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丞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走之前郁南还在睡觉。
迷迷糊糊的,他感觉男人在自己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那坚毅的唇触感柔软温热。等他的大脑迟钝地想起来宫丞今天要走的事,睁开眼睛,宫丞却已经走了。
宫丞一不在,这套房子里就冷冷清清的,连照进来的太阳都不能让郁南感觉到温度。
他怔忡了一会儿才去刷牙洗脸,没过多久便有人按门铃。
是送花的人来了。
郁南打开门:“林姐姐。”
来者二十几岁,是个圆脸姑娘,比郁南大不了多少。
上次任叔亲自过来教了郁南之后,就是这位叫做林茗的小姐姐在负责送花。郁南嘴巴甜,乖巧又懂礼貌,林茗见了他也总是笑眯眯的。
郁南和她聊过天,还知道对方是家政专业毕业的大学生,在宫家大宅工作有一年多了。
说起宫家大宅,郁南是有些好奇的。
他和宫丞目前都住在市中心,方便两人日常生活,宫丞似乎本就不太回去,也不爱提那边的事。不过宫丞的衣食住行皆由那边打理,经过宫丞吩咐后,现在加上了郁南这一份。
林茗穿着西裙套装,怀中抱着一束火红玫瑰,还是那个品种,芬芳馥郁。
“早啊。”林茗进了屋,替郁南把花放在台面上,右手却拿着一个食盒。
“这是什么?”郁南好奇。
林茗说:“是你的早餐啊。宫先生今天一早打电话说他要去上海,特地交待家里给你做早餐,怕你不会照顾自己。”
郁南脸红:“……谢谢。”
林茗笑了下,温和地打开食盒。
精致的碟子里装着一块千层卷,一碗牛奶西米露,都是西点。
郁南看妈妈煮过西米露,所以知道这两样看起来简单的食物实则要浪费不少时间。
占用别人的时间给自己做事,郁南很不好意思,可是又因为宫丞的举动心里暖乎乎的,脸上不自觉带了笑意。
“好漂亮。”郁南说。
林茗点头,貌似无意地说:“是呢,小先生平时几乎不进厨房,听见说是要送到这边来,他亲自下厨的。可惜*屏蔽的关键字*宫先生去上海,没口福了。”
郁南问:“小先生?”
这个称谓怎么有点怪怪的,细品之下却又带着亲昵,难道是宫丞的弟弟。郁南只听宫丞讲过他大哥,还知道宫一洛就是他大哥的儿子,却从没听他说过弟弟。关于宫丞的事,郁南都很好奇。
林茗却不细说那位“小先生”的事,只道:“你慢慢吃吧,我得回去了。”
郁南:“林姐姐再见。”
林茗又笑了笑,这才走了。
郁南觉得食物实在是漂亮,又有宫丞送给他的心意,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
还po上文字:爱心早点【爱心】
他希望宫丞看到,会给他点个赞。
宫丞没给他点赞,倒是覃乐风先点赞了。
这天要去培训班报道,郁南到了之后,覃乐风已经在门口等他:“崽,爸爸对你很失望。”
郁南:“什么?”
覃乐风勾住他的脖子:“我给你买了那么多次早餐,你怎么从来没发过朋友圈晒恩爱?你摸一摸你的良心痛不痛?”
郁南被噎住,他的良心真的有点痛,勉强挽尊:“我多次在朋友圈表扬你,上大学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表扬你了。不信你翻看前年8月26日的朋友圈,上面写了我的室友很可爱。”
郁南从不设置什么三天可见,陈述起事实也是有迹可循的。
覃乐风哼一声:“这样也掩盖不了你一谈恋爱就抛弃我的事实。人家一来接你,你就被骗走了,说好整个暑假我们相依为命的。”
郁南告诉他:“因为我在热恋。”
覃乐风:“……行叭。”
正在热恋的郁南表示宫丞这几天不在,刚分别一上午他就开始想念对方了。
办理完手续还早,郁南没有事情做,干脆和覃乐风一起给小朋友们上了一堂色彩课。上完课,满屋子的小朋友在疯跑,开启纸笔颜料大战。
不过幼儿班的颜料都是无毒的,每个小朋友都穿了防护罩衣,也不怕弄脏衣服。
他一来,覃乐风就轻松许多,甚至有时间和男朋友发信息。
其实,郁南走了以后覃乐风也没回宿舍。
他在社交软件上交的那个男朋友与他面基成功之后就开始奔现,现在每晚也往男朋友那边跑。
对方是个健身教练,身材很棒。覃乐作为一个年轻轻轻的老gay,面对不再是小白花的郁南当场切换为污妖王本体,对郁南说他被操劳得很厉害。
“这次是真的人不错,器大活也好。比那个渣男好多了,我离开他才知道什么叫快乐,今天早上差点起不来,到处都痛。”
郁南见他口中抱怨,脸上却有蜜汁微笑的样子觉得不能理解,奇怪地问:“到处都痛你为什么还笑?”
他到处都痛的时候真的就笑不出来。
覃乐风道:“因为他越对我感兴趣,就说明他越爱我。”
郁南陷入了沉思。
覃乐风见他这样,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安慰他道:“没关系,宫先生都三十多岁了,没那么激烈是正常的。”
郁南没听懂他的潜台词,肯定地说:“那说明宫丞也很爱我。”
覃乐风不置可否。
郁南急道:“我们很激烈的!”
