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ler的经纪人赵雅打来电话时, 舒鹞正坐在卧室里,周酩远也在,正在帮她擦干刚洗过的头发。
南非这边是深夜, 帝都市应该还在下午,赵雅那么周到的人, 换了平时是不会在这个时刻给舒鹞打电话的。
赵雅也是女强人, 临危不乱,做事很是干脆利落, 不然也不会让她带着这支年轻的顶团。
只不过今天打来电话时,嗓音里到底是带了些急切:“小舒老师, 月白说……你可以帮忙跳他的部分?是真的吗?”
“嗯, 我来跳吧, 让月白安心准备唱歌就好。”
“可是……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前阵子不是才刚手术过?”
舒鹞掰了掰手指头,她对时间日期的并不敏感,又从来没做过朝九晚五的那种工作,连上学时候都是没有什么假期概念的舞蹈学院。
小时候养成的习惯是通过吃的辨别日子里的单双数,现在也就习惯了用食物辨别日子。
手术后没滋没味地吃燕窝, 吃了5、6天,再加上帝都市来的大厨又给做了十多天的菜。
粗略算算,也养了大半个月了。
“不碍事,就是体力还不算好, 需要再练练。”
这舞蹈是舒鹞编的, 难度确实极高,当时Healer以高难度为骄傲, 觉得既然担了顶团的名号,就要做到极致。
现在岑月白出事,临时找Dancer先不说气质和默契, 能不能把舞跳得出彩都是个问题。
一般的Dancer跳不出效果。
好的Dancer没档期。
舒鹞是最适合的人选。
舞是她贴合着Healer的情况编的,又和6个成员都很熟悉,默契也是够的。
赵雅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听得出来是很激动。
订下替岑月白跳舞这件事后,舒鹞和周酩远在第二天就收拾好行李,赶到机场,乘坐航班回国。
飞机临起飞前,舒鹞收到了Healer的视频。
几个大男生在岑月白的病房里,露出和昨晚岑月白同款的忧伤脸:“舒老师,你身体能行吗?”
舒鹞刚落座在机舱里,脸上带着类似于长辈那种安抚的笑意,声音也温温柔柔:“放心,没问题的,我不会把你们的演唱会搞砸的。”
周酩远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才在舒鹞身边的位置坐下来。
舒鹞戴着耳机,不知道视频里又说了些什么,他只听见舒鹞语气沉稳地说:“Healer,这次让我们一起做世界的治愈者吧。”
挂断电话,刚才还大义凛然地要治愈别人的姑娘,转头就哭丧着脸,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周酩远,蜜月旅行又泡汤了。”
她这样子太过可爱。
让周酩远觉得,全世界也只有自己是被舒鹞全身心地依赖着的。
于是周酩远笑了笑,手掌轻轻覆在舒鹞头顶上,揉着她那头柔顺的发丝:“我们有很漫长的一声,随时都可以是蜜月。”
舒鹞沉默了好一会儿,飞机起飞时她才在轰鸣声中蓦地扭头,周酩远还以为自己会得到她一个感动的吻。
谁知道这姑娘眉头一拧,叹道:“不漫长啊,现在11月,今年的阳历年也只剩下一个月了嘛,我还要练舞,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去楚聿的饭馆吃鸭子。”
“这么喜欢烤鸭?”
“喜欢死了!”
周酩远笑着摇头,又抛出那个问题:“爱鸭子还是爱我?”
“爱——”
舒鹞拖着长声,眼珠狡黠一转,“爱你!”
“不爱鸭子了?”
舒鹞一脸鬼精灵的样子:“先爱你啊,你才能带我去吃鸭子嘛!”
回到帝都市,果然忙得没时间去饭馆子好好享受美食。
每天周酩远把舒鹞送到公司,舒鹞就开始和Healer一起练舞,她的个子比岑月白稍微矮一些,很多动作配合上其他人也需要有改动。
最重要的,岑月白有一段个人solo。
演唱会不止这一首曲子,其他歌的舞蹈舒鹞也尽量在跟。她的体力不好,每天练完舞从舞蹈室出来,都已经是深夜。
周酩远永远等在门外。
舒鹞会飞奔过去扑进他怀里,把额头上的细汗往他身上蹭,嗲着嗓子说:“酩远哥哥,我累死了!”
然后享受着被周酩远抱着或者背着下楼的待遇。
有一天舒鹞还调侃地说:“听说传统的结婚,新郎接新娘时就是这样抱着或者背着接走的,婚礼虽然没滋没味,好歹我天天享受着新娘子的待遇。”
周酩远背着舒鹞,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眸色微闪。
把她的话记在心里。
越到临近演唱会,舒鹞他们练舞的时间越长。
Healer的公司已经在网上发布了信息,告知粉丝们岑月白出了车祸,演唱会当天只能承担起唱歌的部分,舞蹈部分会由他们的舞蹈老师舒鹞代替,并感谢了舒鹞的救场。
粉丝群体很大,有人心疼岑月白出了车祸还要开演唱会。
自然也有人不理解,不理解为什么非要给男团找一名女性Dancer,质问经纪公司是不是为了博眼球。
只不过后来粉丝们发现,舒鹞被拍到的练舞照片,都是戴着婚戒的,只从表情上来看,酷得不像个女孩。
舒鹞被质疑的当天,岑月白在医院里用微博发了一篇长文,对舒鹞能来救场的事情表示感谢。
他在文中称:舒老师是他们六个的大姐姐。
这篇长文是公司的意思,并非岑月白的本意。
赵雅看着岑月白把长文发出去,才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
岑月白点头,又犹豫地说:“赵姐……我想在微博上唱一小段歌,可以吗?”
