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津川和龟井回到了大阪。
他们一出现在大阪府警署本部,江岛警部就立刻迎上前去,像是等了他们很久的样子。他对十津川说:“找到了哦。”
“是田原政次郎的尸体吗?”
“我们把昭和五十五年到五十六年的记录全部重新查了一遍。昭和五十六年的9月23日,在千里丘的杂木林里,发现了一具被埋在地下的尸体。几乎已经都变成白骨了,死亡推定时间是一年前的昭和五十五年的10月份左右。死者年龄在60岁左右,身高约1.53米,男性。因为头盖骨凹陷,所以作为杀人事件立案侦查。但是,最重要的尸体身份无法确认,案件陷入了迷宫。”
“昭和五十五年10月份的话,正好是田原政次郎带着一亿日元从姬路消失的时候啊。那是10月9日。”
“这具白骨尸体如果真是田原政次郎这个老人的话,那他也实在很可怜,刚来到大阪就被杀害了啊。”
“对于那个时候的文子和由美子来说,需要的是钱,而那个老人只是个碍手碍脚的东西吧。”
“这是白骨尸体案件的资料。”江岛把整理好的调查报告等卷宗递给了十津川他们。
十津川和龟井翻阅了一下。
根据检验白骨尸体医师的报告,死者的两根肋骨有连接过的痕迹。而且,是四五年之内的事。
这个看来可以成为确认死者身份的线索。
犯人是把尸体赤裸裸地埋在地里的,随身物品之类的一件也没能够找到。但是,在白骨的旁边发现了一个火柴盒。
资料上写着,由于埋了一年,火柴盒上的字母也已经腐烂了,只能够认得出“FU”这两个字母。同时还附有这个火柴盒的照片。
这个时候,文子还没有在大阪开“FUMI”俱乐部,所以和文子有关系的,就是姬路的那家小酒吧“FUMI”吧。
“去核实一下吧。”龟井说道。
龟井通过电话询问姬路方面的时候,十津川问江岛:“坂口良介的主治医生,浅井医师那方面有什么进展了吗?”
十津川认为,坂口良介的死是文子和由美子母女下了某种毒将其杀害的。
但是,坂口良介的主治医生浅井医师却开出了一份心脏功能衰竭的死亡诊断书。如果十津川的推理是正确的话,那么浅井医师一定是被文子收买,制造了虚假的诊断书。
“关于浅井医师,我们知道了两件挺感兴趣的事情哦。”江岛継。
“第一件事是文子在大阪市北开俱乐部的时候,浅井作为客人去过好多次。第二件,浅井医师也是浅井医院的院长喽。这家医院去年被发现逃税,追征了八千万元的税金。这笔钱好像是坂口文子替他支付的。”
“怎么不是坂口良介付的呢?因为是他的主治医生啊。”
“啊,补充一下。那个时候,坂口良介的身体状况已经很不好了,卧床不起,所以好像由他的妻子文子全权掌管坂口家的一切事务。”
“那八千万日元的追征金,浅井医师没能力支付吗?”
“外面谣传说浅井酷爱赌博,什么赌马,赌赛车啦,好像一次就要赌上以百万为单位的钱。”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浅井就是为了金钱出卖了自己的良心啊。”
“还有一件事,和浅井医师无关的,是一个消息。”
“是好消息吗?”
“如果要说是好是坏的话,可能算是个坏消息吧。后天,坂口由美子将要和她的未婚夫宝木真一郎出发去夏威夷。眼下,虽然他们有很大的嫌疑,但是没有足以逮捕的证据,所以无法禁止他们出国。”
“去夏威夷干什么呢?”
“好像是要在那边的一个小教堂里举行结婚仪式。”
“这么突然啊。”
“由美子的母亲文子也将一同前往,所以说不定是有逃跑的意图。而且,他们一旦结婚,宝木真一郎就不可能说出对由美子不利的证词来了。”
“也就是说,在今明两天之内,一定要逮捕他们喽。”十津川用说给自己听的语调说道。
询问结束的龟井,回到了十津川他们的旁边。
“听到了令人满意的答复。关于那个火柴盒,在那条小路上开酒吧的加代太太证明说,在‘文’店里确实使用过和这个相类似的火柴。有一个客人至今还保留着这家店的火柴,所以我接下来要再去一次姬路。”
“关于肋骨的手术呢?”
