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过饭之后, 就下楼出了旅馆,准备去外面溜一圈。
虽然来的时候看见没什么好玩的,可答应了给那个男人三天的时间, 他们总不能整天憋在旅馆里。
下楼的时候,昨天的那个小姑娘正在前台站着,一手拿着镜子, 一手拿着粉扑在往脸上拍粉。
钟二和她视线一对,可能是畏惧于昨天钟二的态度,小姑娘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下。
还挺有记性的, 钟二这么想着, 跟余己手拉手,朝门外走的时候, 听到小姑娘在身后嘟哝道:“床摇坏了要赔的……”
钟二的脚底踉跄了一下, 好在挎着余己, 借着余己的身形稳住了。
怕不会是整个旅馆的隔音效果都非常的差,昨天她和余己……
连走廊尽头的那小姑娘屋子都听到?!
余己倒是不甚在意,他也听到了那小姑娘说的话,可连头都没回,还微微的勾了勾唇,拉着钟二朝外走。
钟二的耳根红了一会儿, 好在这股臊劲儿在走上正街的时候,慢慢的减退。
这小镇街上白天也没什么人,除了一些早餐的摊位附近围了一些人之外,这都已经快要临近中午, 店铺竟然大部分还没开。
两人从街头溜达街尾,没用上十分钟,除了零星的服装店, 大部分都是吃的,商店,还有卖手机的。
钟二询问了一个在路边晒太阳妇女,问她这小镇有没有什么玩的地方?
妇女挥了挥手,嫌弃钟二挡住了她的太阳,钟二挪动了一下,把阳光还给了她,她才慢悠悠的开口,“玩儿的?前面有个麻将社儿。”
钟二倒是会打麻将,但她并不爱好那玩意,她问余己,表示如果余己想她可以交,但余己也对那个丝毫没有兴趣。
两人沿着街遛了两圈,实在没什么意思,打算干脆回到旅店里去躺着。
正往回走的时候,就听见旁边的拐角处,有一户人家敞着门,里面传出争论声。
“你是园园的大姨,她父母都没了,就剩你一个亲人,你不照顾她谁照顾?”一个男人的声音,语调含着焦虑。
“我是她大姨,我就要照顾她?!她是个神经病呀!”女人的声音很尖锐,加上她的话非常刁钻,让人听了十分的不舒服。
“你不是她老公吗,你不照顾她,反倒让我来照顾,怎么着,嫌我们圆圆有神经病,你是看上哪家的小妖精吗?”
“你别胡说。”男人的声音压抑着,但却没有因为这样尖酸的话,又什么愤怒的意味。
顿了顿又开口,和最初的语气有了微妙的变换,好言好语道:“大姨,豆腐房,还有我这些年所有的积蓄都给你,大姨你儿子还没结婚吧,那房子修一修可以给他当婚房,我也可以教他做豆腐,也是个营生,不重干苦力,到老了像我姨夫一样,浑身是病。”
“我只希望你照顾圆圆,别叫她冷着饿着就成……大姨,圆圆母亲没了,这世上,可不就和您最亲了,跟您亲生自养的有什么区别,你说是吧……”
男人语调越发的缓和,很显然,他极其的懂得说话的技巧,上来先强硬,接着利诱,最后打亲情牌。
“你说什么?”女人的声音明显有迟疑,豆腐房和那间屋子,明显对她还是很有吸引力的,男人的态度,也让她舒服了不少。
钟二听到这男人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猜测,等到听到豆腐房的时候,就彻底确认了。
这个男人就是那个逃犯,他确实没有骗他们,三天的宽限时间,并不是企图谋划着逃跑,而是真的在想尽办法安置他的妻子。
钟二和余己对视一眼,两人脚步微顿,悄悄走到墙边,贴着墙,仔细听两人说话。
“就算是把豆腐房给我们……”女人猛的想起了什么,迟疑的神色顿时烟消云散。
又赶紧改口道:“不行的不行的!你去找别人吧,我不是你,我照顾不了她,她要是发起疯来砍了我一刀,我哪有你那样的力气能拴得住她!”
