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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第149章

吃软饭的小白脸?

小白脸!!

刘侾的脸本来确实蛮白净的, 他还尚未到需要留须的年岁,一张嫩脸俊俏异常。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脸色却是隐隐发绿。

紧接着, 饺子就感觉到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抬眼看去却见一贯好声好气说话的刘侾哥哥, 正目光森然的看着自己。

饺子一脸茫然。

要不怎么说这倒霉孩子是魏二牛和小杨氏亲生的呢?他继承了来自于爹娘的缺心眼, 以及他大姐的厚脸皮。

总之,饺子虽然发现了刘侾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却愣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得罪了刘侾。

“侾哥儿……”杨冬燕肯定是知晓的,可这一边是她曾经爱过的小孙子, 另一边却是满脸傻缺懵懂的二孙子。在迟疑了一瞬后, 她决定和稀泥, “这时辰也不早了,要不侾哥儿你还是先回去吧。”

唉, 儿孙拌嘴吵架了怎么办?

先把人分开,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刘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抬眼认真的打量了他奶一番, 又指了指外头亮堂堂的天色, 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道:“时、辰、不、早、了?”

他来的时候不过才晌午过后, 就算从公主府到老魏家还是有段距离的, 再加上同杨冬燕说了一会儿话,可就算如此, 到如今也不过才堪堪下半晌。

莫说天色已晚了, 只怕这会儿离傍晚都还有好久好久。

换个面对刘侾的质疑就该心虚了,可杨冬燕是什么人?要知道,饺子的厚脸皮可能是承袭自他大姐猪崽,可猪崽的厚脸皮……

那绝对是来自于杨冬燕的!

反正, 听了刘侾这话,杨冬燕是连半点儿磕绊都没打,就径自往下说道:“是啊,时辰都不早了,你还是赶紧走吧。对了,你不用回一趟永平王府吗?虽说这事儿按理是牵扯不到府上的,可终归还是跟他们提一嘴比较妥当。”

道理是有的,刘侾很快就被说服了,只是在动身之前,特地盯着饺子的眼睛强调道:“我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魏小胖猪你听到了吗?”

饺子懵了。

他甚至还原地转了个圈儿,试图在屋里寻找他大姐,当然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了。末了,他不敢置信的反手指了指自己:“我?胖猪?不不,刘侾哥哥你弄错了,我大姐才是胖猪。”

刘侾心说这话有本事你当着你那胖大姐的面讲啊!

想是这么想的,刘侾还是没说出来,他只冲着饺子摆摆手:“魏胖墩子再会,我走了啊!”  

撂下最后这话,刘侾转身撒丫子狂奔离去。

饺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小胖猪、胖墩子都是在说他,顿时委屈了:“奶……奶!”

杨冬燕看了看饺子,不由的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刘侾已经够笨的了,饺子瞅着比刘侾还笨。关键吧,刘侾就算再笨,那也架不住人家长得好看啊!

然而饺子……哎哟别提了!

委屈唧唧的饺子等了又等,却并没有等来下文,倒是把他大姐给等过来了。

猪崽一来就问饺子想通了没有,叫灵珠咋了?这名字不差的,关键是一听就知道他们四姐弟是一家子。

“不不不……”饺子立马将刘侾给他取绰号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他并不想要一个小女娃娃的名字。

事实上,要是可以选择的话,饺子更希望能跟窝头、馒头成为一家子兄弟。旁的不说,大房那俩的名字听着就很气派,亮堂堂响当当的。

——呃,说的是大名。

不过,这话他肯定是不敢说出口的,因为他怕被自家这个胖大姐打出屎来。

“我有新的名字了,是驸马爷、探花郎……刘侾哥哥帮我取的!”说着,饺子还很自豪得挺了挺小胸脯,将刘侾帮忙起的名字告诉了猪崽。

说真的,猪崽不是很能分辨“魏麟筑”和“魏灵珠”的区别,音调是有些不同,但总得来说差别也不大。

猪崽自认为是个好脾气的猪,她当下就点头表示同意了,丝毫没有意识到刘侾帮忙取的名字笔画有多少,当然她给取的名字也不简单就是了。

之后不久,饺子开蒙了。

绝望的事情发生了,饺子觉得,这压根就是不给他活路。

“魏麟築”这三个字简直就是故意针对他的。

饺子甚至还特地问了先生,大房那俩兄弟的名字,尤其是馒头的。馒头啊,他的名字是窝头起的,“魏繼業”这三个字很好的安慰到了他。

但问题来了,为什么要搞这些呢?叫魏一、魏二、魏三不好吗?

