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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女鬼眼睛在倒垂的黑发后若隐若现,散发着邪恶的光。

任泽吓得摔了手机转头就跑,女鬼的头发却如老磁带里的黑细长条,杂『乱』地迅速伸展,眨眼间就追上了任泽,细而锋利的发丝蛇般一圈圈缠上了任泽的脖子。

窒息濒死的感觉窜上头顶,任泽头微仰,眼里顷刻间爆出了红血丝,他的手腕脚踝都被缠上了发丝,半点动弹不得。

“救……”

头发丝勒入了皮肉,鲜红的血霎时渗出,顺着发丝往下滴落。

情况紧急,谢星阑没有武器,只能一脚踢碎玻璃,从中拿起一块,动作迅疾地割掉了一些发丝。

任泽勉强能呼吸,情况并未好转,女鬼的头发野草般源源不断的生长,不到两秒就弥补了之前掉的那些。

因为窒息,任泽的脸已经涨得发紫。

谢星阑再次割掉任泽脖子上的发丝,拽着他衣袖疾奔,背后女鬼似乎被谢星阑的举动激怒了,凄厉叫了声,长廊里一时阴风大作,任泽本就虚弱,如今更是如跌冰窖,他强撑着花积分使用治疗术,勉强恢复了一点体力。

他们跑得极快,背后铺天盖地的头发却追得更快,明明极短的长廊,却好似没有尽头,显然这只女鬼也会鬼打墙。

任泽回身望了眼,飞扬的鬼发近在咫尺,他猛地往前一扑,艰险避过。

谢星阑刹住车,就要回身拉任泽,他并不喜欢把事情复杂化,任泽是谢池过命的朋友,无论多难都得救。

任泽挣扎爬起,见他倒回来,坚决吼道:“别管我了!走!!”

“我不想连累你!”

虽然不知道原因,任泽清楚这只女鬼是来杀自己的,他怕谢星阑再救他,反而惹女鬼迁怒追杀谢星阑,他任泽虽不强,也不想连累别人。

“走!”谢星阑充耳不闻,拉起任泽,鬼发缠上他的手腕,谢星阑毫不犹豫割断,因为动作粗鲁,腕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听见动静最先赶过来的谢扬,见是谢池和任泽撞鬼,顿时停下脚步,倚靠在长廊尽头的墙壁上,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任泽伤重,一个趔趄狠狠摔了下去,鬼发登时将他整个包裹起来,他像只人型黑『色』蚕蛹。

不透气的环境,任泽的挣扎在减弱。

女鬼分出头发去追谢星阑。

“快走!”任泽这句似乎用出了胸口所有的空气。

谢星阑却不动,反而突然转身。

谢池无缝掌握身体,转身抬头,质问女鬼:“任泽,你就这么想杀他?!”

冷眼旁观的谢扬表情一滞,谢池对着女鬼叫任泽?

[??任泽不是在地上吗??]

[???什么情况]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之前还穷凶极恶的女鬼突然不动了,定在原地,像座雕塑。

谢池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却没想到果然如此,他触碰到了《医院》阻止鬼杀人的规则,规则生效了,鬼不动了。

谢池试着继续说:“你是任泽的未来,现在叫唐艺云,过去叫任泽,你一开始是个男人,渴望变成女人,于是做了整容变『性』手术。”

[???]

[我『操』?!]

鬼发在飞速退散。

“变『性』后,你光明正大地找了个老男人包养你,然后你出了车祸,你来到了这里。”

“但你不是真的唐艺云,也不是真的任泽,”谢池冷道,“你就是个运气不好自己死了,还惦记着想把活着的那个自己也拉下水的蠢货。”

女鬼眼里惊怒交加,还带着无边的惶恐。

谢池:“任泽的未来唐艺云还活着,就在原野照看的病房,你是……”

女鬼苍白的嘴唇拼命动着,说的只有一个字——“不”。

谢池却冷酷地继续往下说:“你是任泽死掉的未来,是在这场车祸中死掉的唐艺云。”

