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ler这边力求完美, 舒鹞也不辞辛苦,连着忙了半个多月。
帝都市的气温一降再降,从穿风衣的深秋末正式进入到需要穿厚外套的冬天。
11月底, Healer终于把唱跳练到满意的程度,准备录制MV, 舒鹞也终于可以休息了。
她这边一停下来, 周酩远马上订好了去南非的机票。
搞得舒鹞以为南非出了什么事。
舒鹞临走前最后一次去公司是白栩送的,周酩远回了趟周母那边, 和舒鹞约好在机场见面。
从公司楼里出来,Healer的经纪人赵雅一路追出来, 手里拿了一个红包, 非要塞给舒鹞。
舒鹞推辞半天, 钻进白栩的车子,一边给白栩使眼色让他快些开走,一边升起车窗:“赵姐,你也知道我,红包我肯定是不收的, 等MV出来,给我来一张光盘吧。”
赵雅气得跺脚,指了指舒鹞,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白栩把车子驶离公司门口, 才好奇地问:“那红包能有多少?”
舒鹞靠在车子里:“估计是张银行卡, 最多十多万吧,请个编舞师再加上舞蹈陪练老师, 也差不多就这个数了。”
她这种对钱没什么所谓的态度,瞬间让白栩想到了周酩远:“你们两个还真像。”
“什么?”
“你看小周总以前工作看着挺拼命的,整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这样的人应该挺看重钱吧?结果他对钱几乎没有追求。”
白栩跟着周酩远刚去南非的第一年,整年都在跟在周酩远一起忙。
每天从睁开眼天都没亮,一直忙到夜里猫头鹰和老鼠出没的时辰。
那时候南非还没建好办公的地方,只有几间破屋子。
天花板漏雨,窗户漏风,屋子里灯光昏暗,蚊虫满室,网络又断断续续,环境极其恶劣。
他们就坐在那样的房间里,一坐就是20个小时。
临近年关,周酩远让白栩先回国,白栩觉得他一个人忙完那么多事肯定吃力,执意留下帮他。
白栩和周酩远开玩笑,你要是觉得过意不过去,就多发我点年终奖呗。
周酩远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抬起来,扯了扯唇角算是笑过,随手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卡丢给白栩,说这就是年终奖。
白栩跟着周酩远的年头长,年终奖一直不少,还以为也就和往常一样,多给出一个月的工资。
等忙完南非的事情,白栩先一步回国,偶然想起奖金这事儿,去银行一查,卡里足足存了500万,吓得他差点给自助提款机跪下。
他哆哆嗦嗦打电话给周酩远,周酩远连犹豫都没有:“当我预付30年吧。”
“我以前一直不明白,小周总既然不喜欢钱也不喜欢商场,为什么要留在周家的企业里,后来觉得,可能是因为他的生活里,除了这些也没有其他的了。”
从小就被灌输了一脑子商业理论的人,想要离开,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周酩远出了商场,就像旅人,无处是归途。
“我能感觉到小周总在筹谋着什么,但他筹划着,又好像在等着什么,迟迟不行动,没什么动力似的,还好你出现了。”
白栩扭头看了舒鹞一眼,有些激动,“我猜他等的人就是你,只不过他自己没意识到。”
能看得出来,白栩和周酩远不只是上下属的关系,他大概是周酩远为数不多的真朋友。
车子开到机场前有一段堵车的路程,舒鹞问:“白栩,你什么时候认识周酩远的?”
“我爸是周氏的老员工,我最早是跟着周安桐的,后来他把我推荐给小周总,小周总20岁,我就一直跟着他了,不过那时候他不止我一个助理。”
最开始,白栩和周酩远也就是普通的老板和下属的关系。
直到几个月后,白栩的妈妈突然生了场大病,不治就只能等死。
白栩的爸爸就是恶性肿瘤去世的,治病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白妈妈突然得病,手术费加上养护费需要30多万。
那时候白栩也才刚到周酩远手底下,赚得不多,急得嘴上起了好几个水泡。
白栩记得那天,他去周酩远办公室送资料。
周酩远站在金融大厦的窗口,身后是重重高楼,他叼着烟,扫了眼白栩眼底的淤青,淡淡开口:“家里出事了?”
做白栩这个位置的工作,秘书兼助理,最忌讳的就是把私事带到工作里面。
那次白栩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没忍住,和他这位冷淡的上司诉了几句苦。
周酩远当时吐出一口烟,什么都没说,只是略微颔首。
没有宽慰,也没有说帮忙。
但第二天天还没亮,白栩就在看护床上被护士推着肩膀摇晃醒了。
护士说有人帮他妈妈约来了国内有名的专家,还预付了所有治疗费用。
白栩给周酩远打电话过去感谢时,几乎哽咽。
周酩远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语气:“算是你预支的工资,救命要紧。”
商场上竞争激烈,白栩见过太多。
今天还西装革履地坐在会议室和你侃侃而谈,明天就兵败如山倒,倾家荡产地四处求人。
商场里的人也最为冷漠,连笑都是笑里藏刀。
周酩远这位年纪轻轻的老板,他从来不笑,却最有人情味。
从那以后白栩成了周酩远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有一年周酩远去潜水,氧气瓶被人做了手脚,是白栩不顾危险把自己的氧气和周酩远分享,才躲过一劫。
车子堵得一动不动,在机场高速上排成长长的金属长龙,头顶的天窗渗入一些汽油味,能听见不少司机对着旁边插队的车子不耐烦地鸣笛。
舒鹞听着周酩远的过往,轻轻点头。
即使现在,周酩远已经从过去的生活里逃脱了,再听到这些,她还是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就像周酩远会为没能陪伴她经历那些“逃脱”遗憾。
舒鹞也常常觉得,如果她能早些来周酩远身边就好了。
如果他们能在14岁那年相遇后,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舒鹞沉默了好久,又觉得这样的沉默太过于矫情,重新开口找了个话题,勉强笑笑:“白栩,那你现在岂不是失业了?”