才上了一天课,饺子就哭着回来找他奶,不光讲诉了被欺凌的事情,还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奶,我不是您的二孙子吗?你可不可以让我改名叫魏二?”

杨冬燕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之后才摇头拒绝了,又看到饺子眼里的泪光,她耐着性子解释道:“这在乡下地头倒是没这般讲究,但咱们家已经搬到了城里来,你往后又是要读书走仕途的,该讲究的还是要讲究……我是说,你爹名叫魏二牛。”

饺子又有了新的问题,他倒是知道“魏二”这两个字咋写的,但他想知道“牛”咋写。

只是这么个简单的事情,疼爱孙子的杨冬燕当然会满足他。

于是,饺子迎来了新的暴击。

“我爹的名字很好写啊!”饺子委屈极了,又问道,“那大伯呢?还有……”

不就是名字吗?

杨冬燕派人去喊了小小妹过来,铺纸研磨,让她将全家人的名字都写了一遍。

小小妹的学问肯定是没办法跟窝头比的,但常用字都还是认识了的,她还会算账呢,打起算盘来啪啪响。这会儿听到杨冬燕的要求,又瞅了一眼满脸都写着委屈绝望的弟弟,二话不说提笔就写了全家人的名字。

看了一圈,饺子指着他爹和大伯的名字说:“这俩最好。”

杨冬燕看着纸上的“魏大牛、魏二牛”这俩名字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讲道理,就算是她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这俩不走心的名字有多好。

饺子很努力的试图跟杨冬燕商量:“不能撞名的话,那我可以叫魏一一吗?”

小小妹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解的道:“你干嘛非要跟名字较劲儿呢?名字这玩意儿,尤其是大名,谁会喊啊?都没人喊的,咋写有啥关系呢?放心吧,一年到头都用不着两回的。”

真的?

是这样吗?

面对饺子困惑的眼神,小小妹扭头问杨冬燕:“奶您告诉他,您写过几次自己的名字?”

“一次都没写过。”杨冬燕心说老娘就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小小妹满意的点点头,又对饺子道:“你还可以去问问娘,问问大姐、二姐。”

饺子问了吗?

那是当然的。

得到的答案让他满意吗?

还行吧。

再然后……呜呜呜,你听,这是饺子在哭哩!

唯一能让饺子获得心理安慰的是,馒头的名字比他还复杂。但是,人家馒头是学霸啊!

饺子跟馒头,就好比当年的窝头和猪崽一般,当然情况还是反着的,毕竟饺子比馒头要大了一岁呢。多年以前,是身为哥哥的窝头追着猪崽要教她认字背书,如今却是身为弟弟的馒头追着饺子让他好好学习……

太难了,真的太难太难了。

于是,等刘侾又一次来到了老魏家时,被饺子拽到一边讨教了一个非常深奥晦涩的问题。

饺子是这么问的……

“刘侾哥哥,我要怎么样才能像你一样当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这个问题就问得相当有水平。

你不能去问一个厨子如何又快又好的算清楚账目,也不能去问一个绣娘如何高水准的种地养猪,更不能……

总之,如果目标是当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那么问刘侾可算是问对人了。

反正刘侾差点儿没忍住打死饺子。

刘侾气沉丹田……然后又深深的咽了下去,他语重心长的告诉饺子:“要成为我这样的人,你只需要做到三件事儿。”

“首先,你要有个当王爷的大伯;其次,你要长得特别好看;最后,你要通过乡试、会试、殿试,最终考上三鼎甲,成为探花郎。”

“我相信,你可以的!”

……

很多年以后的饺子,只要想起那个秋日的午后,刘侾跟他逼逼的三件事儿,就特别想呸呸呸他一脸!