“大姨……”男人又不甘心的叫道。
“没办法,我就一个老骨头棒子,我怎么能看出一个神经病,你现在不想要她了,我理解你,你好几次险些被她弄死,放谁身上谁也受不了。”
女人的语气很是无奈,“我理解的,要不……你要是非扔下她,就把她送进医院吧。”
“不是我非要扔下她……”男人的声音苦涩,但是他没有再解释,只低声说了一句,“那大姨你忙着,我就先回去了。”
他早就料到了这种结局,他和他的妻子,就剩这么最后一个亲戚,但很显然,对于一个精神不稳定的人,就算是有利可图,也没有人会冒险,家人弄到家里养着。
他从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妻子送进精神病院,那不是她应该呆的地方,她那么柔弱,那么胆小,在那里面只会越发的严重。
可现如今怎么办呢,曾经犯下的罪孽,即便当初只是被逼怒极,他逃掉了这么多年,该来的总是会来。
女人送了男人两步,被男人推脱了下,就回去了。
钟二和余己面向太阳,贴在拐角处的墙壁上,听到男人的脚步声渐近,相互对视了一眼,在男人要转过拐角的时候,叫住了他。
男人转过头,一见到两人,满脸的颓废变成戒备,立刻紧张了起来。
昨天见面的时候,男人还是性感大叔款,但今天这个形象,胡子拉碴,眼下青黑,头发还翘着,眼看着就要奔着流浪汉去了。
“不是说好了三天的吗,我不会跑的,你们跟着我干什么?”男人的语气不太好,可能是因为刚才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我们没有跟着你,”钟二说:“我们两个就住在前面的小旅馆。”
男人转头看了一下旅馆的招牌,抿了抿唇,说道:“我还有事。”说完了,转身就要走。
昨天那种岁月静好的气质,今天在男人的身上丝毫也看不到了。
他一夜之间从云淡风轻,变得焦头烂额。
如果昨天见到男人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那钟二丝毫不会觉得奇怪。
可现在钟二的怪异感越来越严重,一个这么爱妻子的男人,他高大英俊,据资料说,他没有犯事之前也事业有成。
他妻子为什么要出轨呢?他妻子怎么会出轨呢。
“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要杀人?”钟二突然出口问道。
她的声音很轻,因为她并不能确认自己的直觉对错,出口有些犹豫。
但这小动静儿旁人听起来,就显得小心翼翼怕吓着谁似的。
余己抓住了钟二的手臂,眉毛又拧了起来,看来是昨天收拾的还不够,她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这样!
围观的小天使们也觉得钟二是在作大死,纷纷留言劝解。
记事小簿:你可快拉倒吧,你看余己的脸色都成什么样了?
麻辣小龙虾:直播员这是怎么了,真的这么喜欢这个大叔啊?虽然他挺帅的。
隼轶 :直播员,你清醒一点,这个大叔就算是帅,他也没有己己帅呀。
烬殇无涯 :而且他是个杀人犯唉,杀人犯……你不会是喜欢同类吧?(瑟瑟发抖)
……
钟二的胳膊被余己抓住,余己的力度有一点大,她回头看了余己一眼,拍了拍余己的手,低声说道:“你别乱想,这是我觉得这里面有隐情……”
余己张了张嘴,还没等说出话,男人却接话了。
“隐情……呵呵……”
男人本来已经转过去走了两步,却突然转回身,一步跨回来,瞪着钟二和余己,走投无路一般咆哮道:“确实有隐情,可是那帮狗屁警察,他们就只会讲证据,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他妈有证据!”
“那你说说吧……”钟二抓住余己的手,给了余己一个安抚的眼神。
钟二面对男人的愤怒,听着男人说的话,更是越发的觉得不对。
于是她又说道:“你介意说一说吗,我男人非常厉害,你隐藏的这么好这么多年都没人找到,但是他能找到,如果你真的有隐情,有冤屈,我们就算帮不到你,至少能当做没来过。”
余己本来挺不乐意,但是听到钟二说“我男人非常厉害”,立马老老实实的不捣乱噘嘴了,嘴角还微微翘起了一点傲娇的弧度。
无论哪一个男人,都喜欢自己的女人崇拜他,仰慕他,余己也不例外。
男人闻言,看了看余己,又看了看钟二,他本来十分的理智,并不会相信钟二这种空口白话,谁会放着十几万的悬赏不要,就因为听了他的苦衷?