“小周总早就安排好了,我现在大部分工作都是跟着楚聿的,他这边需要我时,会找我。”
白栩终于把车子开出拥堵路段,踩了些油门,把车子开到100迈:“楚聿你还记得吧?”
舒鹞点头,说她记得。
毕竟当初楚聿在club里拎着一支灯棒,拼命挥舞着双手喊她小嫂子的画面,挺让人难忘的。
舒鹞和白栩刚聊到楚聿,白栩就接到了楚聿的电话。
楚聿在电话那边大声嚷嚷着:“卧槽!白栩,周酩远手机号是不是被人转卖了?我刚才打电话,蹦出一段彩铃,《爱情买卖》!吓得我赶紧挂了。”
舒鹞:“……跟着楚聿这样的人,应该挺清闲。”
楚聿看着就像个闲散王爷。
“可不,我都有时间看小说了,最近喜欢看霸道总裁的小说,特别带感。”
舒鹞下车时,白栩还很热情地从车子里翻出一本挺厚的小说,递给舒鹞:“去南非航程时间长,没事儿可以看看,我觉得这本超好看!”
到了机场,周酩远早就等在那儿,手里拿着机票和两人的身份证。
舒鹞扑过去,主动抱住周酩远的腰,带着些许航站楼外带进来的寒气,那张总是明媚的小脸都染了些脆弱。
她常常都是灿烂的,周酩远很少看她这样,像遇见什么伤感的事似的。
周酩远拍了拍舒鹞的背,声音温柔:“怎么了?”
舒鹞在他怀里摇头:“没什么,听白栩讲了些你们以前的事情,心疼你。”
机场里人来人往,有人重逢也有人分离,从来不缺少相互拥抱的情侣。
他们也许是其中最平凡的一对,但周酩远只觉得此刻心里发烫,像是小火煲了一盅燕窝在胸口,咕嘟咕嘟地沸腾着。
他笑了笑,在舒鹞耳畔说:“都过去了。”
其实周酩远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他还没告诉舒鹞去南非是要做胃部手术的。
而且上次看她和妹妹舒鹓聊天时那个兴奋的样子,可能真的是很期待他能带她去出去度蜜月。
这姑娘当时怎么说来着?
-度蜜月能去哪儿啊!当然是浪漫的地方啦!
-阳光沙滩,大海岛屿!
飞机飞了两个小时,周酩远还在纠结怎么开口。
小周总什么时候有过这么犹豫的时候,他那种嚣张不动声色地藏在淡漠里,从来都是无所畏惧的。
不过现在,老实说,他是挺怕舒鹞不开心的。
周酩远决定先哄哄人,再说手术的事情。
他舔了舔唇角,不太自然地开口:“等南非的事情结束,我们去海边,在沙滩上晒太阳,出海航行,去岛屿捡贝壳,看海鸟,好么?”
舒鹞桌板上摊着一本书,连头都没抬:“现在是冬天。”
“可以去南半球,新西兰,斐济,澳大利亚,或者马达加斯加,只要你想去。”
周酩远不善于说哄女孩子开心的话,说了一堆,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舒鹞,其实这次去南非,是为了带你做一个手术。”
舒鹞正在看的是白栩给她的那本小说。
小说里的霸道总裁可太霸道了,比周酩远还高冷,但又会把女主堵在墙角吻。
看得舒鹞正心潮澎湃,剧情突然又出现了反转。
男主原来根本就不爱女主,他有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身体赢弱,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稍微受点刺激就进ICU。
那个狗屁霸道总裁娶女主,居然就是为了要女主的心脏给他的白月光。
小说里写道:
他邪魅一笑,把她压在床上:“女人,你以为我会爱你?”
她梨花带雨:“你如果不爱我,为什么娶我?”
“你知道你的心脏多值钱吗?”他撕咬着她的唇,“我娶你,是为了带你做一个手术。”
舒鹞看书有个小毛病,总喜欢用指尖指着书上的字一行一行读,正读到这句,男主的后半句话和身旁周酩远的声音重叠了。
-是为了带你做一个手术。
舒鹞猛地回过头,捂着心脏看向周酩远:“难道是心脏。”
“……”周酩远被瞪得不明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是你的胃。”
“你居然,是为了我的胃。”
舒鹞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那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得弱到什么程度?我这种胃也值得你费心思来挖?”
周酩远:“?”
作者有话要说: 周酩远:就,感觉有点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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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