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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故事 第20节

庭审进行到第12周时,比尔·克诺利经手的医疗事故案胜诉。按协议,希莱曼-康威-克诺利律师事务所拿到了59万美元赔偿金中的40%。要是照以往的惯例,几位年轻人应该在一起开香槟、下馆子、喝个通宵达旦,再给办公室里的上下人等分发红包。但是这一次,他们没有任何形式的庆贺。到手的钱还没来得及焐热乎,便让詹蒙·戈登一分不剩地拿去付了账单。

6月4日,星期三,开庭第54天的上午,杰罗·费歇尔开始了他为比却斯集团的辩护。杰罗在开场发言中说:“伤亡索赔案的实质是什么?或者说,这些专办此类案子的律师们的目的是什么?说到底,一个字,一个赤裸裸的‘钱’字。”“钱能抚平伤员的伤口,钱能消除病人的病痛,钱甚至能使死者复生。”

杰罗一共只有三位证人,其中之一便是沃伯恩市政府工程师,在图梅家隔壁住了13年的托马斯·摩宁。多年前,正是这位摩宁先生不厌其烦地反复向城东的居民、他的邻居们保证,自来水质绝对没有问题,不就是点儿异味吗?加点别的什么东西压压味儿,或者煮煮开就好了。

在简恩·希莱曼看来,杰罗传唤托马斯·摩宁的意图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像他这样的内行尚不能确知工厂的废液会污染当地的生活用水,杰克·瑞勒作为一个外行又怎么可能知道?

但后来,托马斯·摩宁的出庭成了本案可能最具戏剧性的一个细节。托马斯在证人席上显得苍白无力、羸弱瘦削,简恩当时就怀疑他是不是病了。这段时日,简恩看到了太多的病人。

果然,一个月之后,摩宁先生就被诊断出了慢性骨髓细胞白血病,和图梅家的儿子派特一模一样。过了不到6个月,托马斯·摩宁病故,年仅49岁。在他的葬礼上,社区的人们原谅了这位工程师。看来他并不是有意欺骗他们,他只是实实在在地无知。

到6月底进行上半年的结算时,希莱曼-康威-克诺利律师事务所在沃伯恩案上的花费已经高达240万美元。更让詹蒙·戈登担心的是,自沃伯恩案开庭以来,事务所所有的律师全线投入,没有一个人再有闲暇接别的案子。也就是说,至少在近期内不会有任何进项。

在美国,对信誉良好或收入不菲的顾客,总有不少信用卡公司不断地给你寄卡,巴望着你能在忘情的消费中稀里糊涂地欠他们一屁股的高利贷。詹蒙以前收到这些卡都顺手拿剪子一剪两半,扔进垃圾桶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大约半年多前吧,詹蒙开始收集信用卡。“以备不时之需,”他自嘲地对自己说。现在,果真就到了有“不时之需”的时候,詹蒙便拿了这些卡满世界赊账。上个月秘书和清洁工的工资就是这样赊来的。

波士顿银行的贷款已经欠到了百万美元以上。尽管有几个人的房契、车契和人寿保险等等作抵押,毕特大叔的心里头还是不踏实。他担心有一天,日积月累滚雪球似的利息使债务总额接近所有这些抵押品的价值时,他就不得不扮演逼债人的角色,强行剥夺几位年轻人的身家财产。

詹蒙·戈登又来了,愁眉苦脸地坐在毕特大叔的办公桌对面。

“真的不能再给你们贷款了。”当毕特大叔无可奈何地第三次重复这句话时,他看见詹蒙把手伸进了鼓囊囊的外套口袋里。“你没有带枪吧?”毕特大叔欠欠身子。他真的有些紧张。在银行里干了大半辈子,被债务逼得走投无路的人他见多了。

詹蒙慢慢抽出手来,是一把金币,一把光灿灿的金币!詹蒙把金币放在桌子上,又一枚一枚地码整齐。“我就剩下这些了,”詹蒙疲惫地说,“你看着给吧。”

第61天,迈克·凯顿代表W·R·格拉斯公司出庭辩护。迈克在他的开场白中说:“不假,食品机械厂的工人们确实是把一些化学溶剂倒在了地上。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稍有一点化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些溶剂具有极强的挥发性。他们把这些溶剂倒在地上是为了让它们挥发,而且确确实实挥发掉了不少。不假,食品机械厂底下的土壤和地下水从60年代初期就开始被TCE污染,但这并不等于说,同样的TCE也污染了两口水井。”这位被告方律师说,他将向陪审团证明,是被上游其他厂家污染了的阿波卓纳河,而不是W·R·格拉斯的地下水,污染了城东的供水系统。

迈克的证人中也有一位地下水专家乔恩·嘉希瓦,他不仅与乔治·平德尔教授认识,而且“无论是从个人的角度还是专业的角度,我都非常敬重他。但是我不能不在此指出”,乔恩话锋一转,“平德尔教授关于阿波卓纳河的理论是错误的。当两井抽水时,阿波卓纳河水也被抽入了其中。而这,便是两井被污染的原因”。

然而,乔恩·嘉希瓦首先要证明的是,W·R·格拉斯的地下水并没有流进G号井和H号井。乔恩的研究生论文写的是冰川,他说在一万两千多年以前,地质历史上的最后一个冰川时代的末期,属于现今美国东北部的陆地表面上覆盖着一块厚达一英里的巨冰。由于这块巨冰经年累月的重压,底下的土层形成了在地质学上叫做冰碛的硬土,也称地岩。W·R·格拉斯的食品机械厂就是建在这样的一片地岩上。因为土质的密度极大,地下水在地岩层中的运动极为缓慢,就好像让水从一根完全被水垢堵塞的管道中流过一样。乔恩用计算机模拟程序计算的结果证实了这一点。“所以,”他告诉法庭,“即使在1960年食品机械厂开张的那一天,地下水就已经被污染,也要等到1979年5月才能流到G号井和H号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