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母一脸呆滞地看着两人,纪辰明明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来的,明明知道她有多不满意罗沫。
结果,他竟然当着她的面和罗沫亲亲抱抱。
这是给她难堪吗?
纪母喘着气,纪父见她这样,赶紧又给她拍背顺气。
然后,他看向纪辰说:“你和她在一起,她什么都不能给你带来。”
罗沫就转头看向纪父:“所以,你和你老婆在一起,是因为她可以给你带来好处?”
纪父:“……”
罗沫顿时恶心地说:“好悲哀阿~!”
一时,竟然不知道是悲哀纪父还是悲哀纪母。
纪母:“……”
夫妻两人都被罗沫这声“悲哀”给整的又气又急,还说不出什么话来。
想要再说什么,纪辰已经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抬了抬下巴说:“走吧!我送你们出去,别再说一些让自己难堪的话了。”
纪父一噎,然后手指点着纪辰说:“好好好,好好好,你很好。我回去就和你爷爷说,我倒要看看,你能做什么选择?”女人还是家产?
说着,他怒气冲冲地拉着纪母往外走。
一路走到大门口,他们的车正停在门口。纪父走到车边,见纪辰依旧跟在他身后。
纪父终于有了点父亲的骄傲,他以为这是纪辰对自己的妥协。
他回头看着纪辰说:“你跟着我做什么?现在想要和我说些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认错不道歉,这事就让你爷爷评评理去。”
纪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将夜巡的两个保安拦住。
两名保安看见纪辰,非常恭敬地过来,先是敬了个军礼,然后才问:“纪先生,晚上好,有什么事情吗?”
纪辰看了纪父一眼,然后对保安说:“帮我送他们出去。”
纪父哼笑了一声,冷嘲热讽地看向纪辰。
然后,他听见纪辰继续对两个保安说:“和守门的通知一下,以后他们两人,没有我和我身后这位女士的同意,都不得入内。”
纪父:“???”
纪母:“……”
于是,夜巡的保安就转头看了看车边的纪父和纪母,确定已经记下了下了两人的模样,然后才和纪辰说:“明白了,纪先生,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纪辰摇摇头,纪父原本以为纪辰是在对自己示弱,没想到结果搞了这么一出,他顿时大怒,指着纪辰说:“这事,你给我等着!”
然后,他怒气冲冲地和纪母两人上了车,就开车离开。
那两个夜巡的人果然跟着到了门口,纪父正等着开大门。
因为开门开的慢,陌生人进出都被设置了严格的程序。
纪父正在车里又气又委屈,发现连门都欺负自己,更是将这个小区骂了一遍。正常的小区都是用的智能道闸,小车一般录入后都能自由进出。
这个别墅区荒凉不说,竟然还是个大铁门拦着。铁门花里胡哨的倒是很好看,就是每次都要在门前等很久。
门口的保安还在登记,那两个夜巡的保安就回来了,他们看了车上的纪父一眼,然后就进入保安厅和里面的人交代什么。
纪父看着又是羞又是气,他当然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傍晚时放他进去的那个保安就出来说:“下次你要过来的话,先事先和纪先生说一下。他没有同意的话,我们无法放你进去。”
纪父被拉了面子,很是火大地说:“大不了这边的别墅我也买一栋,想进来,我会进不来?”
那个保安顿时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这里一共就十套别墅,已经全都卖出去了。”
纪父:“……呵,我加钱和他们买。”
那个保安终于笑了:“纪老先生,我原先放你进去,也是看在纪先生的面子上。我不知道你多有钱,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住在这里的人,没有一户是缺钱的。”
纪父没想到一个保安竟然也这样拉自己的面子,一时脸『色』十分难看,他狠狠瞪了那保安一眼说:“这世界上,就没有钱买不来的东西。这里的别墅,我一定买一套给你看。”
那保安笑看他,不言不语,但眼神中的嘲讽却那样让人难受。
纪父终于气急败坏地开车准备离开,正在这时,车门外响起一声喇叭。那人就不再管纪父,而是前去接引。
等那车开了进来,纪父扫了一眼,突然一顿。
这车看着有些眼熟,然后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车不正是耀城市市长的车吗?
纪父震惊地从窗户伸头出去,却只看见一个车屁股。
等那车开进去以后,纪父这才第一次睁眼认认真真看了看这个小区。附近虽然都在修建,但是人气还没有起来,因此显得小区很是荒凉。
但是此时看看这个别墅群的环境,大门一开左手边就是一个人工大湖,湖中心有个小岛,湖上有小游船,而岸边到小岛的水面上也修建了一座弓形木桥,一路延申到岛上的八角亭。
大门右手边就是一块大草坪,草坪上一些简单的如“秋千”这样的游乐设施。
在往里面看,才是第一栋别墅。
而那辆市长的车就停在别墅门口,一般来说,这第一栋都是不太好的位置,靠近街边会吵一些。市长这样进出有车的人,既然都选择了住别墅,自然不可能选择靠路边这么近的。
纪父百思不得其解,但也终于明白那个保安的话中意思。世界没有钱买不来的东西,除了权。
这个世界,有权可以有钱,但有钱却不一定有权。
纪父终于在这个打击下,狼狈不堪的离开了。他连区区市长都比不过,里面还不知道都住了哪些人?
