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番外(4)
黑狗用球杆的一端挑起了女人的下巴,待到看到那张花花绿绿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后,表情变得有些失望,货色不好,他也没有多少钱拿。
不过他这边转念又一想,最近全国扫黄风声这么紧,能弄到人就不错了,还挑什么挑。
他的目的很明确,给对方送人然后自己赚钱就行了,至于最后这些女人到底被送到了哪里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一点都不关心。
在他看来,既然都入了这行了,在哪不是一样的干,没准到那边去,赚的更多。
到时候她们日子过好了,少不得还要谢谢他这个引路人。
“家是哪里的?”
黑狗懒洋洋的收回视线,继续弯下腰去打球,状似无意的问道。
贺姝熟练的操着一口北方某地的方言,老老实实的回应了他的问题,期间稍微放开了一些,眼神四处乱飘,经常会在穿着高档的男人身上停留许多,眼底透着掩盖不住的贪婪。
对于她的这种表现,黑狗嫌弃的皱了皱眉,但许是下一秒想到了即将到手的钱,紧接着笑的很是和善:“你今后就好好的跟着我干,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要听话,懂吗?”
她留恋的将视线从一名秃头男身上收回来,点了点头。
猥琐男子推了她一把,呵斥道:“还不谢谢狗哥?
不懂规矩!”
“谢谢狗哥。”
她怯怯的开了口,很识时务的样子。
黑狗有点满意,冲着身边的小马仔努了努嘴:“先把人带回去,到时候明天一起送走。”
小马仔点头应了,十分轻佻的上下打量了贺姝两眼,然后示意她和自己走。
那猥琐男子本也想跟着,可惜被黑狗出言留在了这里,无奈只能用裤腿擦了擦手,从旁边抽出一根球杆陪着男人打了起来。
贺姝跟着那个人从台球厅后门出了去,一出门就是一条狭窄的小胡同,空气中充斥着一点不太浓郁的尿骚味。
走出台球厅门口的灯牌所能照到的范围后,眼前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十来分钟,前面的小马仔一个转身,走进了另一条胡同里。
复又走了几分钟,小马仔停了下来,站到了左手边的一扇大门前,掏出钥匙将门打了开。
一进去就是一处简单的平房,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下一秒侧面的小房里出来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脸上还留着络腮胡,见到是小马仔神情一松:“回来了。”
对方‘嗯’的应了一声,伸出手将身后的贺姝拽到前面:“狗哥让我送过来的,激灵着点。”
“知道了。”
两个人简单的对话过后,小马仔哼着歌儿扭头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从门外落了锁。
络腮胡子见贺姝神情有点惊恐,强压着性子安慰道:“你来做什么的,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抓走蹲局子,狗哥这是为了保护你们,知道吗?”
贺姝胡乱的点了点头。
“那成,跟我来吧。”
络腮胡子手中还掐着一根快要燃尽的香烟,转过身去带着她往主屋走。
主屋此时透出了昏黄的灯光,还隐约有点人声,待到二人开门进去之后,屋里的人声忽然停了,有两个女人正坐在床铺上,诧异的望过来。
这屋子里面和外面看着差不多,都是破破烂烂的,墙角都有着发霉的痕迹。
屋里横七竖八的摆着七八张单人床,上面铺着皱皱巴巴的床单,胡乱堆放着棉被和枕头,就算是光线不太充足,那也能看出上面的脏污和不知名的黄黄的水渍。
“这回人少,你随便选一张床住吧。”
络腮胡子说完,审视的盯着她看。
贺姝撇了撇嘴,似乎对于眼前的环境不是很满意,但是也没有挑剔,随便捡了一个靠着窗的床铺坐了上去。
男人似乎对于她的表现没有产生什么怀疑,叮嘱了两句之后就走了出去,一摇一晃的走回了自己的耳房,继续看电视去了。
那两个女人起先没吱声,过了几分钟之后终于按捺不住,主动和贺姝攀谈了起来。
谈话间,贺姝大致判断出了两个女人的情况的确比较符合那个犯罪团伙的要求,如今出现在这里倒也不奇怪。
其中那个小个子白皮肤的女人表示自己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周多了,另一个高瘦的只来了三天而已,而听着刚刚小马仔那个意思,好像明天她们就会被送走。
看来这个犯罪团伙来收人也是有周期的,初步推断应该是半个月左右一次。