昨天钟二跟他说,他们两个人是“赏金猎人”,还没有通知公安局,要他跟着他们两个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余己露的一手瞬间制服,也确实让他相信了。
可男人如果去自首,他妻子就会无人照顾,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他妻子发疯的时候没有人能压制,会出现什么后果。
他现在走投无路,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总是会“病急乱投医”。
这种小镇上没有什么咖啡厅,三个人找了一间饭馆,要了一个小包间,点上了几样菜。
男人正好也没有吃饭,他不抱什么希望,他现在已经是无计可施,多年压抑在心底的那些事,让他每每午夜梦回,都会悚然惊醒。
他也想要,且需要倾诉一番。
因此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将他当年为什么会放火烧死人,平静而冷漠的阐述给钟二和余己……
当年他在蓝石的时候,和一个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开了一个私房菜馆。
他负责做菜,兄弟负责招待交际,两人越做生意越好,生活也越来越好。
他还娶到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结婚不久,他妻子就怀孕了,但是没想到,他所谓的兄弟,竟然觊觎他的妻子,有一次他醉酒,兄弟送他回家。他不省人事,然后他的兄弟就趁机强.暴了他的妻子。
他妻子当时怀有身孕,正是头三个月胎不稳的时候,惊惧又害怕。挣扎不过,又撞到了肚子,孩子就那么没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妻子依旧昏迷在地板上,身下一滩血迹,是他和他妻子的孩子。
他当时又慌又乱,险些急疯了,忙将人送去了医院。
但是妻子醒过来之后,却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只会抱着枕头叫宝宝,要么就是在午夜的时候疯狂尖叫,人彻底疯了。
通过种种迹象,猜测到这件事情是兄弟做的,他当时根本不相信。
想要找到他兄弟亲口询问,却发现兄弟偷偷将餐厅的流动资金,和准备装修的所有钱,都卷了,去了国外。
接下来就是复仇故事。
他报了警,但是因为没有留存证据,家里也没有监控,妻子作为受害人疯了之后是无法为自己证明的。
兄弟又跑到了国外,要越境抓人,哪有那么容易,这件事就一直这么拖着。
男人每天午夜,抱着妻子,听着她的尖叫和疯狂,慢慢的,他也被刺激得疯了。
既然法律不能给他们一个交代,那他就自己给自己复仇。
他杜撰兄弟的家人得了绝症,设法取得了他的地址。
然后连夜赶赴过去,亲手将他抓回来,烧死在了兄弟残害妻子的那间房子。
话说完,男人已经吃饱,他抹了抹嘴,几乎是愤恨的看着钟二和余己。
“怎么样?知道了隐情,现在打算放过我吗?”他语带嘲讽,见两人沉默不语,便嗤笑一声,站起身。
钟二眼圈有点泛红,伸手揉了揉,吸了吸鼻子。
“我们俩来回的路费你得报销了,”余己圈住钟二的肩膀,平静开口道:“住宿费顺便也报销,加上吃喝差不多有个七八百。”
余己抬头看着男人,脸上依旧是冷冷的,“今晚之前送到前面那个小旅馆里,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钟二抽了抽鼻子,接话道:“对呀,我可不想在这狗屁地方呆了,早餐难吃死了,什么都没有不说,还有小婊砸企图勾引我老公……”
男人的表情僵住,他嘴唇颤抖不止,双手紧紧握成拳。
“你们……”男人吞咽了一口口水,声音很大。
他曾经因为不相信法律能还他公道,因此走上了一条荆棘密布的路,这一刻,他咽下前路艰难险阻,也咽下曾经不堪回首,他难以置信,他真的能被放过。
他忍不住开口问,“什么……意思?”
