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拉娜打断道。
可是乔尼不让。拉娜只得又上楼,乔尼又跟着……就这样上上下下地折腾了几个来回,拉娜终于气得大哭:“我受够了!”她叫道,“你给我滚出去!”
当时,拉娜和乔尼正关了门在主卧室里,拉娜听见门外一阵叮叮当当,是她新近买给女儿的金属腕铃。“雪萝儿,是你吗?”没有回答。“雪萝儿,我知道你就在门外……赶紧回屋去,不许偷听。”
叮当声渐渐远去,及至消失。
主卧室内,拉娜坐在大理石梳妆台上一支接一支猛吸香烟,她一到特别烦躁特别愤怒的时候就怂恿自己的坏习惯。抽完烟,又想到楼下喝酒。拉娜跳下梳妆台,伸手拉门,被乔尼挡住。
“往哪儿跑,你?”
“你管不着。”
乔尼骂一句“操!”双手死死拽住拉娜,用脚后跟踢上门。拉娜挣扎着:“放开我,你这个畜生……你给我滚出去——”拉娜又听见了门外金属腕铃的叮当声。
“雪萝儿,快回去……雪萝儿,回屋去,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乔尼仍在叫骂着:“婊子,以为你有张漂亮脸蛋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不把爷们儿当爷们儿……我迟早破了你的相,毁了你的吃饭家伙……我不管是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你终究逃不过我的手掌心……或者是我亲手收拾你,或者是让别人做了你……我他妈就是专干这行的……”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即传来雪萝儿的哀求:“妈妈,你们别闹了,让我进去……妈妈,我有话跟你说,快让我进去吧……”
听到雪萝儿的声音,乔尼放开拉娜,去衣橱取下自己的衬衫和夹克外套,那本是他连木衣架一块儿带过来,准备外出看电影时换上的。拉娜心里一阵轻松,谢天谢地,这个活阎罗总算要走了。
“拜托了,”雪萝儿还在敲门,“让我进去,我有话跟你们两个人说……”
雪萝儿猛地推开门。
雪萝儿当时看到的,是乔尼站在拉娜对面,右手高举着什么物件,可能是凶器,很具有威胁性。小姑娘不知道,乔尼其实正拿着木衣架往肩头上搭衣服。
拉娜接下来看到的,是雪萝儿一个箭步冲向乔尼,照准他的腹部就是一拳。
“哦,我的天哪,雪萝儿,”乔尼嘶叫,“你这是干什么?!”
雪萝儿慢慢后退,乔尼也踉跄着退了三步。他没有呻吟,没有捂肚子,就退了那三步,然后直直地仰面倒下,像根木桩子。乔尼闭上眼睛,喉头发出怪怪的声响,仿佛倒不过气来。拉娜直到此时才明白,雪萝儿不是赤手空拳,她手里握了一柄又长又锋利、足足8英寸(20厘米)的屠宰刀(butcherknife)。
以上便是拉娜·透纳讲述的案情经过及前因后果。
雪萝儿扔下刀,突然哇哇大哭。拉娜不知所措,只得先送女儿回房间,再回头照料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乔尼·斯特潘纳托。乔尼仿佛睡着了,乍看之下,没有伤口,甚至看不出血迹,直到拉娜撩起他的粗线毛衣,才发现腹部一道不算大的切口。
拉娜开始下意识地收拾现场,她捡起雪萝儿扔下的刀放进水槽里,又找来块湿毛巾压住乔尼受伤的部位。拉娜后来说她不记得拿过湿毛巾,但既然毛巾在那儿,想来一定是她拿的了。
拉娜觉着应该找个人来,应该叫医生,可她死活记不起医生的电话。拉娜绞尽脑汁,只想出了一个号码。拉娜像在梦魇中一般,机械地摘话筒,机械地拨号,电话里传来母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