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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这话一说, 宣采薇自己都震惊。

她怎么可能是司空朝的女儿,宣静姝是还差不多。

鸦雀无声,代表了众人对这件事的态度。

圣上没说话, 倒是一边的小太监观测天颜, 顿了顿道。

“梁主可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宣采薇的身世种种, 在京师已然流传了一阵,在场诸位皆是知道的,梁主初来京师, 是不是被什么小人蒙蔽了?”

宣采薇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虽然知道这小太监背后代表的是皇帝的意思, 但圣上又是何意, 拐着弯的给她难堪。

连小人蒙蔽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当她宣采薇是什么。

宣采薇有气, 只是眼下不是能发作的时候。

谁料, 秦隐却皱了皱眉, 呵斥道。

“大胆奴才, 在这里也不知道慎言!”

这一回,秦隐没有多余的解释,显然是为宣采薇打抱不平,不喜刚刚小太监说的话。

闻言, 圣上和梁国国君齐齐看向秦隐,只是二人目光又各有不同。

圣上诧异中多带了几分审视, 梁国国君同样诧异, 但不同于圣上,他多看了秦隐几眼,露出了些微赞许,打量了下秦隐, 但又很快收回。

其后,梁国国君才道。

“圣上,我既然能在这样的场合宣布这样的事,自然已然调查清楚。”

“先前在京师的传闻皆是误传,我已同首辅府联系,对比了调查细节,证实宣采薇便是我的女儿,不过,却不是林夫人的女儿,想来林夫人身上发生的事,该是同采薇没有关系。”

三两句,梁国国君说出了两个重点。

身为当事人的宣采薇,一下子被打蒙了。

这梁国国君怎么回事?!

先是说她是他女儿已然十分滑稽,现在竟然说她不是林思蕴的女儿。

这…这不可能!

宣采薇抿抿唇,起了心思想反驳,但却被秦隐摁了下来。

秦隐冲着宣采薇微不可见地摇摇头。

圣上自然也是不信的,他狐疑地看了一眼梁国国君。

梁国国君淡淡然道。

“如若圣上不信,大可现场滴血认亲,或是贵国太医院有何了不得的验证方法,皆可来验。”

圣上微顿,其后快速笑开。

“梁主这是说的哪里话,朕当然是信的,且梁主好不容易远道而来,怎可一见面就让你见血呢。”

梁国国君同样回以一笑,没有客套道。

“圣上信我,对我两国以后往来想来也会更加融洽。”

“不过,我方才听圣上身边的小太监,可是有怀疑我女儿是那克夫之命?”

“这么说,便是怀疑我梁国公主是克夫之命?”

话语说到最后,梁国国君话锋一转,犀利异常,眉眼似刀,直直看向先前说话的小太监。

小太监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请梁主息怒,奴才只是道听途说。”

“道听途说,还敢在圣上面前随意进言?”

“圣上,我瞧着你身边该是多留些可信之人,以免多有谗言。”梁国国君笑了笑道。

此言一出,小太监身子都快抖成筛子了,脸瞬间惨白。

而圣上却看都没看小太监一言,冲着梁国国君点点头道。

“梁主此言有理。”

圣上手微抬,没过多会,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便快速上前,粗鲁地将小太监带了下去。

今日来参加“选妻宴”的众人,皆是没想到,不过这短短一日,原本在京师名声已经狼藉到不行的宣采薇,竟然——

翻身了!?

她竟然是梁国国君的掌上明珠,是梁国的公主。

听闻,梁国皇室可还没有公主诞生,也就是说,宣采薇是梁国唯一的公主。

一国公主的身份,可比镇国公府嫡女还要来的显赫尊荣。

老天爷到底是有多眷顾宣采薇!

一时,众人看向宣采薇的眼神情绪莫测,各种皆有,但碍于圣上和梁国国君当前,亦不可表露。

且宣采薇自打今日后,便同这些女子呈云泥之别,便是她们再如何不甘嫉恨也好,她们也不敢在宣采薇跟前放肆了。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梁国国君接着道。

“圣上,既是小人造谣,那我女儿同郡王这桩婚约,该是能继续履行吧。”

圣上笑的真诚,仿佛刚才有阻止之意的人不是他一般。

“当然可以,不只是要履行婚约,这婚礼也得大办特办才能彰显我大魏同梁国多年来终归和好之情谊。”

梁国国君唇角微勾。

“圣上所言极是,我代梁国子民感谢圣上。”

宣采薇尚处在懵圈的状态,秦隐让她隐忍,她只得一会私下再好生同这位梁国国君对峙一番。

但宣采薇心里虽十分防备,可却有奇怪,这位梁国国君所行之事,似乎都是在帮她,甚至帮她立名翻身。

可这位梁国国君明明就是宣静姝身后的月叔叔,他怎会如此帮她?!