他当然听懂了两人的意思,但他不敢相信。
他将人活活烧死,在蓝石市是恶性事件,他知道自己的悬赏有多么诱人,所以这些年战战兢兢的隐藏,窝在那个小山村里,几乎连这镇上都没来过几次。
他想过的,或许有一天他会被捕,会有人找到他,让他偿还犯下的罪。
他也后悔,让他后悔的不是杀掉兄弟,而是后悔自己错信了畜生。
“别磨叽了,赶紧回家取钱去……”钟二的声音有一点点变调,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将头埋进了余己的怀里。
男人眼中爆发出精光,看着两人半晌没有行动,像一个眼睛里通了电的木偶。
“走的时候把帐付了,我们都没吃,都是你自己吃的。”余己圈着钟二的肩膀,没有再理会男人,而是站起身,率先走出了饭店。
两人一路沉默,回到了小旅馆之后,钟二坐在床上,余己坐在她的对面,十分严肃伸出一个手指。
“把你的表情给我收起来,”余己的样子凶巴巴,一个指头点着钟二的脑门:“你再敢因为他有一丁点异样的情绪,你就准备躺着回家吧!”
这句话的信息含量特别大,钟二和小天使都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钟二立马坐直,脸上无缝衔接的挂上笑意。
小天使了,留言瞬时刷满了屏幕。
咸鱼:本来刚才听了一个那么悲伤的故事,还挺难过,被余己这一句话就给打散了。
臭鼬:可不是,躺着回家是操的爬不起来吗?
鸿崖:楼上正解。
大白鹅鹅鹅鹅:直播员也是厉害,一眼就看出了隐情……
张小邪:可拉倒吧,她要是就看了一眼的话,余己哪能醋成那个样子?她是眼睛险些沾人身上。
……
钟二撩了一眼直播屏幕,余己也跟着望去,看到小天使们的留言之后,把戳在钟二头上的手指点向直播屏幕。
龇牙说道:“整天胡言乱语。”
小天使们:“……啊啊啊啊啊啊——”
余己确实是满心泛酸,知道了隐情之后,他也很同情那男人,且那男人说的都是实话,这他和钟二都知道。
中了余己的蛊虫之后,是没有办法跟他撒谎的。
但余己一面有些庆幸,庆幸钟二心细如发,又一面气得不行,生气钟二,每次看见那个男人就眼睛发直——
钟二也知道自己把人给惹毛,特别乖巧的依靠在余己的怀里,使尽浑身解数了夸余己,给他顺毛。
“夫君你真是这世界上最善良的人,”钟二说:“又那么温柔体贴,只敲诈了七八百块钱,就放弃了十几万的悬赏。”
余己听了前半句,本来还挺受用,听到后面的敲诈两字,就挑起了眉。
“我敲诈?”余己说:“所以你还是心疼那个男人?!”
“哎妈呀!”钟二赶紧捂住余己的嘴:“饭可以多说,话可不能乱吃……”
“你说话都颠倒了,还说你不是心虚——”余己气鼓鼓,虚虚的掐着钟二的脖子,将她摁倒在床上。
“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看为夫今天不——”
“哎哎哎……”钟二赶紧捂自己的裤腰。
商量道:“大白天的,大人您能不能换一种惩罚方式?”
余己冷哼了一声,说道:“好啊,满足你。”。
他坐在钟二的腿上,用自己的外套缠住了她的双手。
钟二还挺配合,把手往上举着,等到余己系牢了,她才满眼兴奋的问:“玩点什么花样?为什么绑着我呀?”
余己笑着不说话,下地将屋门锁好,回来重新跨上钟二的腿。
然后在钟二满目兴奋,求知若渴的眼神中,伸出罪恶的爪爪,顺着她的腋下开始,一路咯吱下来。
钟二手挣不动,腿抬不起来,怎么扭动都躲不开余己的两只手。
躺在床上,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
一开始还觉得挺好玩,但是笑一会儿就不好玩了,笑得简直想哭,可怎么求余己都不放过她,直到她满身的大汗,完全瘫了,余己才罢手。
钟二被解开之后,想翻个身肚子都疼,不光肚子疼,连脖子也疼。
现在总算是理解了小天使们说的,笑到头掉是什么感觉……
余己就躺在她的身后,惬意的支着一条腿,伸手在她的后背,慢慢的写字。
钟二感觉出来余己写了什么,字写得非常大,可着她后背来的那种,而且就三个,反复循环着。
但是钟二心里头有气,她刚不过余己,但她就是不服,所以她就故意曲解余己写的字。
“写的是……余己是个二傻子?”
