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田直已现在就读于位于千叶县的私立东洋工科大学的建筑工程学系。虽然这所大学在附近并不太出名,可它却是直已最希望就读的大学。
“很早以前,我就对高中的班主任说过自己想成为一名建筑家。这位老师告诉我想成为一名建筑家有许多条路可以走。如果在大学即使不学习建筑,只要成绩出色也可以到大型建筑公司工作。或者是不上大学而是到一家建筑事务所工作,在积累实际工作经验的同时考取一级建筑师的资格,将来也可以独立出来。关键问题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建筑家,有什么具体的梦想和想法。
“那个时候,我一直在读神原先生——现在是我的指导教授,当时还是个副教授——的著作。老师的专业是公共设施,主要是机关、医院和福利设施的设计。他在书中写道,现在的建筑物根本没有考虑到住在其中的人的自然的心理和生理因素,由此而引发了许多问题。他的文章浅显易懂,就连我这个高中生都能看明白。通过先生的著作,我第一次知道了,人们一直以为就是一种容器的建筑物还会给在里面居住和工作的人们产生影响,这激发了我浓厚的兴趣,我想去昕这位老师的讲课,想跟他学更多的知识,成为一名像他那样的建筑家。我就是这样想的。”
其实,在中学进行前途指导之前,直已就曾经直接给当时的神原副教授写过一封信,表达了自己被老师的著作所感染,希望能成为他的学生。神原老师也回了封信,简洁明快地介绍了自己所负责的课程和讲座的内容,这让直已更加激动。
“他鼓励我说,我们学校的考试不是太难,门槛也不太高,如果真正想学习的话,只要努力就一定会及格。我非常高兴。”
直已高中时的学习成绩非常出色,在负责前途指导的老师中,有人劝直已去考比东洋工科大学更有名的大学,可他连看都不看。
“东大、庆应和早稻田都是非常不错的大学,可是神原先生是在东洋工科大学,所以这些学校对我一点意义都没有。”
直已不由得笑出声来。
“事实上,我的这种固执和我父亲一模一样。”
这对非常相像的固执的父子俩,在直已考虑上大学之前,几乎没有发生过真正的冲突。
“虽然我们的关系也不是特别好,但是,我们既不吵架,也不是那种我看不起爸爸,爸爸不关心我的关系。想想朋友家的情况,我们这样的情况还是很难得的。”
在谈到和父亲之间的关系时,直已不说“父亲”,而是称呼为“爸爸”。当我指出这一点时,他又笑了。
“总觉得有点孩子气,不太好意思。我一直只叫父亲,实际上,我觉得叫‘爸爸’是故作郑重,所以刚才我有点不好意思。”
一直总是亲热地叫父亲,同时他和处于反抗期的直已都没有发生过冲突,这两者之问究竟有什么联系呢?对这个问题,直已也歪着脑袋陷入了沉思。和父亲比起来,这个瘦长的年轻人更像他的母亲,可是,从侧面看,还是能看出他父亲的影子。
“不仅是爸爸,包括奶奶和妹妹,我也几乎从来不吵架,我想大家都会认可这件事的。”
绢江和尤香丽都证实了这件事。绢江还顺便说了一句,直澄对长子的这种温和的态度还有点不放心。为了和家人和睦相处,直已是不是太过分了。
“也许是过分了点。”直已也承认,“现在不一样了,可以前,我自己会想到在无意识中,家里人会笑眯眯地把自己杀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他们死了,我就会很难受。”直已直截了当地回答。
“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这个影响是很大的。因为那时我才三岁,不知道其中原因,也不知道死亡是怎么回事。可是,母亲突然去了一个地方再也没有回来——这就是死亡,慢慢地我就这样理解了。”
他抱着胳膊,还在微笑着。
“我的女朋友是学心理学的,我也和她说过,我确实存在着极力避免和家人以及其他人发生冲突的倾向。”
然后他说,这是因为幼年母亲的去世给我造成了刺激性的心灵创伤。
“我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三岁时,我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或者是没有听母亲的话,母亲训了我一顿。就在这个过程中,母亲突然不见了,也没有回家。因此,三岁的我在无意识中就会认为如果我不昕母亲的话,她就会不在了。当然,母亲也说过这种话,这些话就牢牢地刻在了我的心上。所以,现在我不愿意和别人发生冲突。我认为,如果发生了冲突,这个人一定会消失再也不会回来了。”
怎么办呢——他笑了。
“我从来没有和家里的任何人吵过架或是闹翻过。因此,当我和父亲因为上大学的问题第一次发生意见分歧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会吵架。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父子吵架是什么样子。即使是吵架的状态了,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噢,这就是吵架,父亲和我形成了严重的对立。”
石田直澄说,应该报考前途指导老师所劝说的那种有名的大学。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你为什么要眼看着就把它放弃了。他突然发火了。东洋工科大学,没有人知道它,私立学校还要花钱,上这种学校有重要意义吗?我要你上东大,上东大。他大叫着。真的,我吓了一跳。”
