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娘笑,顺势说:“那你让我暖暖,我肚子不舒服。”
杨咸昱听了,保持着姿势不敢再动。僵硬了一会儿,见安娘安静地靠在他身后,胆子有些大了,伸手摸上了她的手臂。
安娘猛地碰到不属于自己体温的手,缩了缩手臂。
杨咸昱立刻按住她的手说明:“我摸摸你还冷不冷,没想占你便宜!”
“我也没说什么啊……”安娘尴尬说。
杨咸昱哼了一声:“我可不想又被你打一巴掌!狗咬吕洞宾!谁稀罕似的。”
安娘哼了一声,手指挠他的腰:“你不稀罕是吧?大丈夫说话驷马难追,你可要记住了自己说过什么!”
杨咸昱怕痒,立刻整个人弓了起来,按住她的手又笑又恼地转过身,在黑暗中与她面面相对:“岳安娘我一定要你好看!”
安娘不把他的狠话放在眼里:“别动别动,冷风灌进来了,冷!”
“你——”杨咸昱气得要命,又怕真的冷着了她,伸出手给她掖了掖被角,呼哧呼哧地自己一个人生气。
安娘在黑暗中无声地笑,心想,受了这么大委屈还记得关心她,这人应该是值得她付出的吧。突然想起王妃出嫁前说“出人头地都是虚的,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才是一生的幸事”,她以前的确从没把杨咸昱当成伴侣看,只是看在他救命之恩本性不坏的份上,想要调|教他,让他改了往日恶习。她总觉得未来的时间还长着,杨咸昱年纪又小,有没有夫妻缘分且再说,能让他甩掉纨绔名头总是百利无一害。
但人总有疏漏,她没看到杨咸昱在慢慢成长,也没发现,杨咸昱作为丈夫,他的心境和她全然不同,站在夫妻的角度,咸鱼除了不上进其他比大多男人都好。不上进这个毛病,似乎也不是改不掉的。
两厢安静中,杨咸昱自我消化了大半的怒气,瓮声瓮气地喊她:“睡了吗?”
安娘轻声回答:“没。”
“还难受?”他手掌在周围摸了摸,找到她的手,试了试温度发现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冷了。
“嗯,肚子胀得有点痛。”
杨咸昱顺着她的手臂慢慢摸到她小腹处,虚虚停在那:“我给你揉揉?”
安娘握住他的手掌贴在小腹那,掌心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入小腹,微微舒服了一些。
杨咸昱不敢动,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知过了多久,他再喊安娘,她不再应声了。杨咸昱放下心来。一放心,就发现了自己和安娘相依相偎的姿势,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安娘轻轻的呼吸扑打在他胸前,杨咸昱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这呼吸吹得越跳越快……
他特别特别小心地抱了抱她,独自在黑夜中傻笑。
安娘因为练武体质不错,前一夜的不适第二日醒来就已经消退了。杨咸昱还以为这一天醒来会看到安娘睡在他怀里,谁知,睁开眼就看到她穿戴整齐,早就起床了。
安娘见他有了动静掀开帘帐走进来:“醒了?今天难得不用上课竟然没睡懒觉?”
不用上课?杨咸昱迷茫地眨眨眼,突然想起昨天吵架时说的话,脸一红:“我就是气话!”
安娘愣了一下,笑说:“可是先生已经走了。”
杨咸昱急了,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要下床:“你这人怎么这样!你都说了好不容易请来的先生,怎么能随便赶走了!你自己吵架的话不算数,我说了什么却记得牢牢的!你怎么平时不这么听话呢!”
安娘好笑地拦住他:“你慌什么?”
杨咸昱推开她的手:“我再不信你了!昨晚想和好的时候话说得好听,转眼就把人赶走,你能给我找第二个先生吗?”
安娘拉住他,忍不住笑:“你能真的好学我是真开心,但是咸鱼你的记性是不是不太好?今天先生请假了啊,昨晚不就走了?”
杨咸昱提着腰带呆在那,这才想起来,今天先生请假,他答应了安娘去庄子上查看春种的……
“好啊!岳安娘,你故意耍我呢!”杨咸昱立刻回过神来,转身想抓住安娘教训,安娘身形矫健哪里会让他得逞?最后还是杨咸昱在边上气成了一个球。
安娘见他太可怜,走过去。
杨咸昱自顾自穿着外套,衣带打结了也不管,继续生气地穿着,仿佛要把气撒在衣服上。安娘悄悄靠近他,踮脚往他腮边亲了一下。
杨咸昱僵住,两颊飘上两朵红云,嘴里语无伦次:“你……你……你……”
安娘接过他手里的外套,帮他理顺了,展开在他身前,示意他转身穿上。杨咸昱呆滞着表情转身,伸进来一只手、两只手……安娘转到他面前,帮他系好衣带,还特意看了看他的脸,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才让他出去:“吃饭去吧,吃完就出门,记得多听多看多问,回来我要了解情况的。”
杨咸昱“哦”了一声,终于回过神来。抬手摸了摸依旧残留着温温软软的地方,脑中飘过无数兄弟们传授的男女之事,他回头,见安娘笑看着他,一个箭步窜过去,对着安娘的朱唇重重亲了一下,然后飞一般甩开帘帐跑了出去。
外头的婢女们被姑爷这风一般、转眼消失的速度惊呆了……
安娘捂着嘴,瞪着前方,眼前飘过最后那个逃窜的背影,震惊过后,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这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怂货!