他说完最后一句,女鬼竟像玻璃般碎裂开来,化成光点,消失不见,走廊里似乎还回『荡』着她凄厉不甘的叫声。

谢扬一遍遍回想谢池的话,目光闪了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自己猜错了,自己和易和颂说的是错的。

不是附身,是真的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小女孩。

谢扬妒火中烧,朝这边看了眼,冷笑了一声。

算他运气好。

不过……他知道怎么杀掉那个早晚会对自己动手的鬼了,这还多亏了谢池。

谢扬得意一笑。

谢池拉起任泽,下意识偏头,却看到了走廊转角处离开的谢扬,眉头陡然一皱。

谢扬可能听到了。

任泽用积分疗伤,很快就恢复了,他将谢池身上的伤也修复了,才彻底安下心。要是没谢池,他这条命可能刚才就交代在这了。

任泽:“谢池,你刚说,唐艺云?在车祸中死掉的唐艺云?唐艺云不是活着么?”

任泽之前还和谢池一起去原野的手术室看了整容女唐艺云,还记住了她的名字。唐艺云虽然伤重,但生命体征已经基本正常,完完全全度过了危险期,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的康复,不可能死。

所以他完全无法理解谢池的话,而且被鬼发包裹着,很多话他都没听清。

谢池拍掉身上的灰,笑道:“那个整容女是你的未来。”

任泽呆掉了:“啊??”

“不是,你怎么联想到的?我是男的,她是女的……”任泽感觉三观有点崩毁。

谢池:“之前杀卢音的是卢音的过去,卢音的过去没有杀张星,不充分地佐证了一点——自己只能杀自己,刚才那只鬼明显追着你杀,对我没什么兴趣,所以她肯定是你的过去或者将来。”

“她是个女的,你是个男的,『性』别对不上,所以要么是你后来变『性』成了她,要么是她后来变『性』成了你,但显然你身上没有任何异样的疤痕,所以只有可能——你是她的过去,你后来变『性』变成了她。”

“根据我们之前知道的——伤员中可能存在演员的过去或者未来,所以只要将目标定在伤员中可能『性』别有异样的人即可。”

谢池摊手:“刚好,原野的手术室里,有个胸部、下|身、脸都动过刀的漂亮女人。”

“我之前以为她是为了『性』生活着想才动了那里,结果她是变『性』。”

任泽脸红了红,怎么自己的人设就是这么个破『逼』玩意。

他有点迁怒,冷哼了声:“都怪原野,连变『性』和『性』器官美容都分不清。”

谢池忍笑,上下扫视任泽,目『露』揶揄:“而且你看你自己的人设,花衬衫喷香水,算是比较脸谱化的gay,我也是刚才突然想明白。”

任泽愣了愣,低头看了眼自身装扮,恼怒出声:“都他妈算好的。”

他有种被戏耍了的愤怒。

谢池改变主意,不想去找伤员辨认和死掉的张星长得像的了,二人朝叶兰在的病房走去。

任泽:“那你为啥说那个变『性』女鬼是死掉的唐艺云?”

谢池点了根烟,点燃后,随意说:“薛定谔的猫,很不幸,我们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你可以片面的理解为平行空间。”

“什么什么猫?”

“这不重要,”谢池看向他,“有硬币么?”

任泽愣了下,掏了掏口袋,『摸』出一个一元塞进谢池手里。

谢池叼着烟,将硬币放在右手大拇指上,轻轻弹出,硬币回落,谢池用左手捂住了硬币。

“正的反的?”

任泽还在纳闷谢池怎么突然和他玩起了猜硬币的游戏,但还是配合地猜:“反的。”

谢池拿开遮挡的手揭晓答案,的确是反的。

任泽眼睛一亮,兴奋道:“我猜对了!”

谢池:“……谁跟你玩游戏了。”

任泽垂下眼:“哦。”

谢池:“在没有揭晓答案前,硬币可正可反,或者说有概率正有概率反对不对?”

