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艺茹被她的朋友扶去补妆了,祁晏坐在沙发上,整个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钱钱?”
“我没事,”祁晏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我就是觉得这事闹得跟拍电视剧似的。”
站在旁边的邓琳琳默默点头,确实挺像拍电视剧,只是祁大师跟这位先生之间的感情好像有些不对劲?不过身为一家文学创作公司的主编,邓琳琳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能问,甚至连好奇的心思也不能表露出来,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男神:“祁大师,今天这事真对不起,要不是我,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情来,对不起。”
“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祁晏见对方愧疚得快把脑袋缩进脖子里了,笑道,“万一陶女士真是我妈,我还要感谢你让我们母子团聚啊。”
邓琳琳干笑,这个玩笑真是一点都不好笑,而且看祁大师这表情,恐怕也没觉得刚才那位女士是他的妈妈。
作为女性,她其实挺同情陶女士,看她刚才哭得那么伤心,甚至不顾一切形象,抱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脚痛苦,可见她这些年肯定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她的孩子,所以才会在看到一丝希望时如此失态。
便是祁大师自己,在对方做出如此骇人的行为后,也没有生气,想来也是因为看到了对方那份母亲对孩子的眷念之情。
“那、那我不打扰你们了。”邓琳琳又向祁晏道了一次歉,又要了祁晏一张名片以后才离开,走远了以后才想起,最近同事总是抱怨旗下的作者更新文章不积极,不如让老板请祁大师来公司改一改风水,没准那些患上拖延症的作者就能痊愈了。
就是不知道风水对这个有没有用?
陶艺茹补完妆回来,祁晏与岑柏鹤已经离开了,她黯然地看着好友:“那个孩子是不是怨我这些年没有好好照顾他,所以才这么避开我?”
“你别这么想,我看那个孩子人挺好,不像是冷心冷情的人,”宋葵不明白好友为什么如此笃定祁晏就是她的儿子,既担心她希望落空最后受不了,又不想说难听的话扫她的兴,“明天早上你就能跟他见面,别担心。”
“嗯。”陶艺茹抿了抿嘴唇,刚走了几步,就有一个女人拦在乐她前面。
“哎哟,这不是陶老板吗?”拎着包的女人嘲讽笑道,“这是被人欺负了,眼睛红肿得这么厉害?”
“姚太太有心思管别人,不如看好自己的老公?”陶艺茹从不在别人面前吃亏,听到姚太太取笑自己,“姚太太你说是不是?”
姚家也是一摊子烂事,姚孟经常在外面寻花问柳,十分不是东西。原本陶艺茹还挺同情姚孟的老婆,可是当她听到这位姚太太在背后嘲讽她没有男人没有孩子,是个灭绝师太以后,就与这个女人没什么好说的了。
自己老公那个德行,不愿意离婚是她的自由,没事去说别人闲话,这就是人品有问题了。
“陶女士,不好意思,打扰了,”一位服务生走了过来,把一张便条递给陶艺茹,“这是一位姓祁的先生留给您的。”
陶艺茹打开便条,上面写着让她早些休息之类的话,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仍旧让她喜笑颜开,小心翼翼地把这张便签放进了包里后,陶艺茹看了眼满脸八卦的姚太太,“姚太太,夜深露重,你还是早些回家休息吧。”说完,再也不理会她,踩着高跟鞋优雅地朝外面走去。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两个野男人追求吗?”姚太太低声骂了一句,开始在心里偷偷扒拉,这位给陶艺茹送便签的祁先生究竟是谁。帝都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彼此就算不熟悉,但至少也听说过名号,但是她可从没有听说过什么姓祁的,恐怕也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男人。女人再有钱,再有地位又有什么用,一过了四十岁,没男人没孩子,也只是个生活中的失败者。
“你管别人有几个男人追求,闲着没事就待在家里看看书,别总会八卦别人的私事。”宋葵一看姚太太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耐地皱了皱眉,转身看向那个送便签来的服务生,打开包给了他一笔小费。
姚太太被她这么一抢白,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恨恨地低声骂了一句,转身就开始跟人说,陶艺茹与一个姓祁的男人不清不楚,私生活有多混乱之类。
听到别人跟她一起嫌弃陶艺茹,姚太太心里那股子郁气才慢慢散开,转身开始与其他人谈起名牌包、各种首饰起来。
第二天早上,祁晏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外面下着很大的雪,他看了眼时间,离他与陶艺茹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于是翻身在被子上蹭了蹭,起床洗漱换衣服。
打开衣橱,他看了眼里面的衣服,挑了一件长款大衣。
“柏鹤,你前几天给我买的围巾去哪儿了?”祁晏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伸头就道,“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是不是阿姨帮我洗了?”
陶艺茹抬头,与祁晏的双眼对上。今天的他穿着一条贴身的长裤,上身是一件浅色毛衣,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爽,也很年轻,最重要的是在岑家,他显得很自在,可见岑家人确实对他很不错。
“你的围巾我全部放在最下面的抽屉里面,”岑柏鹤放下杯子,看了眼身边盯着祁晏出神的陶艺茹,“先下来用早餐,等下我去给你拿。”
“好。”祁晏见陶艺茹竟然这么早就来了岑家,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于是朝对方点头笑了笑,“早。”
这个时候再叫她陶姐,好像也有些不合适,叫陶阿姨又怕把人叫老了,等亲自己鉴定出了结果,发现两人不是母子关系,以后见面就尴尬了。
“我是不是来得早了点?”陶艺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天晚上她一宿都没睡好,好不容易熬到六点多,就开始收拾打扮赶过来了。实际上在听说祁晏还没起床后,她就有些后悔了,万一她打扰到这孩子睡觉怎么办?
