是神佛壁画,可走进去举火一照,原来那壁上绘了一个赤身的仙子,头戴宝冠,酥胸半露,心说:“这也太他妈黄了!”再定睛一看,这个赤身仙子,头顶明珠宝冠,脸型修长,目秀鼻直,眉细舒朗,微含笑意,形象生动,姿态绰约,呼之欲出,看上一眼,就能把人的魂儿勾去。
正看得出神,玉面狐狸突然靠过来,紧贴着我说:“胡哥,你色迷迷地在看什么?”
我一指壁画上仙女半露的酥胸,搪塞说:“白面馒头,剁一刀。”
玉面狐狸笑道:“你可真色!”又问我说:“你觉得是她美,还是我美?”
我一恍惚,觉得壁画中的仙女真和玉面狐狸有几分相似,转头一看玉面狐狸,她眼波流转,身上的香气又软又甜。我急忙收摄心神,再看壁画上仙女的周围,绘有许多相貌狰狞、青面獠牙的鬼怪,心想:“壁画中的仙女竟是这墓主人——西夏妖女不成?”于是顺口答道:“你们俩都够美的,可也得分跟谁比了,让我说,离天仙还差了半截儿。”
玉面狐狸正要说话,忽然有一张大胖脸从窟室外探进来,问了句:“你看我和天仙还差几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