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津川感到案件的外围总算基本上弄清楚了,可是最最重要的中心部分却依然是模模糊糊的,他有点急躁起来。
这次案件的凶手基本可以确定是坂口母女俩。
3月9日那天,从新大阪乘坐“拂晓3号”的坂口由美子,10日的早晨在佐贺杀害了原田功。
杀人动机也推测出来了,文子成了坂口的后妻以后,母女俩便谋划杀了坂口良介,并造成他是病死的假象,然后得到了巨大的遗产。
原田功知道了这个秘密后,就敲诈坂口母女,坂口母女想要杀掉原田功,便利用“拂晓3号”列车的特性,设下一个圈套,让刚刚做私家侦探不久的田边淳当替死鬼。
但是,坂口母女怎么会知道川路美津枝有田边淳的情书呢?这一方面还不太明白。
大阪KO出租车的司机,全家在东京团聚的时候,有人送来下了毒的威士忌和果汁,将他们一家人都毒死了,这也肯定是坂口母女俩干的。
十津川认为虽然不知道由美子的未婚夫宝木真一郎到底有没有参与,但是坂口母女是主犯,这是可以肯定的。
现在想要的就是坂口母女是嫌疑犯的证据。
就拿杀害佐贺的原田功来说,坂口由美子在门司换乘了开往长崎的“拂晓3号”,3月10日的早上7点10分,到达了佐贺车站。
接着,她坐出租汽车来到了原田功的公寓,将他杀害后再回到佐贺车站,然后她若无其事地乘上了7时37分出发的开往佐世保的“拂晓3号”。
事情肯定就是这样,没错,但是却没有证据来证明。
如果田边淳没有乘坐“拂晓3号”列车,那么在坂口由美子的不在场证明崩溃的那一刻,就可以以杀人嫌疑犯逮捕她和她的母亲了吧。
但是,不巧的是,田边淳也乘坐了“拂晓3号”列车。
也就是说,如果坂口由美子能够利用两列“拂晓3号”列车在佐贺车站停靠的特性,杀了原田功的话,那么田边淳也有相同的可能。
到了公开审判的时候,如果检察官明确地提出坂口的不在场证明是个圈套的话,那么她的律师一定会说田边淳也应该可以做出相同的事情来。
而且,佐贺县警署的野崎刑警部长说,没有找到3月10日的早上7时15分从佐贺车站载过坂口由美子的出租车。
其他方面,还有对田边淳不利的。
田边淳直到佐贺,一直在床上睡觉。
如果他能够向十津川和龟井一样,在门司车站下车,看一看“拂晓3号”列车分为开往长崎和开往佐世保两列的过程,然后目送开往长崎方向的“拂晓3号”列车率先出发的话,那么他的不在场证明就变得很完整了。
但是,田边淳没有那样做。在最重要的门司到佐贺的区间内,他拉着帘子,在床上睡觉,而且没有一个目击者。
“重要的时候,真是犯傻。”十津川咂了一下嘴。
田边淳当刑警的时候,也是这样。虽然他是个既勇敢,脑筋又灵活的年轻刑警,但是不知怎的就会犯错误。其结果是,他不得不辞去了警察的工作。可是现如今,只能说他还是没有改掉那个坏习惯。
也就是说,他不够精明乖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或许可以说是一个值得去喜欢的缺点。
所以,十津川虽然咂着嘴,但也只能苦笑吧了。
十津川给东京的龟井打了电话。
“明天,我准备去姬路,你也一起来好吗?”
“那个姬路啊!知道什么了吗?”
“坂口母女在来大阪以前曾经在姬路生活过。而且,在那里好像过着相当悲惨的生活。这或许是那母女俩行动的导火索。”
“我知道了。明天,我乘最早那班的新干线过来。”
“谢谢。你不在的话,我一个人心里没底啊。”
“警部也越来越会说恭维的话了呀。”龟井在电话的那头,笑了起来。
放下电话听筒后的十津川,再次与田边淳碰了个面。因为在去姬路之前,还有一些事情想确认一下。
田边淳一看见十津川,就问:“怎么样了?找到川路美津枝了吗?”
“我去了她的家,但是没有碰到她。因为她已经死了。”
“那么,情书的事情终究还是没有搞清楚吧?”田边淳的头耷拉下来。
“不过,我们知道了她和坂口母女是有关系的哦。在大阪,坂口文子开过一家叫‘文’的俱乐部,她曾经在那里工作过。”
“是吗?”田边淳像是看到了线一样,“也就是说,她也有可能把我写的情书交给坂口母女喽?”
“是有这个可能性。”
“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是吧?”
