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谦面色不动:“他的公司不也是你吃的吗?”
“如果他真要回来,你以为你扼杀得住?”
不疾不徐的两句话听得宋乾心里打了个“咯噔”, 下意识看向程谦。
程谦不同于沈靳, 没有他与沈靳挚交多年的情谊,两人顶多是相互合作相互利用的关系, 程谦对他不似沈靳对他通透,心思也更为深沉难测。
宋乾无法从他神色判断他这两句话的意思。
程谦也没有与他解释的意思,站起身:“想玩, 就放开折腾, 你真能将他围追堵截扼杀住了,算你能耐。他要是顺利杀回来了, 算他能耐。”
只不过, 到那个时候, 已经没了他宋乾什么事。
从办公室出来,程谦给程让打了个电话,让他回来, 别在外面瞎混。
程让没听,还在一路跟着沈靳和夏言,跟得毫不遮掩。
夏言看着后视镜里的白色超跑, 问沈靳:“不是说产品上线前要全程保密吗?这么让他跟着你不担心出问题啊?”
沈靳瞥了眼后视镜:“没事,多个人还能多个跑腿的。”
罗良镇很快到, 沈靳将车停在了镇口空地上, 和夏言一起下车时,程让也跟着下车,嬉皮笑脸地上前。
“沈哥, 咱来这干嘛?”
沈靳:“逛街。”
程让:“……”
罗良镇是一个很小但很有文化底蕴的古镇,夏言外婆家就在镇郊的一个小乡村。
小镇不大,整个集市由两条长街道组成一个“u\\\"型的集市区,风格与安城古巷有些类似,但到底是个生活气息浓郁的镇中心,沿街林立的零售店、手机城、家电门面和水果摊将当年的文化氛围都驱散了。
夏言小时候常来外婆家,也常来街上逛。
那时候的罗良镇就如同一个传统手工艺集散区,沿街林立的各类店铺里,除了各类藤椅藤床、花篮、藤编茶几、各类竹篾柳编器皿等外,还有各种木雕、铁艺、各类料器等小手工艺品店,沿街能看到正在编箩筐的老人,以及各种捏面人和吹糖人,银匠、打铁匠、弹棉花等铺面也不少,如今再进来,昔日的文化气息以及被生活气息冲散,只剩下“u\\\"字的一端还保留着当年的氛围,街道两端摆满了各类藤编家具和器皿,除了固定门面,多是乡下的手工艺人趁着赶集日特地从乡下运过来或者挑过来。
沈靳和夏言沿街一个个逛,看到工艺不错的就买下来,然后看向一边百无聊赖的程让:“把它们拉回去。”
沈靳买下的东西不是藤编摇椅就是户外小座椅,体积都算不得小,程让没想着沈靳竟会买下来,还让他运回去,他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让我把这些东西拉回去?”
“不是,沈哥,我那是跑车,很贵的,怎么装得下这些东西?”
沈靳:“找辆货车你不会?”
程让没想着这一路跟下来竟是个跑腿的,心不甘情不愿地“哦”了声后,去打电话联系货车,然后指挥货车司机将东西搬上车。
沈靳和夏言一个个踩点,他在后头跟着装货买单。
每到一个手艺不错的摊位,沈靳便给程让打电话,让他过来将东西搬走,自己要了摊主或是供货手艺人的联系方式。
一路下来,沈靳手上已握了好几十份联系名单,程让跟在后面忙得浑身大汗。
临近天黑时,集市渐渐散去,程让也终于将沈靳买下的东西安排装车。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没像今天这样累过,更从来没干过重活,忙完时整个人早已是灰头土脸,浑身臭汗,全无平日的潮男形象可言。
沈靳找了个镇上小酒家请他吃饭。
“今天辛苦了。”餐桌上,沈靳敬了他一杯。
程让正累得浑身骨头散架了似的,人也饿得难受,相较于沈靳的优雅,整个人饿狼扑虎似的,光顾着大口吃饭,好不容易终于缓过气来了,不解看向沈靳:“沈哥,咱跑这破地儿来买这么多这些东西做什么?”
沈靳轻搁下酒杯:“充门面。”
程让:“……”
沈靳看向他:“今天累坏了吧?一会儿吃完饭早点回去。”
又担心看他:“还开得了车吗?要不先在这边住一晚上?”