幸好岑柏鹤也没有坚持去叫祁晏睡觉,她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早起是好习惯,”祁晏走下楼,“你用过早饭了吗,如果没用的话,就跟我吃顿便饭吧。”
“好。”陶艺茹看着祁晏点了点头。
早餐的气氛很好,陶艺茹注意到祁晏用餐礼仪很好,岑家对祁晏也十分尊敬,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而不是表面客气,内里却瞧不起的那种态度。
她本人不喜欢喝牛奶,但还是把面前这杯喝完了,因为这是祁晏亲手倒的。
岑柏鹤先用完早餐,他起身到楼上找到围巾,顺便把祁晏扔在床上的外套与手套拿了下来,见祁晏跟陶艺茹也用完了早餐,便开了口,“我们走吧。”
陶艺茹愣了愣:“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上班什么时候都可以,”岑柏鹤把外套递给祁晏,让他穿上以后,帮他戴上围巾,“有关钱钱的大事,我陪着才能放心。”
“钱钱?”
“哦,那是我小名,”祁晏嫌弃地看了眼厚厚的手套不想戴,不过被岑柏鹤瞪了一眼后,还是乖乖地把手伸了出去。
陶艺茹见他们两个,一人懒洋洋只伸手,一个人乐在其中的给人戴围巾戴手套的,感觉自己以前对岑柏鹤的印象可能有些误会。可是看着两人关系如此亲密,而她只能当个外人站在这里,陶艺茹心里就非常的不是滋味。
祁晏一行人去的不是医院,而是岑家自主投资的科学研究室,这里有时下最先进的各项仪器,做一个亲子鉴定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而且还不用像外面的医院要等上好几天。
为了结果的准确性,工作人员给两人抽了血,取了头发以及口腔表皮,然后解释了一下鉴定的流程。
“那大概多久可以拿到结果?”陶艺茹根本没兴趣听这些所谓的流程,脑子里只想着什么时候出结果。
工作人员看向岑柏鹤,见他点了点头以后,便回答道:“最快五个小时就能出来。”
“五个小时……”陶艺茹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早上八点过五分,五个小时后就是中午一点。她回头看了眼祁晏,双手十指交叉在一起,极力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我知道了,谢谢你。”
“陶……女士,要不我们等五个小时再过来?”祁晏见陶艺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知道她现在肯定没有心思做其他事,“附近有咖啡厅,我们去喝杯咖啡,坐着慢慢等。”
陶艺茹原本想一直守着这里,可是转头又想到喝咖啡有机会与祁晏多说几句话,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好。”
“三位贵客,想要喝点什么?”
“咖啡就好。”
“等等,两杯咖啡,一杯奶昔。”岑柏鹤跟服务生说明以后,转头跟陶艺茹解释,“钱钱他不爱喝咖啡。”
陶艺茹点了点头,面上有了几分失落之色,“对不起,我都不知道。”她以为时下的年轻人都喜欢喝这些东西,所以才会想也不想的让服务员拿三杯咖啡过来。
“这不怪你,怪我口味比较特别,一般人没我这么多毛病。”祁晏笑眯眯的拿过点单机,又加了好几道点心。
陶艺茹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便勉强笑了笑。等饮料与点心上来以后,陶艺茹犹豫了片刻:“你能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一些事吗?”
祁晏对上她希冀的双眼,擦了擦自己的嘴:“你想听哪些方面的?”
“你的父母对你怎么样,小时候……过得苦吗?”陶艺茹记得祁晏说过,说他出生在偏远小城镇,以十几年前的经济水平来看,偏远城镇的生活条件肯定不会太好。
“我没有父母,”祁晏愣了一下,想起陶艺茹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从下被我师傅收养,不过他老人家一直很用心的教导我,所以过得挺好的。”
陶艺茹恍惚地笑了笑:“那、那就好。”
她又太多的话想问,可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问,所以最后只能沉默下来。
祁晏从她的表情看出些她的想法,便道:“虽然我觉得你可能认错了人,不过能有这段经历,也算是缘分,我跟你讲讲我遇到的一些趣事,你不会嫌烦吧?”
“不会,不会。”陶艺茹顿时喜上眉梢。
祁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便开始说一些往事,比如当了班干部、拿了奖学金、高考拿了全省排名前五的好成绩、在大学遇到好兄弟之类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陶艺茹听得如痴如醉,时不时还问一些祁晏的口味爱好,言谈举止间充满了小心,唯恐自己一句话说的不对,一个动作没做好,就会引起祁晏的不快。
“真好,”听完祁晏与几个好友的趣事以后,陶艺茹脸上也多了好几分笑意,“你是个很了不起的年轻人。”
生活在教学质量不算太好的偏远城镇,却能考出全省前五的成绩,并且性格开朗,待人接物都很有分寸。他的师傅对他一定很好,而且很用心的在教他。
她很高兴,也很感激,自己的孩子能遇到这么好的人。
“你别这么夸我,我比较害羞,”祁晏看了眼时间,“快到一点了,我们先去吃个午饭,然后去拿测试结果,时间应该刚刚好。”
话音刚落,岑柏鹤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研究室打过来的。
“老板,结果出来了。”
岑柏鹤看了眼祁晏,语气平淡:“怎么样?”
“两人DNA的相似度已经大大地超过了99.95%,达到了99.98%以上。”
“确认是母子无误。”
岑柏鹤捏着手机看向对此一无所知的祁晏,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居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