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兵种!你知道什么叫技术兵种么,文泽尔??唉,妈妈也曾告诫过我,让我不要去服兵役的——我告诉你,我的朋友,技术兵就是专门负责削土豆和打扫厨房的特色兵种、杂务兵种、垃圾兵种??我的天,如果我在大学也和你学同一个专业就好了。你现在可是个了不起的探员,我在报纸上看到你了,那可干得相当不错呢!”
“噢,我的莫斯曼,我刚刚打算要辞职呢。”
“千万别!我的朋友,你总比我现在要强得多了?不过,说起来,我们好像也有一年多没联系了。”
“确切点说,是自从上次的聚会之后。”
“在狄温家举行的聚会么?还有安提哥和卡密罗?噢,我大概记起来了——那时候你还在参加警校培训呢?时间过得可真快。”
“嗯?我记得你在那次聚会上提过,你可以利用军方的网络取得一些?从正常渠道难以得到的信息。”
“哈,你也知道我在整个大学期间在这方面投下了多少的精力!相信我,我的朋友——只要有合适的工具,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得不到的秘密。”
“这似乎是上次聚会时,你所说过的原话?”
“没错呢,没错?你不知道,这一年多里,我的技术在削土豆之余又有进步呢!噢,你肯定看过那个报导——那个化名‘狮子查理’的家伙。”
“侵入美国五角大楼的那个么?”
“对,就是那样的废物,竟还上了一个月的报纸头版?我的天,他不过是盗用了我写的一个蠕虫程序而已,那个美国佬?”
“也即是说,你可以轻易侵入美国引以为傲的军事网络?”
“从L2S18的服务器上,简直连那个程序都不需要——所以我才将它发布在了一个隐秘的骇客网站上:那个版本号为0,85a的、漏洞百出的小可爱,算是我送给他们的新年礼物?”,莫斯曼得意洋洋地说。
“你也能查到某个指定私人帐户的支出状况么?即便在不知道账户号码的情况下?”
“告诉我人名就行了,那简直是小菜一碟?”
“吕根曼·霍费尔,霍费尔财团总裁的私人账户。”
电话那端一下子沉寂了——过了差不多半分钟,莫斯曼才接下我的话: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离愚人节可还有一个月呢?不过,这可一点都不可笑。”,莫斯曼干笑着说。
“否则我为什么要打电话找你?我的技术兵朋友?”
“嗨,你真以为我能够侵入五角大楼么?”
“你刚刚说过的,而且,我也相信你能够办到——读大学的那会儿我就相信了?”
大概是同在自由意志大学读第七学期的时候,莫斯曼曾用自编的一个木马程序取得了学校机房的超管密码,然后将这密码用喷枪写在了机房的大门上——校方甚至为这事报了警:
可惜警方的那位网络专家,花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也没能从那只木马里找到莫斯曼暗藏在内的名字、学号及电话号码——这件事在我们这帮好友的小范围内,几乎被传作了神话。
“那可不一样?唉,算了。喂,我说,你查那些东西有什么用?那可是犯法的事儿呢!”,莫斯曼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自然有我自己的用途?,你也知道,当然是和案子有关的。”,我却是从容不迫。
“嘿,文泽尔,你认为我为什么不自己去侵入五角大楼,而偏要让那个恶心的什么‘狮子查理’得手呢?”
还没等我答话,莫斯曼就自己回答了:
“非法获取涉及到国家安全的资料,不管是本国的还是他国的,根据本州的法律,将被判入监二十五年不得假释?二十五年是个什么概念,你明白么?”
“可是,我要你查的东西,似乎并不涉及到国家安全?”
“非法获取私人信息也够判十五年了!?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美国加利福利亚州的那个尼凯诺?”
“喂,你什么时候对法律这么了若指掌了?畏缩怕事的,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莫斯曼呢!我说,你听说过‘影子杀手’的那个案子么?”
“每年三月份下手的那个变态么?他可相当有名呢?等等,你别说你正在调查的是这个案子——那和财团总裁的银行账户有什么关系?”
“别问了,莫斯曼?确实是这个案子,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这件事情有些复杂?你相信么,我的朋友,你的举手之劳可以在本月里从那变态的手上挽救一条人命——这点,我敢以我的警章保证。”
短短几天里,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用警章作担保了——但愿这不会成为习惯。
“你不是刚说过要辞职么?唉,好吧,看在朋友的份上。嗯?你在那儿等着,我现在就过去,待会儿再打过来。”
“你知道我家的号码么?”
