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女佣人在主人卧室里发现了被人勒死的三沙子的尸体。
搜查本部因两年前同一家主人遇害案件至今仍末破案,所以对这次残暴的杀人案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并期望破案成功。
这次作案现场整个都被破坏了。与前一案件不同的是:
没有凶手进入房间时留下的脚印,后门仍然上着锁,侧门的窗户也紧关着,因而凶手的进入口和逃跑口只有大门一处。
正门的锁是在里面被打开的,凶手逃跑后,大门仍旧敞着。上次的案件在后门口留下了41号尺码的脚印,这次却没有留下。
搜查本部查对比较了这一案件与上一案件的相同点和不同点。
不同点是池野被杀时,曾有过抵抗的迹象,这次却没有。
三沙子穿着睡衣,裸露着乳房躺在床上。在颈部有两条勒过的痕迹,却没有伤着皮肤,从这一点看,可以肯定作案时凶手使用了绢丝领带。在枕头旁的烟灰缸里,留有七个吸剩的烟蒂,察验唾液证明其中有三个与三沙子血型相同,另外四个属于与她的血型不同的A型。
这一血型与在她的阴道内发现的精液是同一血型。从这一点可以推断。三沙子是在与男人拥抱时,或是在睡觉时被勒死的。正门开着,没有其它的进入口,这一点很清楚。
相同点是房间里衣柜和写字台的抽屉全部给拉开了,衣物散乱。然而她装有十二万余元的钱包却原封末动;钻石、宝石、蛋白石、翡翠和镶有宝石珍珠的戒指、首饰以及马蹄型的女式手表也没有动过的迹象。因为三沙子本人死了,所以失盗物品的真相还不清楚,也可以推断为盗走了除钱包里的饯以外的现金。
总之,一切迹象表明,三沙子的情夫因爱情问题的纠葛,把她杀了之后,顺手牵羊,盗走了钱财,或是凶手有意伪装了现场。在上述的搜索中没有发现凶手指纹。女佣人睡得太死了,对当夜发生的凶杀案件一无所知,不过她还是说出了几个去过主人卧室的男人的姓名,其中之一就是设计事务所的会计师通渡。
搜查本部经过周密计划,当夜传讯了事务所的全体所员。当问到秋冈时,他说:“晚上6点到9点在电影院,11点左右回家。”没有必要调查所员们当时是否在现场。
通渡吓得魂不附体、脸色苍白。解释说:“那天晚上9点到10点正好在她床上。”
经解剖尸体验定。三沙子死亡的时间是晚上10点至11点。
通渡的血型是A型,这与三沙子阴道里的精液和姻缸中吸剩的烟蒂上的分泌物是相同的;而且卧室里好多地方都留有通渡的指纹。他坦白了与三沙子发生了关系和俩人把吸剩的烟蒂放入烟灰缸等情节。他拼命地否认勒死三沙子的事。并坚持说,弄乱了房间、柜子等都不是他干的事。
他哭述道:“我没有理由杀死所长,我与所长之间保持这种肉体关系已很幸福了。象这样杀了所长,无论如何也要暴露的,并给家庭带来苦恼,在社会上也不光彩。”
可是,调查的警官们还是不相信他。“你别想蒙混过去,假如你仅仅是与女人保持暖味关系的话,就当家庭纠纷解决好了;可是。如果杀了人的话,就要被判处死刑的。若不如实坦白交待,你可知道后果吗?”
“我绝对没有杀人。”
“那么,三沙子被杀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跟她在一起吗?”
“9点到10点我与所长在一起同床了……可是,除了我之外,她还有其他的情人。对此我没有说过一句报怨的话。”
“是你出于嫉妒把三沙子杀了吧?”
“绝没有那样的事,我说的都是真话。我想恐怕是她的其他情夫在我离开之后,马上来到所长家把她杀了。”
“有那么偶然的巧合吗?”