“好了,因为事关重大,所以请你仔细地想一想。你说你写信给了出现在杂志交友栏上的川路美津枝。就这样,你们互相通信了几次以后,她来到东京,你们见了面,是吗?”
“是啊!就是这样的。”
“真的是这样吗?这关系到你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的问题,所以请认真地考虑。你说你是一看到杂志就马上给她写信了,这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呢?请好好想一想。”
“但是,警部。我好像是看了那本杂志后,就写信的。”
“好像?这可使我很为难啊!难道你没有去一趟京都来代替写信吗?”
十津川这么一说,田边淳露出越来越迷茫的表情。
“唉,总之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看到了杂志和写了情书,应该是没有错的。”
“你买过旧的杂志吗?”
“没有。杂志,我一直是买新的。”
“那样的话,你稍微等一下。我去查一查。”
十津川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出了审讯室。
十二三分钟以后,他又回来了。
“我打电话到东京,调查了一下。《青春AGE》这本杂志是每个月的23日发行的。那个川路美津枝的名字是出现在昭和五十三年的7月号上。这本7月号在5月23日就开始发售了,另外,你在那一年的5月24日起,请了三天的假。在请假条上,写的好像是去旅行哦。”
“是这样吗……”
田边淳努力要想出当时情形的样子,视线在空中移来移去。
“是昭和五十三年的5月。还能记起来是到哪里去旅行的吗?”
“是去京都,因为我很早以前就一直想去了。”
“那样的话,你就有可能看了杂志的交友栏,然后在去东京的时候,到伏见稻荷去见了川路美津枝。不是这样吗?”
“请等一下。”
田边淳的目光又在空中移动起来。十津川默默地等待着他想起什么来。
“是的。我想起来了。”
田边淳突然双眼放出了光彩。
“你说说看。”
“很早以前我就想去京都了,所以那个时候我请了三天的假。是这样的。我渐渐地想起来了。我去了东京车站,在车站内的书店里,买了正好新出的《青春AGE》7月号。因为以前我就经常买这本杂志的。乘上新干线以后,我就翻阅了一下杂志。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了她的名字。是这样的。我不是看了杂志然后就给她写信的。”
“接着呢?”
“因为正好在去京都的途中,所以就很想去看一看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第一天,我就去参观了一下清水寺啦,金阁寺啦等几个地方。第二天,我就去了伏见稻荷。”
“是去川路美津枝的家拜访了吗?”
“不是。我还没有那个勇气呢。”
田边淳笑了笑后继续说道:“那个时候还是很纯情的,所以只是在她家的附近转悠。就这样,过了好久,当我刚准备回去的时候,从车站的方向走来了一位年轻女子。”
“那个人就是川路美津枝吗?”
“是的,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她是有着典型京都风韵的女子,看得着了迷。,就在我看得人迷的时候,她的身影在附近的一条小巷里消失了。我萌发了无论如何也要和她交往的念头,回旅馆后,马上就写了一封情书。第二天,也就是我去京都的第三天,我拿着情书等在同一个地方。”
“然后就交给她啦?”
“大约等了有两个小时。她终于出现了,我就把情书交给了她。这之后,我才知道她叫川路美津枝。是这样的。是我把情书给她之后,才知道她就是杂志上出现的那个女子。然后,我们就开始互相通信,三个月后,她来了东京。让人吃惊的是,她竟然是来和我绝交的。她说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很优秀的男朋友,叫我以后不要再写信给她了。”
“那你们到那个时候为止,互相写的信怎么样了呢?”
“对方没有还给我,我也没有还给她。我想她后来应该和她那个优秀的男朋友在一起了吧。”
“看来这段恋情好像并没有成功。所以,她去大阪做了服务小姐。”
“是这样的吗?交往得不顺利吗?她那个时候说,他是K大毕业的高材生,在一家大公司里做管理人员,还是一个非常有钱的资本家的独子。而且,她还说那个人是真心实意喜欢自己的。”
“于是,你就对她放弃了是吗?在那之后,没有再给她写过信吧。”
“那当然。所以我连她的名字也忘记了。……只是侦探事务所开张的时候,我给通讯录上只要是有名字的人都寄了请柬,所以可能也寄给她了吧。”
“原来是这样。这样一来,川路美津枝就应该知道你在大阪开了侦探事务所了喽。”
“或许是吧。我太轻率了。给警部您也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十分抱歉。”
田边淳的身体蜷缩起来。
“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如果你是无罪的话,我只是想帮助你而已。而且,我和龟井,我们都不相信你会为了钱而去杀人。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把你救出来了哦。”十津川说道。
第二天,十津川从新大阪车站,乘上了中午11时24分发车的开往博多的“光75号”列车。他在列车内,与龟井会合。
列车到达姬路,需要40分钟时间。
“田边淳的情书怎么样了?”
