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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MEMORY(6)“决心”

虽然母亲因病去世的时候我也感到很悲伤,但是跟哥哥去世……不,他被杀害时所感觉到的悲伤,还有愤怒的巨大程度,都是我自己至今的人生中,找不到其他例子能相提并论的东西。

那是发生在一九九五年的八月三日。跟哥哥的尸体面对面的场所,是在大宫南署地下室的太平间。他的死因是“伴随着全身被撞击而猝死”。光听到这样的讯息,可能会觉得他是因为发生交通事故死亡的吧?

我完全没有打算详细描述尸体状态。虽然我现在背负着前向性健忘这种麻烦的障碍,但是如果那个时候,我有着跟现在一样的症状,能够让我舍弃掉看到那张悲惨死去表情的记忆,不知道会有多幸福啊!我是这么想的。

他的脸跟手脚……不,试着把他的衣服脱下。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变成紫色肿了起来。特别是他的脸,更是被残忍得打到看不出原形,要不是负责暴力组织的刑警告诉我“确认过指纹”的话,是不可能确认他的身分的。

哥哥的尸体,好像是在当天天还没亮的时候,被丢弃在大宫市郊外的购物中心停车场里的样子。不管我再怎么问“这到底是谁干的”,也只得到“不知道,我们从现在要开始调查”这种回应。也许这个回答本身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从跟我对话的两个刑警的言行举止里,我完全感觉不到热心或是真诚。

因为非常认真老实而不擅长跟其他人好好互动的哥哥,在组里面,总是接受一大堆没有好处的工作,在跟警察应对时,好像也是以各种不同的形式给他们带来麻烦的样子。但就算把这些当做事实也好,因为哥哥死了而感到高兴的这些刑警,我是绝对无法原谅的。

年纪比较大的刑事对着我说出“你好像是在陆上自卫队吧!有这种大哥活着的话,你的升迁也会受到影响吧!所以不要大声张扬对你会比较有利喔!”这种话。

对这整件事情开始有些模糊的了解,是在把哥哥的尸体带回自己家里,正在准备后事的过程里,看不过我因此而憔悴的身影,大南组的相关人士就悄悄地附耳告诉我大概的情况。从这个人物所说的话里,可以知道这件事情是一个很尊敬哥哥,像是围腰带似地常常跟在他身边的十九岁新进组员,被同样是在大宫市里一个叫做松好会的组织事务所绑架了,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开端。

他被绑架的理由,是这个新人惹了事情。因为他对松好会老大直属手下的情妇出手。虽然暴力集团的组织结构很空洞,不过所谓的“老大直属手下”,好像有着跟年轻头子相近的地位。只是不只这个男人有复数的爱人,而且就算是通奸也好,提出邀约的人好像反而是女性的样子。年轻的男人只打算稍微偷吃,结果却被老公那边发现了,所以就引发了麻烦的事情吧!

得知这件事的哥哥,就立刻拜托自己的组长,希望他能够接受“帮忙让小弟回来”这种请求。虽然从先代总长的时代开始,大南组跟松好会之间是争夺各式各样利权的敌对关系。但是他们不可能会进行真正的抗争,只要能适当地讲清楚事情发展的脉络,拉拢彼此的关系,是非常有可能可以解决的。

但是,对哥哥最不幸的事,就是距离那时差不多三个月之前,初代总长就因为心脏病而猝死,组里正处于一个世代交替的状况。继承了组里老大的身分,袭第二代之名的男人。对于初代特别另眼看待哥哥的事非常不以为然,在他袭名之后很快地也拔除了哥哥总长秘书的职位。关于新人被监禁的事情也是。总长不顾哥哥认真地让这个新人跟总长见面,而且已经取得为了住进组里房间进行修业的许可,还说出了“那个人还没被正式地认可,所以还不是组员”的主张,完全没有做出任何的决定。

虽然哥哥放弃说服总长,但他口中还是说对于仰慕着自己的人他不能见死不救,因此为了进行谈判,他孤身一人就朝松好会的事务所前进,这是在八月一日下午八点左右的事。

在这之后,其他人完全不清楚事务所里进行了什么样的交换条件,做了什么样的谈判。哥哥想要救出来的那个十九岁男人。他左手手指虽然被切断两根,但生命总算是保全下来了。可是他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后,没跟任何人打声招呼,就这么地消失无踪了。在他消失之前,他口中说出来的,就只有是对手有三个人,还有就是对哥哥进行的暴行大概接近五、六个小时这两个重点。就连这三个人里面,有没有关键的老大直属手下,也完全不清楚。

虽然我有前去参加那个新人组员被找回来后的听证会,而且我也数次向警察表达希望他们能抱杀害哥哥的犯人逮捕起来的立场,但刑事们却总是有气无力的公式化回应,完全没有认真进行搜查。

更让我失望的是,大南组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明明事实摆在眼前了,却完全没有打算进行动作。第二代总长说着“健太只是去拜访而已,没有理由会死”这种话,之后就只是让小弟来灵堂上个香而已,而且他不管是守夜,或者是下葬礼时都没有出现。就因为他们采取这样的态度,所以他们应该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帮哥哥复仇的计划吧!

在暴力集团的世界里,我曾经听过“没有肩膀”这种说法。输给对方的气势,或者是在见面之前就吓得直发抖,自己就先采取了卑躬屈膝的态度时。就会有“流氓没有肩膀的话,就什么都完了”之类的用法。大南组果不其然就是这句话的典型,好像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后,就被周围的组织瞧不起的样子,仅仅过三年,组就莫可奈何的解散了。

在谁都不能依赖的情况下,就只能自己动手了。于是我就下了决定。

“哥哥的遗憾就由我自己的手来加以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