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这边需要周酩远亲自坐镇的事情很多, 不然他也不会特地飞一趟过来,在周酩远忙碌的时候,舒鹞跟里斯倒是很快熟络起来。
里斯是美籍华人, 长相也就是一般人, 但他有一双爱笑的眸子, 说话先带三分笑, 也就给人一种非常容易接近的感觉。
不止舒鹞,研究所这边的工作人员也都跟他关系更近。
周酩远在会议室里给几个高管开会,舒鹞就坐在里斯的实验室里,等着她胃部的检查结果。
她垂着头,手机屏幕里不断冒出对话框:
【你去南非干什么?】
【舒鹞!你跑南非那么远居然不告诉我!!!你还拿不拿我当朋友!!!】
【听说南非鲍鱼不错,记得给我们带回来点。】
【你说!是不是周酩远那个狗把你教坏了!!!!】
【那边天气好吗?】
【你去南非住哪儿!!!不会还要跟周狗同床共枕吧?!!!】
……
这是舒鹞、冯凌子和齐言清三个人的小群。
舒鹞一句话没说。
云淡风轻地聊食物聊天气的是齐言清。
歇斯底里的、感叹号几乎穿过屏幕戳在舒鹞鼻尖下面的是冯凌子。
冯凌子还是老毛病,提到周酩远就过敏,过敏症状就是格外激动,不打叹号不会说话。
舒鹞刚回了两句, 里斯教授拿着检验结果从里间出来了。
检测器材是南非这边配合心脏手术项目的新型机子, 还没上市, 这机器检查心脏很厉害,用来检查胃部就差点意思。
里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笑得有些勉强:“还是不太行, 查不出来你胃里的软合金是什么材料,我再联系联系同行, 看看能不能帮你找到那个变态天使项目的相关人员。”
“谢谢。”
这个结果舒鹞并不意外,她也不纠结,正好这时候周酩远从窗外走过。
他一只手插在西裤兜里,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外廊上都是参差生长的枝叶, 这人也不怕刮上,步子迈得还挺快。
舒鹞抬了手想打个招呼,周酩远已经像一震风似的从窗口走过去了。
根本没看见她。
舒鹞举着的手握成拳头,冲着周酩远的背影一通挥舞。
这几天周酩远都神龙见首不见尾,连吃饭都不是和舒鹞一起的。
就只告诉舒鹞,等他忙完有事想跟她谈谈。
里斯看见舒鹞皱着鼻子挥拳头的动作,笑了笑:“小周总确实忙。”
“他爱忙不忙。”
舒鹞蹙眉,她其实不是不满周酩远忙,而是担心他忙起来又恢复以前的状态。
淡漠的,冷静的,理智的。
但唯独就是没有喜怒哀乐。
可能是舒鹞自己身边两个好友,齐言清是医学世家,冯凌子是医学博士生,两个都是跟医疗相关的。
她对着穿白大褂的里斯也就多了些莫名是熟悉感,不太见外,顺口吐槽:“我干脆给那个冰山喂点融雪剂得了。”
“冰山?小周总么?”
舒鹞拿起那份没什么成果的检验报告,放在脸侧扇了扇风:“除了他还有谁。”
里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他意有所指:“想看小周总变脸以前挺难,现在么,容易,你多往我这儿跑几趟,就能看见了。”
居然有人觉得看周酩远变脸容易?
舒鹞挺纳闷,想了想,忽然记起白栩说过,里斯博士是南非这边所有项目的顶梁柱,是周酩远当初花了重金挖来的顶级人才。
所以里斯博士的意思是,她多往研究中心跑,周酩远会觉得她耽误里斯博士研究,然后发脾气?
舒鹞一拍巴掌:“还是博士有主意,那我就多往这边跑跑,让他觉得我是给你搅局的,周酩远肯定黑脸。”
里斯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但他蔫坏地没解释。
只在心里想,有个人的醋坛子很快就要打翻了。
于是等周酩远连着忙了三天,把事情挑重要的都处理得差不多时,他发现舒鹞就像长在研究中心似的,整天跟着里斯。
俩人有说有笑,连吃饭都是一起的。
周酩远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前,远远看着舒鹞和里斯从研究中心出来。
研究中心那扇门到他办公室的门口也就不到20米的距离,十几步就能走到,俩人愣是走了好几分钟。
舒鹞和里斯先是站在研究中心门口,对着一种颜色挺显眼的大飞虫聊上了。
距离不远,周酩远能听见里斯用他那不紧不慢的语速给舒鹞科普,说那玩意儿叫什么乳.草蝗虫,是非洲这边特有的蝗虫种类。
舒鹞转头对里斯投去崇拜的目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本来不知道的,感兴趣就多查了查。”
周酩远冷哼了一声。
就对着那么个破虫子,俩人愣是聊了3分钟。
好不容易结束话题,周酩远想,这回该走过来了吧?
结果迈出去两步远,舒鹞又蹦着退回去半步:“里斯,这几颗圈起来的植物是谁种的吗?药材?”
“不是,这是路依保斯,也是南非特有的植物,能做茶,在开普敦有一个镇子就是专门种这种茶的,这茶有点果香,我柜里应该是有一些,下午沏给你尝尝?”
“好啊。”舒鹞兴奋地应下。
周酩远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
喝个茶而已,有什么可兴奋的!