龟井担心地问道。
“那个,总算前前后后连起来了哦。”
“是嘛。”
“昭和五十三年的5月,田边淳去京都,写了一封情书交给了一位叫川路美津枝的姑娘。由于他们是在路上偶然相遇的,田边淳被姑娘身上那种京都女子特有的美丽而深深吸引,然后写了情书交给她的,因此他连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所以,在信中也没有出现对方的名字。坂口母女偶然从川路美津枝那儿听说她以前的恋人开了侦探事务所,便想着要利用田边淳。于是,她们从川路美津枝那里拿到了情书,将计划转为实际行动,将田边淳一步步地引入圈套。”
“是这样吗?”
“我们只能这样推断。”
“有证据证明吗?”
“对方手中有那封情书。但是,那封情书并不是田边淳最近写给坂口由美子的。而是在昭和五十三年的时候,写给京都的川路美津枝的。这样的话,我想可以根据钢笔墨水变色的情况,判断出是新的还是旧的吧。大阪府警署扣押了那封情书,我已经请他们送去鉴定科调查了。虽然也许不能知道到底是几年前的墨水,但是至少我期待着可以明确不是新的而是旧的。”
列车在停靠了新神户之后,下一站就到达了姬路。
现在是12时刚过的时候。
下到了站台,在车站前大马路的前方,就可以看到姬路古城。
在明信片之类的图片上看到的姬路古城显得很壮丽,可是从新干线车站的站台上望过去,却意外地发现只是一座小小的城堡。
当然,今天他们不是来看古城堡的。他们是来调查坂口母女在这座城镇上的足迹。十津川希望通过这个,能够对这次的案件侦破工作有帮助。
“真是一座漂亮的城镇啊!”龟井在站台上,边看着古城堡边说道。
“问题是,在这座美丽的城镇里坂口母女到底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十津川说道。
两人走下楼梯,向出口处走去。
上次的那个妈妈桑说,坂口母女曾经在车站前面开过一家小酒吧。
十津川和龟井一出检票口就开始寻找看似尽量古老的饭店。正好现在也是吃午饭的时候。他们找到了一家古老的中华面馆店,两人走了进去。这家店看上去挺有人气的,里面有很多白领的男男女女在吃饭。
两人在一张空桌子前坐了下来,点了两碗拉面。他们故意吃得很慢很慢。
其他的客
人好像都是在公司的午休时间来这里吃东西的,他们吃完了就匆匆地离去。
快要到1时30分的时候,店里已经空荡荡的了。
这家店的老板看上去六十五六岁。
他正用可疑的目光打量着还没有离去之意的十津川他们,好像怀疑他们是不是准备吃霸王餐。
十津川苦笑着,首先付了饭钱,然后走到了吧台那儿,给店老板看了自己的警察证件。
“这家店你好像已经开了很久了呀。”
“从战后就开了,已经三十多年了啦。”店老板爱理不理地说道,但是在他言谈的口吻中,流露出自豪感。
“那么,对于这一带的饮食街,你一定很熟悉吧。”
“还可以吧。”
“我们正在寻找一位女性,希望老板你能够协助我们。”
“说到协助我尽力吧。不过我和别人的关系都是比较生疏的。”
“请看一下这张照片。”
十津川把坂口文子的照片拿给了店老板看。
“这是她最近的照片,以前她在这一带开一家小酒吧的。听说吃了不少的苦,你知道些什么吗?”
店老板把在里面的老板娘叫了出来,两个人一起看着坂口文子的照片。
“好像在哪儿见过啊。”
“是啊!”
两人窃窃私语着。
过了一会儿,老板问道:“你不知道那家店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但是她应该带着一个女儿的。她在这里是五六年以前吧,所以那个时候女儿应该十七八岁。”
“这个女人的名字是叫什么呢?”
“文子,女儿叫由美子。她们到大阪以后,开了一家叫‘文’的高级俱乐部,所以我想她在这儿会不会开的也是相同店名的店呢?”
听十津川这么一说,老板娘的眼睛突然一亮。
“孩子他爸,以前在S横丁,不是有一家叫‘文’的店吗?是一个很漂亮的老板娘一个人开的……”
“啊,那家店啊。但是,她没有女儿的呀。我也去那儿喝过两三次酒,她只有一个皮肤很白的儿子哦。那个老板娘自己也说那是她的独子……”
“那个男孩子其实是她的女儿呀。”
“真的吗?”
“我呀,最初也一直以为那是她的儿子。不过后来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人家告诉我那是她的女儿,我可大吃一惊啊。”
“这样说来,那如果是个男孩子的话,皮肤也太白了吧。嗯……”店老板哼哼着。
十津川插入了他们夫妇的对话。
“那个S横丁是在什么地方呢?”