审讯的法警嘲笑了一声,把此事报告了上司。预审官没有回绝通渡提出的疑问,并就此展开了调查。这一杀人案件有很微妙的地方,核实通渡的口供也没有发现什么不自然之处。的确,他没有杀害三沙子的理由;搜查通渡家的结果表明,没有查出任何盗得的财物。
说来也奇怪,通渡的指纹只留在了正门的把手、楼梯的扶手上及二楼的客厅和卧室里,但被翻乱的柜子和日用器具上没有发现一处指纹。从这一点来分析,通渡从正门进来后,直接通过了走廓,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的客厅与三沙子讲话,然后进入了隔璧的卧室。回去的经过也是相同的;他没有进入其它的房间。如果他把楼下房间的家具弄乱了,一定会留下指纹的。可是,那里只有三沙子一个人的指纹。凶手是戴着手套垃开抽屉,翻乱家具的。
假使凶手是通渡,那么,杀三沙子时一定会戴上手套,在杀人现场不留指纹,这是毫无疑问的。如果这样推论,真正的杀人凶手就是另一个人了,那个人戴着手套把三沙子勒死之后,为了伪造现场,弄乱了柜子、抽屉等。
预审官认为,通渡的供词是真实的,便责令下属调查三沙子与男人的全部关系。在这一点,女佣人的话起了决定作用,两个中年男子和两个年轻男子的日常情况被调查出来了。
三沙子的性生活是相当紊乱的。但是,在案情发生的当晚,这四个男人都有证人证实不在现场;因此警视厅认为,一定还有未查出的人。
搜查本部的警察对进一步调查很感棘手,便再一次寻问了女佣人,当晚是否遇到过其他的来访者,不是三沙子的情人也可以。
女佣人说:“来访的男人全都说出来了。”她想了一会儿,补充说:“大约一年前,秋冈在晚间7点来访过,与主人在二楼谈完话便告辞了。”当问到秋冈停留的时间时,女佣人回答说:“呆了30分钟左右便回去了。仅仅这么一次,以后再没有来过。”
搜查本部认为,这构不成问题,30分钟左右不象是情人关系;况且女佣人说,他们俩当时仅仅是在二楼客厅里谈话。女佣人可以分辨出进过三沙子卧室的男人们的相貌。实际上,警视厅也从未听说过三沙子与秋冈有任何暖味关系。
搜查本部为了进一步掌握线索,决定传讯秋冈。问一些情况。
在警视厅,秋冈沉着地说:“其实什么关系也没有,只是为了工作的事急于找所长商量,7点钟左右去所长家拜访了她。呆了30分钟,谈完了话就告辞了。”
审讯官问他:“那件事不能通过电话商量吗?”
此时,秋冈的神色显得有些不安。
“不能用电话商量,因为是设计上的问题。”
审讯官点了点头,觉得这是合乎情理的。在这一案件的调查阶段,警视厅得知秋冈是池野设计事务所的杰出人物,具有卓越的设计才能,闻名于社会和实业界。因此,审讯长想起他本人打算新建一套住房,便指着秋冈带在身边的一份设计图,随随便便地问道:“这是给哪儿设计的建筑呢?若是你没计的,一定非常漂亮,有机会让我欣赏一下这座建筑好吗?”
秋冈大吃了一惊,为了搜寻记忆,陷入了沉思,好不容易才点出了两位主顾的姓名。
让秋冈回去后,审训长觉得有点奇怪。秋冈对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显得有些慌张?秋冈是设计事务所的权威人物,又具有建筑设计上的才能。而三沙子对建筑设计是一窍不通的。他们俩有什么可以商量的呢?
