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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C45

在背靠花园的客厅中, 可闻见隐隐雷声,黑色树叶乱遭摇摆,仿佛枝杈要挠到玻璃窗。陈宗月与那位金蛇阿辉一人一张沙发椅, 往里一坐, 佣人即刻端上两杯热雾袅袅的清茶。

阿辉照样饮着自己无意间发现的一杯牛奶, 摘了颗果篮子里的葡萄,皮也不剥就塞进嘴。

这杯牛奶原来的主人前一秒钟被陈先生哄去睡觉, 后一秒钟就折回厅中,她捧着一盒点心都没找地方放, 这会儿才想起将它搁在茶几上。

黄鹦是想对陈先生暗底下说什么,打算在沙发椅边蹲下,又感觉姿势别扭, 就直接跪在地毯上,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问, “是不是周老的人撞你……”

陈宗月扭头就见她秀气的眉头一蹙,气愤不已的说, “今晚他还怂恿我骗光你的钱!”之前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不告诉陈先生, 转脸就把周老出卖了。

陈宗月给予回应前,先握住她的胳膊, 将她整个人从地毯上提起来, 想要让她往自己腿上坐。黄鹦怕他有伤,不肯挪动的连忙说着, “别, 别压到你……”

“没事。” 陈先生一边宽慰她,一边把她拉到身前。

阿辉吐掉嚼不烂的皮和籽,瞧着坐上陈先生大腿的妙龄女, 眉眼五官干净的靓,披在背上的头发好似葡萄皮又黑又雾蒙蒙,灯光照得她身上真丝的裙布有光,两条腿揉在一起可能还没他胳膊粗。

波不大,本事够大,惹陈先生都发疯,抓住个开车撞人的马仔,却被马仔用格/斗刀在他腰上划出口,瞬间血水洗衫,争分夺秒赶往医院,路过新马街,突然刹车——

要买一盒手信。

在饼家里,打包糕点的阿伯眼睛盯着小小电视机,也不会捡错捡碎,低头扎起盒子说,“三十蚊,多谢。”

阿伯抬头要递出盒子,结果被吓住,柜外嘴上衔着烟的男人,衫上全是血。他往柜上放了张钞票,接下点心盒,走前说了一句,“拍戏啊。”

阿伯恍然点着头。

陈宗月拎着一盒点心回到车里,去医院缝针。

此时此刻,陈先生搂着黄鹦,另一边摘下颗葡萄,问着她,“你答应了?”

黄鹦愣一下,明白他是问周老唆使她骗钱的事,当即说,“怎么可能,本来……”陈宗月往她薄唇间轻易地挤进一颗葡萄,好厉害地同时捻掉了皮。黄鹦目光不移的凝视他,接着说道,“也都是我的钱。”

两日前传闻陈先生要结婚请饮,可能是真。阿辉望着这一幕情景,顿觉自己又孤又寡,拾起茶几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准备走了。他坚持送陈先生到家,现要再跑一趟花地玛警/区总部,听听审出了什么结果,早点收工还可以到俱乐/部打鱼蛋。

陈先生对他说道,“记得提醒到几个律师,今晚不要出门。”

阿辉觉得他想多,笑着说,“陈生,不是人人都有你够义气,基金会那帮冚家铲,会花钱请律师保两个马仔?没趁他们出警/署补几刀都算好。”

雨势渐渐歇弱,沉沉黑夜。

黄鹦自觉担负起照顾伤患的重任,水龙头开得哗哗响,头发随意一扎,双手压着毛巾浸入洗脸盆。陈宗月倚着桌边脱下白衫,一团血衫扔挂到浴缸边,瞧着她费劲的拧干毛巾,几欲失笑。

黄鹦拧好毛巾帮他擦身,认真又谨慎,总要直视他腹侧捂着的纱布,心情好不起来。

洗漱完,黄鹦推他上/床躺着,自己坐在床下与地毯打交道,脑袋趴在床面上。她用指尖刮刮男人的嘴唇,似不经意地说着,“我……答应了江艳,回上海的时候要给她带礼物。”

她不知道还能否回得去,借机探探他口风,好容易识破。陈宗月就笑了笑,说着,“等事情办完就陪你回去。”

也不问他是什么事情,黄鹦就弯起明亮的眼睛,又收止笑意,略显严肃的说着,“赶紧睡觉。”纤臂横过他的肩膀,轻轻拍着。

恶人视作孩童,应该不是过分天真,而是要软化他的戒心,方便她未来逃脱。否则陈宗月不能理解,黄鹦为何对他不再惧怕,且有着好像永不挥散的热情。

黄鹦拍了他几下,突然说道,“肚子饿吗?我煮点东西给你吃吧!”

陈先生感觉好笑,“你到底要我休息,还是要我起来吃东西?”

黄鹦只瞧着他,表情的含义是让他自己选。

陈宗月无奈地坐起,她随即摆好枕头让他靠着,自己又爬上床边坐着。黄鹦摸上男人骨骼分明的脸,无端问,“你说要我陪你到七老八十,不会改变主意?”

陈先生多想埋怨一下,刚刚所想,怎如此迅速就应验。

未能料到,她已经想通到不能再通,周老那样的亲人,宁愿不要,只想把陈宗月当做她的避风港,当做她的家人。

黄鹦专注盯着他,眼里都是他,“你不爱我没关系,你疼我就行了,我会爱你的,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人。”

陈宗月的愣意不能及时消退,皱起眉望着她。

对视片刻,她眨眨眼,跳脱的说,“鲜虾公仔面?”

在半山周家的卧室中,周老正面朝床趴躺着,翁佩玲跨坐到他的背上,要给他做按摩松活筋骨。揉按一会儿,听见老人呼吸重长,她倒身向后,从被角底下悄悄取出事先藏好的帕子,里头包着一些高纯度的白小姐粉末。

翁佩玲把帕子摊在手心,慢慢往前低俯下去,就要捂上周老的口鼻——

老人睁开精凶的眼,攥住她的手腕,重重一折,她吃痛地叫出声,被甩落到床下,再被周老连踹好几脚,她头昏身痛,想抱住他讨饶。

周陈驹夺来花瓶,没有半分犹豫地摔到她头上,花瓶迸裂,碎片溅开,花瓣凄美的散落在她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