“我带你们去吧。”
小个子的老板娘亲切地说道。她从吧台里面走了出来,带着十津川和龟井去那个S横丁。
他们来到了一条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小路。小路两边排列着许多像火柴盒一样的小店。
招牌上写着“Lily”啦,“恋路”啦这样的名字,这些店看上去都感觉是小酒店。
现在因为是白天,所以每家店都是关着的,当然霓虹灯也没有开。由于这个缘故,这里看上去愈加的冷清。这里的店都是两层楼的,二楼应该是住人的吧,但是,不可思议的是,这里根本看不出人住的样子。只有又黑又胖的猫晃晃悠悠地走来走去。
“原来就是在这里的哦。”老板娘停住了脚步,指着一家店说道。
那家店的招牌上写着“BAR·Piccolo”。
“那么,问一下这家店里的人,应该知道她的情况吧。”十津川这么一说,老板娘说道:“哎呀。这家Piccolo的老板娘是最近刚刚从冈山来的。所以与其问她,还不如问加代太太比较好哦。”
“加代太太?”
“那边有一家叫‘加代’的店,不是吗?就是那里的老板娘。她可是这条S横丁上元老级的人物啊,已经五十多岁了。她和女儿两个人经营那家店,可是这儿有名的老板娘。我想她一定很清楚文子的事儿。”
“我们想去见一见那个加代太太,我们上哪儿可以见到她呢?”
“我听说她住在这附近的公寓里,可具体是哪一幢公寓,我就不知道了,对不起啊。”
“这样的话,我们就等到店开门吧。”十津川说道。
他们设法消磨了时间,等到太阳落山以后,再一次来到了S横丁。
白天看的时候,这里简直就像摄影棚里的布景。而现在,就像死人复活了一般,人声嘈杂,熙熙攘攘的。
“加代”这家店的招牌上也亮起了灯。
走进去一看,里面非常的狭小,只有一个吧台,坐五六个人就挤满了。
因为还不到晚7时,所以店里除了十津川他们,没有其他的客人。
有一个五十二三岁的女掌柜。
她可能就是加代太太吧。
“欢迎光临。”女掌柜用高亢的声音说道。
两人在吧台前坐下的时候,从里面走出来一位穿牛仔裤和毛衣的年轻女子。
中华面馆的老板娘说加代太太有个女儿,可能这个就是她的女儿吧。
“来杯啤酒吧。”十津川说着,出示了警察证件。
“有些事儿想向老板娘你打听一下。”
“我可没有什么事情和你们警察有关系的哦。”加代依旧用高亢的声音说道。
“不是老板娘你的事,只是我们听说在你们这儿斜对面,以前有一家叫‘文’的小酒吧。我们想问一下关于那家店的事情。”龟井说道。
“阿文的事情啊。”加代说完后,点上了一支香烟。非常陶醉地吸了一口烟后说道:“确实,在那里曾经有一个叫阿文的人开过一家店哦。好像是五六年以前的事情了吧。她的名字好像是什么什么文子来着,不过我们都叫她阿文。”
“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十津川问道。
“怎么说好呢?最初的时候,她可是个很可怜的人哦。她对我说她的丈夫生前欠了一大笔的债,她和女儿两个人从大阪逃到这里来的。总之是说想要在这里工作,后来我当了她的保证人,才从信用社里借了钱,在那里开了一家小酒吧的。所以,她们当时的生活可真是够呛的。可以说是那个时候在贫困的最底层吧。”
“听说她把女儿扮成男孩子的样子,是吗?”
“是这样的。问她原因,她是这样说的哦。说是生怕女儿被男人缠住就糟糕了,所以把她打扮成男孩子的样子。”
“是这样的吗?”
“这可能是原因之一吧。那个女孩子长得漂亮,所以来喝酒的客人可能会多管闲事吧。但是,真正的原因好像不是这个哦。”
“那是什么原因呢?”
“这是阿文无意中说起的,说是她们被追债的时候,金融工会中有人说只要让她女儿到土耳其去工作,欠款就可以还清了。她听了之后很害怕,所以就把女儿打扮成了男孩子的样子。”
“她适合男孩子的装扮吗?”
“是啊。那个孩子个子高高的,所以好像挺适合的。有好多人都一直相信她是真正的男孩子呢。”
“她女儿没有去上过学吗?”
“搬过来以后,好像去上了两三个月吧。”是这样吗?老板娘转身问她的女儿。
正在洗杯子的女儿,抬起头来说道:“她插班到高中三年级,上了大约有三个月的课吧,后来就没有再去过了。”
“所以,阿文的女儿算是高中肄业吧。至于她离开了这儿,又重新去念了高中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去高中念书时候的由美子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呢?”十津川把视线转向了老板娘的女儿,问道。
“是啊。她很漂亮,所以很受男同学的欢迎哦。她也很聪明,只是,她太好强了。”
“关于和母亲一起开这么一个小酒吧,她是怎么说的呢?”