“我问了田原的太太德子,她说田原政次郎确实在60岁的时候,骑着自行车与卡车相撞,肋骨断了两根,曾经住院治疗。那个时候,还动了手术。”
“这么看来,那具白骨尸体越来越有可能是田原政次郎的喽。”
“到了姬路,我准备再去见一下田原德子。”
龟井立刻又再一次向姬路出发了。
独身一人的十津川对江岛警部说:“能够问你借一下曾根君吗?”
“要调查什么呢?”
“昭和五十五年10月9日,坂口文子和由美子两人从姬路消失以后,来到了大阪。我想调查一下,从这个之后到她们在市北开了高级俱乐部为止的足迹。”十津川说道。
十津川与曾拫刑警部长一起来到了市北的闹市区。
因为现在刚过了下午2时,所以霓虹街还沉浸在安静的睡眠中。
两人去的是承办市北霓虹街上俱乐部和餐饮店等买卖的野村不动产公司。
他们见到了野村社长。
野村社长已经六十五六岁了,但是气色非常的好。他穿着时鬌的格子西装,还像年轻人一样,戴着一个金色的手镯。
“那家店的话,我印象很深哦。”野村边抽着烟斗,边对十津川说道。
“老板娘非常漂亮,脑子又灵活啊。后来和一个叫坂口的社长先生结了婚,举行了一个盛大的结婚仪式哦。我也被邀请参加了啊。”
“那家店,文子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租借的呢?”十津川问道。
野村说了声“请等一下”,便放下烟斗,消失在房间深处。不一会儿,他拿来了一叠单据。
“是昭和五十五年的10月10日。”
“你还记得她来的时候的情形吗?”
“记得很清楚哦。看到她是和她的孩子一起来的哦。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她儿子,可没想到原来是她的女儿。因为这个,所以我印象挺深的。她们说是突然想到要在市北这儿开一家心仪的店。说老实话,她们并没有穿什么上等的服装,所以开始挺怀疑的。不过,两个人各提着一个大手提箱。这里面都是成捆成捆的一万日元纸币,看了以后我也就安心了。”
“她们是马上就决定要那家店的吗?”
“给她们看了三家店面后,她们说对那幢大楼里的店面很满意。当场就签了合约啊。”
野村把那些文件单据给十津川他们看。
日期是10月10日,署名是文子。
“单单保证金就要3千万日元吗?”十津川说道。
“哎呀,在那块地方,行情就是这样的啊。保证金3千万日元,租金每月20万日元。已经很合算的了。”
“她是付现金的吗?”
“当然。这样的情况,基本上都是付现金的哦。”野村若无其事地说道。
“这么说来,她花了3千万日元,开了家店喽?”
“不止的。因为店的内部也进行了改造,装修得非常豪华,还招募了一批漂亮的女孩子呀。全部在一起,可能花费五六千万日元吧。”
“你记得手提箱中大约有多少钱吗?”
“这个啊。因为有两个那样大的手提箱,所以两个里面加在一起,大约有一亿日元吧。”
“你听说过她背了一大笔债的事吗?”
“这个事情从她本人那儿听到过哦。说是死去的丈夫欠下的债,将近2千万日元。这笔欠款好像也在开‘文’的时候,全部还清了哦。但是,这对于一个柔弱的女子来说,难道不是沉重的负担吗?”
“10月10日,她和女儿一起来这里的时候,你有什么觉得奇怪的地方吗?”十津川问道。
“有什么呢?三年前的事情啦。”野村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她们好像有种很拼命的感觉,文子女士也好,她女儿也好。”
“她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是坐出租车还是坐地铁?”
“车子停在门外哦。那是租来的车,所以稍稍有点觉得奇怪哦。”
“为什么呢?”
“这里是大阪的市中心啊。就算是要跑来跑去看房子,也不需要小轿车啊。”
“原来是这样。你最近见到过文子女士吗?”