小镇上宾馆住宿条件普通,程让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对住宿要求高,当下摆了摆手:“不用了,开得回去。”
沈靳点点头,也没强求,饭后去送他。
程让诧异:“你们今晚不回去?”
沈靳:“暂时不回去,你路上注意安全。明天太累的话就和人事部打个招呼,请个假,不用强撑。”
程让:“……”
看了看沈靳,又看了看夏言:“你们……两个一起住这边?”
“嗯,明天还有点事。”沈靳指了指路口,“懂得回去吧?”
“顺着这条路直走三百米,左拐,进入国道,一路直开下去就行。”沈靳弯身叮嘱他,“这里的路不比安城,慢着点开,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程让悻悻然地回了声“知道了”,留下句“你们也注意安全”后开着车缓缓离开。
夏言四下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小镇:“我们今晚真要住这儿啊?”
沈靳收起面对程让时刻意的温和,点点头:“今天找的这些手艺人都是手艺比较出挑的,人品都不错,而且从闲聊中透出的讯息看,他们本家兄弟里很多也是做这行的,手艺都不差,能说服一小批过来,一个人再带几个过来,整个手工队伍也就跟着扩大起来了。”
“我们明天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说服这一小批人。”
沈靳对成品工艺技术要求高,厂区招工不能像普通工厂般贴个招聘启事,大批量招普工就完事了,他前期要找的都是技艺出挑的骨干型手工艺师傅,等公司慢慢上轨道后,再招新人,以老带新,慢慢将手艺传授下去,因此前期人才挑选上也认真谨慎,花了大力气在找人。
今天找的手工艺人散居在周边村落里,各个村落间距离不算短,今晚回去明天再过来,路上过于耽搁时间,因此沈靳的意思是先在这边住一晚。
夏言原是没什么意见,没想着小镇地方小,像样的宾馆也没有,也就一个条件还过得去的民宿,三层的小楼,房间不多,赶上这两天是集日,有些住在乡下的年轻人不着急赶回去,都在这边住了下来。
夏言和沈靳过去订房时,房间基本已经住满了人,仅剩下一个小标间。
听说只有一个房间时,夏言递过去的身份证一下收了回来,和沈靳互看了眼后,又尴尬转开了视线。
白天在忙没心思想那么多,现在一空下来,又是深夜旅馆这些地方,尴尬感也随之而来。
沈靳看向前台老板娘:“没有别的空房了吗?条件差点都没事。”
老板娘:“真没了。而且房间是两个一米二的床,凑合住一晚没事的。”
夏言偷偷拽了拽沈靳衣角:“还是换一家试试吧。”
老板娘:“换多少家都没用,除了我们家,这镇上哪里还有什么宾馆。也就我家房子大些,空着没用才拿出来当旅馆用,一晚上二三十块钱的房子,谁愿意拿出来给人糟蹋。”
老板娘说的的是事实,镇子小,需求也小,确实没什么宾馆。
沈靳将身份证递了过去:“就要这间吧。”
夏言拿着身份证纠结着不想递过去,早知道这样刚才就蹭程让车回去了。
老板娘给沈靳登记完,看夏言还在一脸纠结地站在那儿,诧异看向沈靳:“只登记你一个吗?”
沈靳侧身看向夏言,也不出声。
夏言纠结了会儿,迟疑身份证递了过去。
他们的房间在三楼,房间不小,干净整洁,东西配备齐全。
回到房间夏言才想起更大的问题。
她和沈靳是临时出差,直接从办公室出来,她没带换洗衣服和睡衣。
沈靳平时洁癖惯了,而且思虑向来周全,他车上一直备着套换洗衣服和睡衣洗漱用品等,不像她,除了身上的包,什么也没带。
外面的衣服可以再凑合穿一天,内\\\\衣裤却是没办法不换洗的。
而且她今天穿的牛仔九分裤搭配白衬衫,也没法这么穿着睡。
宾馆里倒是有大浴巾,但想象穿浴巾的样子,夏言手扶着额头默默转开了脸。
关上门的沈靳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看向她:“你没带换洗衣服?”
夏言哭丧着脸:“嗯……”
作者有话要说:
小沈:……
大夏:亲妈,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