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建义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表情凝滞了几秒。
佟雪绿微微扬眉:“我跟朴同志开玩笑的,其实是青草绿绿的绿。”
朴建义:“……”
总觉得什么地方还是不对劲啊。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再次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请问你跟如归是在谈对象吗?”
佟雪绿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 露出羞敛的神色:“是。”
朴建义闻言激动得不行:“真的吗?你们真的在谈对象?”
佟雪绿一脸认真:“当然是真的, 我跟如归处对象一年多了。”
一!年!多!!!
朴建义被这个消息给炸懵了, 呆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咬着牙哼道:“那家伙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告诉我!我昨天问他, 他还跟我说没有对象, 真是太可恶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 以温如归的性子肯本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佟雪绿秀眉不动声色挑了挑,随即往后退了一步, 开始她的表演。
她捂着嘴巴,狐疑打量着朴建义:“既然如归没告诉你,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朴建义挠了挠头, 嘿嘿两声:“这个嘿嘿……”
佟雪绿再次往后退了两步,蹙眉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最好老实交代,你要是再嘿嘿嘿的话, 我可要叫人了!”
说着她左右前后看,一脸随时准备放声尖叫的样子。
朴建义看她真要喊人, 不由慌了:“佟同志你别叫,我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之所以知道你,是因为如归上次……”
为了消除佟雪绿的怀疑,他赶紧将温如归让他帮忙处理佟真真、以及这次他怎么发现这个案子跟她有关,后来又打电话给温如归的事情倒豆子般全部说出来。
听完他的话, 佟雪绿怔住了。
她完全没想到温如归会出手帮助自己。
她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太好了,再加上她的布局,所以才让事情如此顺利。
不过话说回来, 温如归为什么要帮自己?
难道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美色是很容易让人上头的,但她想起温如归那张淡漠冷清的脸,摇摇头,她不觉得他是那样的人。
这边朴建义解释完后,突然脑子灵光一闪叫了起来:“不对啊,如果你和如归已经处对象一年多了,那应该见过老爷子才对,怎么他前段时间还在安排如归相亲?难道他没跟家里报告吗?”
原来帅哥也会被逼迫去相亲。
佟雪绿眉头微微一挑,准备坦白道:“他的确没跟家里报告……”
可话还没讲完就被朴建义给打断了:“主席同志说,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在耍流氓,真没想到如归居然是这样的流氓!”
佟雪绿:“……”
不是,同志你好歹听我说完啊。
基地的温如归突然打了个喷嚏,差点就破坏刚做好的试验结果。
朴建义越想越生气,义愤填膺道:“佟同志你别怕,这事情我会为你做主,一定要让他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就不必了,因为……”佟雪绿一脸的人畜无害,“我跟温同志根本不是对象关系。”
朴建义闻言怔住了,生气的眉毛还没来得及归位:“你刚才不是说你们处对象一年多吗?”
佟雪绿唇角微勾:“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话说回来,朴同志你是个警察,人心险恶,你应该多些防范才对,不能别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这样太单纯了!”
朴·太单纯·建义:“…………”
他整个人呆呆的,好像被雷劈中一般,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佟雪绿。
所以他不仅被忽悠了一顿,而且还傻乎乎地被套出了一切信息?
朴建义看着眼前明媚浅笑的女子,实在没办法接受自己是个蠢货的事实。
佟雪绿眼底闪过笑意,咳嗽一声道:“我还要回去上工,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走了好一段路,她突然转身看了一眼。
只见朴建义还站在原地,一副呆企鹅的样子,她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来。
虽然对方看上去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不过多亏了他,她才知道温如归在背后帮助自己的事情。
就是温如归为什么要帮她?
