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赵恪习惯性地睁开眼,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眼,轻轻抽出苏梅枕在颈下的手,刚要掀被下床,腰间一紧,苏梅迷迷糊糊地跟着坐了起来。
“还早,”赵恪抚了抚她凌乱的发,“再睡会儿。”
“我想去供销社买点肉,包篮包子给小黑蛋他们带去。”
赵恪失笑:“昨天带了那么多肉,哪里那么快就吃完了。再说,家里还有肉票吗?”
苏梅一愣,头脑有了几分清醒,“没有了……”
赵恪拍拍她的肩:“睡吧,再睡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报道。”
苏梅依言躺下,拥着被子道:“他们这会儿是不是也该起来了?”
“没有这么早。”军部是五点半在楼下集合。他带着孩子之所以每天早起一个小时,是因为,他们原来在南方,住的地方离军部太远。
……
军部是没这么早,可小黑蛋、林念营、赵瑾随着赵恪训练的这大半年里,早已养成了习惯,到点必醒。
林念营、赵瑾大些,知道不能影响了别人休息,遂一个继续躺着心里默背着英语单词,一个悄悄地起来,洗漱后下楼,活动了下四肢关节,原地踏步跑动了起来。
小黑蛋才不管这么多呢,翻身坐起,张嘴便嚎了嗓:“起床啦~”
45个孩子,按文化课分班,小黑蛋是二年级里最小的孩子,孙小狼跟他同班,一个宿舍,就睡在他上铺,闻言一骨碌爬起来,飞速穿上衣服跳了下来。
其他人不明就理,一个个跟着爬了起来。
一个宿舍8个人,他们闹哄哄地一起来,左右和对门的也跟着醒了,宿舍里没有表,大家也不知道具体时间,跟着穿好衣服下了楼。
指导员肖武听着楼上的动静,拿起枕下的手电,扫了眼墙上的钟,披衣起来,双手抱胸,立在门口笑道:“睡不着吗?醒这么早。”
大家齐齐看向小黑蛋。
小黑蛋噔噔下了楼,冲他敬个礼:“报告指导员,我在家就是这时候起来,出操训练。”
肖武瞅了眼他黝黑的小脸,晶亮的双眸:“林念辉!”
“到!”
肖武扫了眼他的衣领,腰间扎的皮带:“整理仪容。”
小黑蛋愣了下,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没问题啊,不是穿得好好的吗?
肖武轻叹一声,穿上衣服,一边扣钮子理衣领,一边对他道,“看好了,领子要正,皮带扣上胸前的衣襟不能鼓,还有,”肖武敲了敲他的手腕,“秋衣的袖子不要露出来,鞋带系好。”
小黑蛋抿了抿唇,按照他的要求理了理衣领,皮带重扣,因为穿得厚,他来回扣了两次,都扎不出小腰一把的效果。
肖武接过他手里的皮带,扯着两边的衣襟展了展,随之便发现不但小袄、线衣、秋衣没拉平,下面的裤子也没穿好。
裤子大了,腰身宽了半扎,鼓鼓囊囊地都被他系在了前面,“在家没自个儿穿过衣服吗?”
“每天都是我自己穿啊,”小黑蛋道,“家里的裤子,有的我娘给我缝了松紧带,有的缀了扣子,裤腰带系不系都没事,我平时系裤腰带就是为了别东西方便。”
肖武笑笑,给他重新系好裤腰带,往下拽了拽秋衣、线衣、小袄,扣上皮带:“行了,上楼,我看看你们的内务整理得怎么样?”
小黑蛋:“我该出操了。”
“不急。”肖武拉着他向上走道,“林念辉,你现在住的是集体宿舍,你要有集体荣誉感知道吗?内务每天都有专人检查打分,倒数的寝室,下周要扫厕所,你要大家因为你一个人,扣分吗?”
小黑蛋眉头一拧,不吭声了。昨天教官虽然教了他们怎么叠被子,也说了今早要过来检查,可他习惯了穿衣就走,床铺上还是一片凌乱。
上了楼,肖武牵着他跟在孩子们身后进了屋,目光扫过上下铺。
叠被的只有三人,合格的一个没有。
“哪个是你的床位?”
小黑蛋一指右边靠窗的下铺。
“都过来,”肖武拍拍手,展开他的被子,“看好喽~”
说罢,手如刀裁般,飞速将被子叠成了豆腐块,并扯平了床单,摆好了枕头。
“瞅清楚了吗?”肖武挨个看过八个孩子。
几人点点头。
“那行,”肖武手一抖,展开了小黑蛋的被子,“叠吧,我看看有几个合格的。”
小黑蛋往常在家哪干过这个,笨拙地叠好,那被子鼓鼓的像个包子,跟指导员要求的豆腐块可差远了。
肖武:“重叠!”