“她总是说她非常讨厌这样贫困的生活,这简直就像是她的口头禅一样。给我的感觉是,与其说她是讨厌贫穷,还不如说她是憎恨贫穷。反过来说也就是,为了钱的话,她好像什么都可以做哦。”
“是什么地方的高中呢?”
“古城附近的N高中。”姑娘态度生硬地说道。
“文子的那家店,她开了几年左右呢?”十津川把视线移回到了母亲加代这儿问道。
这时,正好有一位中年的客人进来。
加代向那客人说了“欢迎光临”后,对十津川说:“几年呢?我想做了有将近三年吧。”
“那么,客人们对她的评价怎么样呢?”龟井问道。
“这个啊。”加代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后,指着刚刚进来的那位客人说道:“这个你们问他会比较清楚的哦。他是本田先生,在前面开了一家卖鱼的店。有一阵子,他看上了阿文,经常去阿文的小酒吧的。”
那个男人穿着皮夹克,四十五六岁的样子。
龟井向他出示了警察证件,问道:“文子的事情,你知道的很多吗?”
这个叫本田的男人,直眨巴着眼睛,问道:“那个女人,又犯了什么事儿了吗?”
龟井吃了一惊,“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们警察来询问她的事儿啊。”
“但是,你刚才说了‘又’啊。难道在这里也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龟井这样一问,本田点点头。
“唉,说起来实在是太没出息了。我被那女人骗走了100万日元。”
“那是因为你对人家垂涎三尺啊!”加代讽刺地说道。
龟井口中念叨着“100万啊”,接着问道:“是怎样被骗掉的呢?”
“说来真是没有面子,我被那个女人迷住了。因为她皮肤白皙,又非常的妩媚啊。那个时候,我也正好是妻子去世了,非常的孤单寂寞。对方也是已经丧偶的,所以我想我们在一起的话也不错啊。”
“于是,就甜言蜜语地追求她了吧。”加代又插话道。
“不知不觉地就说了那些话吧。说什么一个人的生活很寂寞啦之类的话。这样一来,对方也是深有感触的。有的时候,我觉得她就像是在为我一个人服务一样。这期间,她因为死去的丈夫的欠债,被金融工会追讨着,实在很可怜。所以,她问我能不能够借给她100万日元。我想100万日元的话,也不算是个很大的数目,就借给她了。”
“后来怎么样了呢?”
“后来就一直没有还过我。虽然是这样,但是我对自己说反正今后是要在一起的,不还也无所谓的。但是,她却突然消失了。后来我才知道,像我一样借给她钱的还有四五个人。大家都被她骗了哦。”
“其他人都借给了她多少钱呢?”
“说来也奇怪,大家都是100万日元以下的哦。如果是五六百万日元的话,我想拚了命也要把那女人找到,把钱要回来的。可是现在只是100万日元,搞得满城风雨的话,有点儿不像个男人。所以大家就只有哑巴吃黄连了。”
从五个客人那里,各借了100万日元,这样就是500万日元。虽然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还是留有无法解开的谜团。
文子和由美子母女俩,在某一天突然来到了大阪,在市北开了一家叫“文”的高级俱乐部。在那样的地区,像那样的店,单单是保证金就需要3000万日元以上吧。500万日元是什么也干不了的。另外,她们还必须偿还金融工会的借款,所以应该需要5000万日元。
这还作为一个疑问,留在十津川脑海里。
“说到‘文’的老板娘,那个老头子怎么样了呀?”本田突然说道。
“啊,对了,那个叫田原的老头子吧?是啊,怎么样了呀?”加代好像也想起来了。
“那个人也和文子有关系吗?”十津川问道。
“文子突然消失的时候,那个田原老头子也不见了哦。”加代说道。
“为什么他们会一起消失呢?那个男人几岁左右呢?”
“65岁吧。”
“不,是63岁。”本田说道。
“那个人也经常到文子的店里去喝酒吗?”
“是的。经常去的。”本田点点头,说道。
“这个63岁的老头和文子有关系吗?”
“因为那个老头子是个有钱人啊。”本田耸耸肩说道。
“但是,如果是有钱人的话,不是应该去更大一些的俱乐部玩的吗?”