他说,事实上这是他不愿回忆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是冲突的两个人第一次发生正面冲突了,谁也不了解情况,我们一直吵下去。父亲对我说了许多过分的话,我也回敬了许多过分的话。如果不是父子的话,像这种吵架,恐怕不可能再有和好的机会了。”
他说,我也觉得自己辜负了父亲。
“笨蛋,要上大学的话就要上东大,东大是最好的大学,东洋工科大学算不了什么——我没有想到爸爸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前面我是不是说过,我从小就一直非常尊敬爸爸?这也不是在奉承他。因为他凭自己的一技之长维持着我们和奶奶的生活。可是,爸爸对我说的要上有名的大学、否则就是傻瓜的那些话,从另一方面说明了,爸爸认为自己的人生也没有什么价值,是不是?因为他既没有高等学历,也没有接受过大学教育,只是一名司机而已。”
关键是,我对他的这种想法感到惊讶,同时也很失望。
“于是,我追问他,父亲的人生是什么样的?父亲是不是没有值得骄傲的地方?现在不是说我的事情,而是在说你。他又大声吼叫起来。当时,我只是觉得爸爸想要从我这里逃走。”
绢江不知所措,她想来劝架,可直澄好像把她也给骂了。
“现在再回头想想,父亲和我的那次冲突完全就是一次大的转变。在不知不觉中互相骂来骂去,最后说出了言不由衷的话。可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我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他可以简单地对第三者说。
“你知道我是怎么辛苦才把你培养成人的吗?当然可以这么说。难道你不知道上好大学,到一流公司工作也能让我高兴吗?难道你不想成为让我自豪的人吗?你为什么要如此狠心和绝情呢?”
直已不得不充满感情地说:“我反驳他说,你是辛苦,可也不能硬让我说感恩的话吧。被大人那样说的话,孩子只能这样回答。不是我要你生我的,而是你自己想生的,我不可能只是为了让你骄傲来决定自己的人生,这不是在开玩笑。”
哎,太不让人喜欢了,我一想起这些就恨不得有条地缝钻下去。
直已把身体缩成了一团。
“我还这样说父亲——好大学、好大学,你就是用这个来决定人的价值吗?你是不是认为自己还有你们公司的同事都不是有价值的人?其实,你的心里一直都瞧不起自己和朋友,你认为这些没有价值的人生和生活态度都是傻瓜,都是可怜的人。”
石田直澄怒不可遏,脸色发青,浑身在发抖。
“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会说这些歪理的人了。”
这不是歪理。直已坚持着。
“父亲是个可怜的人,自己的人生没有值得骄傲的地方,所以什么也做不成,所以只能当一名司机。只有父亲才是在对自己和社会没有一点作用中生活着,把这个账算在我的头上就是卑怯。听奶奶说,我的脸都变白了。”
说不过儿子的直澄跑出了家门,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回来。“在我们家,父子吵架后,是父亲离家出走了,真是奇怪。”直已笑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场激烈的争吵,你来我往的那些话还在脑海里回荡,直已一夜都没睡。
“一直到早上,我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可是,早上,父亲摇摇晃晃回来的时候,我还是马上就知道了。可是我没去看他,也没和他说话。我想,父亲和我之间已经完了,父子关系就这样被切断了。那个时候之所以会这样想,也是因为我的性格。”
不管他怎么反对,我也不会放弃去东洋工科大学上学的想法。
和直澄吵架之后,直已也变得有点心术不正了。可是,他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直已还有许多地方必须依靠父亲,像学费或者生活费。
“当时,别说是和父亲说话,我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所以我专门和奶奶谈了一次……”
绢江狠狠训了他一顿。
“奶奶说‘我知道你的心情,你父亲既有对的地方也有不对的地方,你要道歉’。可是,就算这样的话,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好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不会和任何人商量就离家出走的。这一次,奶奶哭了。”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离家出走的话,就不会再回来了。绢江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直已。
“奶奶还说,我生病了也不来看我,死的时候也不能参加葬礼,这样的话我会死不瞑目的”。“奶奶是代替母亲把我养大的人,她抓住了我的弱点。”
最后,绢江成了石田家的停战观察团,她向直澄和直已传达着对方的解释,把话谈拢。
“说实话,就算拼命地勤工俭学,我一个人也支付不起私立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可是自己又太好强,不愿意让父亲照顾自己。于是,我就提出一个方案。在长大成人前,向父亲借钱交学费,将来一定会还给他的。所以,我打算自己工作来支付独自生活的生活费。”
对于这个问题,直澄是这样回答的。
“我可以借给你学费,但是有个条件,那就是不能离开家。你有奶奶,还有妹妹,你要放弃对她们的责任而独自生活,简直是岂有此理!”
