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传言非虚, 此女眉目间至少与自己有五分相似, 但五官合到一起容貌却还要高出一个档次。箫瑶在修仙界只能混到一个清秀,而此女已经可以称之为美人,并且还是典型的冰山美人。
相较于方忆瑶颇惹人怜的清冷, 她的冷就像是风雪极寒之地的彻骨冰冷,正如她名字一般, 无论看人还是看物那美目中绝无一丝温度,冷若冰霜, 好似完全摒弃掉人性, 绝了七情六欲。其修为同样亦是金丹后期境界,听旁人说她炼到今日境界也不过用了不到六百年,这般年纪便能够去除所有情感杂绪之辈, 必是将大道无情退推至绝情的彻底执行者, 若不出意外此女应该是个厉害角色。
当看过了这位秦霜小姐,回头再看那轩辕家公子, 萧瑶顿觉他那凛冽气质中还是透露出不少人气, 可亲多了。
从她这处角度望去,这一大一小两冰块并排走在一起,寒气使得附近几尺范围都冷冽逼人,看上去倒也很是相配。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一对走在街上,抱着看戏的心态, 她不觉莞尔。
谁知就笑这么一会功夫,她便接收到一道冰冷视线,直接凝固住她脸上笑意, 并在其身上停留顿有一会,这才掠过。
在与这冰冷眸子对视时,箫瑶是一点也看不出那冰层之下掩盖着何种思绪,只觉这秦霜情不外露难以琢磨。
随着一行人在众修注目礼中渐行渐远,街道很快又恢复往昔秩序,看完热闹,箫瑶又继续在各炼材铺找寻自己炼器所需。
也不知是她运气太背,还是“脚桶”原来材质太稀罕,一直到日落,也还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不要看这罗阳集市宝材品种繁多,可市面上无论是普通矿材还是罕有矿材,无一能够与脚桶融合。就像是知晓这点般,脚桶的情绪似乎也很是不安,一直在她腿旁扭来扭去讨好着,生怕这个主人感觉自己不再有用而丢掉它。
箫瑶无奈瞥了眼这极富灵性的“脚桶”,照理说越是罕有及强大的炼材才会越难以与其他宝材融合。这猥琐的桶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不似高档货,何以会如此难寻再锻造炼材?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只得先将上次从劫修那得来的储物袋变卖,待回罗阳小宅后再做下一步考虑。
可这才刚出集市箫瑶便发觉自己又被人跟踪了,显然此次来者要比上次的劫修要高出不少段数,乃金丹期大圆满境界修士!她此次并未在集市购买过任何东西,应该不是劫修。但扪心自问,她也不曾在泰一与任何人结过仇,除了十年前那不长眼的劫修……
莫不是此人乃那大汉口中所言的“上头有人”?!她沉下脸来,飞行速度也越来越快,正想脱身之法时,听得那人忽然出声远远唤道:“前方道友,还请留步!”
她迟疑会还是停下不动声色打量眼前这位叫住自己的老者,见他虽然一把年纪,却是精神饱满,仙风道骨,目光矍铄,一派正气,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群劫修的大哥,莫非自己猜错了?
“不知这位道友唤住在下有何要事?”
“老身南长平,还请道友请恕老身冒昧打扰,但此处有些不便,可否再借一步说话?”老者态度不坑不卑,说起话来礼数周到,看样子似乎不想谈话被人偷听,行事缜密。
萧瑶心中虽然对此人持有戒心,用神识确定对方并无隐匿修为行径后,才点点头应道:“还请南道友带路。”
既然已被人叫住,无论福祸都躲不过,还不如听听他欲要说些什么,只要对方修为未曾比自己高出一个大境界,元婴之下还没人能够让她忌讳。
南长平朝北七弯八转飞了一段,待两人降至一处人烟稀少的僻静小树林内,他又设下禁制,这才转而面向萧瑶,“这位道友,敢问十年前你是否曾经杀过一名身材高大唤名二虎的劫修。”
她心中咯噔一下,但面上却是一派平常:果然还是劫修哪点破事,这老头千方百计将自己弄到此处,一来便开门见山,他的语气看起来根本就不是疑问,乃是肯定。记得当初自己处理那些劫修时,附近并无任何异状,甚至一只苍蝇都没有。尸体也处理得一干二净,为何这名老者会如此确定是自己杀了那名劫修?
心中一番考虑后,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好似被人冤枉般略微恼怒道:“这位道友切莫胡言乱语,无中生有。十年前在下正在一处洞府闭关,鸟都未曾见过几只,何来杀人一说,道友怕是将在下与他人混淆了吧。”
萧瑶不傻,姑且算对方说中了,无凭无据就想她认,当她是刚涉世未深的犊子么?就算要自己坦白,也要弄清对方是通过何种渠道知晓此事。
南长平眉头紧拧,原以为这女娃年纪不大,又一脸温和,应该很好吓唬。没想却是自己看走了眼,对方不但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插科打诨更是熟练得很,十足的小狐狸!