钟二啧啧道:“虽然这是事实,但你也不要灰心嘛,或许再经历几个世界,你的智商就能达到十了……哈哈哈嗝哈哈哈哈……”
余己收回了手,他特别喜欢听钟二的笑声,刚才听了那么久,本来还满心的浪漫……
他坐起来,瞪着钟二,寻思着用什么办法收拾她。
可没等他动手,钟二一笑,肠子和脖子都疼,就赶紧哼哼着止住了。
“哼嗯哼……”钟二吭叽着:“说好的玩花样,结果就玩我自己……还不如挨一顿那什么,又舒服又解乏……”
余己闻言,挑了挑眉,翻身就把钟二给按趴在床上了。
“哎呀呀呀……”钟二的声音有力无气,脸还闷在被子里,可怜兮兮的。
“放过我吧大人,奴家再也不敢了……”
余己没有再欺负钟二,在她身上趴了一会儿就下来了,侧身抱着她,两个人躲着床上从小窗子照射进来的阳光,相拥在床角佝偻成了两个虾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下午醒过来的时候是被敲门声吵醒。
门外有说话的声音,一个男人声音,还有一个是楼下的那个小姑娘。
余己爬起来,要去开门,钟二迷迷糊糊坐起来,说道:“那个大叔来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发现余己顿住,连忙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举手作投降状。
眨巴眨巴眼,装可怜。
“你能凭借声音就知道是我吗?”余己没有去开门,而是坐在床边,回头问钟二。
“就像这样,就两句话就认出来。”
钟二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余己马上要发飙,准备出去干死这个男人之时,钟二才大喘气的道。
“你咳嗽一声我就能认出来,不用说话。”钟二说:“不论你换成哪副皮囊,我只要和你对视就知道是不是你。”
钟二还说:“就算捂住我的眼睛,你只要凑近我,我就能凭借味觉分辨出你……”
这一番话说得余己通体舒畅,他想起了第二世的时候,他占据乔庚的身躯,和他的残念争夺意识。
钟二总是能一眼就认出他——
小天使们一天天的,跟着钟二傻子过山车一样,不知道哪句话就把余己惹毛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出这种情话,把余己哄得眼泪都掉下来。
这本来就是实话,钟二随口说出来,还没像平时一样专门凹深情款款状,不知道怎么就把人给惹哭了。
连忙爬过来,抱住余己。
“哎哟你说你……”钟二亲着余己的眼睛,把他的眼泪都吸吮掉。
“快别哭了,门外有人呢,一看见好像我强迫你似的,本来我这世界年纪就比你大……”
余己闻言破涕为笑,吸了吸鼻子,没再流泪了。
边穿鞋边嘟嘟囔囔道:“本来就是你强迫我的,你威胁我,说要是我不跟你在一起,你就不供我上学了,还要我把养育之恩还给你……”
钟二最是喜欢余己这样,不论她说什么,马上就能接上。
两人相视一笑,余己这时候也穿好了鞋,准备去开门,结果走到门口,还没等拉,门外许久没等到开门的,使劲儿一敲,门自己吱呀一声,开了。
门口站着两个人,神色都十分复杂,很显然是听到了刚才余己说的话。
“我忘了跟你说啦……”门口的小姑娘看着余己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这个房间不光是厕所上不了,门也是插不上的……”
余己十分确认他刚才肯定把门给插上了,听了小姑娘的话,他下意识的低头去看。
就见门插,确实是插着的状态,门插在里面,另一面没有鼻环,是直接卡在门上的。
正常如果插上了,从外面拽的时候,就会正好卡在门框上,虽然简单粗暴,这本来也没什么毛病。
但是这个门……他居然才发现,是他妈冲里开的——
这个门插根本就是个摆设!