聊完茶,两人终于迈着步子不再停留,往他这边走过来。
路过周酩远办公室门口,舒鹞和里斯仍是有说有笑,谈论内容变成了今天食堂的炖菜。
里斯看见周酩远,只偏过头简单地点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舒鹞就更厉害了,连招呼都没打,半个眼神都没有,直接从他眼前走过去了。
周酩远咬着后槽牙,气笑了。
他知道舒鹞对南非的景物都很新奇,怕她在研究所憋着没意思,周酩远每天只睡3个小时,就为了把工作进程调快,想着快点忙完带舒鹞出去走走。
顺便的,也试着和舒鹞谈一谈以前的事情。
结果他忙了几天,人家舒鹞根本没觉得憋闷,身边还多出个科普小能手。
又是乳草蝗虫,又是路依保斯茶的。
周酩远自己坐在办公室里生了一下午闷气,也没见舒鹞来找他。
从办公室探出头去,倒是能看见舒鹞穿着一条明黄色的蛋糕裙,在研究中心里穿梭的身影。
他其实挺想问问舒鹞:
你就这么对你的白月光?
但转念一想,就自己这个待遇,能是白月光?
周酩远越想越烦闷,一直到傍晚,夕阳又染红了半张天。
云层像是被火点燃一般,随风飘渺在天边,好像谁在天际放了一把大火,想要点燃夜幕换得长久的光亮。
周酩远沉着脸起身,摔上办公室的门直奔研究中心。
他过去时,舒鹞正站在研究中心的窗边,同冯凌子打着视频,里斯这个闲人热情地对着周酩远挥手:“小周总今天不忙了?”
“没有你闲。”
周酩远的语气凉飕飕。
里斯憋着笑,冲窗边舒鹞所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找我,还是找你媳妇啊?”
周酩远懒得理他,看向舒鹞。
南非这个季节常能看见绯红的火烧云,并不罕见,周酩远也从来没觉得这一刻的天空有什么特别的。
但他这个角度望过去,橘色的夕阳就在舒鹞脸侧的位置,她有半张脸都映在霞光里,有些像少女含羞的脸色,很是动人。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舒鹞弯着眼睛笑起来。
周酩远忽然就觉得自己的视力有些好得过头了。
这么远的距离,他还能看清舒鹞的睫毛被落日余辉晃成了棕红色,浓密的,毛茸茸的。
她眨了下眼,睫毛就像隔着空间扫在周酩远心上,他的垂在一旁的手下意识蜷了一下。
“小周总?”
“嗯?”
里斯说了什么周酩远完全没听见,皱着眉,偏过头,“干什么?”
里斯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还不忘打趣他:“看得也太入神了。”
周酩远没理里斯,只在几秒过后,突然开口:“我记得我是请你来研究医疗器械的。”
“我研究得不够废寝忘食么?”
“我看你对那些虫子和破草,更废寝忘食。”
周酩远很少这么挖苦人,跟他那张冷着的脸相比,这句话简直幼稚。
里斯笑得更欢乐了。
舒鹞这时候挂断了电话,看见周酩远在,问了一句:“你今天不忙?”
这句话本来没什么问题,但恰巧刚才有人问过一样的。
小周总的醋坛子彻底打翻了,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舒鹞跟我来”,就迈着大步先走出了研究中心的门。
舒鹞不明所以,还以为周酩远看她天天在研究中心晃,终于嫌她打扰里斯,才会动气。
“计划成功!”
舒鹞笑着去跟里斯击掌,里斯憋笑憋得脸都红了,伸出手去。
两人掌心刚碰上,周酩远正好停下脚步回头,脸更黑了:“舒鹞。”
“来啦,来啦来啦!”
舒鹞小跑几步,里斯在身后叫住舒鹞,在空气里画了个“十”字:“别忘了用那个!”
舒鹞点头。
里斯说的是“臀大肌注射”,还是刚才冯凌子打视频来闲聊,说臀大肌这个部位真是神奇,打针的时候就这个部位最疼了。
舒鹞也打过这个部位的肌肉针,当即点头:“真的是非常疼。”
两人视频的时候正好里斯路过,欠嗖嗖地给舒鹞出了个主意:“你不是想看小周总变脸么,往臀大肌上掐,再冰山的表情都会扭曲的。”
“我不知道哪儿是臀大肌。”
里斯翻了个模型出来,画了个十字,往十字上方两个部分一指:“就这,看他那张冷脸不顺眼的时候,往上掐就行了。”
舒鹞跟在周酩远身后,看他沉着面色越走越快,决定试一试万能的“臀大肌变脸大法”。
长廊上的叶片被晚霞染成暖色,周酩远一身浅灰色西装走在暖色的树影里,其实这一幕拍下来会很棒,像是文艺电影的宣传片。
但舒鹞的目光只盯着周酩远西裤的臀部看,还在心里默默地画了个“十”字。
瞄准方位后,她快步走过去,对着周酩远的屁股就是一下。
一瞬间万籁俱寂,周酩远的步子停住了,缓缓扭头,表情并没有舒鹞意料的那样扭曲。
咦?
不管用的么?
舒鹞觉得自己手劲儿可能不够大,又试探着使劲儿掐了一把。
别的没感觉到,就觉得周酩远这臀……还挺有料的。
这手感。
啧啧啧。
周酩远眉心拧起来,声音淡淡:“舒鹞,解释你的行为。”
舒鹞猛地收回手,背在身后,换上一张笑眯眯的表情:“酩远哥哥,刚才你屁股上有个蚊子,我帮你捏死了,我是不是很贴心?”
作者有话要说: 周酩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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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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