“没有。听说她的丈夫好像去世了。”
十津川和曾根向社长道了谢后,走出了不动产公司。
“会不会是用租来的车,将尸体运到千里丘的杂木林的呢?”曾根边走边说道。
“也许是这样吧。要是能知道那辆车是从哪里租来的就好了。”
“三年前的事情啊。”
“文子和由美子在10月9日,离开了姬路。但是,她们是绝不准备再回去的,所以不可能是在姬路租的车。一定是到了大阪之后租的。”
“但是,大阪市内的租车营业所,有几十家哦。”
“10月10日,她们来野村不动产的时候,田原政次郎已经不在了,母女俩提着钱。也就是说,在9日到10日之间,她们杀了田原,并把他埋在了千里丘。”
“有可能是来到大阪的当天,就杀了人并埋葬的喽?”
“是的呀。所以,租车也是一到大阪马上就租的。而且,不可能是在市中心的营业所租的。”
“他们是乘新干线从姬路来的吧。所以,应该是新大阪车站附近的营业所啊。”
“因为是三年前的事情,所以也不知道人家还记不记得,不过还是去看一下吧。说不定单据之类的东西还留着。”
两人叫了辆出租车,前往新大阪车站。
在新大阪车站的附近,有好几家租车营业所。
十津川和曾根一家一家地问过来。
在第三家营业所,找到了答案。
昭和五十五年10月的租车簿上,登记着姓名。
是用由美子的名字,借了车。日期是从10月9日的下午5时到11日的下午2时。
十津川试着询问在这个营业所里干了十年的所长,还记不记得这个叫名取由美子的女性。
“三年前的事儿,虽说有点勉强。”小个子的所长微微一笑,“但是,这个人我记得的哦。”
“为什么会记得呢?有什么事让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吗?”
“最初,我以为她是个男的哦。她穿着牛仔裤、皮夹克,头发也短短的。所以记得很清楚哦。”
“她是一个人来租车的吗?”
“不是。那个时候,她的父母也一起来了。他们拿着很大的手提箱,驾驶执照上的地址是姬路,所以会不会是他们一到大阪马上就来租车了呢?”
“其他的,你还记得她的一些什么事情吗?什么方面的都可以。”
“哎呀,有什么呢?”所长想了一会儿,突然他微微一笑,说道:“对了。我们这儿收存了一块表哦。”
“表?”
“车还回来以后,我们要做例行的车内打扫。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了一块手表。而且,奇怪的是,是从汽车的后备箱里找到的。然后,我们按照她姬路的地址寄了封信,可是收到的回音是移居地不明。”
“那块手表现在怎么样了呢?”
“其实处理掉也可以,但是万一他们跑来说掉在这里的话,就不好办了。所以我们一直保存着哦。”
所长打开抽屉柜,取出了放在密封袋里的表,拿给十津川他们看。
是一块男用的怀表。
怀表上还有一把小细锁,不过那把锁已经断了。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在怀表的盖子上,雕刻着城堡的图案。
“是姬路古城哦。”十津川对曾根说道。
“那么,很有可能是田原政次郎的东西啊。”曾拫露出欣喜的神情。
十津川转向所长,“我想借用一下这块表,可以吗?”
“可以啊,没问题。”
“然后,我们可能要请你做一份证词,证明这块怀表是在由美子所租的车的后备箱中发现的。到那个时候,您能配合一下吗?”
“当然可以。发生什么案子了吗?”
“是的,可能是人命。”十津川说道。
这天晚上,龟井从姬路回来了,不过是和田原德子一起来的。
“她说,她无论如何都想详
细询问一下发现白骨尸体时的情形。”龟井对十津川和江岛警部说道。
“她还说,如果真的是她丈夫的话,她要在发现尸体的地方放上鲜花。”
“你把她带来了,这太好了。”
十津川说完,给田原德子看了从租车营业所借来的怀表。
“这是你丈夫的东西吗?”十津川问道。
田原德子拿着表,前前后后地看了一下,说:“是的。这是我们家老爷子很宝贝的怀表啊。当年,为了纪念姬路古城筑城几周年的时候,当地的百货公司做了这个手表,派送给顾客的。我们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客户,所以没有拿到,但是我丈夫那死去的兄长是个有钱人,所以拿到了一块哦。”
“也就是说,这是田原先生哥哥的遗物喽?”