见覃乐风不信,郁南凑到他耳边讲了几句话,说着说着把自己脸都说红了。
覃乐风一副被雷劈过的样子:“骑、骑马?”
正巧一位隔壁班的老师走过来,见他们两人的模样奇怪,问:“覃老师,你们在讲什么秘密?”
覃乐风尴尬地回复:“我们在讲马术运动。”
郁南:“……”
等那个老师走了,郁南才用微凉的双手给自己的脸颊降温,眼睛氤氲,是羞的却也得意:“宫丞肯定更爱我。”
覃乐风:“会、会玩。”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有一股怪异的感觉,好像他的好友被人带走几天就教坏了,而且这种程度远远超过了郁南的底线。
不知道这怪异感来自哪里,覃乐风问:“宝贝,宫先生对你怎么样?”
郁南想了想:“他对我很好。”
覃乐风说:“我不是指那方面,你不用再跟我讲到底多激烈……我是说他平时对你怎么样?”
“真的很好。”郁南说,“他给我腾了一间房子做画室,带我去玩,还会帮我洗澡、按摩,每天亲自给我做饭。”
覃乐风见他这么说,稍微放心了些,打消疑虑调侃他:“宫先生不是在养bjd娃娃就是在养儿子。”
两人下班一起去了美术用品城买东西。
郁南买了一些滴胶与丙烯,准备开始做给舅舅的生日礼物。
一个人的时间过得既快又慢,郁南画好了第一层打底便将滴胶画静置等干,隔天再做第二层。做完这些,天都黑了,他想起了白天和覃乐风在一起时,覃乐风与男朋友频繁发信息互动的情景。
以前覃乐风与石新在一起时,并不常联系,因为石新总是晚上演出,白天要睡觉,覃乐风每次打过去他都会很生气,有的时候两人还会因为这个吵起来。
那时候郁南并不太了解为什么一个人会有这样的**:将生活里发生的事无巨细给报告给另一个人听,渴望得到反馈,渴望知道对方在干什么。
现在他明白了。
那是因为心里装着某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想和他靠近。
比如他现在就特别想给宫丞发信息。
这么晚了,宫丞应该没有忙了吧?
郁南打电话给他,他却没有接,便发了一条表情包过去。
郁南:[在吗?【暗中观察.jpg】]
宫丞没有回复。
郁南在床上滚了两圈,盯着手机看了很久,除了收到几条广告推送与同学群里的插科打诨,都不是来自于宫丞。
他只好发了第二条:[我想你了。]
这一条也石沉大海。
郁南等了很久,蓦地,他被视频通话的铃声惊醒,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按了接通间,屏幕里出现宫丞的脸。
“宫丞!”郁南揉揉眼睛,睡衣浓重,还带了些鼻音。
男人那边是在某个会议室,背后还有未关闭的幻灯片与窗外的灯火阑珊。
时值凌晨,他的下巴似乎长了一层青青的胡渣,脸色有些疲惫,神情却还是温柔的,开口说话也温柔得能将人溺毙。
“宝宝。”
才一天不见,看见宫丞就足已让郁南心跳加速。
听见他这么叫自己也耳朵发红。
“你还在开会?”郁南侧脸趴在枕头上,只能看见半张脸被挤得嘟起来,有了些婴儿肥既视感。
“开完了。”宫丞单手松了松领带,“宝宝,你是怎么想我的?”
郁南:“就是很想。”
宫丞勾唇:“想我了还不让我好好看看,露半张脸算是怎么回事?”
郁南刚要拿开,却又想起了什么一样停止了这个动作:“不行,你还没说你想我。你走之前我们说好了的。”
陪小朋友玩语言游戏,宫丞竟难得地觉得有趣,还颇有耐心地讲:“我当然也想你,快让我看看。”
郁南脱得光溜溜地躺在薄被里,镜头一拿远,先是露出压出睡痕的另外半张脸,然后便是他漂亮光裸的锁骨。
可惜一臂之长有限,除了能清晰看到几枚吻痕,更多的只能给人无限遐思。
宫丞用手指点了点屏幕:“你没穿衣服?”
郁南说:“我穿了内裤呀。”
宫丞神色深了些,开口道:“乖,我不在的时候要把衣服穿上。”
只见屏幕一白,瞬间变成了天花板。
等重新出现郁南脸的时候,他已经乖乖穿上了睡袍,连脖子都遮得好好的。
宫丞询问他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吃了些什么,郁南都一一作答。
料到吃饭,郁南想起了早上的千层卷。
他问:“宫丞,小先生是谁?”
宫丞怔了下,问:“怎么?”
郁南说:“今天早上林姐姐送来的点心说是小先生做的,还说你不在就没有口福。你都不看我的朋友圈。”
抱怨之后,他又问,“小先生是你的弟弟吗?”
他想更了解宫丞,因为他发现自己出了宫丞这个人,几乎对他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宫丞没有回答,只对他说:“这几天我就不让他们送吃的来了,宝宝自己在外面吃好不好?”
郁南说好。
他本来就不想太麻烦别人。
可是宫丞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难道是有什么不方便说?
可可是,两个人谈恋爱难道不都是毫无保留才对,是不是宫丞还没有足够信任他?
看出他的疑虑,宫丞又道:“不用理会闲杂人等。你早点睡觉,我也要回酒店了,乖一点,我早点回来陪你。”
挂断视频,宫丞看了一遍郁南的朋友圈,把小周叫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