除非……

宣采薇眸子立时放大,她想到一个可能。

***

之后,这一件事,在圣上和梁国国君的应允之下,很快便定了下来。

秦老夫人即使有自己的心思,也不敢在这样的场合显露,也只得闷声同意。

甚至,梁国国君还亲自请旨,请皇帝为宣采薇和秦隐指婚,似乎有意将这桩婚约宣扬的天下皆知。

给足了宣采薇尊崇和颜面。

眼下,宴席散去,梁国国君,宣采薇和秦隐三人坐在一架低调奢华的马车里。

虽是低调奢华,又有明显的异域风情,显然不是大魏风格,更像是梁国的风格。

这辆马车确实属于这位梁国国君的。

但三人行进的方向却是京郊,宣采薇的老师,承启先生的别院。

眼下,梁国国君坐在对面。

宣采薇和秦隐坐在一侧。

不过,两人这手即使上了马车也没松开。

而且宣采薇甚至身子也隐隐往秦隐方向靠近,远着梁国国君。

一双眼在梁国国君身上来回扫着,很是防备。

梁国国君见状,脸上明显带着几分真心的笑意。

“虽未曾想到,我二人竟是在这样的情况见面,但能见到你,我很开心。”

“你也不必如此紧张,我不会害你的。”

似是知道宣采薇防备他的原因,梁国国君补了一句。

但宣采薇防备的情绪依旧不减,梁国国君无奈苦笑,叹了口气,看向秦隐。

秦隐同他颔首了下,然后拍了拍采薇的手道。

“他不是司空朝。”

***

虽然心里早已猜测到这个可能,可当真正听到时,宣采薇还是震惊了。

其后,宣采薇便听到一个久远的旧事。

故事有些老套,就像话本里的皇室争权一般。

司空朝在还是梁国皇子的时候,他并不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

司空朝有一个哥哥,名为司空淮,也是当时的梁国太子。

二人虽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听闻两人兄友弟恭,关系极好。

所以,最后司空淮被伏击身受重伤之时,也未曾想到竟是自己这个好弟弟司空朝将剑刺向了他的胸口,并害得他坠落山崖。

其后,司空朝回到梁国,只道司空淮被大魏军队所害,两国挑起多年战事,司空朝也顺利登基,抢了原本属于司空淮的国君之位。

未曾想,司空淮大难不死,幸得打猎的猎户所救,只是司空淮伤了脑袋,失去了记忆,这才让司空朝逍遥法外多年。

也是几个月前,司空淮才真正恢复了记忆。

而这位司空淮,便是现在在宣采薇眼前的梁国国君。

宣采薇脸上的惊讶一直没散去,许是没想到这背后隐藏着这么一段过往。

不过,现在她能见到司空淮,想来司空朝已然被司空淮给收拾了。

果然,司空淮接着道。

“幸而,淮安郡王将我寻得,请了名医治我这失忆之症,其后,更是助我返回国都,隐藏己身,联络当年我留下的暗部势力,再四处搜查当年司空朝暗害我的证据,还借我调度兵力,让我能有同司空朝抗衡的底气,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秦隐闻言,表情不变,淡淡道。

“不敢当,不过是替伯父扫清了些许障碍罢了。”

叫的是伯父,不是梁主,是把她当宣采薇的父亲看,而不是一国之君。

司空淮听得明白,眼神越发透露出满意。

但即便如此说,宣采薇的表情也没有放松下来,反而,似是想到什么,手心紧了紧。

过了会,宣采薇松开了秦隐的手,闷着声音道。

“秦隐,你先出去,我想同他单独聊聊。”

秦隐有些不放心宣采薇,但宣采薇执意想同司空淮单独相处一会,秦隐也只得依言照办,将马车停在了一处,秦隐便下了车,给宣采薇和司空淮留下了地方。

等到外面的脚步走远后,宣采薇才微微抬了抬眸子。

漂亮清冷的眸子里,映着司空淮难掩激动紧张的神色。

但很快,司空淮的所有神情皆化为无奈。

因为,宣采薇的眸子里有着明晃晃的厌恶。

她道。

“所以,你当年便对我母…林思蕴做了那样的事?”

***

宣采薇奋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论如何,她不相信林思蕴不是她母亲,即使林思蕴曾经想过害她性命,但血脉的羁绊,她便是单方面也能感受到。

而且也因为林思蕴受过的伤,宣采薇即使心中难受,大多时候也便自己忍耐下来,她没法去怪林思蕴,就像她没法决定自己的出生。

所以,即便司空淮先前帮助了她,也没法抹灭他曾经犯下的罪过。

可,宣采薇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是一个问句,而不是一个肯定句。

只是当宣采薇看着司空淮清正朗月的容颜,就这么脱口而出的。

也是刚刚,她才发现先前觉得的那丝熟悉感在哪。

司空淮脸上虽然多了些许皱纹,风霜也给了他不少磨砺,显得皮肤有些粗粝,但细细看去五官,宣采薇竟同他有五分像。

想来,若是司空淮是年轻时候的模样,宣采薇该是同他更像。

宣采薇没有说话,尽量让自己耐着性子等着司空淮的回话。

司空淮明显有些欲言又止,脸上起了几分为难。

宣采薇见状,眉眼划过几分烦闷,起身便欲走。

“既然你无话,我们就此别过,以后也无须见面,从此便当陌路人吧。”

司空淮一急,快速扯过宣采薇的衣袖,想让她留下。

谁料宣采薇却跟沾了毒一般,快速收回自己的手,十分不愿司空淮碰她。

司空淮脸上顿时复杂了很多。

过了一会,司空淮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当年的事,不是林思蕴说的那样。”

“那是哪样?”宣采薇动了动嘴角,语气明显不信。

司空淮看了一眼宣采薇,眉宇间似是经过一番纠结犹豫,才算是开了口。

“当年,不是我对林思蕴动了手,而是…林思蕴对我动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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