“嗯,是这样啊。我们家老爷子果真被那个女人骗了吗?”田原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怀表,问道。
“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哦。但是还没有确实的证据。”
“他是离开了姬路,马上就被杀害的吗?”
“这也只是一个推测。我们认为昭和五十五年10月9日的傍晚,田原先生离开了姬路,当天夜里就被杀害,并被埋在了千里丘的杂树林里。”
“是那天就被杀害的吗?老爷子他人很好,所以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被杀害什么的吧。”
“是啊。”
“唉,警部先生。您认为我们家老爷子是个傻瓜吧?真的认为他是傻瓜吧?天真地以为可以和比自己小一轮的年轻女人在一起,提取了一亿日元的现金离家出走。还在那一天里就被杀害了。是那一天里的话,那么老爷子他连那个女人抱也没抱过吧。真是个大傻瓜啊。你说对不对?警部先生。”德子一下子饶起舌来。
十津川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是好,只有沉默着。因为他感到,在德子的言语中,有着对抛弃自己,与年轻女人一起私奔了的丈夫的怨恨,相反,也有着对如此简单就被杀害了的丈夫的怜悯等等。这些感情复杂地交杂在一起。
或许德子自身也并不期待十津川的回答,只是想说出来而已。现在的德子究竟在想些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是那个女人杀了我们家老爷子吗?”过了一会儿,田原德子问道。
这个问题的话,让十津川回答多少次都可以。
“我们是这样认为的。”
“马上就会抓住她的吧?”
“我们打算在后天之前逮捕她们。”大阪府警署的江岛警部说道。
第二天早晨,田原德子抱着这两年内一直放在寺庙角落里,无人认领的丈夫的骨灰,回了姬路。“终于,只有今天一天了啊。”江岛说道。
明天下午1时50分,坂口母女和宝木真一郎,就要出发去夏威夷了。
希望能在此之前,逮捕她们。
当然,在这之后,等他们回到日本来以后,也可以逮捕。但是,珠宝商宝木真一郎在美国和南美有很多熟人,所以很有可能三个人就远走高飞了,永远也不回来了。
三年前的杀人事件是属于大阪府警署本部管辖的。
江岛警部的下面,以曾根为首,加上五名刑警,组成了侦察小组。
被害者肯定是田原政次郎,犯人也毫无疑问是坂口文子和由美子母女俩。
江岛警部他们的工作就是收集证据。
十津川和龟井,决定从侧面援助他们的侦察行动。
两年前,昭和五十六年的9月,白骨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尸体是被埋在一米深的地方。
之所以会被发现,是因为宅地开发,一部分将要变成住宅地的杂木林被挖掘起来了。
文子和由美子如果是一来到大阪就杀了田原政次郎,并埋了他的话,她们徒手是不可能挖一米深的坑的。所以,她们应该是在哪里买了把铲子。
虽然是三年前的事情,但是刑警们决定把新大阪车站到千里丘沿线上的五金商店,一家一家地问过来。
江岛警部他们在四处查访的时候,十津川和佐贺县警署的野崎刑警部长取得了联系。
他用电话将在姬路发现的新案件告诉了野崎。野崎用惊讶的声音大声说道:“那母女俩还杀过其他的人呀?”