一般来说,根据主顾的要求来决定建筑的预算或设计的样式。设计预定的变更问题需征得三沙子同意,秋冈要与三沙子商量。即使那样,也没有必要晚间去寓所进行个别交谈。第二天所长来办公室后,还可以充分地进行商量嘛。
通过对其他所员的调查,都说秋冈没有为哪件事与三沙子商量过,况且还是一年前的一次访问。那前后即使没有那件事,审讯长仍觉得很不自然。假如与所长进行过那次谈话,按理说应常常为此事去所长家。
审讯长按秋冈点出的实业家和饭店老板的地址去核实了情况。两人都说一年前的这个时候确实托池野设计事务所设计过建筑样式。
审讯长一边回忆着那天秋冈对这一问题的惊慌表情,一边思索着。他对秋冈做了进一步的调查,但调查的结果都对秋冈有利。秋冈已成了池野设计事务所的顶梁柱了,单凭这二点,他就获得了优厚于其他所员几倍的工资。他与池野夫妇相处得非常和睦。三沙子经常在一流饭店宴请秋冈夫妇,他们也很感激三沙子的深情厚意。秋冈与三沙子的关系的确相处得很融洽。
当问及所员们,象秋冈这样有才华的人为什么不独立经营时,回答是一片赞扬声:“秋冈对池野先生有感情,池野死后第二天,秋冈就买了新绘图工具,把原先那套所长送的德国造的圆规收藏起来,留作纪念……”
总之,对秋冈所说的话,连警察们都很佩服。
提到绘图工具,审训长一下就想起了大小圆规和分规。
分规与圆规相似,但另一条腿上不附带铅笔,如同一条很尖的锥子。刺中池野心脏的凶器就是象锥子一样的东西;被刺中的伤口稍稍有些不整齐,呈圆形。假如使用的是能扎透多层纸的普通圆规,伤口的形状应完全是圆形的。但在池野胸都的伤口附近,不是有一个用同样锥尖划破的伤痕吗?是分规的另一条腿尖在胸部轻轻地擦划了一下吧?就是说凶手竭尽全力把两条腿的分规朝池野胸部刺去,但突然两条腿分开了。这样一来。势必会擦伤皮肤的。因为第二天清晨马上新换了一支分规太显眼,所以秋冈买了一套日本产的绘图工具。
审讯长再次传讯了秋冈,并质问道:“你好象在池野被杀的第二天换了一套新的绘图工具,邢套旧的耶儿去了呢?”
这一问使秋冈比上一次更加惊慌,脸色都变了。
“啊……那是两年前的事,我记不太清楚了。”
“事过仅仅两年,怎么会忘了呢?绘图工具不正是建筑设计师的灵魂吗,如同理发师的剃刀、厨师的菜刀、木匠的凿子、刨子以及武士的刀、剑一样重要。象你这样有名望的人难道不懂吗?那一套是德国造的,你更应珍爱它才对。你是以铭记池野所长的恩情为理由才换的,那套旧的不管你怎么收拾、整理,也绝不会忘了呀!喂,你放到哪儿去了呢?”
“我,记不太清了,或许是送人了。”
“送人了?送给谁了?”
秋冈近乎于哭腔回答道:“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审讯长握出的这一质问,也正是秋冈想要弄清的。那天晚上,在杀害三沙子之前,秋冈曾向她打听过那套绘图工具的下落,但她没有告诉他。其实,秋冈那天晚上并没有与三沙子发生关系,只不过以此为借口,用事先准备好的领带把她勒死了。随后戴上手套,把房间里的柜子、抽屉、书箱等三沙子爱藏东西的地方都翻遍了,但始终没有发现那套绘图工具。
审讯长让下属彻底地搜查了三沙子的蒙。毕竟是专门从事侦破的,搜查人员很多,不到两个小时,在庭院中的旧石佛像下面,找到了埋在土里的盛有绘图工具的皮盒和一双41号尺码的旧鞋。打开皮盒一看,染着污血的分规,如同贵重物品一样,用黑天鹅绒包着。
审讯长一下就明白了,两年前,把这些杀害池野的犯罪证据埋起来的是三沙子。秋冈为了毁灭证据,曾在她家寻找过。警察们推断,三沙子和秋冈合谋杀死了池野。然而,关于他害三沙子的动机,只能从他本人的口供中得到了。审讯长把沾满了污血的分规放到桌子上。
“这是你的吗?”
秋冈恐惧地点了点头。
“放在哪儿你不知道吗?”
他摇了摇头。
“埋在了池野家的院子里,石佛像下面。喂,这也是你的?”审讯长把一双41号半的旧鞋也放到了桌子上。
“两年前的某天晚上,你穿着这双鞋,从池野家的后门进来过吧!”
秋冈再次摇了摇头。
“那么,那天晚上你在哪儿呢?”
“我……我……”
“这次你杀害三沙子,事先也是声张说你顺便要到电影院去看电影。然而,那个证词已是老黄历了。这次杀害三沙子的案情留待以后慢慢地细审,两年前的那天晚上你到哪儿去了?”
“我借了三沙子的汽车,到郊外去旅游了。这事三沙子知道。”
“这是你与三沙子合谋的假证词。你真愚蠢,三沙子已被你杀了,死去的人还能为你出庭作证吗?对你这位具有卓越才能的建筑设计家来说,这实在是太可借了。”审讯长很惋惜地看着秋冈的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