十津川这样一问,本田冷冷地笑了笑,说:“如果一直就是有钱人的话,应该是这样的吧。但是那个老头子是一下子变成有钱人的,所以与那些高级俱乐部什么的不相称的哦。田原老头儿原来在这附近开了一
家小小的面包店。他有一个哥哥非常能干,事业上很成功,有几亿日元的资产。但是却突然死了。他的这个哥哥,太太已经去世了,也没有孩子。所以,几亿的遗产就全部跑到田原这里来了。交了遗产税后,应该还有一两亿日元的吧。”
“这个田原先生也不见了,是吗?”
“文子消失的时候,那个老头子也不见了啊。所以,我想他们两个是串通好了,一块儿远走高飞了吧。这可真是有钱人才做得出的事儿啊。”
“也就是说,田原这个人拿着从兄弟那儿得到的遗产消失了喽?”
“这之后,有各种各样的传言哦。”加代插话道。
从她发亮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好像很喜欢这样的闲言碎语。
“什么样的传言呢?”龟井问道。
“有人说看到田原和阿文母女俩一块儿在姬路车站,乘上了新干线啦;还有人说田原带着全部的财产离家出走啦等等。”
“田原这个人有家人吗?”
“他有个太太哦。”本田回答道。
“那么,她的太太现在怎么样了呢?”
“好像是和女儿女婿住在一起吧。”
“田原先生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吗?”
“是吧。没有听说他回姬路来过呀。”
本田说着的时候,又进来了两个客人。
狭小的店里顿时挤得满满的。
十津川和龟井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起身告辞了。
“有必要调查一下那个叫田原的老人啊。”
龟井说道。
“是啊。”
十津川点点头。
两人朝着姬路古城附近的姬路警察署走去。
因为他们想田原老人失踪的时候,他的太太可能向警察署提出了搜寻请求了吧。
正如十津川所预想的,三年前,有人确实提出了搜寻请求。
“提出请求的是他的太太田原德子。”一名刑警查了一下文件后,对十津川说道。
“那么,结果怎么样了呢?”
“我们问了他的太太有关情况。看来是她丈夫田原政次郎,搞什么黄昏恋,迷上了小酒吧的老板娘,和那个女人一起私奔了。所以我们也就没有花什么大力气去寻找。因为没有什么可能是刑事案件。”
“那么,田原政次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吗?”
“是的。他太太好像也放弃了。”
“田原政次郎应当有相当一大笔的财产,这笔财产怎么样了呢?”
“因为和那个女人私奔,所以他是带着一亿日元的现金销声匿迹的。但是,他给他太太也留下了差不多相同数量的钱,所以他太太直到现在,生活好像也还不错。”
“带着一亿日元的现金哪……”
“是的。在他失踪的前一天,田原政次郎自己来到银行,提取了一亿日元,然后带着现金走的。他的兄长突然死亡,他得到了将近两亿日元的遗产,也就是说他拿走了其中的一半哦。”
“田原政次郎这个人是个怎样的人呢?”
“搜寻请求提出以后,我们向各方面进行了查访。他们夫妇俩开这一家小面包店,感觉他是一个诚实的商人。他的邻居们也说他是个好人,喝杯小酒是他的乐趣,感觉他是个随遇而安的老人。不过,拿到了兄长这么巨大的遗产后,变得有一点儿怪了吧。”
“你是说他为了女人倾囊,最后还私奔的事儿吗?”
“是啊。”
“那个叫文子的女人,你们也调查过了吗?”
“大致地查了一下。她有一个叫由美子的女儿,是一个相当有姿色的女人。文子好像是以金钱为目的,才和田原政次郎交往的吧。所以认识他们俩的人都说,如果没有钱的话,那个男人一定会被抛弃的。”
“知道他们离开姬路以后去哪里了吗?”
“好像是往大阪方向去了,我们没有具体调查。他太太说算了不用再继续查了。她可能认为田原老人终究会回到自己身边来的吧,可是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啊。”
“那个女人后来在大阪,成了高级俱乐部的老板娘。”十津川说道。
“这样啊。”一名刑警点点头,说道:“在大阪,开一家高级俱乐部的话,要花很多的钱吧。”
“应该需要以万为单位的数额吧。这个岂不是和田原政次郎的钱很相符吗?因为有一亿日元的话,足够了呀。”
“那么,你们是不是知道田原政次郎现在在哪儿,以及在干什么呢?”
“在大阪,我们见过好几次文子和由美子母女,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叫田原政次郎的男人。”
“这么说来他们已经分手了喽?”
“只能这么认为。但是,看来他带走的一亿日元成了文子在大阪市北开高级俱乐部的资金啊。”
“她利用完之后,就把老人给甩了吗?”
“如果只是被抛弃的话,老人不是应该回姬路来吗?而他却没有回来,说不定出了什么事儿了。”
“这么说来——”
“也许已经死了,没有这样的传闻吗?”十津川问道。
“这个……因为我们已经不再调查田原政次郎的事情了……”
“那么,我们去问一下吧。请告诉我们老人的太太现在住在哪里好吗?”