这三件事儿啊,饺子一件都没能办成。

自然,他也一直没能吃上自己心心念念的软饭。

而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圣上压根就没有适龄的公主可以许配给他。又或者,早在饺子到了说亲年岁之前,新帝便已继位。

圣上是在保康三十年驾崩的。

他登基时便已过而立之年,在这年头,年过六旬而亡的,皆属于长寿的了。

事实上,年过半百都算正常的,六十好几呢,再看他这一生,无论如何都算是不枉此生了。

圣上驾崩,举国哀悼。

嗨,还真别说,杨冬燕没啥伤感可言,她只觉得自己特能耐。瞧瞧,她送走了先帝,又送走了当今,再算上即将登基的新帝……

嘿嘿嘿,她可是三朝元老!

更让她高兴的是,在这之前,她就已经是诰命加身了。

依着本朝律法,六品以上官员就可以为家中长辈请封了,可惠及妻、母、祖母。窝头倒是没这般夸张,事实上律法是律法,但很少有官员刚上六品就请封的。窝头是在他升到了正四品时,这才上折子请封的,折子是在圣上手里批复的,杨冬燕重新诰命加身。

其实,杨冬燕倒是没啥,她上辈子都做到了超一品的王府老太妃了,区区四品诰命当真不算什么。

窝头的媳妇出身世族孟家,就算她并非长房嫡枝的,那也是见多识广的。当然,她内心还是十分激动的,不过对外表现得倒是大方得体。

唯独窝头他娘……

方氏啊,就算年岁已经不轻了,也勉强算是见多了事情的,毕竟早几年杨冬燕隔三差五的吓唬她,屁股骨都摔了不知道多少次。然而,事实证明容易受惊的体质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改变的,得知自己成了戏文里才有的诰命夫人,方氏的屁股墩儿再一次上演。

万幸的是,赐封的圣旨是冬日里到的,那会儿方氏身上穿得多,是摔了个屁股墩儿,但很快就被人搀扶着起来了。就是吧,屁股蛋子还是隐隐作疼。

家里其他人倒是还好,唯独小杨氏看得眼睛都红了。

试想想,曾经婆媳仨都是乡下泥腿子,结果眼瞅着婆婆和妯娌都成了诰命夫人,她却……

瞅瞅自家一脸憨厚的男人,再瞧瞧脸比屁股还大的儿子,小杨氏心知指望不上了,只能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怨念的道:“都封了妻、母、祖母了,就不能索性再多添一个?婶娘咋了?婶娘就不是娘了?”

这话就说得很好,反正听到这话的杨冬燕,是直接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万万没想到啊!

就在诰命到手之后没多久,圣上就驾崩了。

本来倒是没啥的,六旬老人也算是喜丧了,况且圣上并非突然亡故的,在这之前身子骨其实已经很不好了。甚至于,早在三年前,太子就在圣上的安排下,开始慢慢的接触国事。到了今年,绝大多数的事情都是由太子帮着料理的。

换言之,诰命夫人赐封一事,名义上当然是圣上亲自赐封的,但事实上这玩意儿是礼部那头审核的,最终可能会送到太子跟前盖戳,但其实圣上当时已经不管事儿了。

总之……

因为被赐封了诰命夫人,杨冬燕等人获得了前往宫里磕头的殊荣。

杨冬燕差点儿傻了。

对噢,上辈子的她,在先帝过世后,还曾在停灵的大殿上连着跪了一个月呢。当然,那时候的她是超一品的郡王妃,自是有资格进入灵堂叩拜的。如今的她……

在这乍暖还寒的二月里,杨冬燕携儿媳、孙媳,跟随一群诰命夫人,跪在了宫殿之外的广场上。

这操蛋的人生!

等送走了圣上,很快就是新帝登基。

也是在这个时候,杨冬燕很意外的知晓了前些年的事情。

就是储君之位差点儿旁落那事儿!

说真的,就算新帝已经登基,就算这个事儿都过去好多年了,就算明知道是虚惊一场,但杨冬燕还是被结结实实的吓到了。

直接吓病了。

杨冬燕心知应该是跪灵的时候受了冻以及累着了,不过对外她可不是这么说的,她坚定的认为自己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差一点儿啊!真的是差一点点儿啊!这要是圣上对太子殿下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怀疑,但凡将那位置给了三皇子,只怕整个朝堂都完蛋了啊!”