她想了一会儿,依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这个情她记住了。
回头一定要找个机会还回去。
等到佟雪绿的背影消息在火车站,朴建义才回过神来。
一脸沮丧地回到公安局,想了想,拿起电话给温如归打了个电话过去。
可基地的人说温如归前几天出发去实验基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问他要不要留言。
朴建义留了自己的姓名便将电话挂断了。
他舌头顶了顶后牙槽,感觉自己好像将事情办坏了。
要是温如归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样。
**
佟雪绿没回去上工,她直接回了家属大院。
她将佟家老家人睡过的床单和枕套全部拿出去清洗,枕头拿出去太阳底下暴晒,再将屋里屋外全部打扫了一遍。
等一切清洗干净,她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
“姐姐你辛苦了,绵绵给你捶腰腰。”
佟绵绵踢着小短腿爬上床,胖乎乎的小爪子在佟雪绿的腰上东捶一下西捶一下。
佟雪绿倒趴在床上,声音闷声闷气的:“谢谢绵绵,你再大力一点,你这力气太小了。”
佟绵绵听到姐姐的话,歪着头想了一下,大声应道:“好!”
然后捏着小拳头,奶凶奶凶朝她的腰捶下去。
佟雪绿:“……”
这力气比挠痒痒就好一点点。
捶了一会儿,她翻转过身子来,抱着小团子亲了一口道:“奶奶他们走了,绵绵开心吗?”
小团子小脑袋瓜重重点了点:“开心!”
停顿了一下,她凑过去小声道:“绵绵不喜欢那个大哥哥!”
那个大哥哥老喜欢掐她的脸,那次他还很用力地抱她,将她弄得很疼。
佟雪绿揉了揉小团子的头发:“姐姐也不喜欢他。”
小团子说了那话后心里还有些不安,没想到姐姐也不喜欢那个大哥哥,顿时不怕了:“那大哥哥以后还会来吗?”
“不会来了。”至少在短期内他没办法来。
五年后等他从大西北回来,那时候佟绵绵才八岁半,年纪还很小,依然不算逃过危险,不过她是不会让对方有接近佟绵绵的机会的。
等佟嘉鸣和佟嘉信两人放学回来,知道老家一行人都走了,都惊呆了。
佟嘉信瞪大眼睛,反复问道:“他们真的走了吗?以后不会再来吗?”
等得到切确答案后,他开心得在地上连着翻了好几个跟斗。
佟嘉鸣喜怒不言于表,这会儿嘴角也少见地往上勾着,眼底闪烁着喜悦。
佟嘉信挠了挠头,一脸期盼地看着佟雪绿道:“那我们今天开始是不是就不用吃酸菜了?”
佟雪绿摇头:“当然……不是。 ”
老家那帮人就是因为大鱼大肉,太资本作风才被赶回老家的,如果他们一走,他们就跟着大鱼大肉,大家会怎么看他们?
其实照她说,最好还是能换份工作,再换个地方住,否则以后他们都很难随心所欲地吃东西。
佟嘉信闻言“嗷”地一声,双手捂脸瘫倒在地上。
没肉的日子没法过了啊!