“这样的话,我带你们去吧。”刑警说道。
刑警开着警车,把十津川和龟井带到了田原老人女儿女婿的家。
他们的家和姬路车站是反方向,在叟柄山中央公园的附近。
今年65岁的田原德子,看起来挺精神的,说起话来口齿也很清楚。
她称呼自己去向不明的丈夫田原政次郎为老爷子。
“我想老爷子现在在东京吧。”德子说道。
“为什么会这么想,有什么原因吗?”十津川问道。
“因为他打过一个电话来呀。”
“什么时候?”
“是和那个女人一起失踪的第二年,所以是前年的夏天。”
“是从东京打来的吗?”
“好像是这么说的哦。”
“这么说来,不是你接听的电话吗?”
“那个时候,我和女儿都不在家,是我外孙接的。他好像说他是外公,现在在东京。和那个女人已经分手了,但是没有脸再回姬路了。我和女儿都说,说那些干什么呢,早点儿回来不就好了吗?”
“是昭和五十六年(1981年)的夏天吗?”
“是啊。是7月底的时候。”
“你外孙他多大了?”
“今年上小学二年级。”
“那也就是说,那个电话打来的时候,他还在上幼儿园了喽?”
“是的。”
“政次郎先生的声音能听得出吗?我是指你的外孙。”
“应该听得出的吧。”
田原德子显得没有什么自信。
“政次郎先生失踪的时候,带着一亿日元。这个没有错吧?”
“是的。银行说他提取了一亿日元的现金,所以我想应该没错的。银行方面也很吃惊,还问了他提这些钱是干什么用的。”
“那么,政次郎先生是怎么说的呢?”
“好像是说因为要开一家新店,无论如何都需要这笔钱。他是不是打算在哪儿,和谁开店的呢?”
田原德子皱起眉来。
先前,说是对丈夫已经无怨无恨,只希望他能够回来。但是提到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情,还是有点儿怨恨和心酸的吧。
十津川认为,田原政次郎对银行工作人员说,“因为要开一家新店……”,说不定是实话。坂口文子也许对田原说,一起去大阪,开家店吧。
田原政次郎相信了她的话,便到银行里取出了一亿日元,交给了文子。
文子和由美子母女俩,用这一亿日元钱还了借款,又在大阪的繁华地段开了高级俱乐部。
这个首先是肯定的吧。
她们拿这个当作了脱离象征贫困的姬路的跳板。
问题是那个被当作跳板使用了的田原政次郎,后来怎么样了。
文子和由美子为了保守住她们自己现在的地位,甚至可以不惜去杀人。同样的事情,在三年前会不会也做过了呢?
“田原政次郎和你们的联系就那个时候一次吗?”十津川问道。
“是啊。就只有那个电话。老爷子可不会在乎我怎么样,但是他很疼爱外孙的哦。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我想他会再和我们联系的吧。”
“和他一起失踪的那个叫文子的女人,你熟悉吗?”
“我知道她开了一家小酒吧。不过,我没有见过她……”
“政次郎先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如果有照片的话,我们想借一张带回去。”
十津川这么一说,田原德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交给了十津川。
“他的人缘儿很好的哦。”
田原德子说道。
原来如此,是一张和蔼可亲的脸。
他经营着小面包店,也的确看上去挺朴实的。
在文子看来,没有比他更好欺骗的对象了吧。
这一天,十津川和龟井住在了姬路。
一进旅馆,十津川首先就给东京打了电话。他向西本刑警拜托道:“请帮忙查一下,昭和五十五年到昭和五十六年之间,在以身份不明处理的死者中,有没有一位年龄为63岁的男性,身高1.53米,脸长得有点像演员S的老人。名字是田原政次郎,姬路人士。”
因为他太太说田原曾经从东京给外孙打过电话。
接下来,他拜托了大阪府警署本部的曾根刑警部长,调查相同的事情。
原因是从东京打来的电话很有可能是伪装的。
十津川认为田原政次郎拿着一亿日元,和文子母女一起去了大阪。
但是,对于文子来说,她只需要那一亿日元,并不需要田原政次郎吧。所以,问题就在于她到底把田原政次郎怎么样了。
第二天早上,龟井一个人前去拜访坂口由美子曾经读过三个月的N高中学校,为了打听一下那个时候由美子的情况。
十津川则再一次来到了姬路警署。
田原政次郎带着一亿日元,和文子母女去了大阪。这虽然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假设,但是也不能排除还没有离开姬路,田原政次郎就被杀害的可能性。
这一次,十津川见到了署长。
他问了一下在昭和五十五年到昭和五十六年之间,姬路警署的管区之内,有没有出现过什么身份不明的死者。
署长让部下拿来了相关的卷宗,查了一下后说:“昭和五十六年的时候,有一个身份不明的死者。在这附近的一个大楼建筑工地上,一个工人被压在建筑材料下,死了。这名工人的身份到现在还不知道啊。”
“年龄是几岁左右呢?”