因为受惊过度,杨冬燕都忘了改口了。

她沉浸在自己和老王爷豁出去性命打下来的天下,差点儿就玩完了的后怕之中。

试想想,要是太子被废,二皇子因为身子骨的缘故是不可能继承大统的,况且他的出身也不够,那么同为皇后嫡出的三皇子不就……

吓死老太太了!

老太太差点儿就要把命搭上了!

刘侾得知老太太病了,赶紧过来当孙子,并给予安慰。

“事儿都过去了,再说圣上多稳妥的人呢,怎么可能把那位置给三皇子呢?”刘侾也是顺着杨冬燕的叫法安慰着,事实上每次皇位交替的时候,各种称呼很是混乱,好在没人会在这档口搞事的。

在刘侾的努力下,杨冬燕总算安了心。

安心之余她也纳闷了:“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消息?想吓死谁呢?”

刘侾也不知道。

事实上,对于前些年出的那个事儿,不知情的暂且不提,就算是隐约知晓一些消息的,那也是讳莫如深。

毕竟,但凡涉及到皇室秘辛的,多半都会选择三缄其口。

刘侾当时倒是问了杨冬燕的,他也隐约透过一些给他爹和他大伯知晓,另外他的世子堂哥也是知情者。但关于圣上曾想将太子之位给三皇子一事……

吓死了哟!

这得是皇室没人了才会这么干吧?

也不对,就算皇室真的选不出人来了,也不能这么干啊!

刘侾琢磨着,这事儿应当没几人知晓才对,加上又是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按理说完全没理由泄露出来。思来想去,他回头找了他的好胖友三皇子。

哦对了,三皇子已经被赐封为亲王了。

自打新帝即位后,先是赐封了原皇后为皇太后,之后就是大封六宫,再往后就轮到他的弟弟们了。其中,原先就已经是郡王的三皇子被赐封为了亲王,这也是新帝所有的兄弟之中,唯一一个得以被赐封为亲王的兄弟。

太感动了,这是什么神仙兄弟情啊!

外人是这么想的,包括刘侾也是如此。要知道,郡王多半情况下都是降爵世袭的,除非是立了大功劳,或者圣上格外开恩。但亲王不是,本朝的规矩就是,亲王世袭罔替,除非犯了大错或者朝廷凉了,要不然这个爵位就能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

刘侾羡慕的眼睛都红了,他还特地回了一趟永平王府,将世子刘修嫌弃了个够。

然后被刘修逮着念了一通。

话说回来,刘修真的很想问问这个弟弟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羡慕这玩意儿?咋滴,你还想让咱们家再推翻一次朝廷吗?

撇开这种荒唐事儿不论,却说刘侾紧赶慢赶的赶到了亲王府,尽管如今的亲王府挂着白,但因为先帝驾崩属于国丧,满城尽数挂白,也没啥好嫌弃的。

待见着了新上任的亲王殿下,刘侾嘿嘿嘿的凑上去。

“你听说了吗?就是前些年先帝爷打算废了当今,改立你为储君的消息?”

“是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吓人了。”

“我给你说啊,我家那老太太都差点儿被吓出个好歹来。你说,先帝一世英名差点儿毁在了你手里,你啥想法啊?”

亲王殿下有啥想法?

大概就是类似于割袍断义的想法吧。

人呀,谁还能没个年少无知的时候呢?瞧瞧,当年的交友不慎,如今却是推脱不掉的牛皮糖了。更气人的是,刘侾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单单是他的好友了,还是他的亲妹婿,更是他亲外甥、外甥女的爹。

生活不易,亲王叹气。  

“消息是真的。”他先肯定了这个说法,瞧见刘侾的眼睛瞪得滚圆后,又添了一句,“可你知道是谁泄露了这个消息吗?”

不知道啊!就是因为不知道才特地跑来问的呀!

亲王殿下读懂了刘侾面上的意思,再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是我大哥……就是当今。”

哦,原来是新帝透露的……

??

为啥啊?