纪辰那小子,眼光倒是不错,荒地的时候就买下来的这块地,竟然规划到了这么一片人脉广袤的地方。
那个保安看着他离开的车屁股,懊恼地回到门边的休息室里对其他人说:“这真是马屁拍到马屁股上了,因为是父母,说了半天情我才想着放他们进去。没想到关系这样糟,唉,我不会被辞吧?”
另一个就笑着说:“纪先生还没有那么小气,不过,这里的工作确实要慎重。没有经过同意的都不能放进去,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就算是父母也要询问过里面的人才可以。”
那个放纪家父母进去的人松了口气:“希望纪先生放过我这次。”
***
纪辰确实没有记着这事,他等纪父纪母离开后,回到家里就见罗沫正在冰箱里翻冰棍吃。
纪辰看着她蹲在那里的背影,『露』出笑容。
他和罗沫的真正第一次见面在前世,那一年他22岁。血淋淋的经历、家庭里不健康的氛围和母亲甚至带着敌视的态度,都让22岁的他,变得阴郁、暴躁、悲观。
是的,即使他再如何中二,在学校笑容满面,都改变不了他的内心世界是贫瘠的。
这当然没什么好奇怪的,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下,怎么可能真的养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孩子?
所谓的阳光灿烂,说到底,就是他的保护壳而已。
他不希望在家庭以外的地方,还要感受家中的那种不公和冷血。
所以,在学校里,他为了融入生活,就有了这么一层保护『色』。
但是也不得不说,那时候的他虽然阴郁,但所表现出来的活泼也不全是假的。
毕竟他有钱,也年轻,他的生活不仅仅在被家庭如何对待中。他当然也有资本去感受这个世界!
22岁的那年冬天,年关将近,他坐在车上。那天那段的路灯是坏的,他只模糊看见靠山边的地方一个东西滚落了下来。
他立马让司机在路边停了车,然后他下车查看。
借着手机的灯光,他看见了滚到车前的是一根白萝卜,伤痕累累,连叶子都不完整。
那一天,刚和家里大吵了一架的纪辰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这个白萝卜。仿佛想要通过这个伤痕累累的白萝卜,去看自己伤痕累累的内心。
“少爷。”司机先生喊他。
纪辰蹲下将这跟白萝卜抱进怀里,白萝卜不大,也就比正常白萝卜大个两三圈。
因此,司机先生并没有任何疑虑。
他只是奇怪地问:“少爷怎么捡一个烂萝卜,去超市买一根又脆又甜。现在是萝卜的时节,超市的白萝卜超便宜的。”
纪辰摇摇头:“不用,我就要这根。”
司机知道他这是别扭劲上来了,自然不会傻到再去劝。因此,听了纪辰的话,他只是顺着说:“那当然没有问题了,那少爷准备拿回家种吗?我看这萝卜都烂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种活。”
纪辰当下就拿出手机开始搜如何很好的种萝卜。
这根白萝卜,他纪辰一定要种活。
后来回到家,也就是如今的这套别墅。前世纪辰买在这个位置,也是经过分析,赌这边地皮升值,准备捞一笔。
但自从将那白萝卜种到后院,这里就是家了。
他日日给这根白萝卜浇水、施肥,白萝卜也争气,慢慢的,叶子也绿起来了,『露』出的白脑袋又白又嫩。
纪辰种了个心里安慰,自然不可能去吃她。
他受了什么气,就蹲到白萝卜面前开始抱怨,开始诉说。寒假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溜达走了。
他告诉白萝卜,他需要去学校了,他不能常来了。
然后有一天,他因为实习落实,提早从学校回来。
走进客厅,站在院子落地玻璃后面,他看见后院的那根白萝卜从土里爬出来,她有手有脚,白胖又短小。
只见它爬出来后,还怕掉了身上的泥土,然后跑到后院的一个角落,将他买了堆在角落的肥料自己捧了一把出来,然后就慢吞吞跑回自己的窝,将肥料撒到洞里。
笨拙的白萝卜钻回动力,她舒服地『摸』了一把额头,继续晒太阳。
结果还没晒两下,又想起什么,于是,又爬上地面,然后笨手笨脚地拖着一个塑料小盆到水龙头下,璇开水龙头。
水哗啦啦流下,她跳进盆离滚了好几圈。瞬间洗去了一身的泥土,『露』出了白白嫩嫩的萝卜真身。
然后,她推着这盆去给自己的窝浇了水,这才开心地把盆一甩,带着干净的身体跳进了洞里。
是的,这根白萝卜正在自己给自己浇水、施肥……还洗了个澡。
纪辰:“……”
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的纪辰,一时竟然也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当时,他就被惊在那里,一动不动。
人生大起大落、悲欢离合、浮云朝『露』,再多见识都没能让纪辰应付此时的场景。
一根可食用白萝卜,突然妖化,这事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