“我们估计那是她们第一次杀人哦。”
“那样的美女……真是太可怕了。”
“关于3月10日的原田功被杀一案……”
“十分抱歉。怎么都没有找到10日早上,在这里看到坂口由美子的目击者。那天早上,应该有出租车司机把乘长崎方向‘拂晓3号’列车来的坂口由美子,带到原田功的公寓的呀。”
“是这样的,不过由美子在姬路一直是女扮男装。她的身高接近1.70米,所以即使她装扮成男人,也不会有人怀疑的。我认为3月10日的早上也是这样,她女扮男装,在佐贺下的车吧。在门司,换乘开往长崎方向‘拂晓3号’列车的坂口由美子,在车内换成男人的装扮,于佐贺车站下了车哦。现在也有做工很好的假发套,所以连头发也可以扮成男人的吧。她顺利地杀了原田功后,返回佐贺车站,在车站内的厕所里,又换回了女装。”
“我明白了。根据这条线索,再调查一次。”野崎信心百倍地说道。
与野崎的电话联系结束以后,十津川和龟井两人,再一次前去拜访坂口良介的主治医生浅井医师。
这一次还是在综合医院的院长室里见的面。浅井依然是板着个脸,接待了十津川他们。
“如果是关于坂口先生的死亡诊断书的话,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浅井生气似地说道。
“今天,我想来告诉你一起发生在姬路的案件。”十津川用平稳的声音说道。
在十津川看来,这位57岁的医师看似态度强硬,实际上是谨慎小心。
“姬路这个地方,我去也没有去过啊。”
“是在姬路开小酒吧的母女俩的故事。当时她们的名字是名取文子、由美子。生活在贫穷最底层的母女俩,欺骗了一个年过60的名叫田原政次郎的老人,让他带着一亿日元的巨资离家出走。把他骗到大阪后,就将他杀害了,埋在千里丘的杂木林里。然后,母女俩用这到手的一亿日元,还清了欠债,又在市北开了一家高级俱乐部。这是三年前的事。也就是说,三年前,母女俩就已经杀了人了。”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呢?”浅井医师疑惑地看着十津川。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那母女俩的真实面目。她们在三年后,这次又杀害了丈夫坂口良介,并伪装成是病死的。就为了不想再回到姬路时期的底层生活中去,为了能过奢侈的生活。不,还不仅仅是这些。她们为了隐瞒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在佐贺也杀了一个男人。接着,为了掩盖这个罪行,又毒杀了出租汽车司机的一家。你经营的医院在遇到了欠款和税金危机的时候,得到了坂口文子的帮助。你为了感恩,所以一边对坂口良介的死因抱有怀疑,一边写下了心脏功能衰竭的死亡诊断书的吧?但是,她们已经杀了很多个人了。我们正准备以杀人罪逮捕她们。等到审判的时候,你也会被传唤到法庭,你会被认为是明明知道她们是杀人犯,却胡编了诊断书。至少,检察官是会这样认定的吧。”
十津川这么一说,意料之中,浅井医师的脸色变了。
“我完全没有想到那母女俩会是那么可怕的人物啊。而且,因为她们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坂口先生的死因确实有可疑的地方吧?”
“是从坂口先生第一次晕倒的时候,就开始有点可疑了。”
“原来如此。”
“但是,我完全没有想到他的太太和女儿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来,所以我想,会不会是坂口先生误服了什么毒药。”
“你没有报警吧?”
“是的。因为坂口家是有名望的人家啊。我想如果引起不良的传言就不好了。而且,当时坂口先生自己也没有什么怀疑啊。”
“但是,你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怀疑他是不是服用了毒药,是吗?”
“是的。我想可能是砒霜中毒吧。”
“那么,坂口先生去世了。你就没觉得有什么可疑吗?”
“如果说没有的话,那是骗人的。但是。电话里听到他太太说坂口先生好像心脏病发作,我立刻就赶了过去,所以可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吧。一开始,我认为是心脏功能衰竭。”
“但是,错了……”
“皮肤的颜色很奇怪。那怎么看,都是中毒而死的。但是,他的太太和女儿求我,所以我就只写了心脏功能衰竭。”
“但是,你应该怀疑到这可能是谋杀啊?难道你不是有点轻率吗?”龟井严厉地说道。
浅井医师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那时他的太太哭着对我说,其实她丈夫是自杀的啊。”
“自杀?”
“是这样的。她说,去年晕倒的时候,其实也是坂口先生吃了药,企图自杀。她还说公司的经营越来越难,坂口先生每天都非常的烦恼和苦闷。我没有想到会是他太太下的毒,所以相信了他太太所说的,写了心脏功能衰竭。因为我想写自杀的话,会损害坂口先生的名誉的呀。如果我知道这是谋杀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写伪造的诊断书的哦。我也有作为医生的良心的啊。”浅井用严肃的表情说道。
“但是,……”
龟井还想继续说下去,十津川制止了他。他对浅井医师说道:“我明白了。”
“我相信医生你所说的。但是,你能否提供一份证词,证明那份诊断书是错误的,而真正的死因是砒霜中毒呢?”
“一定要这么做吗?”
