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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102

申振不惜付出生命代价,小心翼翼藏起来, 用于威胁齐进的关键性证据究竟是什么呢?

许秋来没能看清楚全部。

文件有两份, 她当时距路南峥三米半左右, 2.0的视力瞧清了两份文件的厚度,还有每次他翻页的格式, 从路南峥欣喜的表情隐约猜出来,厚的那份多半是齐进的洗钱账本,薄的那份应该是用于上下关系打点的行贿名单。

接下来经侦队紧急逮捕的一系列嫌疑人,更是证实了许秋来的猜测。

齐进被捕了!

一连几天,许秋来每天睡醒一睁眼,只要想到这件令人兴奋的消息,都忍不住畅快得笑出声来。

在此之前,他几次被传去问话, 每次不超过十个小时便能大摇大摆从审讯室平安无事走出去。

警方不知道他有猫腻吗?知道, 可是谁也拿不出证据。

这个野心勃勃的中年男人, 当天还在准备启辰的新智能研讨会, 现场媒体齐聚, 他在台上发言完毕一下台,警方已经拿着手铐在等候。

消息一出, 启辰连跌了两三个月稍稍有回暖的股票, 重新以不可挽回的趋势滑入深渊。

这样的大人物被捕前事先没听到一点风声,而且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这样的场合下被带走,足以证明警方已经掌控了足够的证据。

报道中,媒体的灯光下, 踏上警车前,面白须淡的中年男人态度从容,招手唤来助理,最后与他交代一些事情,另点名了需要通知的几位律师。

饶是许秋来恨他入骨,也不得不佩服他这份不动如山的定力和强悍的心理素质,犯过那么多事,他直到上警车前还能保持上位者的气派。

值得注意的是,许秋来找齐现场所有媒体的录像带反复观看,发现男人上车前的口型,他交代的两三个律师里,其中没有提到施方石的名字。

yes!秋来握拳。

这便要提到她的另一番布置了,警方昨天才在张蕙的别墅搜到证据,许秋来晚上抽空给齐进的工作邮箱写了一封匿名信,大致的意思约莫是,施律师已经出卖了他,告诉齐总千万小心。

邮箱地址,还是齐进曾经亲手塞给她的名片上留的。

这封邮件发得其实很无厘头,也没什么证据可言,但像齐进这样多疑、表面宽厚实则锱铢必较的小人,只需要往他心中的湖面上投下一粒微渺如沙的石子,便足以荡起想象不到的涟漪。李助理的事情施律师迟迟不能解决,在联系邮件头晚才送到,他第二天就被捕,倘若齐进仍能不生芥蒂对施方石保持信任,才是枉费了秋来对他品行的了解。

生死存亡的关头,他没有把自己的性命交到施方石手上,足以证明,这对曾经并肩作战的盟友彼此间信任并没有想象中牢不可破。警方只要在审讯中进行引导,巧用计策,叫两个人反目相互攻讦,根本不是难事。

这一招是“离间计”,将帅不和。

秋来眉峰一挑,开始筹谋起接下来该怎么痛打落水狗。

也就在启辰的丑闻又一次闹得满城风雨时,启辰仅剩的三大创始人之一,季光明,在众人推举下,临时接任了代理首席执行官的职务。

“……爸,我不明白你在顾虑什么,不管怎么样,启辰还没到最后一步,齐进这次在劫难逃,站在咱们家的立场上来说不是好事吗?”

早餐时,季光明长子皱眉劝道:“反正您这些年也被他打压得够呛的。他和程峰这几年干的那些事咱们可是半点没掺和,怎么也牵连不到咱们头上,有什么好怕的?”

“你还年轻啊,不明白成为众矢之的可怕之处。”季光明摇头叹气。

“临危受命,媒体所有的眼睛,接下来都会落到我这个首席执行的头上,眼下的局面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扭转,加上董事会的夹击,里外不是人,眼下根本不是最好时机。齐进这么进去,以他的性子,多半还要怀疑我们这些个直接受益人在其中掺了一笔。”

“何须有那么多顾虑,咱们问心无愧,您心平气和修生养息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等一个掌握实权的机会吗?”

“但这并不是一个好机会,我总感觉启辰今年以来一波不平一波又起的危机,冥冥之中,有双看不见的手在推动。”

……

早餐结束得并不愉快,季光明放下刀叉时想起什么,回头皱眉问妻子,“时安这些天到底怎么了,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床,当初闹着要上q大,好不容易把他塞进去,这会儿连学也不想上了?”