婢女摆了饭独自吃早餐时,秦妈特意端过来一碗养气补血的汤,让她趁热喝下:“小姐自从嫁了人身子都娇弱了,以前小日子哪里会腹痛,一定要好好补回来。”
安娘愣了愣,想想好像之前的确没像这次这么“柔弱”过,不是一点都不难受,只是小问题忍忍就过去了。
“大概是有人使唤了所以才难受得明显点。”安娘笑说。
碧影插嘴:“小姐这话说的,我们什么时候不让您使唤了?”
安娘笑而不语,乖乖喝了秦妈的汤。
咸鱼不在,安娘有了空,拉出颜修和他聊天。
“小姐姐,你是接受咸鱼了是吧是吧是吧!”
安娘掏掏耳朵:“聒噪!”
颜修嘿嘿一笑,捂着脸扭屁股:“诶,看得我也想恋爱了。”
安娘一囧,说:“那回去让你也去执行任务?”
颜修吓了一跳:“啥?”
安娘越想越觉得可行:“你也陪着我很久了,看了那么多人世故事,悲欢离合、世事变迁全都经历过,去执行任务应该也没问题吧?”
颜修连连摇头:“不要不要!我要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安娘心中一暖,见他真的不愿意,便暂时放下这个话题。
“最近孟玥玥怎么样了?”
颜修不怀好意的笑声传过来:“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安娘只觉得眼前一花,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光屏。
“这……”
“我的功能无限扩张,这些都是小意思啦!”颜修得意洋洋。
真是个强大的金手指啊……安娘再次感叹。再看光屏上的内容,仿佛是个监控的摄像头?
“这是系统对孟玥玥的监控,我从它的数据库里盗来的。换句话说,这也是系统自我监控,它会收集系统和孟玥玥在每个世界的任务数据,具体传给谁看就不知道了。”
“这个系统应该不是个例,”安娘听完推测,“不过我们管不着,你把得到的信息回头交给判官就行。”
“好的。”颜修应下,“小姐姐,你看,这是孟玥玥此时的行踪。”
安娘仔细看过去,只见光屏显示出一个花园,里头走进来一男一女,女的是孟玥玥,男的她也认识,或者说前身认识,是孟家的长子,孟玥玥的哥哥。
“大哥,南边情况怎么样了?”
孟家长子神情凝重:“灾情越来越严重了,有灾民开始逃往北方,但是瘟疫易传染,这些人一路过来必然导致疫情扩散,爹下令几个重灾区关闭城门,我担心的是,堵不如疏,被关在城里的百姓一旦奔溃□□……”
孟玥玥非常着急:“这么严重,那淮平呢?”淮平是诚亲王世子的字,孟玥玥喊得倒是亲近。
“我知道你喜欢诚亲王世子,”孟家大哥说,“但是玥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现在被困在疫情最严重的地方,万一有个好歹……”
孟玥玥急了,紧紧抓住了孟家大哥的手。
孟家长子安慰她:“爹会尽最大努力保他,万一不行你也放心,我和爹一定会给你挑一个不输于他的人。”
孟玥玥气得跺脚:“我就要他一个!”
安娘让颜修关了摄像,坐在那拧紧了眉头,世子竟然这么危险吗?
颜修安慰:“你忘了孟玥玥给他的护身符吗?有三次可以用。而且据我所知,世子离京前还见过孟玥玥,从她那哄骗了不少强身健体、解百毒的药丸。”
安娘:“……”世子哥哥,你怎么这么牛,想担心你都没那个情绪了。
世子有保命符,安娘放下了心,但是,同样知情的孟玥玥,却做了一件让不知情的人震惊,让安娘无语的事情,她离家出走,去找世子了。
孟家把消息捂得死死的,孟尚书原本对世子等钦差不怎么积极的态度立刻变得积极主动起来。但是这些老奸巨猾之人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他们打定了主意,借此机会要把诚亲王府拉到自己的船上。
还好世子早就看穿孟玥玥,否则城府再深,恐怕也会被孟玥玥感动吧?两家一联姻,太子更加势单力薄。
这些当然都是后话,此刻,安娘得知世子一肚子心眼身带多重保命符,顿时没了担忧之心,专心等杨咸昱回家了。
杨咸昱是天黑透了才一身尘土地回了家。即便这样,回来的衣服也和出门时不一样,显然在庄子上已经换过。
“地里太脏,我还被老孙这家伙哄着插了一会儿秧,换了两身衣裳还是脏。”杨咸昱一边喊着人更衣一边同外头的安娘抱怨。
“你还去插秧?这么厉害?”
杨咸昱对这个经历一肚子郁闷,结果听到安娘佩服的语气,立刻得意洋洋起来:“那是!你是没去干过,那个插秧是真的累!我也算是知行合一了一回。”
安娘暗笑,嘴里依旧佩服的语气:“那你还做了什么?今年春种真的很不好吗?”
杨咸昱换好了衣裳走出来,拉着安娘在榻上坐下,就着烛光,把自己今天一天的经历都细细说给她听。
杨咸昱今天先跟着庄子上的管事把周边的地头走了一遍,一圈看下来,农家上到佝偻白发的老人下到会走会跳的孩子,全都在地头上忙活,看着年纪才十来岁的女孩子,皮肤黑红,手指沾满了泥巴。杨咸昱一辈子都没见到过这样穷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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