“搞得不好的话,你可是谋杀案的共犯哦。为了回避这个,你除了主动地作证,没有其他方法了。”十津川盯了他一句。
浅井医师脸色苍白地点点头。
“好吧。今天,我就出面作证。”
这天下午,佐贺县警署的野崎刑警部长,打电话给了在大阪府警署本部的十津川。
“果真像你所说的哦。我们把坂口由美子的照片改成了男式的发型,四处询问,终于有了回音。有一位出租车司机说曾载过这个人。而且是在3月10日的早上,从铁路佐贺车站到原田功的公寓附近。”
野崎的声音非常精神。
“这太好了。”
“司机说这位客人戴着浅色太阳眼镜,穿着皮夹克。”
“太阳眼镜的话,和那个一样啊。”
“和什么一样?”
“3月9日在大阪,把坂口由美子和田边淳从她家载到新大阪车站的出租汽车司机,在东京被毒杀了。他们一家收到了从大阪寄来的威士忌和果汁。而寄这些东西的人,据说是个戴着浅色太阳眼镜的年轻男子。这些和坂口由美子的情况简直完全一致。”
“我们这里的出租汽车司机也说,以男人的标准来看,她的皮肤太白,声音也有点尖。”
“这样的话,首先可以确定是坂口由美子了吧。”
“她果然是在3月10日的早上,来到佐贺,杀了原田功啊。”野崎很开心地说道。
十津川满意地挂断了电话。他感到不明白、不确定的部分,一点一点地明朗起来了。
只是,江岛警部那边的查询还是没有任何进展。确实有些勉强。因为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而且,到五金店来买把铲子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所以没有清晰的记忆也不奇怪啊。
江岛他们查询的范围,从五金店扩大到了园艺用具店,甚至是登山用具店。
晚上9时过后,大多数的店都已经关门了。到那个时候为止,还是没有找到昭和五十五年10月9日晚上到10日早晨,文子、由美子母女俩买铲子的商店。
“说不定对方已经忘记了哦。”十津川安慰江岛说道。
“或许是这样,但是我很想找到些什么啊。如果能够找到卖铲子给母女俩的店,或者是证人的话,就可以搜集齐她们杀害田原政次郎的所有的证据了呀。”
“但是,从新大阪车站到千里丘现场的沿线附近,所有的五金店、园艺店,还有登山用具店不是全部都调查过了吗?”
“是的,不过还有其他也卖铲子的地方哦。明天上午,我还想到那儿再去调查一下。”
“是什么样的店呢?”
“百货商店和超市。”江岛说道。
原来如此,这两个地方都是有卖铲子的。百货商店虽然是下午6时关门,但是母女俩租车是在下午的5时,所以应该有时间在百货商店里买铲子。
第二天,清早开始就是阴沉沉的天气。
江岛警部他们,一大早就跑出去查访了。这么紧张是因为今天
下午的1时15分,坂口母女就要飞去夏威夷了。
他们一家一家地调查百货商店和超市,但是没有一点儿令人满意的答复。
将近12时的时候,江岛警部一个人回到了府警署本部。
“曾根君他们还在继续打听相关的店。”江岛一边注意着时间,一边对十津川说道。“沪子这个问题即使没解决,以涉嫌杀害田原政次郎,也应该拿得到逮捕令的吧?”十津川说道。
关于佐贺的原田功被杀一案,要野崎刑警部长拿着逮捕令赶来,也不知道能否在1时50分、坂口母女出发前赶到。
“虽然缺少了画龙点睛的一笔,但是没有关系的吧。”
江岛立刻取来了对坂口母女的逮捕令。
但是,坂口母女已经从家里出发了。
江岛警部和其他刑警,还有十津川和龟井急速前往大阪机场。途中,继续查访的曾根刑警部长与警车取得了联系。
“终于找到了啊。”无线电话中,跳出了曾根的声音。
江岛在飞驰的警车中问道:“找到她们买铲子的店了吗?”
“是的。店员还记得的。”
“但是,是哪个地方的五金店吗?”
“不是。是新大阪车站附近的手枪店。”
“手枪店?”
“是专门卖模型枪之类商品的店。”
“这种店里也有卖铲子吗?”