不过为了庆祝老家一帮人走,这天晚上佟雪绿还是做了两份蒜蓉炒青菜。
兄妹几人吃了这么多天的白粥配酸菜,这会儿虽然只能吃蒜蓉炒青菜,但也觉得无比美妙。
佟嘉信用汤汁捞饭,结结实实吃了三碗,将肚子都撑圆了。
吃完饭后,照旧是佟嘉信去洗碗,佟绵绵去隔壁找猪蛋玩耍了。
屋里只剩下佟雪绿和佟嘉鸣两人。
佟雪绿说:“我之所以将佟真真送去农场,是因为她动手打了绵绵。”
她将那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对于自己的疏忽她也没有推卸责任。
那天的确是她太大意了,不应该将佟绵绵交给佟母看管,事后她之所以没有告诉佟嘉鸣两兄弟,是因为当时时机不太合适。
佟大军夫妇虽然不是原主害死的,但跟她有很大的关系。
当时她才回来佟家一天就害得佟绵绵被人打,佟家两兄弟知道后,肯定会对她产生更深的敌意。
她承认她这样做是有私心,但当时那种情况,告诉他们于事无补,而且还会让彼此的关系僵化。
对于他们双方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她当时才选择了隐瞒。
佟雪绿说完后,屋里安静了下来。
佟嘉鸣眼帘向下垂着,好一会才不缓不急开口道:“这事我知道了,嘉信那边就不必告诉他。”
佟雪绿将时机把握得很准,这事情如果当时就知道,他肯定没法容忍她在这个家里呆下去。
可现在经过联手赶走老家的人后,有些话他自然不好说出口。
更何况这事她虽然有疏忽,但打绵绵的人是佟真真,他就算要怪也应该怪佟真真。
佟雪绿看他态度还算好,心里松了一口气。
站起来出去给佟绵绵洗澡了。
**
累了一天,佟雪绿洗完澡早早抱着小团子上床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她累得不想动,开口让佟嘉鸣去开门,可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应。
她睁开眼睛,发现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在,佟嘉鸣三兄妹不知道去哪里了。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锲而不舍的,好像她不去开门它就不会停。
佟雪绿素来有起床气,更何况现在还睡不饱,一边爬起来一边咒骂道:“谁啊,扰人清梦小心没吉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低沉温润的声音:“是我,温如归。”
她怔了一下,心想温如归怎么会突然跑来家属大院找她?
佟雪绿打开门,看到温如归站在门口,一双黑眸盯着她。
她被看得他看得有些发毛,开口说:“温同志,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温如归没出声,走进来将门猛地关上,然后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屋里走。
佟雪绿挣扎了一下:“温同志,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再这样我就要叫人了!”
温如归拉着她来到床边,一把将她甩在床上。
整个人俯低下来:“你不是说想床咚吗?所以我来了,任由你处置。”
这……也太狂野了吧?
佟雪绿看着近在眼前的帅脸,大脑有种转不过来的感觉,呼吸渐渐变得沉重。
“你,确定要任由我处置?”
温如归眸光幽幽:“自然是真的。”
说着他站起来,开始动手脱自己的衣服。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按在纽扣上,一颗一颗解开扣子,如墨的黑眸看着她。
妈呀,这样的诱惑谁顶得住啊?!
佟雪绿猛咽了口口水,心想着来吧,床咚就床咚,她准备好了。
白色的衬衫落在地上,就在温如归的手伸向自己的裤子时,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哭声——
“妈,猪蛋又拉在裤子上了!”
佟雪绿猛地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好一会都没缓过神来。
天啊,真是太丢人了!
她怎么就做这种梦了?
心里同时隐隐又有些遗憾,猪蛋那熊孩子怎么早不拉晚不拉,就差一点她就能看到……
大宝贝了。
真可惜。
外面天已经亮了,佟嘉鸣正在做早饭。
她亲了一口睡得香喷喷的小团子,一咕噜坐起来。
等刷完牙,黄香兰就上门来了。
看到黄香兰,佟雪绿双眼顿时一亮。
苏秀英那头一直没消息,她还以为对方不想举报了。
如果对方选择退缩,她也没打算继续劝说,有些泥是扶不上墙的。
她这两天正寻思着要怎么给自己换个好工作,没想到黄香兰就来了。
她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奇怪道:“香兰,你这么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大院里的人看到黄香兰,都是一脸的好奇。
黄香兰因为走路太急了,热得双颊红扑扑的:“佟同志,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有关我表姐的。”
说完,她突然又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
佟雪绿拍拍她的手,给她一个我明白的眼神,回头照旧将佟绵绵交给蔡大婶,然后背上军挎包就和黄香兰一起出门了。
出了大院,黄香兰才将事情说出来:“佟同志,我表姐那边下定决心了,她决定举报那个畜生和她婆婆。”
佟雪绿挑眉:“苏同志怎么突然改变心意了?我看她之前一直很犹豫不决的。”
黄香兰叹口气道:“你那天来饭店跟我说了之后,我找了个时间去看我表姐,想将你的提议告诉她,谁知去到我表姐家,看到她鼻青脸肿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了。”
佟雪绿眉头蹙了起来:“那个畜生又打她了?”