“我不用知道?”,莫斯曼急急忙忙地挂断了电话。
也是,莫斯曼肯定有办法直接弄到我的电话号码的。
那么,在等待莫斯曼回电话的当儿里,我们可以来谈谈吕根曼家刀室里的那柄古刀了:
尖刃状的刃文,鱼腹形的刀茎,以及被篡改为“正宗”的刀铭——根据《刀剑要览》上所记载的,吕根曼先生刀室中的那柄刀,真正的名字应该是“村正”。
村正流的刀,虽然在时代上晚于正宗流,但其名气和做工均不亚于正宗流所制的刀——将原为“村正”的刀铭改为“正宗”,实际上并非是现代刀商们所为,而是幕府时代的武士们为了避免宝刀被毁的折中举措。在德川家康的时代里,各国之间连年征战,村正所产的刀具,因为锋利无比而被大量使用。战争中,德川家的许多人都丧命在村正刀的刃下,连家康本人也被村正伤了三次之多。德川家康因此视村正的刀为不祥之物,掌权之后立即下令废止——村正刀一时面临绝迹的境地。
由于执行查刀毁刀的官员仅以刀茎上的铭文为判断是否“村正”的依据,不少的持刀者就将刀铭上“村正”二字中的“村”字磨掉,而另外刻上“宗”字——即改刀铭为“正宗”,借以保全利刃:这也是那柄古刀上的“正宗”二字在字体上不尽相同的原因了。
至于真正的正宗流的刀,一般都是无铭的——现在在刀市上流通的“正宗”,很大一部分是赝品,也有少数如上所述的“村正”。
好了,我当然不会认为刀室里的那柄村正就是凶器——事实上,我现在已经解决了本案的那个最大矛盾:《刀剑要览》上介绍的某项关于刀剑收藏的基础知识帮了很大的忙——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给莫斯曼挂这个电话的原因。
可惜我此刻没时间在这里解释了——电话响了,莫斯曼的动作也真是有够快的:
“名字。”
我稍愣了一下——莫斯曼却并不给我更多思考的时间:在我刚刚想到他是在向我索要查询对象的资料的时候,他又接着补充道:
“社会保险号、车牌号码、办公室电话、住址甚至在狱中的囚服编号,什么都行!我的朋友,你刚刚提到的那个名字我也忘记了——就像我总不记得面前这性感宝贝儿的通行密码一样?我说,你可得快点,我今天的土豆份额还差得多呢!当你拿到你想要的资料,舒舒服服地写你的案件报告的时候,我这边可还是要对着小山丘一般的土豆们发愁呢?”
这么说,当那位声音冷淡的传达员接到我的电话的时候,莫斯曼竟还在土豆堆里奔忙——现在都已经快九点了:我可怜的朋友,愿主能拯救他“吕根曼·霍费尔,住址是法夫尼尔街9号?”
“嘿,那地方可是富人区呢!你刚刚说他是什么财团的总裁来着?”
“霍费尔财团?”
“那就是家族财团了?嗨,我最瞧不起这样的人了:世袭意味着腐朽,高贵象征着堕落——嘿,‘影子杀手’。你看看,堕落了的人心有多么可怕?”
我笑了笑,没搭理他——每个人认真的时候都有自己的风格;而莫斯曼的风格,显然是一种漫无边际的唠叨。
“嘿,我的朋友,你笑了——你又在嫌我唠叨了么?我说,这我会改的。文泽尔,我是喜欢跟你唠叨的?你得知道,我现在生活在土豆堆跟网络的夹缝中:换了谁都会疯掉的?而我只不过是多说说话而已——这可已经好上许多了!我敢用我全部的脑细胞和你打赌:如果等到有一天我安静了,就该换你疯掉了?”(作者按:虽然他曾这样说过,但十一年后,莫斯曼在自家用电脑查询斯蒂芬·马丁等人的资料时,风格却已然换作了沉默——文泽尔自然也没有疯掉:这点事实,他们在1992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了)“嗬,我可等着那一天呢?疯掉倒也值得了。”
“银行账户,银行帐户?你要查哪个年份的呢?哈,哪个年份?劣质的世袭贵族葡萄,酿造的年份可不能过长。”,莫斯曼在玩笑之间也不忘记自己对“世袭”这个词的一贯抵触。
“八四年前后的陈酿——不过最少也得是樱桃酒的度数:葡萄酒够不上。你知道,世袭贵族们最喜欢大手笔?”,我当然是在暗示大笔的金额支出。
“哈,我明白你的意思——给这些个酒开盖可很有些难度呢?”
“没关系,你可以用上你的土豆刀——它肯定还攥在你的手里。”
“得了吧——那东西当然在我的口袋里:否则我怎么敲键盘?”
我和莫斯曼随随便便地聊着——这样时间也过得特别快。挂断电话的时候我看了看挂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但愿莫斯曼还有精力去应付他的土豆。
我又瞟了一眼手边的便条纸,上面明白无误地写着:
年1月7日,瑞士银行私人账户3627459,现金一百七十万(美元)年3月24日,瑞士银行私人账户3627459,现金四百五十万(美元)对这两笔钱的使用途径,我们自然可以展开很多联想——但至少,这两笔看上去有些意外的现金支出在时间上不会是一种出于巧合的存在:虽然我们可以将一些不愿意解释的尴尬归罪于巧合,但这些在法官和陪审团的眼里,却会是很有力的证据。
好的,我得说,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非法得来的证据也算不上是证据——这张便条纸上内容的价值,只是在客观上证实了我之前的假设而已:和发现站名之间的奥秘相比,这只能算是一个小成就。
而罗密欧那本来近在眼前的足迹,却确确实实地变得渺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