小黑蛋不服输的劲儿也上来了,拆开,扯了扯被子的四角,将它们展平,重新叠起……
“重叠!”
“重叠!”
……
一直到集合的铃声响起,小黑蛋的被子也没有过关。
“先下去集合,”肖武转身向外走道,“出操回来,用过早饭,继续。”
孙小狼抹了把额头的汗,舒了口气,拽着小黑蛋出门道:“我听我爸说,他当初也叠不好,后来往上面压了几块砖头才成。”
小黑蛋听得双眸一亮。
“我小叔说,”代理班长荣轩道,“被子打湿就好叠了。”
“不行!”荣轩下铺的小胖墩反对道,“被子湿了,晚上还怎么睡?”
荣轩:“可军区哪有砖头啊?”
……
小黑蛋随众人站好,听着教官在上面训话,目光不由落在宿舍楼旁边的墙头上,扒一个缺口,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吧?
打定了主意,出操回来,他便悄悄地绕到了墙边。
“念辉,”林念营双手抱胸,好笑地看着努力往墙上爬的小黑蛋,“你干嘛呢,想逃回家呀?”
小黑蛋吓得一激灵,回头嘘了声:“你小声点。”
林念营点点头,往墙下走了两步:“才来一天就受不了啦?”
“不是,”小黑蛋翻身骑坐在墙头上,掏了个削铅笔的小刀,选中一块砖头,沿着它的四边撬道,“扒几块砖头压被子。”
林念营:“……谁给你出的馊主意?”
“不行吗?”
“破坏国家建础建设,林念辉,你知道是什么性质吗?”肖武端着饭盒好整一睱地走来,瞅着墙上的小家伙,脸一板,呵斥道,“还不下来!”
小黑蛋悻悻地收起小刀,翻身就往下跳。
肖武吓得手里的饭盒一丢,冲过来接住人,往地下一放,气得双手叉腰,呵道:“行啊,胆儿挺肥的!”
小黑蛋瘪瘪嘴:“没多高……”
林念营忙扯了下他的袖子,示意他别犟嘴。
“没多高!”肖武瞅了眼一米七八高的墙头,看着小家伙磨了磨牙,“行,你能!你厉害!林念辉,趴下,十个俯卧撑。”
小黑蛋抹了下鼻子,往地上一趴,做起了俯卧撑。
肖武眼眸闪了闪,还别说,动作挺标准。
“再有下次,关禁闭。听清楚了没有?”
十个完成,小黑蛋飞速爬起来,抬头挺胸道:“听清楚了!”
肖武捡起地上的饭盒,冲两兄弟挥了挥手:“20分钟吃饭时间,已经过去10分钟了。”
林念营、小黑蛋一听,撒脚就往宿舍跑。
赵瑾抱着三人的饭盒和一包熟食等在宿舍楼前:“你们跑哪去了?”
两人接过他手里的饭盒,一边往食堂走,一边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赵瑾似笑非笑地瞟了眼小黑蛋:“孙小狼那家伙的话你也敢信?”
小黑蛋:“他又不说瞎话。”
“他是不说谎,”赵瑾道,“砖头压被子,想也知道有多不靠谱。”
小黑蛋讪讪地挠了挠脸:“我这不是着急吗,叠一遍不成,第二遍也不成,我一下子叠了六七遍还是不成,哎,软塌塌的比拆组枪支难多了。”
“要不,”林念营坏笑道,“你试试你们班长的话,往被子上浇点水。”
赵瑾瞪他:“你别作怪,真浇了水,他晚上还怎么睡啊?”
“五哥,”小黑蛋凑近林念营道,“要不,晚上我睡你那?”
林念营不吭声了。
三人来的晚了,盆里只剩两个杂面窝头,一勺放凉的稀粥。
赵瑾拿起窝头,给了林念营和小黑蛋,随之提起木桶往墙边一斜,舀了汤倒进饭盒,跟师傅道:“能帮忙热一下吗?”
对方摆摆手,只叮嘱道:“下次来早点。”
林念营把手里的油纸打开:“师傅,麻烦了,上好的猪头肉,连同粥帮忙热一下,我们分给你三分之一。”
“林念营!”肖武神出鬼没地站在三人身后,“公然行贿,扣1分。”
每个学员,一个学期有十分,若是期末扣完了,要么走人,要么补修。
大师傅冲他们笑笑,关上了窗口。
三人互视一眼,端着东西随便找了个位置,分着吃了。
因则吃了一肚子凉食和油腻的猪头肉,一个小时后,三人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一个上午没少跑厕所。
苏梅吃过早饭,送了小瑜儿去托儿所,刚要随赵恪去军部报道,董团长带着郭灵来了。
苏梅纳闷道:“这都二月底了,他怎么还没回去,部队可以请这么长时间假吗?”