任泽点头,不以为意:“五五开嘛,小学生都知道。”

谢池:“那在我手打开的那刻,我们所处的世界可能已经分裂出了一个一模一样唯独硬币答案是‘正’的世界。”

“什么意思?”

谢池:“说明白点,你的未来唐艺云出了车祸,她有一定概率直接死了,有一定概率被救活了,有一定概率被黑心受贿的医生杀了,对不对?”

“嗯……是这么回事。”

谢池:“因为一个世界同一时间只能有一种状态的唐艺云存在,所以我们这个世界的唐艺云被医生原野救活了,答案是唯一的,可能也是唯一的。”

谢池:“但是根据平行空间,肯定存在唐艺云直接死在车祸里的世界,存在唐艺云被黑心受贿的医生杀掉的世界,对不对?”

任泽歪头:“嗯,按照你的前提推,的确是这样……”

谢池笑了声,走到窗边,扬手指了指天上的两个月亮:“但是因为双月造成的时空错现,在车祸里死掉的唐艺云也出现在了在车祸里唐艺云被救活的世界里。”

“既然都能时空错现同一时间出现过去或者未来活着的你了,那出现死掉的你,又有何不可?”

任泽闷了两秒,猛地瞪大眼:“我『操』!”

[???我『操』???]

[池池牛『逼』!!卧槽啊啊!!]

[我懂了呜呜呜呜呜]

[这新星这么厉害的嘛?竟然进度最快?易和颂都在他后面,啧,厉害了]

[不过他的结论好像被谢扬窃取了?]

“所以之前那个杀卢音的小女孩鬼……她她她是……”任泽急切地说不出话。

谢池点头:“小女孩鬼所处的那个世界,她在车祸里死掉了,或者被黑心的妈妈唆使医生给杀掉了,她没有未来,一个死人哪来的未来。之后因为时空错现,她来到了这里,她嫉妒活下来并且拥有美好未来的卢音,她觉得她该和自己体会一样的痛苦,所以她杀掉了卢音。”

任泽豁然开朗。

“任何答案不是唯一的事件,都有可能衍生出平行空间。即使99.999%的可能,卢音在车祸里都不会死,依然有0.001%的可能,卢音会死,只要有这个可能,就会诞生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时空。而这个世界概率百分百的事情太少了。”

“这大概是这部片的世界观。”

任泽点头,概率再小也是概率,他就算走在行人道上都有可能被机车撞,就算不出门都有可能被突如其来的地震砸死,就算住在没有高楼大厦的野外,也说不定会遇上什么携带疟疾感染源的蚊子。这些可能『性』都很小,但都是切实存在的可能,只是他以往下意识不把微小概率当概率。

任泽有点羞愧:“那你咋想到喊出鬼名字然后揭『露』她身份能杀死她啊?”

这方法太刁钻了,『性』命攸关的当口谁会不逃命和鬼唠嗑啊……

谢池道:“我之前在想,为什么这片对炮灰卢音这么残忍,让她在恐怖片的开端就遭遇恶鬼,在短时间内便毙命,其实这恰好暗示了一点——限制或者杀死鬼的方法很简单,无论是有一定武力值的我,还是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卢音,都可以轻易完成。”

“那答案的范围就缩的极小了,首先我们对鬼一无所知,我们是第一次碰到她,不可能对她有任何了解,那么关键就还在我们身上,在我们已知的信息中,我们唯一知道并且对鬼会产生影响的,就是她的身份了不是么?app这样设置也是合理的。”

任泽:“那她死了?”

谢池笑淡了,垂眸道:“应该吧。”

任泽和他相处久了,能敏锐地注意到他表情的细微变化,踟蹰两秒,问:“你在担忧什么?”

“危机消除了。”谢池轻轻道。

“这……这不好么?”不知为何,刚问出这句,任泽心头就被巨大的不安笼罩了。

谢池抬起头,说:“一般情况下,危机轻而易举消除,意味着更大的危机在酝酿,而我还不知道这危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