黄香兰点头,眼眶微微红了:“我表姐说跟你分手回去后,当天晚上被打的,腰被踹伤了,一动就抽疼,不过这次她下定决心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那畜生居然打小秋!”
苏秀英之所以一直能隐忍下来,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不想离开女儿,何宝根虽然不喜欢小秋这个女儿,可一直以来没对她动手。
可这一次他在动手打苏秀英的时候,小秋跑过去护住她妈,何宝根让她滚开,小秋没走,然后他气起来就将小秋一起打了。
“那个畜生,他简直猪狗不如!小秋可是他亲生女儿啊,他怎么下得了手?”
黄香兰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佟雪绿手握成拳,深吸一口气道:“小秋现在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黄香兰擦了擦眼泪道:“被打掉了两颗牙,医生说差一寸就要伤到眼睛,如果那样的话,极有可能会导致失明!”
就因为这样,苏秀英才感到后怕,才最终下定决心来。
好在没有软弱到底。
佟雪绿心中叹了一口气:“如果你表姐去举报的话,邻居肯不肯为她作证?”
“应该是不肯。”
黄香兰怔了一下,摇摇头。
佟雪绿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这年头的人都是劝和不劝分,宁拆十座庙也不毁一桩婚,所以遇到夫妻吵架不合,他们都是劝女人忍了。
更让人恶心的是,苏秀英一旦真的去举报她老公和婆婆,邻居除了不会作证,还有可能反过来指责苏秀英恶毒没良心。
“那个畜生上次打你表姐是什么时候,身上的伤口还在吗?”
黄香兰想了想道:“额头的伤口已经好了,身上应该还有一些淤青。”
佟雪绿闻言眉头蹙了蹙:“这些伤口只怕不够。”
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天,伤口没了,事后苏秀英又对外说是自己跌倒的,就算她们现在去公安局,只怕也没多大作用。
除非……
她还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黄香兰就红着眼睛道:“这点我表姐也想到了,她说请你过去做个人证,到时候她会故意惹怒那个畜生,让她老公和婆婆两人一起打她。”
佟雪绿:“……”
这个方法的确能将两个人渣一网打尽,就是有点太过于悲壮了。
黄香兰看佟雪绿没出声,生怕她不答应,急忙道:“佟同志,我知道这事情不该麻烦你,可表姐她真的走投无路,求求你,求求你帮她这一回吧!”
他们作为亲戚没法作为人证,加上那个畜生有亲戚在公安局,他们无权无势,根本斗不过他!
佟雪绿:“你放心,如果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我知道了,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黄香兰一脸感激:“谢谢你佟同志,我替表姐谢谢你!”
佟雪绿摆摆手:“我们是工人阶级的姐妹,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过去一趟吧,我们分头行事,你打电话通知你表姐,我去工厂请假。”
黄香兰应了声好,掉头就想跑。
佟雪绿突然喊住她:“对了,你们国营饭店有猪血或者鸡血吗?”
黄香兰点头:“有,今天饭店有活鸡过来,大师傅一会就会杀鸡。”
“那我跟你回去,然后跟鸡借点血。”
黄香兰:“……”
**
温如归从实验基地回到科研中心,科研中心的同事就告诉他,他爷爷和一个叫朴建义的人分别给他打过电话。
谢过对方后,他回办公室先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过去。
温老爷子正要出门跟战友下棋,听到宗叔喊了一声“如归”,立马回身将电话抢过来:“你个臭小子,你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温如归:“是爷爷你的生日,我今天就回去。”
“这还差不多!”温老爷子胡子一抖一抖的,“不过你要是能带嫩草过来一起给我祝寿的话,你爷爷我会更开心!”
温如归:“……”
挂了老爷子的电话,他本想给朴建义打电话过去。
想想回家刚好要经过公安局,不如直接过去找他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如归:听说你梦见我床咚你了?
佟雪绿: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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