莫说刘侾搞不懂,等知晓了这事儿的杨冬燕都是一脸的懵逼。她是看着刘侾火急火燎的跑掉的,结果隔了小半天,那倒霉玩意儿又颠颠儿的跑了回来,张嘴就告诉她,消息是新帝派人漏出去的。

“他图啥啊?”杨冬燕问出了刘侾心里的想法。

“我也是这么问三王爷的,他说呀……”刘侾故意拖长了音,然后他就挨打了。

没奈何,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开口:“图老臣们支持他。”

杨冬燕愣是没能在第一时间想明白。

好在,刘侾不敢再作幺了,很快就将他从亲王那头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冬燕。

简单地说,就是对比出成绩。

人呀,就是要靠对比才能显现出自身的强大来。

要知道,哪怕当今是年幼时就被赐封为了太子殿下,打小就养在先帝跟前,长大以后更是一桩错事未做,甚至在先帝的要求下,早两三年就开始处理朝政了……

饶是如此,对他心生怀疑的人仍旧不少。

当然,仅仅是心存疑窦,担心他年岁太轻,又离开了先帝的管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掌控朝政。这里头自然也有那种倚老卖老的人,严格来说不算什么的,就算是先帝好了,当初刚登基的时候,也遇到过不少难题。

不过眼下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自打放出消息,说先帝曾一度想要废黜太子改立三皇子为储君后,那些原本打算搞事的臣子们,不约而同的深感庆幸。

这消息若是属实,岂不是整个国家都差点儿凉了?三皇子啊,就算他如今已经是三王爷了,都逃不过他是个憨憨的事实。不光憨,还挺傻,外加二愣子。

就这么一个憨傻二愣子,假如先帝当年真的这么干了,皇室危矣!雁国危矣!

……

这么一对比,是不是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庆幸之情?

再看新帝,是不是就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是就对了!

这就是新帝想要的效果。

一时间,臣子们纷纷赞赏新帝是个明君,还赞颂了已故的先帝爷,感概先帝爷最终还是保持住了英明神武的名声。这要是但凡有个意外,让三皇子成为了新帝……

这么可怕的事情还是别想了。

只这般,新帝上任一把火,把他的嫡亲弟弟给祭天了。还真别说,效果也忒好了点儿,满朝文武齐心协力,再无人敢使绊子,只全心全意的辅佐新帝。

亲王殿下:……

心情复杂。

总觉得爹娘兄弟包括妹婿都是坑货。

“唉,本王为了这个国家,付出了太多太多!”

正好有事过来寻他的亲王妃听到这话,立马停住了脚步。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她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讲真,最初她是有那么一丝丝遗憾的,毕竟她和亲王是先帝赐婚的,假如她夫君真有那个造化,岂不是说她也能母仪天下?甚至她的儿子啊,有可能成为天下之主。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亲王妃很快就想通了。

假如真的如她所想,她夫君成为了圣上,她是皇后,她儿子是太子。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

亡国了。

这么一想,就没什么好可惜的了,毕竟当亲王妃也是很不错的。

亲王殿下确实为这个国家付出了很多,亲王妃赞同的点了点头,没跟当今争抢太子之位就是您为这个国家做过的最大贡献了。

……

新帝登基,但因为如今不过才开春,尚且无法更改年号。不过,除却年号之外,旁的方方面面都透露着一股子新的气息。

先帝的功绩自然无人质疑,但因为前些年他身子骨不好,哪怕很多事情自有他人代劳,可在很多方面还是呈现保守的风格。

这也是没办法的,敢闯敢冲的一般都是年轻人,一旦上了年纪,即便年轻时候也曾经勇往直前,但终究还是会逐渐趋于保守。

而新帝显然不是这个风格。

前两年,他就以太子的身份参与到了国事之中,但当时的情况到底同如今不一样。旁的不说,他身为太子很多事情是必须要避嫌的,也不能表现出跟父皇意见不同。因为一旦事情过了,就很容易被人误解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抢夺皇位。

当时,他父皇已经逐渐病重,但凡他做的稍微过了,就显得连这点儿时间都等不了……

也因此,很多方面他都是收着来的,生怕叫人逮住了把柄。

及至他登基为帝,这才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本来是因为遇到一些阻碍的,好在他先前作了个局,将多年前的往事放了出去,并且这事儿尽管知晓的人不多,可只要有心,还是能够进行多方验证的。如此一来,那些想要反对的人,想想差一点点这个国家就完蛋了,自然会对他多多包容。