赵雅知道岑月白是非常有分寸的人,思虑半晌,还是点头同意了。
当天晚上,岑月白穿着病号服,坐在医院单间里,抱着一把木吉他。
温柔含蓄的20岁男生,表情里带着些说不出的没落,长了一小段自己写的曲子。
曲调温柔,却含着淡淡的忧伤和遗憾。
唱完,他对着镜头笑了笑:“这首歌,叫《来不及》。”
这一切舒鹞都没去特地看过,只专心练习。
最后几天的练习,舒鹞和其他5个男生换上了舞蹈服装,练得非常正式。
周酩远就靠在舞蹈教室外的走廊里,两只手插在兜里,他的目光落在舞蹈室的单向玻璃里。
舒鹞穿着一身黑色工装,和那几个年轻的男人看上去很合拍,她站在其中,并没有女孩子特有的娇柔,表情比男人还酷。
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那是她的另一种美。
霾蓝色的练舞室,舒鹞带着Healer剩下的5个人,像是一道黑色的利刃划破沉闷,把整间屋子都唤醒了。
跳完一首曲子,舒鹞脸上的肃杀感才凋零下来。
她皱了皱眉,看口型,是在和其他几个人说,她的体力限制了发挥,要重新练一遍。
岑月白就是在这时候,从隔壁的练歌房里出来的。
他自己摇着轮椅,滑到周酩远身边,静静的,没说话。
周酩远稍稍偏过视线,扫了岑月白一眼。
那首《来不及》周酩远是听过的。
粉丝们都以为岑月白是在遗憾演唱会上不能亲自跳舞,只有周酩远,凭借着男人的直觉感觉到,岑月白说的来不及,是因为舒鹞已经嫁人了。
两人谁都没说话,像是偶然碰见的陌生人,都看向舞蹈室。
等到又一支舞跳完,岑月白才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又看看倚靠在走廊窗上的周酩远。
岑月白的声音很轻,像是舍不得说出这样的话:“你会对舒老师很好吗?”
即使在这样的私下对话里,他也还是恭敬地叫她舒鹞老师。
也是因为这点,周酩远并不排斥岑月白。
周酩远从旁边的自主饮料机器里买了两罐喝的,一罐咖啡,一罐牛奶,他把牛奶递给了岑月白。
岑月白目光古怪地看向那罐牛奶,红色的瓶身,旺仔正斜眼看着他,笑得可灿烂了。
岑月白:“……”
周酩远笑了笑:“不是骨折了么,别喝咖啡了,牛奶不错。”
岑月白不是很情愿地接过旺仔牛奶,叩开罐子,却固执地又问了一遍:“你会对舒老师好吗?”
“当然会。”
“那我就……放心了。”
岑月白抿了一口甜滋滋的牛奶,只觉得苦涩,自嘲道:“我永远都没有资格了,有些事情真的是来不及。”
正说着,面前多了一个咖啡罐子。
铁罐轻轻撞上他的牛奶罐,岑月白听见周酩远淡淡地说:“别气馁吧,没资格只是在舒鹞这里,不止你,所有男人在她这都没资格,因为她有我了。”
周酩远晃了晃手里的咖啡罐,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声音也淡,居然说了句安慰人的话:“你已经是一名成功的音乐人了,换个努力对象,会非常有资格。”
岑月白愣了几秒,放在唇边的旺仔牛奶都忘了喝。
过了一会儿,他才露出一个笑:“看来我输得也不算难堪,没想到你是这种温柔型的男人,连情敌都会安慰的吗?”
“是怕你又哭唧唧给她打电话,扰她烦恼。”
这是一句玩笑,岑月白也确实忽然笑了。
男人和男人之间很多时候不需要太多言语,男人也更懂男人。
岑月白明白了,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中大度和温柔,他应该是真的能照顾好舒老师。
周酩远出乎意料的宽容,只能是因为爱舒老师。
所以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吧。
岑月白端着半罐牛奶回去练歌,周酩远才抬眼重新去看练舞室,不过那扇单向可视的玻璃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舒鹞正抱臂站在窗前。
见他看过来,舒鹞招招手,凶巴巴的像个教导主任:“周酩远,你过来!”
周酩远听话地走过去,她又说:“伸手。”
骨节修长的手伸到舒鹞面前,舒鹞还是不满意:“两只!”
端着咖啡罐的那只也伸过去,舒鹞才狠狠地拍了他一下:“我刚才都看见了,你给你偶像买了旺仔牛奶!我的呢?我的呢我的呢?”
周酩远笑了笑:“现在给你买,你也喝牛奶?”
舒鹞有样学样,学着周酩远之前的样子,直接从窗户里跳了出来。
她甩了甩马尾辫,抹掉额角的汗水,跑到饮料机前指着牛奶和芒果汁:“这个还有这个,两个我都想喝。”
练舞室里面的几个大男孩凑到窗边:“舒老师,我们也想喝。”
舒鹞笑得灿烂,拍了拍周酩远的肩膀:“让你们师母给你们买啊!”
听见窗口五张脸异口同声地叫“师母”,周酩远面无表情地抬眸,正对上舒鹞笑眯眯的样子。
她的眼睛弯弯,像是天边新月。
周酩远怎么舍得新月失望?
“师母!我们也想喝饮料!”
他看了舒鹞一眼,无奈又宠溺,低声应道:“……哎,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二更在九点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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