“四十岁左右,好像有东北口音。”
“那就不是了。”十津川说道。
接近中午的时候,龟井从N高中学校来到了姬路警署。
“情况怎么样?”十津川问道。
龟井从口袋里取出了折起来的作文纸,说道:“先请看一下这个。坂口由美子写的作文。”
在两张作文纸上,写着虽细却刚劲有力的字:
我的生存方式
在我上高中二年级的时候,父亲死了。他不是单单就这么死了,而是留下了一大笔的债死的。在这之后,因为每天债主都会来讨债,所以我和母亲就开始了躲躲藏藏的日子。我每天都蜷缩在房间的小角落里,默默地听着外面大声叫骂妈妈的声音。
无论我们逃到哪里,债主都会追来。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父亲活着的时候,我的家有一块又大又漂亮的草坪,有两条小狗,池子里还有红鲤鱼。父亲死后,我们的房子越搬越小。现在,在车站附近的一条阴暗、狭窄的小路深处,母亲开了一家小小的酒吧,我也在帮忙。
就连这里,债主也追来了。拿走了我们仅有的一点营业款。
这样下去的话,妈妈和我一定都会完蛋的吧。
前不久,在学校里,老师教了我们紧急避难。我想紧急避难就是在自己说不定会死的时候,即使是杀了对方,也不会得到惩罚的。
母亲和我现在受着煎熬,已经快被杀掉了。这样的话,为了救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允许的吧?我正考虑着这样的生存方式。
“有什么想法吗?”龟井问道。
“真是很有趣啊。随便地就给紧急避难下了一个定义。不过,单凭这一点就愈发表明了坂口由美子的心态。”
“此外,我还见
到了这三个月期间由美子的班主任。”
“我想听听那个老师是怎么说的。”
“那是一个32岁的音乐老师,非常的英俊。我猜想由美子在那儿上学的时候,或许对这位老师有些爱慕之情吧。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由美子在去了大阪之后,给这位老师写过一封信。我好说歹说,把这封信给借来了。上面的署名是坂口由美子,所以应该是在她母亲和坂口结婚以后写的吧。”
龟井拿出了信,给十津川看。
收信人姓名写的是“N高中学校井崎老师”。
寄信人的姓名,正如龟井所说的,写的是坂口由美子,没有写地址,只是邮戳是大阪的。
老师:
也许您已经不记得我了,我是在风高中只念了三个月书的名叫由美子。我的姓改了,并不是我已经结婚,而是因为我的母亲再婚了。
我已经不是那个和母亲一起被债主追赶的小姑娘了,也不是那个在阴暗小路的深处,和母亲一起在小酒吧里工作的小姑娘了。现在,我和母亲都很有钱,我成了这一带的名门千金。
回想起在姬路的日子,除了老师您以外,全部都是悲伤、窝囊和令人气愤的回忆。
我曾经也和老师您说过一次,想必您应该知道吧。车站前面的那家小酒店,非常的肮脏,一直有蟑螂在窜来窜去。我和母亲根本没有钱去借其他的房子,所以只能住在店的二楼,蟑螂连二楼也会爬上来。而且,耳边彻夜都是喝醉酒的客人的胡言乱语。
我不愿意再回到那样的生活,绝对不。
还有一件事忘了说了。我记得学校里的钢琴很旧了,音色也不好,所以另外寄上了100万日元。请用这个钱买一架新的钢琴。现在的我,这点零花钱是可以自由支配的。
“学校里是有一架写有她名字的钢琴。”龟井说道。
“即使是这样,还是一封很奇怪的信啊。好像是为了发泄以前所受的窝囊气,而写的信哦。”
“在姬路的生活,对于由美子来说,难道不是饱经屈辱的吗?据这个音乐老师说,由美子三个月就退学是因为金融工会的人守候在学校前面,恐吓她说如果不还钱的话,就让她到土耳其去工作什么的,学校方面便把她作为了需要特别注意的学生来对待。她很反感这个,所以好像就决定不去学校了。”
“赠送100万日元是打算向那样的学校复仇吗?”
“或许有这样的意思吧。”
“我们至少知道了母亲文子也好,女儿由美子也好,无论用怎样的方法都想逃离在姬路的生活。”
“带着一亿日元的田原政次郎,很有可能是被她们母女俩杀害了啊。”
龟井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