这大概就是他那个愚蠢的弟弟能为他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儿吧。

只这般,到了年中时,各方面就已经呈现了欣欣向荣的气息。

而这当中,像军队方面的情况是很难让普通百姓察觉的,但朝中重臣却有感觉,新帝其实并不像他原先表现出来的那般俏似先帝,反正仔细品品,他更像已故多年的开国皇帝。

面对时不时作乱的边疆,先帝是要求将领带兵驻守,简而言之,他是以守为主的。也因此他这个要求,开国元勋之一的安平王府,三代人的青春几乎都耗在了边疆。

可新帝却不同,他下令以攻为守。

当然,贸贸然的直接攻打自是不妥的,他要求等到下一次蛮子再搞事时,安平王世子直接带兵出征。

而这个下次来得异常之快,大概是得知大雁皇权交替,蛮子很快就出兵城下,被早有准备的安平王世子带兵直接杀出去数百里。蛮夷丢盔弃甲,死伤无数,安平王世子这方缴获大量牛羊,俘虏若干。

重点是牛羊,俘虏倒是无妨,正好边疆附近也有煤矿,直接押送过去挖矿便是。至于牛羊,在很多蛮夷部落里,其价值远胜人命,一旦失去了大量的牛羊,后续跟不上,足以毁掉整个部落。

……

边疆诸事要传到南陵郡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不过让南陵郡百姓最为高兴的是,新帝对商业的改革。

也不能说是改革,只是鼓励商业发展,提倡夜市以及隔三差五的举办类似于庙会的活动。

原本,南陵郡最热闹的是东西坊市,如今,其他坊里也多了不少摊位。或是等暮色降临后摆摊,或是在各大节日里出摊,不过才入秋,感觉一切都不同了。

也不是没人质疑这个问题,毕竟先帝过世不足一年。但因为并没有鞭炮炸响、鼓乐齐鸣的事情,更因为国丧期间并不禁止生意往来,最终这些质疑声还是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再之后,便到了恩科开考时。

加恩科一事,早在新帝登基之时,就已经传开了。这其实是惯常就有的,每当皇权交替时,朝廷就会加一次恩科。对于广大考生而来,是天大的好事儿。

其实,恩科也不过是提前了一年。

假如先帝未曾驾崩,该是保康三十一年也就是明年才是乡试年的。如今,提前一年开恩科,而来年的科举并不会因此取消,等于说今年考不中的,明年还能再度下场。这对于考生而言,当然是白赚的机会。

还是八月里,乡试如期开考。

而这一次,窝头被委以重任,成为了南陵郡乡试的主考官。

是乡试而非会试,事实上在圣上眼中,乡试远没有会试来得重要。但作为南陵郡的乡试主考官,还是代表了皇恩浩荡。

尤其,这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开考。

窝头自然很重要这次乡试,好在这些年来,他虽然不曾担任过这般重责,但自从他调任到翰林院后,每次的乡试、会试都有做辅助工作。因此,各项流程于他而言并不算陌生。又因为他并非南陵郡人,其亲眷族人里面也无应考生,更兼他的情况很特殊,既不像贫寒子弟那般互相抱团,也不曾投靠任何一个勋贵,直接导致他入仕多年都仍孑然孤傲。

呃,永平王府这个勋贵很尴尬的,换成别家,那是门生投靠。可别忘了,永平王府是武将世家,他们在文臣之中几乎没有话语权。

再说了,窝头跟永平王府相处的画风吧,也忒奇怪了点儿。那完全就不是门生跟勋贵的画风,就仿佛……

亲戚?故交?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驸马爷刘侾那个说法了,窝头的祖母就跟他过世多年的老祖宗似的。换言之,窝头啊,就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反正就是有够扯的。

甭管怎么说,窝头是稳住了,没跟其他勋贵世家有过多的牵扯,也因此被新帝看在了眼中。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事实上,新帝很早以前就知道窝头这个人了,少年天才嘛!再说了,窝头在御学里待了六年光景,哪怕那会儿新帝老早就离开了御学,也不妨碍他听人说,御学的新侍读差点儿把他唯一的嫡亲弟弟给逼死了。

就挺遗憾的,你说要是直接逼死了有多好呢?