三个人断断续续的聊了很多,当时间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贺姝忽然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刚刚那通对话,真真假假,能够提取到的有用信息并不多,那两名女人怎么也是经常见证这个社会的黑暗面,又岂能和初次见面的她推心置腹的。
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舌尖抵住了后槽牙旁边的凸起,那是一个定位跟踪器。
又思考了一会儿,她在一阵阵的霉味和潮湿的空气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整个白天,院子里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动静的,左邻右舍传来的犬吠声都是清晰可闻的。
络腮胡子除却早上和中午给她们拎过来两袋子的饭菜,其余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饭菜还算可口和丰盛,三人满足的吃了两顿之后,终于夜幕再次降临。
当天夜里一点刚过,大门外面就传来了车轮压过石子的轻微声响,本就神经紧绷的贺姝登时便睁开了双眸,眼底一片清明。
她轻轻的撑起了上半身,见旁边的两名女人仍旧在呼吸均匀的睡着,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
很快,络腮胡子从耳房走了出来,轻手轻脚的开了门。
随即两道人影闪身进来,三人在院子里不知低声嘀咕了点什么,她用尽全力也只听到了来人的其中一位用有些抱怨的语气说着‘少了点吧’?
两分钟之后,络腮胡子直接拉开了主屋的门走了进来,不客气的拍开了那盏昏黄的灯。
贺姝学着另外两个人的样子,装作一副睡眼惺忪外加懵逼的模样看向门口。
男人指了指院子里:“收拾收拾,来人接你们了,这一路上可得听话,那边狗哥已经安排好接待你们的人,到那边就能进到本地最高档的会所,到时候真发达了可别忘了我这么多天对你们的照顾。”
他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的,很好的勾起了女人们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贺姝嘴巴上跟着其余两个人附和着,极力控制着眼角想要抽搐的肌肉群。
就这标准拐卖人口的话术,偏偏有人相信的很,其实不过就是做着发财的梦,人要是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大抵骗子们也就都失业了。
三个女人的动作很快,略作收拾就跟着院子里的那两个人出了门,上了那辆面包车。
那两名男人坐在了前面,开车的比较沉默,副驾驶的那个很活跃,热情洋溢的解答了她们问出的各种问题,顺便还对她们的美好未来进行了畅想。
没过多久,面包车晃晃悠悠的开上了高速。
半夜就被强拉着起了床的另外两个人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贺姝也侧过头像是睡着了,不过期间她一直眯着眼,时刻关注这外面的指路牌。
赶路期间,停了两次服务区,终于在二十几个小时之后,面包车下了高速。
她身边那两个女人的情绪开始逐渐亢奋起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声音里充满了活力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好像她们只要进了传说中那有钱人扎堆的高级会所,就能够背靠大树好乘凉,赚个盆满钵满。
贺姝偶尔会说上两句敷衍着,眼睛却一直紧紧地盯着窗外,原本下了高速经过了一段较为繁华的地界,这会儿周边又变得荒凉起来。
看来言宇他们之前的分析是正确的,这个犯罪团伙需要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这样直播的时候才不会被人发觉。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车子开上了一座山,经过一段顺滑的盘山公路后,路忽然变得不好走了起来。
颠簸着再次行驶了半个小时,面包车终于停了下来。
三人在那两名男子的示意下,有些脚软的下了车。
仍旧是态度热络的男人先开了口,指着前方顺林中的小路道:“会所得步行才能到,你们受点累,回头再好好休息。”
皮肤白白的矮个女人忽然警觉,抱紧了怀里的包,皱着眉看着那条小路:“啥高级会所,会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男人沉下了脸:“你懂个屁,有钱人要的是私密,私密你懂吗?