为了节省时间他也不欲继续听她狡辩,从灵兽袋中拿出一个黑色竹筒,当筒塞打开,里面飞出一只样子有些类似蚂蚁的灵虫,身长六翼,此虫一飞出立刻围在萧瑶身旁转圈,发出”嗡嗡“的声音,十分呱噪。
“此虫乃‘灵隐’,无论相隔多远,只要被追踪的猎物体内有‘疝灵气’在,它便可准确找到其位置。而‘疝灵气’虽是一种无毒无害的气体,但一旦进入人体内便会留下气味,百年之后才会消散。这‘疝灵气’与‘灵隐’均乃吾南家独有,一般配对使用。凡吾族中重要人物从小时候起体内均会被引入‘疝灵气’,一旦他们并非正常寿终正寝,死时那一刻体内‘疝灵气’便会随着灵气混散到空气之中,传播入附近活物体内。所以道友还是莫要再装,不信你可以内视丹田,看看是否在灵气之中还带有极少量的淡淡黄色。”
南长平一边说,一边得意的锊着自己胡须,看向萧瑶,期待她露出吃惊的表情。孰料对方只是扬了扬唇角,十分无所谓道:“那又怎样?你将我忽悠到此地,可是为了揪出在下替那劫修报仇?”
“哼”南长平用鼻子哼了一声,并对报对报仇一说表示轻蔑,“这等败类还没资格让家族替他报仇。”
这下箫瑶有些看不明了,从他言辞之间隐约能听出这什么二虎的劫修在他族中算是重要人物,但现在找上门来却又不是寻仇,那叫住她到底意欲何为?
“这位南道友你既然并非要为其报仇,那在下实在想不出这般拦截又是为了什么。”
“呵呵,明人不说暗话,”南长平捋着长须大笑两声,下一刻表情忽然变得十分阴厉,“还请道友将南二虎的储物袋交出,老身也好留你全尸,黄泉路上可以早些投胎。”
萧瑶表面虽然无事,心中却是压抑着怒火,怒极反笑,“就是因为一个储物袋,道友便要置在下于死地?”看来这些南家人均乃一丘之貉,都是喜欢在暗地里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阴狠小人!
“老身亦不想滥杀无辜,怪只怪你运气不好,此事关系到南家隐秘,绝不允许泄露,所以只得委屈道友来世再修,只要交出储物袋,老身定会出手利落些,让道友走得毫无痛楚。”
他望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蝼蚁般,这让箫瑶十分讶异,他不过高出自己一小境界,就敢如此大放厥词,也不知何来的自信与倚仗。
“那储物袋在下已经卖了。”她笑中带着几分讥诮,神色依旧波澜不惊。看似闲散,实则早已灵护加身全神警戒。
“什么!卖了?!”这下南长平大惊失色,但不过一息又冷静下来,对箫瑶怒目而视,“道友不必诳人!老身可不会这么容易上当,还是速速将那储物袋拿出来,也好早些解脱!”
“不就一破储物袋,在下为何要诳你?试想一筑基期修士储物袋有什么是值得一金丹期修士收藏的?都是些普通货色自然是变卖成灵石换取它物。若是道友现在赶到集市指不定运气好还可以找回。何苦在此浪费时间追杀在下,就算真的能要在下性命,那东西也不会自动变回来。”
箫瑶说话真假参半,除了那枚弄不清用途的古怪令牌,其他倒真是全都变卖了,难道说恰巧他的目的就是这块古怪令牌?
此刻南长平愣了,他也有些摸不准箫瑶所言真假。的确南二虎一直在外为非作歹,劫杀过不少修士,就像她所言这些修士均境界低下,哪里会有什么值钱活。最关键主人所要之物是什么他亦不知晓,命令就是要南二虎身上的储物袋,其他便不再透露。万一这丫头不识货将东西卖掉也不是没有可能,一时间他也有些两难。
箫瑶看这老头表情变化阴晴不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也并未逃走而是环着双臂站在一旁,她亦想弄清楚这令牌到底是不是他们所寻之物,到底有何作用。
半响,南长平长吁口气,颇为无奈道:“既然如此,那老身也只得先将道友变卖之物赎回,之后再将道友尸体一同带回南家,让主人搜魂!”
说罢他气势徒然一变,手拍储物袋,瞬间两把黄光闪耀的双钩拿出现在手中,身上灵气迸发。
萧瑶见状,将“魑魅”握在手中,早就在等这一刻来临。想她初到南域先是遇见一专打人脸的撒泼野猿,弄得自己狼狈不堪,随后进阶金丹后期一出来又遇上一强大怪老头,只得狼狈逃窜,这一肚子憋屈至今还未完全释怀。难得今日有机会遇上一旗鼓相当的对手,定要畅快淋漓大战一场试试看自己晋升到金丹后期到底实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