对于一国之君而言,关注其实就等于恩宠。那要不然呢?他要是讨厌对方,还关注个鬼啊,直接想法子搞死不就好了?

在窝头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已经上了新帝的白名单。

当然,前提是窝头证明自己确实有这个能耐,而这次恩科的乡试,就是一次试探。

若连这种事情都办不好,哪怕没有惩罚,前途就甭想了。

万幸的是,一切顺利。

考生考得好不好跟窝头半点儿关系都没有,横竖乡试是录取制度的,取前三百名。再往后,便是出皇榜了,该送信的送信,至于来年的会试,就目前看来是跟窝头无关了的。

他是这么想的,却没想到还是跟自家扯上了关系。

说有关系倒也不尽然,只是在这年入冬前,济康郡那头来人了。

最初,听说是济康郡的人,门房还以为是主家留在老家的亲眷。谁知细问之下,才知道人家是济康郡省学的先生和学生。一直到窝头放衙回到家,这才弄清楚了这些人的来意。

先生和学生,多半都是来参加来年会试的,少数已经是进士或者同进士的,则是陪同而来。

“会试需要这么多人陪同吗?”说真的,窝头有点儿傻眼。

真不是他不重视会试,而是以往也没发生过先生陪同的事情。他倒是记得自己年幼时,私塾的先生带他去参加童生试,可那不是因为家里人都没进过城,再说参加童生试的普遍年岁都比较小。

会试……

窝头考会试的时候年岁倒是不大,可眼前这些人,最小的只怕都已经双十年纪了。

话是这么说的,可来者是客,更别提人家还是千里迢迢过来的。

魏家没办法招待这般多的客人,好在南陵郡这边啥都不缺,再说他们来得这般早,极为容易就租了个清净又宽敞的院子,还雇了人负责洒扫煮饭。

这些琐事都无需窝头来操心,事实上这些人是在南陵郡那顿下来后,这才依着先前讨来的地址,前来寻窝头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人家特地赶来自然不可能是为了叙旧。况且,其实也没什么可叙的,窝头是保康十七年的进士,如今都过去十几年了,省学那边早已物是人非。此次前来的人之中,就没一个是窝头认识的人。

尽管窝头早有了心理准备,知晓他们肯定是有事相求,但等到终于知道他们的来意后,窝头还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恳请魏翰林看在同出一门的份上,帮帮省学吧。”

恳求倒是不算过分,无非就是希望在会试之前,让窝头帮着辅导一下。但为了说服窝头,省学的先生讲了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

省学啊,自打窝头和闵同窗金榜题名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哪怕一个进士、同进士了。

十三年了啊!

这期间经历了四届科举,当然乡试还是有人中的,但所有人都折在了会试上。

其实按理说,乡试的录取率要更低一些。因为很多人考上了秀才后,就会一届一届的考,不考上举人不罢休。反而那些举人,最多也就试个一两次,最多三次,实在要是考不上就去谋官职了,横竖举人也能当官。也因此,从道理上来说,会试的取中率反而要高一些。

但考试的时候谁跟你讲道理啊?

事实就是,连着四届科举会试,省学的学生乃至先生都榜上无名。

这就很尴尬了,省学作为南陵郡的最高学府,享受了郡守府的直接拨款拨物,结果却未能给济康郡争光,反而被底下的府学赶了上来……

省学它不要面子的??

及至这次恩科,算是第五次了。省学派出了精兵强将,提前出发赶往济康郡。要知道,乡试放榜都已经是九月里了,能赶在入冬前到达南陵郡,可不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吗?

再加上来年的正常科举,这要是连着这两次都没人通过,只怕省学真的要凉了。

窝头:……

他还能说什么呢?

要知道,他身上除了少年天才的光环外,还有一个能让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神奇光环。

呃,这里头提到的“浪子”,就是南陵郡赫赫有名的白面驸马爷刘侾。

作者有话要说:  刘侾:谁他娘的叫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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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没想到啊,国庆假期都结束了,还有亲戚千里迢迢的过来探亲,问他们假期干啥去了,他们说就是故意避开高峰期出来玩的。

我→_→你们怕不是故意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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