“这里也卖美国军人的军装、头盔什么的,其中还有军用的伊子。一种折叠式的铲子,价格是5800日元。坂口母女前去买的就是这种铲子。”
“店员记得很清楚啊。”
“因为这是家手枪店,所以大多数的顾客都是来买模型枪的。铲子是很少有人买的,所以店员会记得。说是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年轻男子前去买的。但是他像女人似的皮肤白皙,声音有点尖,所以店员说他还以为是个娘娘腔呢。”
“是昭和五十五年的10月9日买的吗?”
“铲子只有一个在库,所以卖完的那天就去进货。而发票上的日期就是昭和五十五年的10月9日。”
“明白了。”江岛说着,切断了无线电话。他转向乘在同一辆警车里的十津川,说道:“这样一来,就完整了哦。”
到达机场是下午1时20分,他们奔进了候机大厅,十津川和江岛在搜寻坂口母女的身影,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
“在那里!”大阪府警署的一个刑警小声地叫道。
有一圈小小的人墙,散开以后,就出现了坂口母女和宝木真一郎的身影。看来,是宝木真一郎珠宝店的店员们前来送行。
江岛迅速地堵住了搭乘通道。刑警们包围了三人。
十津川和龟井在稍远处注视着。
“坂口文子和坂口由美子,这是逮捕令。”江岛说道。
“如果要说我在佐贺杀了什么人的话,我可有不在场证明的哦。”由美子依然微笑着。对于利用“拂晓3号”列车制造的不在场证明,还是充满着自信吧。
“你们涉嫌杀害姬路的田原政次郎,并抢夺了一亿日元。”江岛向母女俩出示了逮捕令。
文子和由美子两人脸色大变,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出现田原政次郎这个名字,是她们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吧。两人的手上被铐上了手铐。
和她们在一起的宝木真一郎,脸涨得通红,终于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如果你妨碍我们办事的话,就以共犯罪逮捕你啰。”
江岛瞟了他一眼,宝木真一郎安静了下来,面色苍白。
坂口文子和由美子被逮捕以后,又重新以涉嫌杀害佐贺的原田功,毒杀坂口良介,毒杀米山司机一家。被再次逮捕。
母女俩好像对于因为三年前杀害田原政次郎而被逮捕,受了很大的打击。面对审问,出乎意料地坦白,招供了一切。
她们没有想到警察会挖掘起三年前的案子吧。
坂口母女是因为四起案件被逮捕的,不过她们还招供了除此之外,在拿到了田边淳写的情书之后,她们杀害了情书的主人川路美津枝。
“这全都是因为一心要从姬路最底层的生活中爬出来。爬出来以后,又一心要为了守住现在的生活啊!”文子说道。
令十津川他们不明白的是,她们连坂口良介也要毒杀的理由。
“坂口家可是有名望的家。作为坂口夫人,应该没有什么不愉快的呀?”
十津川这么一问,文子奇怪地笑起来。
“即使我不发牢骚,坂口他发牢骚的话,是没有办法的吧?最初的时候,坂口良介非常地爱我,但是或许由于我招揽买卖时期染上了一些不好的习气,坂口良介渐渐地不能够忍受了。甚至开始想要把我和由美子从坂口家赶出去啊。所以,我为了保护自己和女儿,不得不杀了坂口呀。”
这些话使十津川想起了由美子在高中三年级时写的作文。写着为了保护自己,杀了别人也可以的作文。
在这两人被逮捕的同时,田边淳被释放了。
“承蒙您的帮助。这份恩情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说着,田边淳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没什么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样呢?继续做私家侦探吗?”十津川问道。
田边淳摇了摇头。
“我做警察是失职的,看来做私家侦探也不合格的。这么轻易地就被女人欺骗,真是拿自己没办法。”
“你只是太善良了啊。”龟井安慰他说道。
“所以我打算取下私家侦探的招牌,暂时在我哥哥的超市里工作。”田边淳说道。
“光”号列车进站了,十津川和龟井走了上去。
列车停了两分钟后,立刻就发车了。在站台上送行的田边淳的身影,一下子就在视线中消失了。
“超市的店员啊。”喃喃自语后,十津川哧哧地笑了起来。因为他想到,这是最不适合那个男人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