要是别人随随便便能找到,那还玩儿个球!赶紧走,耽搁了时间老板会不高兴的。”
说话间,他绕到了三人身后,虎视眈眈。
矮个女人闭了嘴,随着贺姝他们战战兢兢的走进了那条小道里。
没走出多远,那矮个女人忽然转过身,直直的往山下得到方向跑去。
一边跑着,一边嘴里还叫着“救命!救命!”
一路上态度一直很好的男人咒骂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去,不出几秒就将人给逮了住,挥起手臂毫不客气的扇了女人两个巴掌。
对方的脸颊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哭的声嘶力竭,开始求饶。
“呸!”
男人吐了她一脸唾沫:“还跑吗?
你当这是什么地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不跑了……不跑了!”
眼看着他又举起了手,女人吓得魂飞魄散,急忙示弱。
男人许是也不想在路上弄出点什么事儿来,没有继续动手,威胁了几句之后,就推搡着三人赶紧往上走。
贺姝默默地迈开步子,装作一副害怕不已的模样,心中计算着脚下走过的直线距离。
出乎意料的,没走多久就看见了一处不起眼的空气上,周围都是遮天蔽日的树,从空中俯瞰,根本看不出什么。
一直沉默不语的司机上前用脚踢了踢,松软的落叶下露出一个把手,他用力一提,木头做的门被提了起来,露出了一个类似于地窖一般的入口。
几个人陆续走了下去,地下的面积竟然出奇的大,入目的是一条不算长的走廊,因为下面潮湿,石壁上挂满了水珠。
这时,一个人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她们三人一番,语气挑剔:“这就是这回的货?”
“差是差了点,但是有些老板也是不看脸的,这三个身材都不错,特别是她。”
男人说话间,一把拽过了贺姝:“瞧瞧这大长腿,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其余两个女人见状,就算再笨也知道被骗了,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高级会所,她们也压根没有机会发财。
不仅不能发财,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命!
于是两个人嘤嘤嘤的哭了起来,争先恐后的想要往外跑,不过很快就被控制住了,吃了好一顿的拳脚。
还是拽着贺姝的男人看不过眼,喝止住了:“得了,有的老板不喜欢身上有伤的,折价了你们自己赔吗?
先把手机收了,然后关起来。”
贺姝在对方前来搜身取手机的时候假意抗争了一下,瞧着另一个拿着电子产品探测仪走了过来,一扭头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未曾想越呕越厉害,直接直不起腰来,在角落里吐出了一点酸水,之后苍白着直起了身子,顺手在旁边男人的身上拽了一把。
“耍什么花样?”
对方恶声恶气的。
她十分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有气无力的说道:“晕车了……我听话,特别听话,千万别打我……”
男人嫌弃的瞪了她一眼,示意同伙上前来用仪器给她从头到脚的检测了一遍,顺利通过之后,由他把三个女人一起关进了一间漆黑的笼子里。
远处不知哪个方向,隐约传来了女人尖利而又绝望的呼喊声,这无疑让一直都强忍着的那两个女人彻底崩溃了,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贺姝没有心思去安慰她们,站起身发现这笼子高度还算可以,她勉强可以直起腰,约莫有个两平方大小,三个人虽然挤一点,但是也不至于到难受的程度。
她很快缩回去和那两个人哭作一团,心中盘算着的却是,刚刚她扔进男人裤兜里的那枚定位跟踪器。
现在只希望苏言他们能快一些完成行动之前的部署。
听着耳边那一声惨过一声的尖叫,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直至因为用力而全身颤抖。
警方的行动时间每以前一分钟,说不定就能成功救下一名受害者。
苏言,苏言,苏言。
贺姝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尖锐痛感,心中不停的默念着,好像只有如此,才能按捺住破笼而出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