赵恪:“请了病假,活动着想留京呢。”
“上次的事,他没受到一点波及吗?”
“记了个大过,近几年想要升迁,难喽~”赵恪看着走近的董团长,眼里闪过一抹嘲讽。
“赵恪,苏同志,冒昧打扰……”
赵恪打开后座的车门道:“小梅第一天上班,我们赶去报道,有什么,路上说吧。”
苏梅冲董团长微微点了下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率先坐了上去。
董团长明显感到了两口子的不欢迎:“赵恪、苏同志,上次的事,完全就是一个误会,郭灵也不知道那教官是假的……”
苏梅透过后视镜,见他和郭灵脸上竟然毫无愧意,心头的火“腾”地一下点燃了,推门下车道:“董团长带郭灵过来参加童子军考试,不就是看中她聪明吗?那我就奇怪了,这么聪明的女娃,当别人拿着沾了迷药的帕子给她,让她迷晕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时,她心中为何没有半点怀疑?”
“那人穿着军装,拿着工作证,”郭灵飞快地瞅了眼苏梅,怯怯地绞着手指,嗫嚅道,“我、我没有想那么多。”
“是、是啊,苏同志。”董团长跟着附和道。
“小瑜儿对你可是一口一个漂亮姐姐地喊着呢,”苏梅嗤笑道,“大冬天的你明知道他尿湿了裤子,还能装作视而不见,也是因为考核了?”
“对不起,我以为教官会给他换裤子呢。”
苏梅看着郭灵,不由眯了眯眼,回答得真是滴水不漏,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慎密,怪不得赵恪说,军部几位将领对她欣赏不已。
赵恪瞄了眼腕上的表,眉间有点不耐:“董团长今儿过来,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把特招名额让给季司令的孙子了?”
“嗯。”
“赵恪,你这就不对了,做什么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我在军区就跟你张嘴了,给人家之前,你也不问问我们要不要……”
赵恪没时间听他废话,“除了这个,还有事吗?”
“啊……”董团长被他一下子问傻了。
赵恪“砰”一声,关上后座的车门,绕过车子,打开驾驶位,对另一边的苏梅道:“上车。”
“赵叔叔,”郭灵抢先一步拦在了车前,“部队是一个讲究实力的地方,我相信作为特战队队长的你,亦是看重个人能力。我自信不比季星雨差半点,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他公平竞争吧。”
苏梅摇下车窗,好笑道:“除了个人能力,你还忘了两点,团队精神和个人品质,而这些,你身上没有。”
郭灵面色一白,看着苏梅的目光带了抹怨毒。
赵恪眉头微微一蹙,冲门口的警卫员招了招手。
对方奔过来,冲赵恪敬了个军礼,拉着郭灵让到了一边。
因为耽误了点时间,两人到达童子军训练营,已是7:45,孩子们早就吃完饭,站在操场上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训练场在前面,没有允许,是进不去的。
苏梅略微失望地跟着赵恪去后勤部填了表,领了工作证。
“我走了,记得别干重活。”
苏梅点点头:“中午你要是有时间了,就回家看看,我有点不放心小瑜儿。”
“好。”
苏梅别上工作证,到厨房报道,一进门,便被大师傅塞了一把菜刀:“中午吃萝卜菜面条,切几个我看看。”
苏梅活动了下手腕,拿起一个洗干净的萝卜,去头去尾,放在案板上“嚓嚓”切成薄片,然后再切成细丝。
手起手落间,快得连成了线。
大师傅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凑近看道:“在食堂做过?”
“嗯,在我们军区农垦食堂待过大半年。”
“就半年”
“没随军之前,在老家也练过。”
嗯,这就对了,若不是常时间练习,哪有这么好的刀功啊!
体能训练饿得快,光吃萝卜菜面条,不顶饱。
苏梅切着萝卜,大师傅带着几位炊事班的战士也没闲着,揉面、团窝头,上笼蒸制。
两大盆萝卜丝切完,大师傅舀了盆面给她:“和面,擀面条。”
童子军只是借了军部的地方训练,两三个月后,挪到哪里目前谁也不知道,遂苏梅待的地方是军部的大食堂,供应着两千多人伙食,她和面、揉面、擀面的同时,一起的还有七八个。
大家一字排开,一人一个大盆一个案板。
这可比原来的农垦食堂看着大多了,也正规多了。
面条下锅后,苏梅异能流过酸涨的胳膊,凑近窗口不由朝外看去,再有半小时小家伙们就该过来吃饭了。
“苏同志,”一个上午,大师傅不由对她刮目相看,说话间也和气了不少,“累了吧,灶下暖和,坐过去歇歇。”
苏梅笑着点点头:“大师傅,等会儿我能帮童子军打饭吗?”