绢江也哭着哀求他。
“虽然你父亲说什么责任不责任的,其实他是想要你呆在家里,不过他是个好强的人,不能直接说出来而已,他已经让步了……”
石田直已苦笑着挠了挠头。
“在为前途的事情吵架之前,因为每天坐车上大学很麻烦,所以我已经想过要住在学校宿舍里,我觉得这也是离开家独立生活的一项内容,只是因为刚刚大吵了一架,反而被困在了家里。”
在和直澄吵架之前,他就想着离开家人独立生活——这是为什么?我这么一问,直已笑了。
“为什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到了可以独立生活的时候了。”
和家里人一起生活,特别是男孩子,在吃饭等方面不是很方便“确实如此,可生活不仅仅就是吃饭。”
说完,直已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总觉得这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他小声说,“自己一直在奶奶和父亲的关心之下生活,我已经有点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这是怎么回事?就在我想询问更详细的情况之前,他突然摇了摇头,急忙往下说。
“不,在关心中生活,不只是我一个人,大家都在互相关心,我是说对这样的事情厌烦了。”
石田家的人必须怎样互相关心呢?“这个嘛……还是因为我们家是个不太正常的家庭。母亲去世了,奶奶在当奶奶的同时还是家庭主妇。”
你是有失落感吗?“不……用失落这个词,还是有比较大的误差的,不是这样的……是什么呢……”
他一边考虑着该怎么说,一边困惑地眨着眼睛。
“这件事,我也和奶奶谈过。那次吵架之后,奶奶在我和父亲之间左右为难,特别是在拼命调解我们的时候。奶奶说,关系很好的父子俩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说,对不起了,奶奶为了我们一直含辛茹苦。昕了我的话,奶奶很难受,她说,我还是代替不了你们的母亲啊。我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都遮掩过去了,可破绽还是以这种形式暴露了。”
直已说,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奶奶想说什么。
“什么过分的事情啦,什么破绽啦……我非常感谢奶奶,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不满,她说
这种话反而让我感到不安,也许无意中,我和尤香丽的态度伤害了奶奶。”
不是这样的。绢江说。
“她说,不是这样的,那是在我母亲去世后不久,几年之后吧,在我们都安定下来之后,奶奶说她还是想回松江去。她说,如果我硬要呆在这里,这个家会稳定下来,可直澄也就不会再婚了,他不会想到再给你们找个新的母亲,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
绢江说:“有了父亲、母亲和孩子,才是一个真正的家,我不可能代替母亲的。”他一直担心这件事,所以不同意我刚才说的离开家自己一个人生活,所以我才会若无其事地住在这里……
“非常意外,我真的是大吃一惊。”
似乎是要再现当时的感情,石田直已抬起双手捂住了脸。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从指缝里传了出来。
“奶奶感觉她是赖在我们家不走,这简直是不可思议。我——我和尤香丽,因为母亲的去世而忍受了许多的不自由。不管怎么说,我们之间是有代沟,有些事情不管怎么解释,奶奶也不会明白。而且有的时候带着奶奶去学习参观、远足或运动会,我们也会觉得不好意思。懂事之后,我们偶尔也会交流交流。我们不能对奶奶表示不满,否则会遭报应的。说真的,奶奶已经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了,可她还要为了我们而操持家务,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乐趣。所以,我们只有感激之情,没有丝毫的不满……不,准确地说,是不应该有不满。可奶奶却说‘我赖在这里,对不起了’。”
他叹了口气,把捂着脸的手放了下来,然后稍稍低下了头。
“我们家的人互相都不了解,不过是住在一起而已。特别是在我和父亲吵完架之后,这种情况越发突显出来了。吵架之后没过多长时间,父亲突然很强硬地说,哎,我要买房子。”
明知长子考大学要增加许多开支,他却突然宣布要买房子。对石田直澄的这种举动,家里人当然觉得很奇怪。
石田尤香丽第一次听说父亲要买房子时,她想起来了,那是两个人为哥哥的升学问题大吵一架所留下的后遗症最严重的时期。
“那时,父亲和哥哥……”
如果你一句一句地说“父亲”、“哥哥”觉得很麻烦的话,可以用你认为是最简单地说法。我一劝她,她马上就接受了,虽然年龄还不大,但她还是非常努力地说:“他们即使是在厨房或洗脸间碰上的话,彼此也不会互相看一眼的。因为他们两人吵架的时候我不在家,后来问了奶奶才知道的。不过从他们的样子看,那一定是场很激烈的争吵。”
和儿子开始冷战的父亲却对女儿表示了很直接的感情。
“因为情况太严重了,我曾经问过一次。那是吵架后的三四天吧,我说爸爸已经不太生气了就和好吧?可他像是生气要咧嘴哭似地说,因为直已不打算原谅爸爸了,所以不可能和好了。”
不是他原谅直已,而是直已不会原谅自己。
“他说‘对你哥哥而言我是一个无情的父亲’。我父亲不是那种喝醉酒就会发牢骚的人,他喝醉酒后就会睡觉。就是这样一位父亲,在那段时间里就算没有喝酒,可在厨房里和我一起喝咖啡的时候,也会翻来覆去地说那几句话。‘爸爸没有用,没有本事,不能为你们做点什么’。”
尤香丽非常难过。
“当时,我说了很多。你不是不能为我们做事,我很爱这个家,我们家的孩子非常不错,虽然母亲不在会感到凄凉,可奶奶一直在我们身边,这个家就是我的家,一回到家里我就很放松。难道爸爸不是这样想的吗?”