女人端了杯热茶过来解释,“他身体不舒服,你就别看他不顺眼了,过两天就好。”

“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院,天天要死不活在家里睡觉是什么回事?年轻人不想着做事,颓废成这个样子,和废物有什么区别?”他说着,吩咐长子,“一会儿送你弟弟去学校,他再敢这样偷懒,你就狠狠揍他一顿,不成器的家伙。”

季时安浑浑噩噩被哥哥拖着上了副驾驶,虽说是去上学的,但他包里可没有一本书。

一上车就靠在车窗玻璃上,面无表情瞧着别墅围栏上的小叶蔷薇发呆。

“安全带。”兄长提醒他,两次没得到回应,干脆自己探身过来帮他系,“时安,你现在像个活死人,你知道吗?”

“不知道。”季时安的视线一动不动,英俊的侧脸上是几天没剃的胡茬,忧郁而颓丧。

“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出身在咱们这样的家庭,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半点不像我和爸爸,倔得只剩一根筋呢?”男人气急。

“可我不想要其他人,只想要秋来。”

季时安说到这儿,忽然觉得眼眶里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不受控涌出来,他慌忙抬手盖住眼睛掩饰自己,话尾的颤音却没能成功掩住,“哥,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预感,这次是真的完了,我和秋来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的关系了。”

“没出息。”男人臭骂一声,踩下油门驶出庭院,“你好好反思是不是自己日子过得太舒畅,从小你要什么家里给你什么,别人辛辛苦苦学习工作,你只需要吃喝玩乐,还不满足?今天我话就放在这里了,你找谁都可以,就是许秋来不行,就算她愿意,也一步不可能跨进咱们家,不信你等着看吧。”

兄长的言语和从前母亲的劝阻重合起来,有什么东西在季时安脑子里一闪而过,他忽然回头,直起僵直的身子,开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都可以秋来不行?”

“没有为什么,她现在的身份和你不匹配。”

“不对,”季时安摇头,“不是因为这样,爸对所有朋友都那么宽容,他捐过那么多学校,只有秋来,许家一出事,他的态度就变了。我从前求他帮帮秋来,他看都不看我,我们家和许家到底发生了什么?秋来不理我,是不是也因为这个?”

他越说越心惊,以前从未想过的细节,在此时意外地竟都被串连起来。

“脑子不够就省着用在别处,不要脑洞大开写连续剧。”

兄长皱眉呵斥,再不肯回答他任何问题。

季时安只是四肢发达,不是没有脑子,他从前从未想过这些,只是因为太相信自己的家人,亲情的光环让他潜意识不肯把任何不好的事联系到他们身上。

可是,从秋来的态度,到家里当初的所作所为,他们斩钉截铁的语气……季时安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东西,在这一秒钟,忽然开始动摇。

秋来可不知道这个插曲,她又一次接到了四筒打来的电话,告诉她金哥有新的指示。

从对方急迫的语气推测,许秋来觉得,这一次极有可能是大案,因为金哥要她无论如何得抽出空档。

电话才挂断,接人的车子便已经到了。许秋来此时刚从小区里出来,对方把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对方的动作来得实在太突然,她左右看了一眼,四下无人,此时打电话通知任何人都可能会引起怀疑,只能顺势上车。

负责来接她的人里仍有那花斑蛇,他一直就对许秋来有成见,从上车起就目不转睛从后排阴恻恻盯着她。这种成见不是三两日能消除的,许秋来怕被他抓住小辫子,不敢轻易动作,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手机掏出来关机。

金哥这次直接派人来接她,大抵有两层意思。

其一是为表重视,近段时间以来,她与他们断断续续合作过四次,难度逐步上升,随着她参与度的增加,对方对她的警戒度也稍微下降了一些。

其二,也是一种警告。她现在像是养在笼子里的小鸟,随时能被人扼住咽喉与自由。

对方清楚她的学校班级和住所,能抓住许秋来第一次,也能抓住她第二次。就算许秋来不担心自己,却不能不担心妹妹的安全,拐走一个孩子对他们来说算是易如反掌的事。

看了一眼车子前排显示屏的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陆神应该马上就会结束上午的工作。

午饭之前,他照例会给自己打个电话。

许秋来只能寄希望于,陆离届时发现自己的电话关机,能立刻意识到她的处境。

许秋来的人生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陷入低迷,她无法信任任何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对陆离就是有种迷之笃定,他能找来。

他们智商相近,灵魂相通,默契胜过世界上绝大多数最亲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