知道她来的目的,大师傅笑道:“9号窗,忙一上午了,等会儿,你就站在旁边给他们拿窝头吧。”
“成。”
……
苏梅眼巴巴地看着一个个孩子从她手里接过窝头,转到一旁打面条,就是不见小黑蛋他们的身影,不由急道:“哎,小朋友,你认识林念辉、林念营和赵瑾吗?”
“苏姨!”孙小狼惊喜地窜过来,挤开苏梅面前的小男孩,“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插队啊?”后面的小朋友不满道。
“小狼,”苏梅一边往外递窝头,一边冲孙小狼挥了下手,“你先往旁边站站。”
“哎,”孙小狼往边挪了挪,歪着头道,“苏姨,小黑蛋他们拉肚子了。”
苏梅一惊,忙回头跟一位闲下来的战士道:“同志,你能替我一会儿吗?”
对方点点头,接下了她的工作。
苏梅忙打开门走出去,找到小狼问道:“人呢?严不严重?”
“在卫生所,”孙小狼举了举手里的四个饭盒,“苏姨,护士阿姨说,他们要吃点热的。”
“嗯,把他们的饭盒给我吧。”苏梅接过他手里的饭盒,刚要去后面排队,荣轩、小胖墩让开位置道,“阿姨、孙小狼,你们站这吧,我们去后面。”
说罢,不待两人回答,一溜烟跑后面去了。
苏梅冲两人挥了挥手:“谢了。”
荣轩和小胖墩害羞地抿唇冲她笑笑。
“小狼,他们是你同学吗?”早上赵恪跟她说了,孩子们按照文化课成绩分了班。
“嗯,还跟我和小黑蛋住在一个宿舍。”
苏梅带着孙小狼打好饭,又去小炒的窗口区,买了6个水煮蛋,给孙小狼、荣轩和小胖墩各塞了一个。
几个孩子都饿坏了,道了声谢,剥开壳就吃。
苏梅见此,留了孙小狼在食堂吃饭。
找人要了张油纸,包了窝头鸡蛋揣在怀里,跟人问了卫生所的位置,冲三人挥了挥手,抱着饭盒找了过去。
小黑蛋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苦了脸:“阿姨,我还想去厕所。”
护士还没吭声呢,肖武举起他的输液瓶,瞅了眼小家伙:“还能走吗?”
小黑蛋双腿发颤地爬下床,趿上鞋子抱着肚子躬着腰一副小老头的模样,急急道:“指导员,我憋不住了。”
肖武一惊,另一手抱起他就往厕所跑,边跑还边道:“你说你娘也真是的,麦乳精什么的不带,给你们拿一包猪头肉。对了,昨天门口不是有专人搜查吗?你们怎么过关的?”
“不……不告诉你。”小黑蛋憋着脸道。
藤箱有夹层。
苏梅看着两人就这么从自己面前一阵风地刮过,跑进了厕所,担心地跟了两步。
“婶婶,”林念营肚子也不舒服,他拄着棍下地,一抬头就看到了窗外的苏梅,“你怎么来了?”
苏梅进屋跟护士、赵瑾打了声招呼,放下东西,接过他手里输液瓶:“要上厕所吗,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能行,你进屋歇会儿。”
苏梅看他的脸色要比小黑蛋好上许多,便没再坚持,进屋找护士借盆打了点水,溻湿手帕,给赵瑾擦了擦手脸,打开饭盒,喂他喝了些面汤,吃了个鸡蛋。
缓过劲来,有了些力气,赵瑾就接过饭盒自己吃了。
“妈,你怎么进来了?”军部管得严,一般不让家属进。
“我在食堂找了份打杂的工作。”
“打、打杂!”赵瑾一惊,“累不累?”
“不累,一上午也就切切菜,擀个面条。”
“光给我们做吗?”
苏梅迟疑了下,点点头。
小黑蛋在厕所听林念营说,苏梅过来了,兴奋地夺过肖武手里的输液瓶,便往卫生所跑。
肖武瞟了眼他打飘的双脚,轻嗤了声:“啧,还挺有活力的。下午,别忘了继续训练哦。”
小黑蛋脚下一顿,回头气道:“指导员,你是魔鬼吗?没看我拉得走路打飘吗?”
“没看见,我就看到你跑得挺快的。”
“我娘来了,我能不跑得快吗?”
“念辉!”苏梅闻声出来,接过他手里的输液瓶,目光落在他手腕上,回血了。忙不迭地举高手,苏梅引着血往回流道,“疼不疼?”
“不疼,娘,你怎么来了?”
“娘想你了。”
“嘿嘿……”小黑蛋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你等会儿就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