尤香丽想了想说,石田直澄越来越经常地说自己不行,她就安慰父亲说没有这样的事情。
“他就像个孩子似的,可是和哥哥的第一次吵架,确实深深地伤害了父亲,我也笑不出来。”
父亲还对她说,家,家到底是什么呢?“父亲没有了自信……他虽然想知道直已的情况,但他不是父亲想像的那种儿子。这里面父亲肯定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是,他也一定对父亲表示了轻视。直已说了很多这样那样的话。”
一家人不是这样的吧?家人不是让人感到温暖的吗?父亲翻来覆去地说这几句话,尤香丽有点生气了。
“我说,想想你吵架时一冲动说出的那些话,哥哥就不可怜了吗?我之所以这么说,因为父亲肯定对哥哥说了让他意外的残忍的话,这样不就扯平了吗?父亲听完我的话,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吓了一跳。”
尤香丽瞪大了眼睛,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了。
“你是个笨蛋,只有在吵架的时候才会说出平常不会说的真心话,那些就是直已的真实想法。他的眼睛一下子变得血红血红的。”
是应该袒护这是因为醉汉喝醉酒说出的违心话呢?还是应该指责他一喝醉酒就说出真心话呢——和这种情况一样。说得头头是道,可是没有答案。
“父亲说,那家伙还要离开这个家。我又吃了一惊,可我并不是为哥哥要求独立而吃惊,我是惊讶于父亲认为哥哥是在背叛他。以前,我就认为,哥哥考上大学后一定会有勤工俭学或租房独立生活的打算,虽然我没有和哥哥谈过这件事,但我总觉得知道他的想法。而且,我自己等将来上了大学,也想一个人独立生活。这种向往,所有的人都会有的。即使对家里没有什么不满,长大成人后,一般人也都想独立生活。”
尤香丽天真地认为,在现在的任何一个家庭里,独立生活都不稀奇,认为孩子离开家就是背叛父母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因此,她就把自己的想法很天真地说了出来。
“不是的,哥哥才不会想到那么远的事情,这不是背叛。等上了大学我还想自立呢——她说得很高兴,可父亲的表情越来越可怕了,她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了,”
你是不是也想离开这个家——石田直澄板起面孔问。
“我只是向往独立的生活。我赶紧说。”
就像当时一样,尤香丽非常沮丧。她继续说道。
“我说,我们并不是讨厌这个家,父亲想得太多了。暧,我也意识到话题偏离了方向,我想挽回。所以我就笑眯眯地说,爸爸,不是这样的,我们家又不是像奶奶在松江的家,是做生意的,也没有巨额财产需要我们去保护,所以大家都是自由的,我们想做什么就让我们去做吧。哈哈哈。可是,这些话似乎说得太糟糕了。”
作为女儿盼她,尤香丽对石田直澄说了上面的那些话,说了上面写的那些话。
如果只是看它的内容的话,确实,尤香丽那时说了“我们家没有财产”,不过,这并不是否定的说法,当然更没有讽刺的意思。她的主要意思是说,就是因为有了财产,有些人的人生选择就会受到限制,他们要保护这些财声,而他们则没有这种限制,所以哥哥和我都是自由的,我们可以做自已想做的事隋。
可是,石田直澄却把她的意思想反了。
“是的,爸爸是没有什么财产。他说这个话的时候两眼发直。所以,直已才不尊敬爸爸,爸爸不能给你们留下任何东西……”
尤香丽想哭。
“我说……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你不是已经原谅他了吗?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别扭?”
“没想到,她看到了父亲那卑微的一面,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一样。”
“是的,要是有财产就好了。后来,他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这也和买房联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