饶是余己,也感觉到了后颈皮一紧。
想到了两人,昨天晚上,正折腾的时候,要是有人从外的轻轻推一下这个门……就直接看现场版了。
余己羞恼的耳根发红,钟二哭笑不得的捂住脸。
气氛一度尴尬到冻结,还是小姑娘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这个叔叔说要找你们,你们聊吧,”小姑娘临走的时候,似乎又燃起了什么希望,看向余己的眼神,怜悯之中裹狭着勾引,看得钟二直翻白眼儿。
小姑娘走了,男人进屋,余己将门关上。
三个人面面相觑了片刻,男人拿出了一沓红票,放在床上。
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情绪也有些激动,但他最后只是哑声的说了句,“谢谢……”
钟二和余己都不是真正的圣母和圣父,他们选择当自己没有来过,只是因为如果带走了男人,会害了他的妻子。
他有罪,因为被烧死的那个人,就算死有余辜,那也有法律制裁,轮不到个人审判。
但是男人已经在赎罪了,一辈子守着自己发疯的妻子,一遍遍的被迫去重温丧子之痛,这并不比服刑来的痛快,况且他并不会去危害别人。
男人走后,余己拿起床上的钱,查了查,正好是一千块。
他把钱递给钟二,说道:“走吧夫人,来一趟,赚了200块,真是赚大发了,这地方为夫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都听夫君的。”钟二将钱塞进兜里,乖巧道。
两人收拾收拾就退了房,钟二欣赏着小姑娘恋恋不舍的眼神,最后残酷的当着她的面掐了一把余己的屁股。
流氓道:“昨天晚上表现得还有待提高,今晚一定要再接再厉哦!”
余己把收回来的押金给了钟二,闻言忙点头,神情一秒怂。
“我知道了……”余己缩着肩膀,还咬了一下嘴唇,“我今天……我一定会多吃两片药的……”
成功的看到小姑娘的脸色变绿,钟二拉着余己跑出旅馆,两人在街上边跑边笑边打闹。
回去的路程是坐火车,要到蓝石,中途得倒一次车,但是那一趟车,要在早上的时候才有,在火车站蹲了两个多小时,两人蹲不下去。
总不能在这里等到明早上,并且他们已经有了阴影,真的不想再开房,谁知道又会是多么坑。
无奈之下,就就近选了一个繁华一点的城市,然后再倒下一趟。
好在这趟线似乎没什么人,两人买了两张卧铺,上车的时候,余己边在钟二跟着,护着她不被人群冲到,边嘟囔:“来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然后一分钱没挣到,里外里一算,还搭一百多……”
钟二没接茬,她知道余己并不是喜欢计较的人,这么说话,就是在给她挖坑。
要是她敢接,帮那男的说一句话,可能还要花样等着她,她才不干,她笑的肠子到现在还丝丝拉拉的疼。
嘟囔了两句,见钟二没接,余己果然一脸满意的摸了摸钟二的头。
两人找到卧铺,没有其他人,钟二将东西放在了上铺,就躺下休息。
眼看天就要黑了,两人的晚餐是在火车餐车解决的,味道什么的,就不用细说了,因为没尝出来。
到目的地要好几个小时,这间里面就她们两个,火车的卧铺是很小的睡一个人一翻身都掉,她俩挤在一起,必须要都侧身。
但是两人挤的挺开心,谁也没有抱怨,余己怀抱着钟二,没多久,还真的睡着了。
钟二也睡着了,半夜的时候,是被电话铃声惊醒的,迷迷糊糊的接起来,一听,是文英。
“梅梅!我告诉你个好好消息!”文英的那边的声音呼啦呼啦,一丁点也不清楚,他似乎在跑,似乎喘的很厉害。
钟二还没等问他什么好消息,就听他说:“卷毛说……我追上她……她就答应和我好!”
“你现在在追她?”钟二啧了一声,她是领教过小卷毛的速度的,拉着一个人还能甩开老爷们,她肯定是经常练习跑步,那天要不是拉着钟二,那帮老爷们还真不一定能追上。
文英装逼天天穿皮鞋,跑掉了裤子,也不一定能追上人。
“你在追你不赶紧追,你打什么电话,你先追上再——”
“哐当!”一声,钟二听的赶紧把手机拉离耳朵,伴随着文英的嚎叫,钟二无奈的叹口气,彻底精神了。
文英这傻吊,估计是摔了。
“啊啊——哎哟我的妈,腿折了——啊啊啊——”
钟二正要挂电话,一听这声音略显浮夸,直觉事情并不简单……
她要挂电话的手指顿住,然后把电话重新放到耳边,没隔一会儿,就听见卷毛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样了?”
“我抓住你了!”文英得意的尾音都撕裂了,半夜三更的,还离的太近,嚎的钟二一缩脖子。
然后电话就断了,钟二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将手机揣了起来。
还没等她重新躺回去,就又听到铃声,钟二以为还是文英,打来跟她炫耀的,结果一看手机,一片漆黑,根本也没有人打电话。
她又去摸余己的手机,发现余己的手机也黑着。
最后坐起来找了半天才知道,这声音在她的脑子里。
钟二闭上眼,意念接起了主系统呼叫。
是编辑,一开口就是:“你们把剧情给我崩成什么样了!”
钟二没等说话,她又连珠炮道:“真是一个个的不让人省心,好在世界没崩,我看一下,成绩还行,这样吧,把文名改了,就叫《赏金猎人的小娇妻》。”
钟二迟疑了一下,说道:“编编,我这里可是比他大五岁啊……”小娇妻个鬼啊。
“哎呀,姐弟恋流行的,那就叫《赏金猎人和他姐姐的二三事》。”
钟二还欲说什么,又被编辑截断了话茬,“就停在这里挺好的,就这样完结吧,要不然我怕你们再给我歪了。”
“完结?”钟二震惊:“可是他还没……”
“还当什么总裁,这不是赏金猎人了吗?”编辑知道她要说什么,又一次打断她的话。
还不耐烦的让钟二等一下,然后小声说道:“医师你能不能自己坐一个凳子?”
钟二莫名被喂了一口狗粮,没等她咽下去,编辑又说:“就这么完结,你准备一下,穿下个世界吧。”
“现在!?”钟二惊的从床上站起来,赤脚站在地上。
“对啊,回到主世界也没什么用,你们现在是修复崩乱世界,等会我把剧本传送你系统空间,你找时间看下,我很忙,等会还要出差,你要是现在不穿,我可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来,你和你那姘头留在主系统被检测到了,就麻烦了。”
编辑一连串的说了一堆,钟二赶紧说:“就不能给点时间?”
编辑沉默了一会儿,一个男声接过了电话,声音是一种机械的冷,“十分钟,不能再多了,我们马上就要走。”
十分钟看剧本肯定是来不及的,钟二发现一直亮着的直播屏幕也黑了,想来应该是编辑给她关掉了。
她本来打算叫醒余己,但是想了想,她又没叫,现在叫起来,兵荒马乱的解释完了之后,也到时间了。余己下个世界肯定还会被暂时封上记忆,说什么叮嘱的话也没用。
道别的话就更不需要,他们会再度相见,不需要道别。
钟二就这样趴在床头,静静的看着余己十分钟,直到脑中响起了系统提示音,才亲吻上他的嘴唇。
余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钟二冲着他甜甜的笑了下。
“亲爱的,我们下个世界见。”钟二抵着他的额头说道。
眩晕感袭来,系统提示回回没有区别。
等到眩晕渐渐消失,钟二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和自己此刻的状态,懵逼了片刻之后,捂住脸,发出了野猪一般的尖叫。
画面太刺激,连她自己都不敢看——
作者有话要说: 钟二:下个世界见亲爱的们。(  ̄3)(ε ̄ )
余己:下个世界见咯。┏(^0^)┛
作者:下个世界见,小天使们。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